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間,總有許多縈繞于心的事情,會逐漸散落成嘆息。此刻,華燈初上,窗外無風,也無雨。我透過夜色,望著深邃的天空,不知天堂里有沒有父親節。
人們常說,世間的許多事情,大都會隨著時間淡忘,成為過眼煙云。可父親離開我們這么多年了,他的身影,他的音容笑貌,卻依然歷歷在目,十分清晰。
記憶里,父親永遠是個隨和、寬厚而有些靜默的人。他在世時,一直過著踏踏實實的淡泊生活,老老實實地履行著父親的責任。他對子女的關懷,就像一把傘,為我們遮蔽著風雨;他給與我們的教誨就像一盞燈,一直照亮著我們的路程。
時隔多年,每次回老家去,在鄉下村口,仿佛還能看見父親的身影,聽見他在風中喊我的聲音。走進老屋,還依稀能聽到父親的咳嗽,還有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我的父親有些儒雅,有學識,但這些表象,終究藏不住他的憂郁。我能看到他的溫情與慈祥,感悟不到他的滄桑與艱辛。后來漸漸知道,父親坎坷的一生,一半是隱忍,一半是深沉。父親對我,言語不多,而是用無聲傳遞著父愛,用沉默滲透深情。
小時候,父親教我騎自行車,第一天就悄悄松了手,讓我顫顫巍巍自己騎行。我剛上初中時,父親送我去學校,很快分到了宿舍。其他同學的父母,有的幫著掛蚊帳,有的整理著床鋪,父親卻對我說:“你自己弄吧,我去看看你們學校的環境。”
類似這樣的事還很多,直到我也為人父后才領悟,那是父親一種隱形的愛,是放手讓你飛。人們都說父愛如山,我也是在生活的點點滴滴中,才體會,才明白。父親用他的方式讓我知道,這個世界,深沉的愛和良苦用心,應該怎么定義。
回首歲月,更加懂得,父愛總是那樣靜悄悄的。我每次去縣城上學,跟家里的人告別后,走到離村不遠處回首,總能看見父親的身影,感知他的默默凝視。
不知道生命是否真有輪回,不知道世間的緣分是否早已注定,但我知道,能與父親成為父子是我今生最幸運、最幸福、最快樂的事。父親的為人處世,吃苦耐勞,善良博愛,卓爾不群,是親朋鄰里公認的。父親的頭,有時是昂著的,但我知道他的心是垂著的;父親的身體是瘦弱的,但我知道他的信念和責任心是堅強的。
時光荏苒,光影交錯,父親的照片早已泛黃了,但在我的記憶里,依舊能看見父親鮮活的樣子。雖然父親離去已很久遠,但只要想起父親,我就會告訴自己,一定不能讓他失望,要讓父親在天上沒有遺憾,要讓我的生命活得更有價值。
光陰和死別,雖然拉長了時空的距離,可父親的愛卻一直伴隨著我,不離不棄。“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雖然這句話是父親走后才懂得,雖然“父親”兩個字已經有些生澀,雖然父親已經遠在天堂,但我知道,他的目光是一直在看著我的。
還有兩天又是父親節,沒有人告訴我,人間到天堂究竟有多遠;沒有人告訴我,究竟怎么能與天堂聯系。我望著天上,想念漸漸凌亂,回憶漸漸潮濕。如果千紙鶴能傳遞我的思念,我愿將它日日放飛;如果焚香能夠再續情緣,我愿日日跪求神靈。
不知道天上的父親,是否還在凝視紅塵的夏花秋草,是否還在眷顧曾經的親情鄉情。風中,我無數次張開嘴巴,卻再也呼喚不到你;黑夜,我無數次伸出雙臂,卻再也擁抱不到父親。兒子不知道天堂里有沒有父親節,但我還是要祝你父親節快樂!
昨天,不抽煙的我,特意點了一支煙,不為別的,只想從指尖裊裊的煙霧中,回憶父親抽煙的樣子。我在煙頭的明滅中,聞著淡淡煙草味,守候在默默的思念里。
六月,梔子花開了,合歡花有如串串風鈴。這個季節,落英與蒼翠都在傳遞思念,夢里夢外都是父親。父親是一座山,父親是一尊神,無言的父愛,注定會一直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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