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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 鋒丨巡山獵奇




進入三月以來,天干物燥,降雨偏少,氣溫回升迅速,農事活動增多,火險等級劇增。結合嚴坪林場管護面積大,轄區村民居住分散,山山有人家,溝溝有農田。農林交錯,林中有田,田中有林,農民燒地邊、燒地埂現象普遍,極易引起森林火災這一客觀事實,場森林防火指揮部決定:由場主管森林防火工作的副場長也就是我本人帶隊,固定兩輛車輛,集中場防火辦、資源與林政管理科、林政稽查中隊和場半專業森林消防隊員成立森林防火工作宣傳、檢查、巡護組,針對農事用火以及游客踏青等野外用火急劇增多的情況,在全場范圍內全面開展森林防火工作專項行動。在這次大行動中,我又一次被嚴坪林場轄區的奇山異水、風景名勝、歷史遺存所震撼,在驚訝于它厚重的文化底蘊的同時令我不得不提起筆來記錄下巡山中遇到的奇山奇水、奇石奇樹、奇人奇事奇傳說,暫且謂之為《巡山獵奇》吧。

一、謝坪村古民居

三月上旬的一個艷陽天,場宣傳組和嘉陵管護站聯合在黃橋村、廟埡村、三聯村進村入戶散發傳單、張貼標語、宣傳森林防火。從梁溝村返回嘉陵江邊的公路時已是中午時分,烈日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大家人困馬乏、饑腸轆轆,在一片回場吃飯的提議聲中我忽然想起了史書中讀到的謝坪村古民居的文字記載,心中升起一種強烈的欲一睹廬山真面目的激情,“到謝坪村轉轉,感受感受古民居的神韻。”我提議。

“領導說去哪我們就去哪。”嘉陵管護站劉站長說。

司機小李猛打方向盤,小車拐上了去謝坪村的公路,三分鐘后停在了謝坪村村口。謝坪村距嘉陵鎮約11公里,坐落在嘉陵江畔的臺地上,依山傍水,通嘉陵鎮公路從村莊下經過。我們曾一次次驅車從謝坪村腳下經過,就因為村莊太小又不順路而一次次擦肩而過。村莊的路面去年剛剛硬化,房屋因地勢的原因整體上呈三重布局,步入一個又一個敞開的大門,你就會發現家家院子方方正正,四檐滴水,給人以緊湊、舒適、溫馨、安全的感覺。踏著青青的石板小路,靜靜地穿過幾條小巷,濃重的古文化氣息緊緊包圍著你,時時催促你去不停地觀看,還覺得眼睛不夠用。房前、屋后、路邊生長著一株株高大的白楊樹,頎長、挺拔、亭亭玉立。白楊樹屬速生樹種,面前這些胸徑五六十公分的大樹充其量也就四五十年的樹齡。大凡古老的村莊村口必有幾株彰顯其歷史的古老樹木,而謝坪村卻見不到一株古木古樹和古石碑,這多多少少有些遺憾,村莊古老的歷史頓顯蒼白。正是農活繁忙時節,村內少有人影,戶戶屋門緊閉。踩著一階階巨大的青石臺階,我們來到了村莊最上部一農戶家。這是一家保存較為完整的古民居,首先矗立在面前的是一精致的影壁,因地震的毀壞影壁有裂痕,墻角剝落,磚雕殘缺,影壁壁額文字斑駁,經大家再三推敲才勉強辨認為“永貞吉”三字,兩側是財神爺畫像。影壁對面是沒有門面僅剩門框、門檻的門樓和過庭,影壁、門樓及過庭均以磚雕和木雕裝飾,圖案華麗,造型端莊。主人一家正在院內吃飯,見到我們到來立刻迎過來讓座、倒水、發煙,并張羅著讓我們吃飯。面對主人一家熱情、誠懇、樸實的面孔,倒讓我們大家覺得不自在,我們一再推讓主人全家去吃飯并再三表明我們沒什么事只是隨便看看古房屋,主人全家才略顯尷尬地坐回到飯桌。古院落兩進兩出,呈四合院布局,雕梁畫棟,透花門窗,磚雕包角。院內青石鋪路,上手房屋坐落較高,青條石地基,顯然是主房,保存最為完整。那些門坊、門罩、漏窗上的雕刻,少有雷同。窗檻、裙板、窗扇、斜撐等處,雕刻更為精美。處處可見到龍、鳳、麒麟、鹿、鶴等祥瑞動物的圖飾,線條清晰、栩栩如生,只是因為年代久遠色彩暗淡,略顯呆板。老主人手捧香煙再一次迎過來,“這房屋是我祖爺手里建造的,距今已有二百年了。”場防火辦年主任扳著手指頭計算,“祖爺,太爺,爸爺(八爺),爺,爸,加上房主本人已是六代人,而房主已是六十好幾的人了,看來古房屋的確有二百年的歷史了。”二百年前,一八一0左右,那應該是大清嘉慶年間,要不就是道光年間建造的,我也在心中默默地算計。

“原先村子里的房屋建筑都和這個院子一樣,屬四合院式古建筑,基本上都是明清時建造的,因為戰火大多被拆毀,解放后成為了村辦小學,故保存較好,只是門、窗、墻飾多被玩耍的孩童損壞。此房屋現在尹X名下,房主一家現居住在縣城里,這些年來一直空置。‘5.12’大地震村里古房屋嚴重毀壞,災后重建中多被拆除重建,現在村莊中保存完好的古房屋已很少,這座房屋是保存最為完好的了。去年硬化道路,村里青石鋪成的小道被水泥路面覆蓋,村中的古建筑、古文化正在一點一點地消失……”

告別老主人,走在村中平整、清潔的水泥路面上,一次又一次回頭,謝坪村莊掩映在青山綠水中,嫩嫩的麥苗,綠綠的油菜散發著醇醇的幽香,滿摻著泥土的芬芳。一只小狗靜臥在路邊的陽光里打瞌睡,兩條小羊啃食著剛剛露出地面的綠色,幾只散養的土雞悠閑地漫步,炊煙裊裊,村后山坡上一家農戶正在播種著希望和收獲,男的扶犁,女的下種,一片祥和,一片幸福。置身于田園春色的畫卷中的我心中卻空落落、沉甸甸的,仿佛遺失了什么。如今,伴隨著弘揚歷史文化、傳承華夏文明的滾滾浪潮,各地古城、古鎮、古村、古名居如雨后春筍蜂擁而出,云南的麗江、大理、香格里拉,江蘇的周莊、婺源、同里,山西的平遙、洪洞、喬家大院,浙江的烏鎮,廣西的陽朔,湖南的鳳凰古城……一個個名聞遐邇,吸引了大量的游客前往,為當地帶來了數以億計的旅游收入。而這些具有隴南山區獨特區域文化的古民居卻在悄悄地隕落,我為謝坪村古民居的消失感到惋惜,我也為謝坪村古歷史、古文化的失落感到遺憾、憤懣,我更希望謝坪村這些傳承歷史文化的古民居能再現昔日的繁華、輝煌。

二、仙人關吳王城

宣傳車在嘉陵江畔虞關老城遺址朗讀著《森林防火條例》,我們穿梭于虞關中學校園和老城村戶的家中,面對默默地躺臥在校園墻角已被滄桑、風雪侵蝕的看不清文字的兩通古碑,面對校園下側嘉陵江畔馬梁山腳千百年來見證嘉陵江江水、鐵山棧道的摩崖石刻,面對因修建寶成鐵路有所拆毀而最終被1981年嘉陵江大水沖毀的無影無蹤的仙人關(虞關老城)古雄關遺址,我借助時光隧道穿越到數百年乃至數千年前。這里是一個見證奇跡的地方,千百年來誕生了一個個奇跡,一個個至今都令人無法想像無法解釋的奇跡。這里背靠巍巍青泥嶺鐵山,正是因為它奇絕峻險,詩仙李白經過此處留下了千古絕唱《蜀道難》,“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巖戀”。這里是一個千年古渡口,歷史上有名的水會渡渡口,發源于秦嶺山麓的嘉陵江水流此經鐵山崖巖阻擋,其主流回旋形成洄水沱,河床突然變寬,水幅浩浩蕩蕩,一瀉千里。公元759年12月詩圣杜甫行徑此處,寫下了著名詩作《水會渡》。這里是“蜀門”,是“蜀口”,更是千古雄關“仙人關”古關口。早在戰國時楚國即于此設榆關,秦漢屬嘉陵道。南北朝政權均在此設關,因地形居山峻水激之險阻,扼守關中入蜀要津,易地名曰虞。虞者奇詭多端,奧不可測也。隋置關,曰魚關。魚者,謂其瀕臨嘉陵江也。《略陽縣志》記載;“古有何尚翁在此修真,道成飛升。故名仙人巖。”故唐天寶初(742年)正式置關時,名仙人關。南宋吳曦叛變后,又復名虞關至今。直至民國年間仍駐軍戍守。

我在歷史的天空翱翔、在時光的隧道里穿越,昏昏然來到了大宋朝那令人啼笑皆非、恥辱的難以啟齒的時刻,“靖康之難”,泱泱大國竟被金人所滅,淮河以北盡入金國,大宋朝皇帝、大臣和后宮皇后、嬪妃、宗室貴族全部被擄,男的為奴,女的為娼。這還不是最終的謝幕,恥辱從此時才剛剛開始,那個名為趙構的龍種經歷了九死一生的磨難從北國的俘虜營逃回,在南京應天府(今河南省商丘縣南)即位,史稱宋高宗。但是,高宗這個“中興之主”患有極其嚴重的“恐金癥”,父母被擄的奇恥大辱都無法激起他對金人的仇恨,無論抗金戰場上的勝負如何,他都是一味地投降求和,在金人面前極盡卑躬屈膝、搖尾乞憐的丑態。他在金兵追擊下不斷南逃,一再遷都,一直逃上輪船,躲進大海。“四海之內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可笑的是普天之下王臣的主人卻成了孤家寡人,四海之內王土的主人卻沒有了立足之地。據說趙構這個真龍天子在逃跑中因驚嚇等原因竟喪失了生育能力。就在天下分崩離析時,就在眼前這座號稱“南宋最后一道防線”的仙人關前,在一位名吳玠的民族英雄的誓死抵抗下,奇跡出現了,一個震驚中外、名留史冊的奇跡出現了,一個足以改變歷史進程的奇跡出現了。宋紹興四年(1134年)四月,“仙人關大捷”,吳玠率弟吳璘等三萬子弟兵利用眼前的雄關及身后奇絕峻險的大山大敗金兵十三萬鐵騎,僅主帥宗弼(金兀術,帶箭傷)以下百余騎脫逃,余皆陣亡。此戰被列為南宋紹興以來“十三處戰功”之一。吳玠“利用地形地物,縱深配備,以步制騎,以少勝多”的軍事思想,被寫入了《中國古代經典戰例》一書,成為中國古代戰爭的典范。由于仙人關大捷的功績,吳玠被朝廷封為四川節度使,成為宋王朝武將授節的第一人(宋太祖“杯酒釋兵權”之后都是文官帶兵),較之同朝抗金的岳飛授節早十一年。也正是因為此戰虞關、嘉陵江畔留下了許多與此有關的地名,如吳王城、吳家坪、勝金坪、殺金坪、攔馬墻、何馬二寨(何家寨和馬軍寨)、屯田坪……至今這些地方還隨處可以見到石鼎、石鼓、石礎、石馬槽、手推石磨盤、拴馬石蹲等文物古用具;至今這些地方還流傳著吳氏兄弟暗道運兵、火燒鐵山大敗金兵的傳說和“懸羊擂鼓馬搖鈴”的軍事戰略戰術。我沒有經歷過戰爭,我也想像不到當時仙人關大戰的慘烈程度。古語云:“殺敵一萬自斃八千”,退一步按孫子謀攻中的說法是“殺敵一萬自損三千”,十三萬金兵僅主帥以下百余騎脫逃,作為大勝一方的吳家軍少說也要死傷兩萬余人,那么宋金雙方死亡總數在十五萬左右。我無法想像那十五萬具尸體堆積的場面,我更無法想像在這“一山過了一山迎,百里全無半尺平。若無向導指明路,只堪入畫不堪行。”的亂山堆積的仙人關(虞關鄉)是如何埋葬那些尸體的,哪里能找到一塊埋葬這么多尸體的土地?吳玠后弟吳璘繼之,璘后璘子吳挺,孫吳曦三代以仙人關為中心保蜀守隴達八十六年,金兵始終不能越仙人關一步,極大地緩解了大宋東面戰場的壓力,徹底粉碎了金國入四川沿長江而下一舉滅掉大宋的企圖,為保大宋半壁江山建立了蓋世奇功。我在想,假如沒有眼前的仙人關,假如沒有吳氏祖孫三代八十六年年鑄造的血肉長城,那大宋朝的歷史將會是怎樣的一種書寫法。

宣傳車穿行在虞關鄉的大山中,村支書和我談起了吳王城。吳王城遺址在虞關鄉西七里處,前臨嘉陵江,背依半壞形絕崖峭壁,崖高約六七十丈,東西兩端絕崖臨江,為南宋抗金名將吳玠軍事指揮所在地,另一說法為吳玠安置軍隊將校家屬之地。紹興十一年(1141年),當地百姓追思吳玠吳璘弟兄保國安邦功績,在此修有吳公祠。1975年11月吳王城遺址被列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在遺址平臺前沿另有2007年元月由徽縣縣委、縣政府所立“徽縣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文物提示碑一塊。村支書說;“吳王城前江后山,有文化古跡,有歷史遺存,是一個旅游開發的好地方。我一直有恢復吳王城原貌的想法,從對面仙人洞處修建一座吊橋直達遺址平臺,同時開發羅漢洞、仙人關遺址,結合陜西方面的長豐寺、長豐縣(長舉驛)遺址以及嘉陵江沿岸奇絕險峻的自然風光,一定能打造成一個生態觀光、懷古探幽的旅游熱點地方。只是我一個人的能力和資金有限,多年來又沒有一個有緣人來投資開發,這一愿望今生恐怕沒有實現的機會了。”村支書回過頭深情地凝望著嘉陵江對面的吳王城遺址久久沒有開口說話,心中似有許多不甘。

“吳王城垣在修建寶成鐵路時嚴重損壞,據說早先臺地臨江處東西各有石門一座,今已無任何痕跡;村里的老人還清楚地記得當年修筑鐵路時挖出的一堆堆白骨,填筑于路基下的數方古碑,老人們還能憑記憶描繪出吳王城的原有輪廓。可惜的是遺址內原有的墻基石塊、陶片和殘破的石礎以及手推石磨盤等生活工具,現在都消失了,什么也都沒有了。我真擔心再過一二十年,村里親眼見證過吳王城的老人都去世后就再也找不到一個能說清楚原來城郭規模的人了。”

我想到了縣志和史書中的記載:吳王城垣在上世紀五十年代修建寶成鐵路時幾乎損壞殆盡,今僅在江邊殘存長6米,高2米左右的一段壘城墻體。在城后的連山懸巖上有古代石雕神像一尊和未完工的摩崖石龕(俗稱藏金洞)一方。在吳王城嘉陵江邊,至今殘留有一塊由白知微題寫,刻于南宋嘉定二年(1209)的《宋安公大資宣相生祠碑》。其碑斷為兩節,偃臥于荒草之中。“不是說,遺址上有古碑嗎?”

“原先有,現在沒有了。那是前年的這個時候,縣上文化館幾個研究文物的專家來到虞關,在閑談中我提到古碑的事,他們要我領他們尋找古碑,我領他們找到了古碑,他們照相,拓文字。后又用望遠鏡在周圍的崖壁上搜尋,看到了一摩崖石刻,于是又伐桿子搭軟梯,攀上懸崖拓碑文,一連忙了十余天,把吳王城古碑的事丟在了一邊,陜西人卻趁機搶走了古碑。是村支書開著鏟車沿嘉陵江畔上去一鏟車鏟走了古碑,一直拉到了白水江鎮上。古碑重五六百斤,人是搬不動的。”

“這事難道就沒人管?”

“當時就報了案,縣公安局也來人了,可那個村支書也相當聰明,他直接把古碑拉到了鎮政府,鎮政府又及時上報了略陽縣政府,因略陽縣政府出面干涉,公安局人無法繼續追查,只好不了了之。”

荒唐啊,荒唐!文物法規定,石碑類文物的保護要遵循屬地的原則,不得摞動或轉移。甘肅方面數百年將古碑棄置于荒草中無人問津,而陜西方面則明火搶劫,我無話可說了。心中涌現出無限憤慨的同時也涌出了一絲絲的欣慰,畢竟古碑的價值開始被人們認可了,或許這才是古碑的最佳歸宿,忽然間我想去吳王城看看。

我們在長豐寺攀上吊橋,跨過嘉陵江,沿著江邊小道逆流而上,這是唯一通往吳王城的道路,其余東、南、北三面不是懸崖峭壁就是滔滔嘉陵江水,無路可通。約行300余米,過月水洞溝口(此段為陜西省地界),小道開始斜行上坡。就在這陜甘兩省交界的山脊上矗立著一土筑碉堡默默地守望著陜甘兩省,守望著嘉陵江流水,這是解放前革命黨守軍筑造的軍事堡壘,這無疑向世人證明了八百多年前吳玠把指揮部設置于此的超前的軍事眼光。步入甘肅地界也就是說回到了嚴坪林場地界,前行數十米,小道消失在了荊棘灌叢中。好在我們早有準備,唐站長、年主任手執砍刀劈荊尋路、我們時兒攀巖越溪,時兒像狗一樣匍匐著從荊棘下爬過,攀上躥下,竄下攀上,不時地還要原路返回重新尋找路徑,唐站長的手被荊棘刺破了,年主任的外套被倒鉤牛刺掛破了好幾個口子,一次次我想放棄前進,想喊大家回去。我懷疑起村支書的敘說了,上面是陡坡懸崖,下面是滔滔嘉陵江水,人幾乎都無法行走,鏟車是如何開過去的?鏟車畢竟不是飛機,無法從空中經過。同時我也想古碑靜靜地躺臥在荒草中八百多年無人問津,卻在眾人考察中被人搶走,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其中肯定有故事,但我懶于去一探究竟。在渾身臭汗中,在幾近絕望時我們終于抵達遺址平臺上,短短的不足一公里的路程我們竟然跋涉了一小時多。約一萬多平方米的遺址平臺隱藏在萋萋荒草與雜樹之中,掩映在石崖絕壁下,由于地理位置的奇特,在江對岸的公路上絲毫看不見蹤跡,非熟悉當地地理者引導很難找見遺址平臺。平臺東西長約二百余米,西高東低,寶成鐵路在東頭碾壓平臺而過,西端卻鉆入平臺下的肚腹中,若不是鐵路沿途被護欄網嚴嚴實實地隔離,鉆火車洞沿鐵路行走倒不失為通往吳王城遺址的捷徑。站在平臺上舉目四望,映入眼簾的是樹木、灌叢、荊棘、雜草,密密匝匝,根本看不到人為生活過的痕跡,更無法尋找到史書中記載的城墻、祠堂遺址和摩崖石刻、古碑等,我忽然間后悔沒有找一個熟悉吳王城的向導同來,以致我們現在盲人瞎馬,老虎吃天無法下口。我低下頭在腳下的荒草叢中細細搜尋,想尋找一個箭鏃或者半件石制生活用品,哪怕是半塊殘碎的陶片,不為它有多大的文物價值、經濟價值,單單為了能夠證明它曾經在那個時代的存在,曾經伴隨著八百多年前的吳家軍在這里抵御過金兵。最終我失望了,腳下英雄的土地早已淪喪為沒有任何歷史符號,沒有任何歷史信息承載的土地(幾年前剛剛立起的“徽縣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文物提示碑和懸巖上的摩崖石龕除外)。吳王城、吳公祠這些昔日的輝煌只能在當地百姓代代相傳的敘說中無端地揣摩它的輪廓,只能在慢慢歷史長河中無序地追尋它的記載。我為吳玠感到不平,論武功他或許不如同朝的岳飛,論戰功他應是南宋第一人(吳玠有“和尚原”、“饒鳳關”、“仙人關”三次大會戰的勝利,岳飛只有郾城和穎昌兩次。而吳玠三次大捷均早于岳飛,尤其是“和尚原大捷”和“仙人關大捷”堪稱南宋抗金第一次和第二次大勝仗,而此兩次戰役金兵統帥均為金朝最著名的主戰將領金兀術,率領金兵皆為金軍精銳。史稱,金兀術“自入中原,其敗衄未嘗如此也”。南宋朝廷所謂的紹興以來“十三處戰功”屬吳玠直接指揮的戰斗有兩處,岳飛指揮的戰斗沒有一次入選,“中興四將”(岳飛、韓世忠、張俊、劉光世)沒有將吳玠列入其中,就僅僅因為吳璘孫吳曦的叛變降金,歷史有失公允啊!

三、下山村古樹

三月中旬的一天,巡護宣傳車輛一開進黑溝管護站轄區之下山村,我即被村口的一群古樹吸引了。車載喇叭嘹亮地朗讀著《森林防火條例》,我掏出相機走向古樹。第一株古樹為銀杏樹,干圍約7米,樹高約18米,在距地面約1.1米至2米處分別從東北方和正東方生長出大小不一的五根側枝,其中兩根側枝干圍在2米以上,冠幅約12米,五根側枝均以橫向為主略呈縱向生長,與主樹干成60度夾角,這樣整株樹猶如那黃山迎客松一樣樹冠呈一側傾斜。冠幅雖然與整株樹顯得不那么協調,卻讓古樹更增添了無窮的神韻。古樹枝干茂盛,冠幅遮蓋大地約半畝有余。古樹的樹干基部從正面看通圓齊整,側后方卻有一凹進樹干約三十余公分深的大壑口,壑口內疤痕累累,樹紋扭曲,如山川起伏,似河流經地。壑口內右側面有一碗口粗的樹洞斜穿樹干從另一壑口通出,壑口的下部壘有四塊各十多斤重的石塊,想必是孩童們玩耍時壘筑上去而最終沒有取出,隨著古樹的生長石塊已被樹皮緊緊地包裹起來。石塊空懸,我用力搖晃卻紋絲不動,除非用大錘敲碎石塊,否則無法將石塊取出。顯然這壑口是古樹遭受過創傷而留下的疤痕,我無法猜想她經受了怎樣的創傷,但我為她頑強的生命力和承受力所震撼。我用手輕輕地撫摸著一處處堅硬的疤痕和一圈圈干硬的樹紋,摸著這些枯澀的皺褶,耳邊仿佛能聽到她千年滄桑的歷史回音。第二株為白皮松古樹,位于古銀杏樹西側約1.3米處,緊貼古銀杏樹生長,或許正是它存在的緣故古銀杏樹的冠幅才向另一側(東方)生長。白皮松古樹胸徑約1米,樹高約24米,樹干略向后(北)方傾斜,孤獨獨一主桿傲然矗立,直至快要高出銀杏樹時才有側枝分枝,冠幅半徑約五六米。古樹后方為一加工廠廠房樣建筑,共兩層,上層高大,下層低矮留有一門,因古樹遮擋房門緊鎖而不易被人注意。在白皮松古樹西側七米外的公路兩邊的土坎上分別生長著兩株古樹,一株為側柏,一株為落葉樹認不準樹名,胸徑約六七十公分,樹高約十七八米,公路北側的認不準樹名的古樹向南方傾斜,樹干斜搭在南邊的側柏樹干上,兩樹形成一巨大的山門,來人需跨過山門才能來到古樹前,才能進入下山村。建筑物兩側還生長著六七株胸徑在1米左右的落葉古樹,因樹葉還未長出,認不清是何種樹木。我正為自己的孤陋寡聞感到羞恥時,村主任小李聽到車載喇叭聲趕過來了,彼此都是老熟人自然沒有羞澀感,我向李主任請教樹名。李主任告訴我這是菠(音bo)子樹,樹籽可以榨油。我仍是一頭霧水,搞不清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樹,學名是什么。甚至是該寫為菠子樹,還是波子樹、剝子樹。

“菠子樹學名是什么?”黑溝管護站朱站長。

“我也說不上,只聽老人們這么叫。”李主任說著又指了指古白皮松樹,“在那株樹的旁邊原先還生長著一株黑松樹,緊貼這株白皮松樹,兩株樹一般大小,當地人稱它們小黑和小白,有黑蛇和白蛇的意思。后來,白皮松樹遠遠比黑松樹生長快,高高的樹冠遮蓋住了黑松樹,黑松樹竟氣死了。”李主任所說的黑松樹就是當地的鄉土樹種油松,因樹皮呈黑色,故當地人稱黑松。

“那株樹死了有多少年了?”朱站長問。

“有五六十年了吧,我還是聽爺爺講給我的。”這是一件真實的事情,村里的老人都曾親眼見到過那株老油松樹,我更是十數次地聽到過這件事。我無意追究此說法的真偽,也無法追究古油松樹真正的死因,我惋惜的是他過早地拋棄世俗而散手人寰,憤恨的是他不負責任丟棄小白在天地間癡癡地無望地等待。

李主任領我們從古銀杏樹東側的大門走進建筑物內,“這里是‘興龍庵’寺廟,也叫娘娘廟,很是靈驗,香火旺盛。此寺廟為千年古廟,具體興建于何時何年已無從考證。古寺廟在戰火中全部毀壞,現在的建筑都是十多年前村民籌資在原址上新建成的。噢!對了,當時因籌資困難,不得已砍伐了寺廟周圍二十余株大柏樹變賣,才解決了經費問題。”

娘娘廟是中國民間香火最為旺盛的寺廟,拜娘娘廟的大多是婦女,而她們最主要的心愿是求子,也有保護兒童、賜福免災的心愿。娘娘廟娘娘一般指碧霞元君,在我國的北方地區,民眾對碧霞元君的信仰極盛,信徒奉之為神,禱之即應。民間傳說的碧霞元君神通廣大,能保佑農耕、經商、旅行、婚姻,能療病救人,尤其能使婦女生子,兒童無恙。故舊時婦女信仰碧霞元君特別虔誠,在各地建有許多娘娘廟,并常在左右配祀送子娘娘、催生娘娘、眼光娘娘、天花娘娘等四位娘娘。這種信仰至今仍很興旺,人們仍不辭勞苦許愿還愿,向其祈禱,香火不斷。

寺廟為四合院組成,跨進院內才鬧清楚那加工廠廠房樣建筑是一戲樓,兩側懸掛著一副對聯:上聯是“古是今來今是古今古流傳”,下聯是“假若真兮真若假真假變幻”,頂部上書“歌舞樓”三字,有不倫不類的感覺,令人嘀笑皆非。正對面攀上五階青石臺階便是大殿,大殿為青白石底座,高大的屋脊,褐色的琉璃瓦,炫目的屋檐,到處是龍的圖案,并飾以金碧輝煌的色彩。兩側山墻為機制青磚,中間門、窗、墻全為木板所建,上刻飛龍圖飾,門前兩根蟠龍金柱,每根金柱上各盤繞著一條矯健的金龍。精美的仿古雕刻與具有濃厚的現代氣息的機制青磚等建筑材料顯得那么的不協調。青石臺階靠山墻的兩側各立一石碑,均為《重修興龍庵碑記》,右側略小為大清光緒二十一年(1895年)仲秋立,左側較大為公元二000年三月立,這顯然無法證實寺廟最初的修建年代。大殿和戲樓兩側房屋參側不齊,新舊不一,是因為村民建造這些屋舍的時間不一造成的,屋舍內塑有一尊尊塑像,我對這些不大感興趣,獨自一人從后側門走到寺廟后。寺廟后山脊上是古柏樹的海洋,其中緊貼大殿后墻的一株古柏樹胸徑在1.4米左右,樹高估計二十余米,大樹儼然一把華麗的巨傘凌空遮蓋著大殿。這些古樹樹干上都釘有“文物樹”的標牌,遺憾是沒有標明古樹的具體年齡。測算古樹的年齡比較復雜,目前國際上通行的古樹測定方法有三種,第一種是在樹干上打眼,根據年輪測定樹齡;第二種是CT掃描法,但CT是一種射線,對樹木有影響,而且設備貴,測定成本高;第三種是考古學上普遍采用的炭14測定法,也需要在樹木上打眼,而且誤差在20年以上。具體為:先用專業的儀器在古樹上取樣,測算出古樹的大致年代(由于用這種方式測算出來的時間誤差較大,還需要借助一些輔助手段,將一些有文字記載的、樹齡準確的相同類別的樹木進行抽樣分析,包括樹木成長的環境、土壤、該地區的降水情況等等),在此基礎上,編寫出一定的公式,根據碳14的分析結果相互參照,最后計算出古樹的年齡。我還沒有能力測算古樹的年齡,只能簡單地估計大殿后側柏和寺廟前古銀杏樹、古白皮松樹樹齡均在千年以上。我忽然間明白了這些古樹集中地生長在這里正是因為這千年古寺廟,先有寺廟后有樹,這是亙古以來千萬年不變的定律。先有了寺廟,后在寺廟四周栽植了這些樹,這樣說來寺廟存在的確在千年以上,古樹是托寺廟神靈的庇護才生長到今,而庇護古樹的寺廟神靈卻沒能逃過人世間的浩劫,反而要古樹來印證它千年前的存在,這是上蒼所開的一個莫大的玩笑。

四、大石碑村大石碑

三月下旬的一天,宣傳組經孟灘管護站,黑溝管護站,一路至大河管護站巡山、宣傳森林防火,下午在王河村完成工作準備返回時我們臨時決定順著白水峽直下,經大石碑村入陜西省、過白水江鎮、虞關鄉返回場部。吉普車在白水峽河谷的便道上顛簸,車身在扭曲中呻吟,車外是高大的水泥樁連成的巨龍,十堰至天水高速公路的施工使得原有的公路處處被截斷,吉普車只好時時拐上臨時新修的便道。吉普車行至大石碑村時,一輛大吊車正在吊地樁,道路被堵死了,在等待中我忽然想起應該去看看“大石碑”。“大石碑”又名《新修白水路記》,是一摩崖石刻,因其高大故俗稱“大石碑”,鐫刻于北宋嘉佑二年(1057)二月六日。大石碑是一村社名,正是因為北宋年間的這塊“大石碑”而得名,隸屬于徽縣大河鄉王河村。近年隨著“蜀道”申遺和“隴蜀古道——青泥古道”研究熱潮的掀起,《新修白水路記》無疑成為了其中的焦點,越來越多的學者文人加入到研究行列,以至在徽縣乃至隴右成了一門熱點學問。

穿過泥濘的施工現場,在檢查站房側公路邊緊貼懸崖建有一高約七米的大理石貼面平臺,附有二十余階水泥臺階,平臺上另建有仿古保護亭。保護亭門上掛鎖,透過門縫隱隱可看見懸崖上的石刻,高約三米,寬約兩米,碑面凹進石崖0.25米,拱頂額篆“新修白水路記”6字,為北宋雷簡夫撰文書寫。據說此為宋代書法家雷簡夫唯一保存下來的真跡,具有很高的書法研究和收藏價值。北宋至和元年(公元1054年)以前由秦隴入蜀官道必經青泥古道,而青泥嶺是最艱險的一段路程,懸崖峭壁,道路崎嶇。詩仙李白過此留下了千古絕唱《蜀道難》——“噫吁戲,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巖巒……”鑒于青泥嶺道路過于艱險難行,宋至和元年冬,經鳳州河池縣令王令圖倡議,利州路水陸計度轉運使李虞卿奏請朝廷廢棄青泥道路新修白水路。1055年興、鳳兩州三縣軍民協同興修此路,年底竣工。石刻敘述了白水路的修建及歷史變遷情況,為研究古蜀道的興廢變遷史及古代交通運輸狀況提供了實物資料,是古蜀道上的珍貴遺跡,不可多得的珍貴文物資料。摩崖右下方另有明代萬歷二十一年(1594)陜西布政司隴右道按察司副使高應夔題詩石刻一方(詳見后文)。保護亭邊的懸崖上另有一摩崖石刻,與“新修白水路記”石刻大小相似,只是已看不清一個文字和符號。大理石平臺的壁面上有三塊標牌,分別書寫;“縣級文物保護單位—新修白水路記碑—徽縣革命委員會一九七五年十一月六日公布”;“甘肅省省級文物保護單位—新修白水路記摩崖—甘肅省人民政府一九九三年三月二十九日公布—甘肅省文物局立”;“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新修白水路記》摩崖—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二00六年五月二十五日公布—甘肅省人民政府立”。

上車前行不足百米就進入了陜西省略陽縣地界,行進約一華里路左懸崖上又有一摩崖石碑,碑刻距地面不足一米,高約二米,寬約一點二米,碑額上刻有一個“佛”字,碑面正中刻有“鐘公路”三個陰刻大字,字徑約五六十公分,下(落)款字跡模糊不清。碑面因較之前面“大石碑”小許多,當地人俗稱“小石碑”(也有古人陰陽相對的意思)。說的是白水路通行后年久失修,崖塌路陷,常有路人掉落峽谷、溺水身亡,行人苦不堪言,但官民苦于缺少經費一直不能維修。直到大明萬歷十六年(公元1588年)御史鐘文陸(鐘化民)巡案至此,見白水峽連閣棧道殘破不能通行,應當地百姓請求,帶頭捐資二百金并主持維修舊路,使其再次暢通。徽、略二縣官民和來往商人為了感謝和紀念鐘御史,就摩崖準備石刻,鐘化民聽說此事后來信制止紀念,不要留下他的名字。當地老百姓就采取了折中的方案,在石碑上刻了“鐘公路”三個大字,又因鐘化民被人們稱為鐘佛子,于是又在碑額上刻了一個“佛”字。第二年,鐘御史曾經的下屬郭元桂巡視到這里,被當地百姓攔住而寫下了紀念文章《白水石路記》,因碑面有“鐘公路”三個大字又名《鐘公路記》。有趣的是鐘公甘愿為人民辦實事解決實際困難不愿留下姓名,也偏偏有人愛出風頭喜歡附庸風雅什么事都不做卻想青史留名,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明萬歷二十一年(1594)陜西布政司隴右道按察司副使高應夔來到白水路,此人讀了《新修白水路記》摩崖上的文章后,詩性大發,揮筆賦詩一首:過白水峽讀摩崖碑一首——開路摩碑記至和,于今險易較如何。水來隴坂尋常見,峰被巫山十二多。一線天光依峽落,懸崖鳥道側身過。蜀門秦塞元辛苦,何故行人日似梭。這本是一首尋常不過詩詞,高大人卻讓人將詩詞刻在了《新修白水路記》摩崖下方的石碑上,同時還刻上了時間、高大人的官職以及下屬的名字,甚至連石匠的姓名也刻了上去,有點“齊天大圣到此一游”的感覺,真是大煞風景。歷史是公正的,一心為民不愿留名的鐘公鐘化民被人們永遠地記在心間,而沽名釣譽想青史留名的高應夔之流卻永遠成了人們的笑柄。

此地另有刻于清光緒二十年(1894年)的《重修大石碑路記》,由三高一矮的四通碑并列組成。前三通等高3米,通寬3、6米,厚0、3米,第四通碑略小。說的是白水路隨著時間的推移,由于雨雪剝蝕、山洪沖刷,早已不能通行,時任陜甘總督的楊昌濬巡視至此應當地官民的請求命令兵勇、民夫、石工全面整修白水路。因有軍隊參與,又運用了硝磺之類的炸藥,炸頑石,挖涵洞,架橋梁,工程規模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大,工程進度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快。道路修好后,楊總督對修路過程中的有功人員進行了嘉獎,并撰寫《重修大石碑路記》一文,命人鐫刻在四通石碑上,置于此地。碑文記載了宋至和二年(1057年)新修白水路以來,經元、明、清歷時八百余年白水路之興廢、變遷和修復情況。碑文既是反應關隴人民開辟“古蜀道”勾通秦隴蜀地發展經濟和交流文化的歷史實證,也是研究書法藝術的珍貴資料。1975年列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為妥善保護,1983年l0月搬到縣文化館內并修有保護亭予以保護。

五、尹坪村古民居和尹老爺

三月下旬的一天,場巡護宣傳組和聶家灣管護站一同進村入戶宣傳森林防火,經大山村、王莊村、稻坪村宣傳后白站長領我們來到了尹坪村。鄉村人習慣把江河邊平地謂之為“壩”,把山中臺地稱之為“坪”,然后在前面加上村莊中大姓就形成了村莊的稱謂。尹坪村自然以尹姓人為主,坐落于大殿山下,三灘流水經通天坪、桃園村從尹坪村腳下流過,后由聶家灣匯入嘉陵江。尹坪村距嘉陵鎮16公里,水泥硬化路面,交通便利。著名的古蜀道嘉陵道(又稱故道)由寶雞(陳倉),經兩當楊店(原故道縣縣址)、站兒巷、聶家灣過尹坪村,后由嚴坪村入東溝峽而抵漢中達四川。

一進村莊大家就被一種異樣的氛圍所籠罩,水泥硬化的道路平整、干凈直穿村莊,粉白的墻面,機制的紅磚,還有那一排排整齊的印刻著不同花鳥圖案的瓷磚無不洋溢著現代建筑的氣息,但這些還是無法掩蓋村莊中處處流露出的古文化神韻。那一座座兩進兩出的四合院,磚雕柱腳、脊獸飛檐,那篆刻著“梅蘭竹菊”、“福祿壽禧”的四門八窗、雕梁畫棟,那村中小徑、院落、房屋樁基上鋪就的一排排青埂石條,那一段段未用任何粘結材料直接用當地片石壘筑起來的石樁基和石墻無不引領著我們的思緒回到數百年前的明清時代。攀上一層層青埂石條臺階,三株高大的皂角樹映入眼簾,三株樹大小相仿,枝繁葉茂。皂角樹和柏樹一樣生長緩慢,這些胸徑在六七十公分以上皂角樹少說也有二三百年的樹齡。皂角樹,又名皂莢,是我國特有的蘇木科皂莢屬樹種之一,生長旺盛,雌雄異株,雌樹結莢(皂角)能力強。皂莢果是醫藥食品、保健品、化妝品及洗滌用品的天然原料。鄉下人常常在院邊栽植皂角樹采集皂角替代肥皂、洗衣粉洗滌衣服,小時我在鄉下生活時外婆就常常用搗碎的皂角汁為我們洗頭、洗衣服,而現在皂角樹作為風景觀賞樹種已開始走俏城市。穿過皂角樹樹陰,白站長指著一排破落的房屋對大家說,“這就是尹老爺殘存的房屋。”說到尹老爺還得從尹坪村尹家說起,據史料考證尹家居住尹坪村已超過二百多年,已歷十一代人,有文字記載的尹家第一代尹天財、尹多財弟兄二人中有一人為舉人老爺,但這里所說的尹老爺還不是此位尹老爺,他是尹家第六代傳人尹志。尹志尹老爺,家財萬貫,村中大部分房屋為他家財產,徽縣城還擁有多家店鋪。他是一位有正義感的地方富豪,主持公道,維護鄉村,常與土匪周旋而使村民免遭涂炭,很受村人擁戴。《徽縣史話》“南鄉農民打鹽店”一節記載了他剛正不阿的抗暴事跡。清宣統元年(1909年),徽縣官商合伙成立了“鹽業專賣公司”。為了牟取暴利,專賣公司大肆提高“官鹽”市價,并大量摻假,每100斤食鹽摻白砂20到30斤,買賣中又百般刁難農民,縣鹽業公司處理糾紛時往往偏袒鹽商,民眾對此極為不滿。宣統三年(1911年)12月,尹老爺見到長工從縣城買回的食鹽摻有大量的白砂,怒不可忍,采用雞毛傳貼的方式通知南八鋪村正(即村長),召集青壯年農民兩千余人,手持大刀、長矛、火槍、棍棒于1912年1月13日下午開進縣城,砸毀店鋪,將大批摻假的食鹽拋撒到街頭。縣衙徐知縣知悉鹽商作弊激起民憤,認為是鹽商咎由自取而未加干涉。第二日,在徐知縣主持調解下,鹽業專賣公司答應農民,降低鹽價,取消摻假食鹽,不得短斤缺兩,除鹽店外允許其他商人經營食鹽。午后,尹老爺領南鄉農民勝利返回。尹老爺房屋原為兩進兩出四合院建筑,西面的房屋已坍塌,只剩未清除的墻基;南面的房屋屬近幾年翻修,新扎了后山墻而改換門庭脫離了四合院;唯有東面和北面的房屋還保留著原來的面目,還在倔強地見證著那個時代。我們是從西南角走進院落的,墻基下隨處可看到散落的石鼓、石門蹲和石柱腳,步道和花壇的痕跡猶存,錯落有致,人行步道全部用石條、石塊鋪墊。北面的房屋顯然是主房,條石地基高出其余三面,高大的房屋飛檐脊獸,青磚古瓦,寬闊的廊檐下有花紋圖案別致的四門八窗和粗大的廊柱,雕花門窗、廊柱全用彩漆漆過,梁柱椽檁卯卯相扣。房屋分為中堂和廂房。磚雕包角,磚基土墻,采用了隴南民居磚基與土胚墻、磚柱與原木相結合的建筑風格,有著外觀華美、堅固實用、冬暖夏涼的特點。透過窗扇和門縫看到屋內空落落的,什么擺設也沒有。門坊、門楣、門罩、窗框上布滿灰塵,墻角、窗扇掛滿蜘蛛網,顯然此房屋已好長時間沒有人居住。這時,東面房屋走出一中年主婦,她熱情地請我們進屋觀看、喝茶,并耐心為我們介紹。中年主婦告訴我們,原先村中的房屋都是尹老爺家的財產,北面的房屋是尹老爺時的正堂,只是用來擺放先人的靈位,而尹家祖上的“老院子”還在西面,據說原來有好幾重院落,可惜被土匪一把火燒了個干干凈凈。南面的房屋原來只是過庭,僅有兩側的山墻,前幾年才扎了后墻與這個院落分離。聽老人講這個院落四周還有許多附屬建筑,什么影壁、門樓、走廊的,院落間原來也有石橋和甬道相通,但現在全都拆除了。新中國成立后,尹老爺家后人被定為地主,房屋、財產大多被沒收、充公,北面的正堂和西面坍塌的房屋曾作為村辦小學供學生讀書,門、窗、廊柱上的木刻雕飾幾乎被玩耍的學生全部損壞。

說到尹老爺修建的隧道,中年主婦領我們從東面房屋的后門穿出,指著后院邊土坎下的一地洞說,“這就是尹老爺修建的隧道,平日里作為排水的溝渠使用,戰亂時則是一條應急逃生避險的秘道。這里原先都有建筑物,隧道原是在室內陸下通過的,而現在已裸露在荒野中。”我撥開荒草,踩著泥濘來到隧道口,隧道在此分為上下兩段。上段洞口較高大,高約六尺(指隧道凈高度,不含石條壘筑部分,下同),寬約四尺,直通后山陽坡;下段洞口較矮,高四尺,寬約三尺,直通下溝河壩;我想到了書中記載的隧道有四五里遠的說法,“這隧道有人進去過嗎?大概有多長?”

“原先有沒有人進去過我說不清楚,現在是沒有人進去過,網上有隧道長五里路的說法,但我想沒有那么長。”上下段地道接口落差達一米以上,下段洞口的頂部僅僅高出上段洞口三十至四十公分,人要先進入上段地道口才能斜著身子鉆入下段地道口。地道采用青埂石條修建,圓頂拱形,做工精細,工藝考究,經受百余年的滄桑洗刷、山洪沖擊而絲毫沒有變形、移位。隧道頂部距地面僅二十到三十公分,百余年來經受人畜踩踏而沒有絲毫的坍塌,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若不是隧道內山水橫流,苔蘚密集,洞壁掛滿蜘蛛網,中年主婦又一再提醒——小心長蟲(蛇),我真想進入隧道一探究竟。細細地觸摸著青埂石條上的道道刻痕,心中不由升起一個個疑團,石條長五尺,寬二尺,厚四寸,重達數百斤,又采自數里外的大殿山,那時沒有切割機、采石機等現代化機械設備,那么這些青埂石條是如何用鐵鏨子一鏨子一鏨子鏨磨出來的?鏨磨這些青埂石條需要多少石匠要經歷多長時間才能鏨磨出來?用如此繁復浩大的工程修筑戰亂時應急逃生避險的秘道能有多大的秘密、價值和意義?果然,土匪攻打村寨時躲藏在此秘道里的尹老爺,被土匪圍堵在秘道里擒獲,經受一番折磨后被砍死在“老院子”里。土匪臨走時一把大火把偌大的“老院子”燒得干干凈凈。

宣傳車在尹坪村上空嘹亮地朗讀者《森林防火條例》,我們穿行在青埂石條鋪就的村中小徑上,一對靜臥在門樓口的石鼓吸引了我們的眼光,石鼓的兩面均篆刻著祥瑞動物的圖案,因主人和游人多年的撫摸石鼓顯得光滑、油亮,散發著青幽幽的光澤。跨過沒膝的門檻,穿過陰暗的過庭、走廊,又一座明清時期兩進兩出的四合院建筑呈現在面前,應該說此院落房屋建筑的做工更比尹老爺正堂的精細,保存更為完整。北面主房青埂石條鋪就的樁基達五尺之高,樁基前七級臺階全用長六尺、寬二尺、厚五寸的青埂石條壘筑,高大的房屋起脊坐獸,古磚青瓦,雕梁畫棟,門、窗、廊檐、庭柱全都精雕細琢,并用彩漆漆過,就連那挑檐的木椽也都經過精挑細選,一樣的木色,一樣的大小,一樣的經過木匠的加工處理為四方四棱的棱柱形。四合院是華夏民族居住的主流,是幾千年農耕文明的智慧結晶,普通人家的四合院正房(也叫主房或上房)不會過高,上房略高于兩廂;為官、為商者多為兩進院,高臺階,顯示高貴富裕;耕讀之家則以一進院為主,正屋為一層,三至五步臺階,正房有匾額,秀才以上有功名的讀書人家四面有扁。如此說來此房屋建造時主人家一定有人為官或為商,至少他們家父輩或祖輩有人為官或為商。我不懂建筑,弄不清房子是如何修建在這整齊、光滑的青埂石條樁基之上的,沒有鋼筋,看不到水泥、米漿等粘結物,廊柱和庭柱下墊有石柱角,給人一種房子直接擱置到青埂石條樁基之上的感覺。我不能明白這房屋是如何經受百余年風雪和山洪的沖擊的,隴南作為地震的頻發區,歷史上曾發生過多次強地震,尤其是“5·12”大地震尹坪村屬重災區,村中許多房屋坍塌,這房子卻沒受到多大的損壞而依然保存了下來,令人不得不折服于古人的智慧和建筑工藝的精湛。住在東面房屋的老主人熱情耐心地為我們講解:老主人姓尹,尹老爺的重孫輩。老人告訴我們,這院房子有二百多年的歷史了,修建時間應該早于尹老爺時期,大體上早兩三輩人,這院房子是目前村中保存最為完好的房子了。來尹坪村看老房子的游人很多,幾乎每天都有。尹坪村房屋建筑密集、緊湊,原先全為明清時期的四合院格局,兩進兩出,字向完全一樣,院落間有石橋和甬道相通,青石鋪道,有花園,有走廊,門外有影壁、門庭,門前有石獅、石鼓,門樓內有過庭、走廊,門、窗、廊柱、庭柱都有木刻雕飾,磚瓦都刻有不同的圖案。修建這樣的房屋工程繁雜而耗工耗時,像這院房子僅修建前的準備工作就要兩三年,磚和瓦要請專一的工匠專門制作,并要在專一的窯洞專門燒制。庭院、步道、臺階和樁基用的條石要在幾里外的大殿山下采取,僅此一項就要數十名石匠一年多的打磨。房子建好后,僅門框、窗扇、廊檐、庭柱上的雕刻圖飾就要十余名工匠半年的工作,還有那繪畫、描金等都十分耗工費時,總之要修建這樣一院房子沒有大量的財力、物力是辦不到的,沒有三五年的時間是無法完成的。遺憾的是這些象征著尹坪村繁榮、富庶,見證著尹坪村輝煌歷史的古民居卻大量地消失了!你們若是早幾年前來還能看到那些古建筑,現在沒有了,尹坪村明清時代的建筑群落已快完全消失了。聽著老人的敘說我心中沉甸甸的,同時我也問自己,若是我們再晚些年來,這些劫后孑遺的代表隴南山區獨特區域文化的古民居還會存在嗎?

六、中壩村擰擰柏樹

這一天,場巡護宣傳組按計劃赴栗川鄉鎮府向主要領導匯報、溝通森林防火工作,小車行至中壩村時正是中午一時四十分,距上班時間稍早,鄉領導有可能午休,我果斷地叫停了小車領大家徑直走向公路旁的擰擰古柏樹。該樹樹高15米,樹干周長接近9米,冠幅200余平方米,遺憾的是無法知道其具體樹齡。基部樹皮剝落,光滑如洗,稍上樹皮皴裂,樹紋扭曲。主干以45°角順時針盤旋生長,似是巨手將眾多樹干擰為一體,狀如麻花,脈絡清晰可見,當地人稱為擰擰柏,有隴上第一柏之稱,名聲傳遍陜甘川。樹干于6米高度處分為4股,之上又分成6股,傾斜向南,整個樹形似把撐開的大傘,枝高冠大,生機勃勃。我仰起頭,繞著樹干細細地搜尋,終于在其分杈處尋找到了傳說中寄生在該樹干枝丫上的2米高的扁擔木、構樹、臭椿樹各一株,一樹生三子,樹樹不一樣,擰擰柏樹又呈現出了另一奇觀。1975年擰擰柏樹被列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加以保護。

這棵古柏根節盤曲,樹身如繩索般扭做一團,竟然長得如此龐大而沒有枯死,實在是人間一大奇跡。人們依托奇特的擰擰古柏充分拓寬了想像的空間,于是就產生許多奇特的傳說。第一種傳說為官方說法流傳最廣也最有說服力,據載擰擰柏樹為三國蜀相諸葛亮率軍北伐出祁山時所植行軍路標樹,樹干北指祁山,樹枝南向漢中。其依據大抵是擰擰柏樹位于木皮古道口,而木皮古道則是蜀軍出川抵祁山的必經之道。如此說來擰擰柏樹的樹齡在1800年以上。村里人卻另有一說法:很早以前,中壩村是一片雜草灘,四川江油縣中壩村9戶田姓災民,逃荒到這里定居,為紀念故鄉此地也取名中壩村。9戶村民從木皮嶺下挖回9株翠柏,從右向左擰在一起,植在村口的大道旁,天長日久,長成一株通天蓋地的大樹,村民將擰擰柏作為尋根祭祖的象征。每至吉日,村里人張燈結彩,唱戲三天,給擰擰柏披紅掛花。據說一對仙鶴曾在樹頂結巢筑窩,代代相傳,被村里人稱為吉祥之鳥。除以上傳說外,另有一則神奇之說,與當地之田姓居民有關。相傳很久以前,中壩村是茂密的原始森林,荒無人煙。四川一田姓人家逃荒來到此地,就在這里開荒種地,建造家園。沒過幾年,這家姓田的人家就成了這一帶家藏萬貫的大戶。這一年,忽然來了一股棒客(即土匪),常騷擾得他家不能安寧,財主很憂慮,但又毫無辦法。棒客夜來曉去,蹤跡不定,害得他無計可施,終日惶惶不安,有心帶全家人逃避活命,但那萬貫家財無論怎樣也沒法帶走呀。眼見棒客又要來了,財主只得在一棵柏樹旁挖坑把財寶埋藏起來,埋好后他想到這川壩里到處都有柏樹,如果往后回來,又怎樣辨別埋在那棵樹下呢?最后,他急中生智,就把那棵小柏樹從右往左邊擰了幾把,以便歸來辨認,隨后便和家人逃離了此地。過了幾年,這一帶的棒客絕滅了。老財主領著全家回來了,只見一川的柏樹都已經長大了。當他去找那棵擰過幾把的柏樹,挖埋藏的財寶時,發現川壩里的柏樹全都像誰擰過幾把一樣,都長成了擰擰柏樹,自然他的財寶最終也沒能找到。

七、郇家莊白塔

小車開進栗川鄉鎮府大院是中午兩點二十分,書記和鄉長一同下隊去了,我掏出手機打通了書記的電話,書記告訴我們他和鄉長正在村上開會,估計要兩小時后才能返回鄉鎮府,讓我們等等。鄉上其他領導我們不太熟悉,又各忙各的事,于是我臨時決定領大家去郇家莊看看宋代的白塔,也好打發這寂寞、無所事事的兩小時。

小車拐下縣級公路,一頭沖進西面的山坳中,場工會楊副主席指著干凈、平整的水泥硬化路面說,“栗川鄉許多村級公路都還沒有硬化,這條公路的硬化完全是沾了郇家莊白塔的光,郇家莊名揚隴外同樣是沾了白塔的光。”楊副主席自小在這川壩上長大,這一帶閉上眼睛也能轉幾個來回。路旁田園里是嫩綠的麥苗、金燦燦的油菜花和整片整片的綠化樹苗,也有幾家農戶正在播種著玉米。院邊、路旁的果樹爭相開放著艷麗的花朵,幾只隱藏于樹陰中的畫眉歡快地唱著歌曲。

約十余分鐘,小車開進了郇家莊。白塔位于公路右側的土臺上,高大的圍墻將白塔圍裹在其中,朱紅的大門上緊緊掛著大銅鎖,顯然是對白塔采取的保護措施。楊副主席領我們從圍墻的側面繞到了后面的山坡上,整個白塔清晰地映入了眼簾。白塔外觀凌風瀟灑、莊重挺拔,通高約三十米,為多層疊澀檐承托平座的樓閣式磚筑空心塔。塔基平面八角形,用長形條石砌筑,每塊石條重三四百斤,塔身八面九層,底擴頂收.自底部越上越小。第一層最高,約七米,八面各長2.66米(約合8尺),八面各8尺合計64尺,有寓八卦變數64卦之意。白塔整體筑砌玲瓏、雕工精細、結構嚴謹,為隴南市唯一保存較完整的白磚塔,據說全甘肅省境內也僅有兩座。白塔于1975年被批準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1993年被批準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2013年被批準為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我不懂建筑,關于古塔的知識知道的更是少得可憐,我很難想像在遠古的宋代沒有切石機、起重機等現代化工具,也沒有水泥等粘結材料,建造這樣一座經歷了千年日曬雨淋、地震摧殘、戰火焚燒仍然巍然屹立在人們視野里的石塔需要匯聚多少杰出的能工巧匠,需要凝聚多少智慧精心設計,需要飽嘗多少艱辛揮灑多少汗水和心血,需要耗費多少物力財力勞力下定多大的決心,我在驚嘆于古人高超的建筑藝術的同時更由衷地佩服他們非凡的勇氣、超人的毅力和聰慧的才智。

剛回到小車旁準備上車返回時,走過來一白須老人,楊副主席用地道的當地話和老人搭閑,也許是鄉音的緣故,一瞬間他們便談了個熱火朝天。老人告訴我們,此地最早為一寺廟,據說早在唐朝時期就已存在,名曰普圓寺,毀于戰火。宋淳化年間修建此白磚塔,同時建有寺廟,更名白塔寺,與當時真惠國師主持的北禪寺(伏鎮北,據此不足十公里)齊名,后寺毀塔存。到了清朝道光年間,再次修建了寺廟,仍取名白塔寺,同時維修了白磚塔,據說那次維修耗時一年有余,可見修筑此塔工程量之大。后寺廟再次被毀,僅存白磚塔。“5·12”大地震對白磚塔損壞也很嚴重,國家又投巨資予以維修,加固了塔基,拆除了周圍建筑物,新修了圍墻加以保護。古塔內原有木梯可以直通塔頂,現已找不到絲毫木梯的蹤影。關于因何修建此白磚塔,郇家莊世代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傳說宋朝淳化年間有一風水大師云游到郇家莊,看到此地地形奇特、五行皆有、風水齊全,有龍脈與此,必然會出一位帝王。風水大師大吃一驚,匆匆將此事告知于官府,皇帝老兒一聽將會危及他的皇權,這還了得,朱筆一揮拔下專款,嚴令當地官府修建此白磚塔以鎮之。

寺廟中建塔,塔伴隨寺廟,這肯定和宗教有關,而郇家莊世代相傳的傳說卻與宗教沒有絲毫瓜葛,這多多少少叫人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不過我們沒有必要追究傳說的真偽,也無需討論區區白磚塔是否能真正鎮除作為真龍天子的帝王,既然村中代代相傳,那么必定有其道理。老人還告訴我們,由于有了白磚塔郇家莊最終只出了一位道臺,道臺自然也姓郇,據說在四川做道臺,是明朝的道臺還是清朝的道臺現在已說不清楚了,但是道臺的墳墓卻真真切切地埋在這里,就在南面的那個山嘴下的山凹里,據此直線距離不過100米,墳墓已看不到任何痕跡,只剩下傳說中的凹槽。老人另外還告訴我們,郇家莊原有一株巨大的銀杏樹,樹的直徑接近3米,露出地面的樹根盤曲占地100多平方米,原先村中人常常在銀杏樹下納涼,也有人把雜物堆積于樹根上,可惜的是1982年一場大火把偌大的銀杏樹樹冠和樹根全部燒毀。意外的是前幾年,在那些殘存的樹干和樹根上又頑強地生長出許多新的枝丫,雖然遠不及原先的樹大根深,但也枝繁葉茂、生機勃勃,這也算是郇家莊的一大奇事。

聽著老人的敘說我心中沉甸甸的,我為銀杏樹、道臺墓、白塔寺和白磚塔多災多難的經歷感到不平、憤恨,也為它們頑強的生命力所震撼,更為郇家莊深厚的文化底蘊所震驚,遺憾的是我不能一一細細地去品味其真諦,我的閱歷、我的知識還遠遠沒有達到能對其評頭論足的水平和境界,我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為它們祈福,愿人們都能真心地愛護它們,保護它們,愿它們能夠永遠地留存在郇家莊這塊神奇的土地上。

2014年5月

《仙人關吳王城》一節2016年2月獲徽縣旅游征文三等獎

作 者 簡 介

杜鋒,男,甘肅徽縣人,生于上世紀六十年代末,現就業于甘肅省小隴山林業實驗局,林業工程師,喜游山水,愛好文字,中國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聯盟《行參菩提》簽約作家。作品散見于《青泥嶺》、《秦州文藝》、《隴林文萃》、《行參菩提》微信平臺等,有作品入選多個選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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