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袁紹絕對不是呂布那樣的武夫②,但往往其在用“智”還是使“力”上,更多的時候是偏向于使“力”的。袁紹本傳載:
(袁紹與公孫瓚戰于界橋)(紹)見瓚已破,不為設備,惟帳下強弩數十張,大戟士百馀人自隨。瓚部迸騎二千馀匹卒至,便圍紹數重,弓矢雨下。別駕從事田豐扶紹欲卻入空垣,紹以兜鍪撲地曰:“大丈夫當前斗死,而入墻間,豈可得活乎?”強弩乃亂發,多所殺傷。瓚騎不知是紹,亦稍引卻。
本來退卻在戰斗中是很正常的,尤其是這種偶然性特別大的遭遇戰,敵眾我寡的情況下退入空墻暫時防御,以待援兵是正確的選擇,但袁紹卻未聽田豐的正確建議,憑自己的血氣之勇而蠻干,只不過是敵方不知道有主帥在此而自行退去。使袁紹逃過一劫。
其實,在袁紹政治生涯的早期,就已經表現出這一特點了。
靈帝駕崩后,何進欲誅滅宦官,身處清流的袁紹便主動與何進交納,成為何進集團的核心成員之一③。然而,當何進未能得到太后的同意,又準備宣外兵干涉內朝時,史料上并未見到袁紹的反對之言,所以袁紹應該也是同意此做法的,而曹操則明確反對這一做法。《三國志?武帝紀》引魏書曰:
太祖聞而笑之曰:“閹豎之官,古今宜有,但世主不當假之權寵,使至于此。既治其罪,當誅元惡,一獄吏足矣,何必紛紛召外將乎?欲盡誅之,事必宣露,吾見其敗也。”
然而曹操的正確意見卻被否決(袁曹早期關系密切,所以曹操的建議應該是對袁紹等黨人同志說的)。過于推崇武力的結果,當袁紹奉令還在清點人員時(令紹使洛陽方略武吏檢司諸宦者,《三國志?袁紹傳》),何進被閹豎所殺,而涼州軍閥董卓卻黃雀在后,逐袁紹,并丁原,霸朝政,廢少帝,使東漢政權陷入全面的癱瘓之中。
袁紹討伐董卓失敗后無處棲身,謀士逢紀建議袁紹找一地以安身,《三國志?袁紹傳》引英雄記曰:
逢紀說紹曰:“將軍舉大事而仰人資給,不據一州,無以自全。”
袁紹集團的目標是韓馥的冀州,當時的冀州“帶甲百萬,谷支十年”,但冀州人士對袁紹的野心也有較大的抗拒心理,寧愿懦弱的韓馥擔當州牧,而拒絕強勢的袁紹遠道而來,觸犯自身的利益。④
而袁紹對此顧忌頗多,主要考慮的問題也是武力不如冀州的韓馥強大,
“冀州兵強,吾士饑乏,設不能辦,無所容立。” (《三國志?袁紹傳》)
而看不到自身的優勢,結合韓馥的缺點去奪取冀州。最后還是逢紀的建議下,使計讓公孫瓚“為淵驅魚,為叢驅雀”,達到了占據冀州戰略重地的目的。
占據冀州后,袁紹“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眾,威震河朔,名重天下。”從事沮授勸說他以武力爭奪天下,《三國志?袁紹傳》載授言:
雖黃巾猾亂,黑山跋扈,舉軍東向,則青州可定;還討黑山,則張燕可滅;回眾北首,則公孫必喪;震脅戎狄,則匈奴必從。橫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擁百萬之眾,迎大駕於西京,復宗廟於洛邑,號令天下,以討未復,以此爭鋒,誰能敵之?比及數年,此功不難。
后人比之于諸葛亮之隆中對,美其名曰“鄴中對”⑤。從戰略的角度而言,如果沮授面對的是一個不斷進取,進退有道的袁紹,自然能成功立業。然而雖然袁紹
喜曰:“此吾心也。”(《三國志?袁紹傳》)
并立即表沮授為監軍、奮威將軍,但事實證明,袁紹“對于沮授的幾乎所有建議都未能聽從”⑥,所以袁紹高興的是一個輝煌的長遠規劃和美好的前景。而短于實施,拙于采納建議的袁紹,對于沮授的戰略規劃,僅僅是好大喜功的“喜”而已。后袁紹殺董卓派遣的朝廷官員吳脩與名列“八廚”的胡母班⑦,拒絕董卓的招撫,結果袁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卓聞紹得關東、乃悉誅紹宗族太傅隗等。(《三國志?袁紹傳》)
這讓袁紹更加肩負起“國仇家恨”的使命,同時客觀上使袁紹聲望更隆,各地豪杰紛紛以袁紹為國喪家而對其深刻同情且大量歸附。
當是時,豪俠多附紹,皆思為之報,州郡蜂起,莫不假其名。
后來曹操集團的核心人物荀彧⑧、郭嘉⑨、董昭⑩等都曾經歸附袁紹,甚至曹操自己也是屬于袁紹集團的成員○11。雖說袁隗之死不是袁紹主觀造成的,但后來的一件事卻讓人疑惑。
《三國志?袁紹傳》引英雄記曰:
公孫瓚擊青州黃巾賊,大破之,還屯廣宗,改易守令,冀州長吏無不望風響應,開門受之。紹自往征瓚……初平四年,天子使太傅馬日磾、太仆趙岐和解關東。岐別詣河北,紹出迎於百里上,拜奉帝命。岐住紹營,移書告瓚。
朝廷是時為李傕、郭汜所操持,而李、郭二人是打著為董卓報仇的旗號攻入長安,挾持天子的,這個詔書應該是李、郭的意思,要籠絡袁、公孫二人。從理論上講,袁紹與董卓有毀家之仇,不可能對李郭把持的朝廷派出的使臣做出如此謙下的態度(出迎於百里上,拜奉帝命。),初平二年時,袁紹甚至還陰謀立新帝○12,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雖然戰勝了公孫瓚,但袁紹自身的損失也極為巨大,而且冀州內部也有黃巾軍的擾亂,冀州的士族并未完全承認袁紹的統治,其實力沒有得到足夠的恢復。從現實政治的角度,袁紹是下了一步好棋,但從道義上講,這種只顧自己實力發展,罔顧儒家對“道”的追求,尤其是兩漢強調“以孝治天下”,袁紹作為當時最有名的黨人,不顧自己的國仇家難,與董卓的余孽相妥協,無疑在輿論上走了一步敗招,降低了自己的身譽,讓許多士人大失所望。也就是在此前二年,被南陽何颙贊為“王佐才也”,被曹操譽為“吾之子房”的荀彧,從袁紹陣營轉而投奔了曹操,而荀彧陸續又向曹操推薦戲志才、荀攸、鍾繇、陳群,在袁紹處的郭嘉等,初步形成了曹操的核心謀士群○13。而恰恰是這些人才,輔助曹操統一中國北方,立下了不可衡量的功績。反過來說,袁紹盡管人才濟濟,但失去這些匡世濟時的人才,無疑給自己理想中的發展埋下了極大的阻礙,導致了最后的失敗,前期的那些名譽上的資本也被揮霍殆盡,只剩下了一些虛名。所以曹操煮酒論英雄時就對劉備談及袁紹:“今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數也。”(《三國志?蜀書?先主傳》)袁紹的實力發展已經向黷武型的軍閥轉型。從實際情況來看,從這一時期開始,投奔袁紹的士人史籍記載明顯減少,幾乎失去了上升時期迅猛發展的勢頭。而正好相反,投奔曹操的士人則明顯增多,曹操的勢力也日漸增強,逐漸與袁紹可以相抗衡。
袁紹擊敗公孫瓚,奪得幽、冀、青、并四州,勢力達到頂峰,也達到了當初與曹操討論過的理想割據根據地。《三國志?武帝紀》載:
初,紹與公共起兵,紹問公曰:“若事不輯,則方面何所可據?”公曰:“足下意以為何如?”紹曰:“吾南據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眾,南向以爭天下,庶可以濟乎?”公曰:“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無所不可。”
袁曹二人的對話,更是充分表露出兩人不同的“爭霸路線”,即袁紹的戰略目標“兩步走”的方式,即第一步“南據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眾”,第二步則是“南向以爭天下”。他的實施方式則是以“眾”來“爭天下”,也就是明確了占據穩固的后方基礎,然后使用武力征服其他地區。這個方略其實并無大錯,后來袁紹在與沮授的“鄴中對”里,沮授也談了相似的戰略主張,但如前討論的,這僅僅是個輝煌的前景,而要實施成功,則需要根據具體情況作出調整和改變,而這恰恰是袁紹的短板。郭嘉對袁紹的評價恰如其分:“多端寡要,好謀無決”,“遲而多疑”所以“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機”(郭嘉傳)。從曹操的回答來看,比起袁紹和盤托出自己內心的想法,曹操是頗有滑頭的,“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無所不可”,既然是“無所不可”,自然不會與袁紹在地盤和勢力上起沖突,所謂“以道御之”云云,恐怕只能看做是虛與委蛇的空話了。而袁曹二人相處多年,在曹操真正崛起之前,袁紹是沒有把曹操放在眼里的。而真正袁曹發生武力沖突,則是在袁紹攻打公孫瓚時。陳琳的檄文里有載:(《三國志?袁紹傳》引《魏氏春秋》)
往歲伐鼓北征,討公孫瓚,強御桀逆,拒圍一年。操因其未破,陰交書命,欲讬助王師,以相掩襲,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濟。會其行人發露,瓚亦梟夷,故使鋒芒挫縮,厥圖不果。
曹操趁袁紹北征的時機欲偷襲袁紹領地,雖然最后沒有打起來,但兩人的關系已經從暗地里競爭發展到明里相爭奪,二人的一場你死我活的斗爭已經開始打響。這個時候的袁紹,已經發展到各個割據諸侯勢力最強大的一支。從武裝力量和經濟實力來看,都是為時人公認的。《三國志?郭嘉傳》引《傅子》曰:
太祖謂嘉曰:“本初擁冀州之眾,青、并從之,地廣兵強。
《三國志?袁紹傳》引《世語》曰:
審配、郭圖曰:“……(紹)跨河朔之強眾,以伐曹氏。”
《三國志?袁紹傳》田豐勸袁紹時也說:
“將軍據山河之固,擁四州之眾”
曹操自己也知道袁紹的勢力要強于自己。
《三國志?荀彧傳》載:
太祖乃以紹書示彧,曰:“今將討不義,而力不敵,何如?”
曹操手下將領也認為不是袁紹的對手。《三國志?武帝紀》載:
是時袁紹既并公孫瓚,兼四州之地,眾十馀萬,將進軍攻許,諸將以為不可敵。
在官渡之戰戰勝袁紹后,曹操也認為之前自己是勝少敗多的局面。《三國志?武帝紀》引魏氏春秋曰:
公云:“當紹之強,孤猶不能自保,而況眾人乎!”
但是,袁紹的弱點也為當時的有眼光的士人所透徹了解,而正是這些弱點,讓袁紹遭到了慘痛的失敗,最后退出歷史舞臺。
曹操認為袁紹“志大而智小,色厲而膽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畫不明,將驕而政令不一,”(《三國志?武帝紀》)
荀彧認為袁紹“布衣之雄耳,能聚人而不能用。”(《三國志?武帝紀》)
賈詡認為曹操“明勝紹,勇勝紹,用人勝紹,決機勝紹,”(《三國志?賈詡傳》)
最精彩的是郭嘉的“十勝十敗”論,全面論述了袁紹的劣勢:
嘉竊料之,紹有十敗,公有十勝,雖兵強,無能為也。紹繁禮多儀,公體任自然,此道勝一也。紹以逆動,公奉順以率天下,此義勝二也。漢末政失於寬,紹以寬濟寬,故不攝,公糾之以猛而上下知制,此治勝三也。紹外寬內忌,用人而疑之,所任唯親戚子弟,公外易簡而內機明,用人無疑,唯才所宜,不間遠近,此度勝四也。紹多謀少決,失在后事,公策得輒行,應變無窮,此謀勝五也。紹因累世之資,高議揖讓以收名譽,士之好言飾外者多歸之,公以至心待人,推誠而行,不為虛美,以儉率下,與有功者無所吝,士之忠正遠見而有實者皆原為用,此德勝六也。紹見人饑寒,恤念之形于顏色,其所不見,慮或不及也,所謂婦人之仁耳,公於目前小事,時有所忽,至於大事,與四海接,恩之所加,皆過其望,雖所不見,慮之所周,無不濟也,此仁勝七也。紹大臣爭權,讒言惑亂,公御下以道,浸潤不行,此明勝八也。紹是非不可知,公所是進之以禮,所不是正之以法,此文勝九也。紹好為虛勢,不知兵要,公以少克眾,用兵如神,軍人恃之,敵人畏之,此武勝十也。”(《三國志?郭嘉傳》)
盡管有這樣的議論,但戰場上瞬息萬變,誰能把握住戰機,誰就能取得戰役的勝利,誰就能笑到最后。從袁曹相爭的戰爭來看,無疑袁紹的“力”比不上曹操的“智”。
紹進軍黎陽,遣顏良攻劉延于白馬。沮授又諫紹:“良性促狹,雖驍勇不可獨任。”紹不聽。太祖救延,與良戰,破斬良。(《三國志?袁紹傳》)
紹渡河,壁延津南,使劉備、文丑挑戰。太祖擊破之,斬丑,再戰,禽紹大將。紹軍大震。(《三國志?袁紹傳》)
太祖軍不利,復壁。紹為高櫓,起土山,射營中,營中皆蒙楯,眾大懼。太祖乃為發石車,擊紹樓,皆破,紹眾號曰霹靂車。(《三國志?袁紹傳》)
紹為地道,欲襲太祖營。太祖輒於內為長塹以拒之,又遣奇兵襲擊紹運車,大破之,盡焚其谷。(《三國志?袁紹傳》)
待到曹操納許攸之策,火燒烏巢袁軍之糧,張郃、高覽隨之投降曹營,袁紹為之所恃的河北武裝已經全線崩潰,回天乏術了。
為什么袁紹有如此多的機會掌握戰場主動權而沒能掌握,有如此多的合理化建議提出而沒能采納,應該說,袁紹的思想里軍事優勢意識太過于明顯,已經大大超出了一個合格的戰場統帥所應該具備的隨機應變能力。從一個個戰役的實施來看,袁軍的攻勢都是常規性質,“堂堂之陣”來與機變多詐的曹軍作戰,除了得到一個個的失敗以外,一無所得。兩軍的優勢的轉化,完全在于作為統帥的袁紹機械而拙劣的軍事指揮才能,一味求強,一味求眾,妄圖以“勢”壓倒曹操。應該說,從心理角度講,這與袁紹“四世三公”“高門大族”的家庭出身背景有極大的關聯。作為社會的強勢群體,不懂得虛心聽取合理意見,不懂得排除錯誤的干擾,不懂得分辨諂媚之語與忠直之言,說到底是不懂得客觀分析敵我雙方,一味恃強凌弱。所以郭嘉早期對袁紹的評價“多端寡要,好謀無決”,從根本上推倒了袁紹這個高高在上的社會偶像,也揭開了袁紹失敗的序幕。
注:
①其時就有一典型的例子:熟讀《春秋》的關羽在駐守荊州之時竟然拒絕受封,原因在于黃忠也一同受封,語見《三國志?費詩傳》:
先主為漢中王,遣詩拜關羽為前將軍,羽聞黃忠為后將軍,羽怒曰:“大丈夫終不與老兵同列!”不肯受拜。)
關羽視黃忠為老兵,自然是因為自己熟讀《春秋》(見《三國志?關羽傳》引《江表傳》曰:羽好左氏傳,諷誦略皆上口),而自視士人為高,以純粹的武人為恥。劉備“(師)事故九江太守同郡盧植”,張飛“愛敬君子”,同時據考證也是位書法家,明代卓爾昌的《畫髓元詮》載:“張飛喜畫美人,擅草書”,也是一文武兼備的人士。故三人意氣相投,“寢則同床,恩若兄弟”。
②《三國志?呂布傳》陳宮贊言:“呂布壯士,善戰無前”。同傳:呂布被擒后言于曹操,自詡“明公(操)將步,令布將騎,則天下不足定也”
③《三國志?袁紹傳》引《續漢書》曰:紹使客張津說進曰:“黃門、常侍秉權日久,又永樂太后與諸常侍專通財利,將軍宜整頓天下,為海內除患。”進以為然,遂與紹結謀。
同傳引《九州春秋》曰:初紹說進曰:“黃門、常侍累世太盛,威服海內,前竇武欲誅之而反為所害,但坐言語漏泄,以五營士為兵故耳。五營士生長京師,服畏中人,而竇氏反用其鋒,遂果叛走歸黃門,是以自取破滅。今將軍以元舅之尊,二府并領勁兵,其部曲將吏,皆英雄名士,樂盡死力,事在掌握,天贊其時也。今為天下誅除貪穢,功勛顯著,垂名后世,雖周之申伯,何足道哉?今大行在前殿,將軍以詔書領兵衛守,可勿入宮。”進納其言。
④《三國志?袁紹傳》載:馥長史耿武、別駕閔純、治中李歷諫馥曰:“冀州雖鄙,帶甲百萬,谷支十年。袁紹孤客窮軍,仰我鼻息,譬如嬰兒在股掌之上,絕其哺乳,立可餓殺。奈何乃欲以州與之?”馥曰:“吾,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讓,古人所貴,諸君獨何病焉!”從事趙浮、程奐請以兵拒之,馥又不聽。乃讓紹,紹遂領冀州牧。
同傳引《九州春秋》曰:馥遣都督從事趙浮、程奐將強弩萬張屯河陽。浮等聞馥欲以冀州與紹,自孟津馳東下。時紹尚在朝歌清水口,浮等從后來,船數百艘,眾萬馀人,整兵鼓夜過紹營,紹甚惡之。浮等到,謂馥曰:“袁本初軍無斗糧,各己離散,雖有張楊、於扶羅新附,未肯為用,不足敵也。小從事等請自以見兵拒之,旬日之間,必土崩瓦解;明將軍但當開閤高枕,何憂何懼!”馥不從,乃避位,出居趙忠故舍。遣子赍冀州印綬於黎陽與紹。
⑤參見《沮授與袁紹之“鄴中對”》,載《中古士人遷移與文化交流》第310-313頁,王永平著,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5年6月1版。
⑥參見《漢魏名士研究》第89頁。劉蓉 著,中華書局2009年9月1版。
⑦《三國志?袁紹傳》引《漢末名士錄》曰:班字季皮,太山人,少與山陽度尚、東平張邈等八人并輕財赴義,振濟人士,世謂之八廚。
同傳引謝承《后漢書》曰:班,王匡之妹夫,董卓使班奉詔到河內,解釋義兵。匡受袁紹旨。收班系獄,欲殺之以徇軍。班與匡書云:“自古以來,未有下土諸侯舉兵向京師者。劉向傳曰‘擲鼠忌器’,器猶忌之,況卓今處宮闕之內,以天子為籓屏,幼主在宮,如何可討?仆與太傅馬公、太仆趙岐、少府陰脩俱受詔命。關東諸郡,雖實嫉卓,猶以銜奉王命,不敢玷辱。而足下獨囚仆于獄,欲以釁鼓,此悖暴無道之甚者也。仆與董卓有何親戚,義豈同惡?而足下張虎狼之口,吐長蛇之毒,恚卓遷怒,何甚酷哉!死,人之所難,然恥為狂夫所害。若亡者有靈,當訴足下於皇天。夫婚姻者禍福之機,今日著矣。曩為一體,今為血仇。亡人子二人,則君之甥,身沒之后,慎勿令臨仆尸骸也。”匡得書,抱班二子而泣。班遂死於獄。
⑧《三國志?荀彧傳》載:永漢元年,舉孝廉,拜守宮令。董卓之亂,求出補吏。除亢父令,遂棄官歸,謂父老曰:“潁川,四戰之地也,天下有變,常為兵沖,宜亟去之,無久留。”鄉人多懷土猶豫,會冀州牧同郡韓馥遣騎迎立,莫有隨者,彧獨將宗族至冀州。而袁紹已奪馥位,待彧以上賓之禮。彧弟諶及同郡辛評、郭圖,皆為紹所任。彧度紹終不能成大事,時太祖為奮武將軍,在東郡,初平二年,彧去紹從太祖。
⑨《三國志?郭嘉傳》載:初,北見袁紹,謂紹謀臣辛評、郭圖曰:“夫智者審于量主,故百舉百全而功名可立也。袁公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機。多端寡要,好謀無決,欲與共濟天下大難,定霸王之業,難矣!”於是遂去之。
⑩《三國志?董昭傳》載:董昭字公仁,濟陰定陶人也。舉孝廉,除癭陶長、柏人令,袁紹以為參軍事。
《三國志?董昭傳》載:
時太祖領兗州,遣使詣(張)楊,欲令假涂西至長安,楊不聽。昭說楊曰:“袁、曹雖為一家,勢不久群。曹今雖弱,然實天下之英雄也,當故結之。況今有緣,宜通其上事,并表薦之;若事有成,永為深分。”楊於是通太祖上事,表薦太祖。
○11《三國志?袁紹傳》引《魏氏春秋》載陳琳撰討曹檄文:
續遇董卓侵官暴國,於是提劍揮鼓,發命東夏,方收羅英雄,棄瑕錄用,故遂與操參咨策略,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慮,輕進易退,傷夷折衄,數喪師徒。幕府輒復分兵命銳,修完補輯,表行東郡太守、兗州刺史,被以虎文,授以偏師
陳琳之文雖有夸張成分,但基本事實應該不差。曹操在其時應該為袁紹的“鷹犬”與“爪牙”,而且負責為袁紹在兗州發展勢力。曹操遭遇過幾次較為慘重的軍事失敗,袁紹也大力援助,同文載:
幕府唯強幹弱枝之義,且不登叛人之黨,故復援旌擐甲,席卷赴征,金鼓響震,布眾破沮,拯其死亡之患,復其方伯之任,是則幕府無德於兗土之民,而有大造於操也。
○12《三國志?武帝紀》載:袁紹與韓馥謀立幽州牧劉虞為帝……(初平)二年春,紹、馥遂立虞為帝,虞終不敢當。
○13《三國志?荀彧傳》引《魏氏春秋》曰:(彧)前后所舉者,命世大才,邦邑則荀攸、鍾繇、陳群,海內則司馬宣王,及引致當世知名郗慮、華歆、王朗、荀悅、杜襲、辛毗、趙儼之儔,終為卿相,以十數人。取士不以一揆,戲志才、郭嘉等有負俗之譏,杜畿簡傲少文,皆以智策舉之,終各顯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