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侯文君山東沂源人,中學退休語文教師,文學作品《魯陽雜俎》系列百多萬字,多有發表和獎賽獲獎。另有周易和民俗作品多多。
《水滸》評論三則
梁山總頭領宋江的組織才能絕對出類拔萃,想必大家知道,手下人眾除了吳用、公孫勝、林沖、魯智深、武松、三阮、李俊、張順等眾多的英雄豪杰,還有的就是殺人越貨的地痞流氓惡霸強盜之屬諸如張橫、穆弘、王英、孫二娘、時遷、燕順、李立等輩,怎么理順錯綜復雜的關系,確實頗費周折,這就看出宋江縱橫捭闔的內部操作功力委實非凡,能夠上應天魁也是眾望所歸。那么他的駕馭權術的獨出心裁又在哪里呢?一是他的拉攏利誘。武松也有落魄柴進莊上的尷尬窘迫,但宋江的幾兩銀子就使得好漢武二郎頓時頂禮膜拜于及時雨了,后來縱使對招安持有異議也是忍辱負重。貌似簡單的手法,宋江卻屢試不爽,就是后來的鐵桿兄弟李逵也是再三的受其特殊恩顧,素不相識的李逵,宋江自然看出了他的份量,是打手啊,于是毫不吝惜地先后拿出三十兩銀子,那是何等的慷慨?受到如此拉攏的還有王英,只不過宋江卻是以犧牲自己干妹子的終身幸福作為拉攏的沒齒廉價,委實過于殘酷的不近情理;即使婚嫁梁山好漢,扈三娘也應嫁給門當戶對而且武藝高強的俘獲自己的林沖等人,猥瑣王英他配嗎?對待招降朝廷將官,宋江的拉攏網絡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先是納頭便拜,再是親解其縛,好言規勸,甚至對盧俊義、關勝、呼延灼等人,更是甘愿讓出山寨之主的位置。受到拉攏的眾多好漢既感念他的仗義疏財,又投靠得心悅誠服,反而覺得自己才是勝利者,不投靠反而是自己的錯誤。二是他的打壓排擠。首先他對梁山有兩次擁立寨主之功的林沖打壓得是十分明顯,身經百戰戰功赫赫的林沖資歷武功無疑很強,就因是他最早火拼王倫擁戴了晁蓋,所以即使也是林沖擁立了自己,宋江既對林沖非但不屑不愿不敢感恩,反而一再打壓震懾,甚至還把他排名朝廷降將關勝之后,縱使關勝武藝或許稍強于林沖,但也并不見得,其資歷遠遠遜予三朝元老的林沖可是事實。所以如此,無非就是為自己招安投降掃清障礙。另外對三阮、魯智深、朱武、孫立、顧大嫂的排擠打壓明顯也莫不如此,須知魯智深可是獨占山頭擁兵自重將官幾十員的三山派山寨之主,而且孫立顧大嫂也是偕同將官戰士蕓蕓眾生的登州派核心,朱武既是帶將多員又是文韜武略兼備真正排兵布陣的軍師,然而宋江耽于對穆弘朱仝二解和李俊張橫戴宗石秀和的偏袒私愛,他們相比全然不受重用。三是牽制掣肘。最明顯的莫過于五虎將的排名安排,進入其中的除卻林沖都是朝廷降將,而且步軍中的魯智深武松都不在五虎將行列,所謂五虎將應該沒有軍種區別,應該是以武功和能力權衡利弊才對,方臘、遼軍、田虎、王慶就沒有這種區分。如此作伐,就將本該位列五虎將的魯智深和武松排除在外,就連騎兵大將楊志也排除在外了,而且叫人無言以對,這是對派系最大的三山派和登州派的牽制,使其始終籠罩在降將大員的陰影之中。即使登州派也安排了一出權且推派被救死囚的二解位列正將,卻將武功實力超強的孫立排除在外,而卻讓兩個莽夫二解牽制掣肘顧大嫂孫立。李俊張橫張順綁縛三阮也是如此,更別說還有花榮柴進李應的插入中樞對各類將官的縲紲得莫名其妙,而且降將多是騎兵也對原先綠林好漢形成威懾。四是架空分化。最先被架空的當然是晁蓋,組織及其謀略才能姑且對晁蓋暫且不論,但宋江剛俟上山,就擅自改變晁蓋的位次排列方式,新舊將領各站一班,而一俟交戰,宋江就以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得輕舉妄動的甜言蜜語使得晁蓋畫地為牢,新晉將領越來越多,晁蓋的舊部甚至連自幼相交的軍師吳用都被策反,而最先投靠自己智取生辰綱的公孫勝業已心灰意冷,看透了宋江的狼子野心,也知道晁蓋依然不是宋江旗鼓相當的對手,而作甩手掌柜,急于歸隱,排兵布陣的工作后來實則是由朱武承當。而李逵朱仝楊志的勢頭又有力壓劉唐三阮的事實存在,晁蓋根基基本萎靡。這有夜襲曾頭市所帶兵馬僅僅就是最早上山的親信將領可以想見,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軍師吳用和副軍師公孫勝竟然皆不在此列,更別說宋江的親信沒有一人出戰。梁山已然分成了兩半,不復再是鐵板一塊,這就奠定了晁蓋被摒除的悲劇。就是盧俊義除了一個燕青也是別無他人,身為副頭領,也只有沖鋒陷陣的份兒,整個軍事機密都由宋江吳用掌控。
五是閑賦擱置。史進是梁山出場最早的好漢,開頭有過出色表演,但礙于他跟三山的關系過于緊密,又有著廣泛的人脈,所以也不被宋江喜愛。也便被閑賦不用,束之高閣了,當然也就沒有了出色表現,攻打東平府時,他自告奮勇意欲臥底城中過去的粉頭,卻被老鴇出賣,幾欲命喪九泉。武功堪比呼延灼的孫立本該晉級天罡,因為除了派系的必要平衡,還有的就是其三打祝家莊的功勞,可是即使集團內部也不顯山露水的二解位列正將,但登州派核心人物的顧大嫂和孫立卻被摒除在外,基本閑置;但也因禍得福,死去的偏偏是死心塌地為宋江賣命的二解還有一個鄒潤,其余五員將領的反而得以保全。還有的就是時遷其人,雖是神偷出身,但其曾經多立奇功,諸如計賺徐寧打破呼延灼、翠云樓放火智救盧俊義、曾頭市打探軍情、征田虎火燒草料場,功莫大焉。但因其是賊偷,竟然排名末位,閑置不用。以此可見,宋江的馭人之術非同常人,他所需要的就是梁山集團的簡單平衡,而且一切都以自己的權利駕馭作為基本準則,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而且用人的角度也都跟自己的既定方針招安劃著圓弧,圓心就是唯我獨尊。梁山首席頭領王倫的確心胸狹窄、嫉賢妒能、胸無大志,缺少文韜武略,他只想舒舒服服地大碗吃酒肉、大稱分金銀,沒有絲毫擅越朝廷雷池的膽大妄為。但這只是表象,其實質實則是懼怕朝廷,而并非僅僅只是壓抑人才,嫉賢妒能,還有的就是對江湖的認識不夠。起初的梁山委實就是一個寨小地狹的小去處,兵少將寡,甚至連附近的少華山都無法相比,兼以梁山將領王倫宋遷杜萬朱貴四人武藝平平,而且沒有運籌帷幄布陣作戰的帥才猛將,他們只是比嘯聚山林的小小毛賊多了些組織,成了一股較大的綠林山寨,但若抗衡強大的朝廷大軍,顯然力不從心。一俟林沖即使還有著梁山恩主柴進的引薦,起初也是被拒門外,幾欲婉言謝絕,趕出山門。為因除了林沖武藝高強怕有尾大不掉之外,更多的是他得悉了林沖的仇人是當朝太尉高俅,林沖落草梁山的信息不會永遠不會泄露,那么此等事端就有了危及梁山的早晚可能,債主的確非常,他有出兵圍剿的生殺大權。而晁蓋七雄更是如此,而且已經當面鑼當面鼔地以后朝廷大軍何濤殺了個你死我活,而且得罪的又是當朝太史蔡京。胸無大志茍且偷安的王倫自然膽戰心驚,七雄遠比林沖一人更加厲害百倍,他是覺得自己無法駕馭晁蓋之屬,因為梁山泊發軔之戰已是驚天地泣鬼神的壯烈非凡。單是林沖楊志王倫曾經心滿意足,是為他覺得自己還能掌控局面。當然王倫不是沒有道路可走,就是除了自己禮賢下士,就是干脆讓賢他人山寨之主,自己樂得坐享清福,對晁蓋等人聽之任之,可是王倫錯在貪戀權勢,明明羽翼不豐,不具備山寨之主的度量和能力,但還自以為是,他對江湖兇險的認識遠遠不夠,江湖就是你死我活的戰場,多少英雄豪杰都死得莫名其妙。在當時的大環境下,王倫遲早是被淘汰的綠林侏儒,他沒有強盜的兇狠和霸道,也沒有強盜籠絡人心的必備心智,志大才疏的缺陷決定了他遲早是刀俎之上任人宰割的魚肉。籠統地說,進入梁山108將的大多是被逼上梁山,是好漢也無可非議,因為梁山卻曾有過彪炳青史可圈可點的往昔輝煌,不少英雄豪杰也是事跡突出。不必說七星聚義大鬧江州的托塔天王晁蓋的義重如山,不必說拳打鎮關西大鬧野豬林的魯智深的行俠仗義,不必說大鬧獅子樓血濺鴛鴦樓的打虎英雄武松的嫉惡如仇,不必說火燒草場逼上梁山的林沖的俠肝義膽,也不說草莽初創屢建戰功的阮氏三雄的出生入死,單是首義創業屢出奇兵的公孫勝的急流勇退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除此之外,真英雄還有盧俊義、花榮、李應、柴進、燕青、李俊、張順、張清、扈三娘、顧大嫂等多人,他們都贏得了后人的應有尊重。但其人員組成卻魚目混珠,良莠不齊,其中不乏各種類型的頂級壞人。孫二娘雖然豪爽大氣,曾經受過土豪劣紳的凌辱欺壓的可嘆可悲可憐,但后來的行當卻是賣人肉包子的自暴自棄的客棧老板,也夠駭人聽聞,毛骨悚然了。李立也是如此,開酒店的收入主要就是劫掠商客,殺人越貨,從來不問青紅皂白,不講原則的寡廉鮮恥昭然若揭。潯陽江上的張橫則是截江殺人的混世魔王,只要客人有錢,他的辦法就是一刀砍進江水,或者捆綁扔進河里,他要的就是錢,他就是剪徑的水賊這當然無可非議。王英呢?更是卑鄙無恥,除了好色稍可原諒之外,曾經的馬車夫見財起意殺死客商也是罪不容誅了。冷血殺手李逵的嗜血更是讓人毛骨悚然得汗不敢出,荼毒扈家莊全村抑或綁殺小衙內叫人更是咬牙切齒。人稱喪門神的鮑旭則長相兇惡,平生只好殺人,與李逵沆瀣一氣,殺人無數。而清風寨山大王燕順呢?則可以隨心所欲地劫掠客商挖心下酒,禽獸不如啊。而時遷、周通、董平和石秀雖不是好人,但相對前述好像還要溫柔許多。后來被尊奉神偷鼻祖的時遷原先就是慣于偷雞摸狗卻沒有做過其它傷天害理的不法勾當,占山為王的周通最大的劣跡就是搶奪民女做個押寨夫人,董平為了奪取太守的千金竟然抄斬了自己的準岳父滿門,而石秀則是喜于偷窺殺死了罪不至死的和尚裴如海和潘巧云。上述諸人都未得善終,歷歷在案,這不容置疑。最大的壞人則是宋江和吳用這兩個賊頭。吳用先是誘哄阮氏三雄智取生辰綱騙良為匪,后是攛掇林沖犯上弒殺收留自己的舊主柴進認可的梁山泊主王倫,再是指使神偷時遷盜竊金甲誘騙徐寧逼上梁山,又是喬裝打扮偽裝呼延灼斷絕了呼延灼回歸青州的后路,再是指派李逵斧殺頑童小衙內逼迫朱仝歸順梁山,后來又題寫反詩挑撥離間逼反了大名鼎鼎的盧員外,最大的可惡則是背叛兩小無猜的好友晁蓋倒戈宋江,改變了聚義廳攛掇的既定路線招安投誠致使梁山毀滅。道貌岸然的宋江呢?更是惡貫滿盈罄竹難書。清風寨他施用毒計殺光了霹靂火秦明的滿門家小,曾頭市暗地派人射中了老兄弟梁山寨主晁蓋并將聚義廳改成了忠義堂,臨死前還邀約毒殺了自己忠心耿耿的鐵桿兄弟李逵。實則是他改變了梁山的政治路線,毀滅了的梁山的美好前景,使梁山的前景曇花一現。如此說來,梁山這些不同級別的壞人所起作用各不相同,但所起負面作用卻是鐵板釘釘。好漢壞人的區別也就難以清楚劃分,可是天理昭昭,疏而不漏。壞人的結局就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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