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道家的人物,我們眼前很容易浮現出羽扇綸巾的文人模樣。其實,很多軍事家,如蜀漢諸葛亮和姜維、明初劉伯溫、明末徐渭、唐朝李泌以及《水滸傳》中的軍師吳用等等,都是道家高人。老子所著《道德經》更是被當成一本軍事著作來看待。
道家的軍事思想在《道德經》中被表述為: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詳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志于天下矣。吉事尚左,兇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悲哀泣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從這段原文的描述中,我們不難看出道家軍事哲學的境界在于“和平”。
著名軍事家兵圣孫武子曾提出,在軍事中盡量通過“謀”取勝,不行就進行外交斗爭,再不行才用兵。而一旦進行攻城戰爭則死亡巨大,從而使得戰爭變成一場巨大災難。因為戰爭的毀滅性和傳統兵家和平之理想是背道而馳的,兵圣孫武子在《孫子兵法》的開頭便寫到: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相比之下會發現《孫子兵法》與《道德經》有許多融會貫通之處。即便是把《道德經》作為一本兵書來看,老子講的仍然不是如何以智謀和戰術取勝,而是在追求戰爭的最終境界——如何抵達和平。
(兵圣孫武與《孫子兵法》)
但向往和平,并不等于不善于運用戰術。道家的軍事思想在形而下的具體運用中被表述為:“以正國治,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道家軍事理論思想在孫子兵法體系中得到了進一步的發揚。孫子曰:“凡治眾如治寡,分數是也;斗眾如斗寡,形名是也;三軍之眾,可使必受敵而無敗,奇正是也;兵之所加,如以碫投卵者,虛實是也。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所謂正,就是軍事行動中在正面,是明顯的進攻或者防御部隊。相反,所謂奇,就是隱秘的,不想被對手掌控信息的部隊。至于“實”則是我方部隊的主力或者優勢力量。而“虛”就是我軍的非主力或處在劣勢的力量。道家的軍事思想重心在于用“正”兵應對敵人,而出“奇”兵以取得勝利。同時,還要輔以變化軍隊的排列之虛實。在此戰術理論的指導下,不論是有多少敵人,不論處在什么樣的環境中,最終都能夠取得勝利。
《孫子兵法》指出:“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毀人之國而非久也,必以全爭于天下”。從孫子的兵法體系中,我們可以看出兵家用“險”也是老子所謂的“不得已而用之”。諸葛亮能在實力全面落后于魏國的情況下,在不得已之際用險唱空城計,足可以見孔明其軍事素養。
(岳飛之兵法尤為重視“心”)
此外,由道家發展而來的軍事思想,在運用中十分重視“心”的作用。王陽明提出:“此心不動,隨機而動”。岳飛的兵法思想有一條曰:運用之妙,存乎一心。這是將兵法的靈活運用貫注于主觀上的內心敏感和淡定,從而才能做到臨危不亂,在氣場上就已經勝敵一籌。
前面提到,在道家軍事思想中,和平是作為理想的善之境界而提出的。那么戰爭的目地又是什么呢?
一般來說,在兵家中,一部分認為軍事的目的在于占據敵方的領土和所屬物品。但是,主流的兵家還是認為戰爭的主要目的是在最大程度保存自己的情況下,消滅最多的敵人。唯有在大規模的集團做戰中最大限度消滅敵人,才能最快地結束戰爭從而爭取和平之盡早到來。這一軍事思想在西方的克勞塞威茨之《戰爭論》中也有類似的描述。
《莊子》中曾提出:“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的齊物論思想。在孫子兵學體系中進攻和防御也是齊一而不可分割的。諸葛亮六出祁山時,其兵法思想便是以攻為守,攻守合一。諸葛孔明本人在《后出師表》中曾有這樣的表述:“臣受命之日,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伐。”從中可知,諸葛孔明觀天下大勢蜀漢必亡,為表忠心,其選擇了以攻代守,以至于六出祁山,可見心中之急。但諸葛亮此時攻守之勢不定,所以才以失敗而告終。正如孫子兵法中所言: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勢利導者,謂之神。失去了攻守之間的轉化,便是陰陽不調,自然是要失敗的。
綜上所述,從道家哲學中其實是可以窺探到一些軍事要秘的。不懂得天人之變的道理,也就難以談得上是軍事家了。
(道教之音編輯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