作者 | 當時我就震驚了
來源 | 當時我就震驚了(zhenjing2012)
今天中午吃了麻辣香鍋,吃完肚子疼,跑廁所。一樓的廁所只有兩個坑,第三個單間是存放拖把掃把等一些清潔工具的地方。我匆忙跑進第二個坑,蹲下,點上了一支煙。
然后,打開了消滅星星。
這時,隔壁存放清潔工具的單間里突然傳來一陣陣鼾聲,聲音很輕微,也很均勻,我當時猜測大概是哪個喪逼躲廁所里睡覺來了吧。沖完廁所走出去,悄悄瞄了一眼,啊,是那個每天拖地擦洗手臺擦門框的大叔。
他就那么站著,倚著墻,抱著臂,用一種非常不舒服的姿勢,睡著了。
看他睡的香,不敢叫醒他,但也擔心他一個踉蹌會摔了,就這么糾結著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心疼談不上,心酸倒是有。這幢樓里,負責打掃衛(wèi)生的叔叔阿姨們,上班時間一共是十二個小時。
早上七點上班,晚上七點下班。中午有短暫的吃飯時間,全天不可以看手機,接電話要躲在廁所里,我聽見過他們打電話,說著不同地方的方言,聲音都非常的大,我知道,那是他們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候。
我試過去猜想電話線的那頭是誰
可能是還在上學或者已經(jīng)上班的孩子吧,電話這頭問昨天的考試怎么樣,有沒有都填上,或是問有沒有漲工資,有沒有被領導罵;電話那頭問爸爸的腰疼有沒有好些,前幾天說的偏頭疼是不是還那么嚴重。
或許是已經(jīng)躺在床上半年不能下地的老母親吧,電話這頭問給她寄過去的藥是否收到,給她打過去的錢有沒有存起來;電話那頭說不如就回來吧,每天太辛苦了,這腿是越來越不行了,一到晚上就疼的很。
是啊,不如就回去吧,每天太辛苦了。
“可是不行啊,小兒子讀書要花錢,老大馬上要結婚了,這幾年趁還能干動,抓緊掙點錢,自己累點苦點無所謂,給孩子湊湊,讓他們的生活好過點兒。”
不知道有多少人信了為人父母的這些話,覺得人都是個先苦后甜的過程,等老了就能享兒女的福了。兒孫繞膝,老有所依。這是我們認為的,他們該有的生活。
可事實呢?
半夜十二點下樓買串串的時候,一位大媽正在收拾樓道里的紙箱子和塑料瓶,樓道燈是聲控的,不發(fā)出聲音整個就黑到絕望,我咳嗽了一聲,樓道亮了,大媽扭頭看我時,臉上的表情有點局促有點尷尬,主動告訴我說,“趁這會兒出來收這些孩子發(fā)現(xiàn)不了”。
我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大媽接著說,“孩子去年結的婚,今年三月份剛生了孩子,啥都要錢,我?guī)筒坏剿麄兪裁矗包c兒是點兒,幫他們分擔分擔”。
一個為孩子操了一輩子心的母親,老了老了還在說,“我?guī)筒坏剿麄兪裁础!?/span>
坦白說,這番話,對于我這種大小伙子來說,是暴擊,聽不見的時候還能裝裝傻,覺得父母每天遛狗打牌日子也算是愜意,但一旦聽到,就是不得不想,無法避免的反復想爸媽的辛苦,想我爸靠在沙發(fā)上開著電視睡著了,想我媽明明已經(jīng)退休卻還在上班...
那天晚上我很晚才睡,一直在想青春期的那幾年,對我爸的疏遠,想給我爸寫封信,臺燈開了,紙筆拿好,只寫了開頭的一個“爸”字,便再無話可說。
前幾天剛二刷完《請回答1988》,算上第一遍看的,印象最深的部分還是寶拉要去考試院時,她爸前一天說著不去送她,結果第二天卻等在她必經(jīng)的那個路口,塞給她一包藥,每個藥盒上都分別寫著應該什么時候吃。
寶拉的爸爸,之前還是個有趣的活寶啊,可現(xiàn)在,臉上一笑就有了很多的皺紋。
看過這劇的應該都在寶拉結婚那集哭慘了吧,寶拉給了爸爸一封信,爸爸邊讀邊哭,我們邊看邊哭。
爸爸們都是這樣的,不太喜歡表達,女兒給買了鞋子,也都說好穿的,大小合適的,其實在里頭墊了衛(wèi)生紙,還怕孩子看到。
那天看《見字如面》,李立群老師讀的是臺灣作家黃春明寫給已逝的小兒子的信,小兒子名叫黃國峻,曾獲聯(lián)合文學小說新人獎推薦獎,2003年自縊身亡。
“國峻,我知道你不回來吃晚飯”
孩子走了,但爸媽每晚都等,等他回家吃晚飯。媽媽每天每天的吃不下飯,因為孩子不在,筷子卻還在...
因為想你,媽媽都不記得電飯鍋里要下多少米加多少水了。
她每天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因為想你,想你這個大壞蛋。
看到下面這句的時候我哭了:我到今天才知道,媽媽生下來就是為你燒飯的。
媽媽二字之所以有意義,是因為她擁有孩子啊,孩子沒了,媽媽就什么都不會做了,什么都不想做了,媽媽就不是媽媽了。
一年了,你都沒回來,炒了米粉招待你的朋友,以為看到他們就看到了你。但發(fā)現(xiàn),看到他們,會想起你,心里揪起來的疼,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成了父母永遠避之不及的話題,知道等不到你,也不敢再談起你,因為一說起你他們就要掉眼淚,就難過的一周都緩不過來,就什么事都做不了,什么飯都吃不下。
這些你都看不到,你倒是解脫了,可爸爸媽媽,卻把心挖去了很大一塊兒,苦痛的活著。
總是聽人說,這次回家,看到爸爸突然冒出很多白發(fā),看到媽媽滿臉的皺紋和黑斑,爸媽老了,一瞬間老了。
不是的,爸媽不是一瞬間老的,他們是一點一點的,被時間摧殘,為兒女操心,慢慢的,慢慢的,變老的。
下班路上賣臭豆腐的阿姨,馱著背,性格開朗,經(jīng)常多給我們一些土豆,常常拿出手機看兒子的照片;公司里的阿姨,很瘦很瘦,從早忙到晚,為了把兒子的學費早點攢齊;還有在廣場舞上扭著的大媽,跳一會兒就急著走,要去買菜,女兒每天都回來吃飯。
還有你爸,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要被上司罵,他硬著脾氣不告訴你,你媽偷偷說了,他大聲吼你媽說“跟他說這些干什么,別讓孩子操心!”
還有你媽,用的是你淘汰的蘋果6,背的是你幾年前送她的包,臉上黑色素堆積,卻不舍得買瓶好點兒的化妝品。
你看,爸媽就是一點兒一點兒老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老去...
所以對他們好,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