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2017年底,安徽戶籍人口7,059.2萬人。2017全國流動人口大數據顯示:安徽近10年間流失962.3萬人,僅2017年一年流失新增近15萬,人口凈流出數量高居全國第一。
在全國34個省級行政區域中,如何爭個第一的名號出出風頭是有難度的。而這次人口凈流出的“第一”,可謂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
沒錯,經濟是最直接、最直觀、最直面的問題。2017年安徽GDP總值27,518.67億元,省份排名第13位,看似還喜感的數據之下,然自改革開放的40年以來,省份排名卻沒有任何進步,且與周邊近鄰兄弟省份(除江西基本持平外)相去甚遠。
單看GDP總值還不夠,我們再來看看人均GDP。這一下安徽的掉隊現象更嚴重,排到了第23位。
拋去GDP、人口、人均等官方數據,消費者自身感受是最有發言權的。粗淺手工統計安徽幾個貧困縣如舒城、石臺等地年平均收入及支出,不難看出若不“離家出走”,根本不可能有收入結余。
而在其他幾個縣城走訪的過程中,如東至縣,岳西縣等地,部分物價基本趕超上海、廣州等一線城市水平,理發店的洗剪吹要50元左右,KTV要800元3小時(少于3小時按3小時算),超市走一圈隨便幾樣東西300元打底,而部分新開樓盤更已接近萬元大關。
倚靠長三角,東接江蘇、浙江兩省,距上海200公里不到的路程,沒有大城市的收入水準卻“媲美”大城市的開銷力度,人們輕輕松松就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外出務工)。春節一過,放眼安徽的廣大農村,基本只剩空巢老人或留守兒童。失去青壯勞動力及消費主力軍,何來經濟產值?
以秦嶺-淮河為界,以北的安徽稱之為北方,干旱少雨。而水系相對略豐富的南方卻又多為山區,僅長江沿岸帶是平原地區。但沿長江水系的安慶、池州、銅陵、蕪湖。馬鞍山等市,也就蕪湖勉強躋身于三線城市。老牌省會的安慶,原地踏步的幾十年如一日。省會城市的合肥老大哥近幾年跑的不慢,不過似乎忘了曾經一起出道的一眾小弟。
久而久之,一眾小弟似乎也不愿再蹭“大哥”的江湖名號,慢慢形成以蕪湖、安慶、滁州、銅陵、馬鞍山、宣城、黃山、池州為團的皖南陣營,以淮北、宿州、亳州、阜陽、蚌埠為團的皖北陣營,和以六安、淮南、合肥為團的省會陣營。三大陣營無論在歷史、習俗、飲食還是日常交流中,都顯得互不銜接。
這還不是重點,而在皖南陣營中,蕪湖、滁州、銅陵、馬鞍山因為臨近南京,被看做是南京的小弟,組成了“親蘇幫”。黃山因特殊地勢及歷史底蘊上,又一脈承接了古徽風范,自成一體。因此,曾有文章笑侃:安徽,為什么看起來像16個省?
安徽,是最具有包容性的省份。在這里,即可以縱覽群山,也可以濯足大川;即可以回眸歷史風云人物,也可以遠瞻科技前沿未來;既便捷通達全國及世界各地,也快速吸納九州及海外文化。在這里,徽風與徽商并存。在這里,56個民族一個也不少......
我們在電視上經常看到一些民族,他們有著堅定的信仰,保留著很多傳統的文化習俗,一些特定的喜事或節日,不論男女老少,大家圍著火堆載歌載舞。然而安徽的民族分布,以“大分散、小聚居”的形式呈現。少數民族與漢族互相尊重,相互融合,相互諒解,彼此間的文化差異被抹平,大家經常會說一句“沒關系,不要緊,不在意”。
我們常常遇到一個困惑,就是當選擇多了反而變得沒法選擇。個人感覺,文化也是這樣。在安徽,自春節后,二月二、清明、三月三、端午、七月半、中秋、九九重陽、冬至、臘八、小年等等,記得小時候民間是奉節必過,形式不一。然而如今,我們期盼的似乎只有春節。很多人對族譜、祠堂幾乎已沒任何概念,更別提其他形式的禮儀、儀式、大小聚會。
隨意,本是個謙和的詞語。但當缺乏核心的民族文化,我們對任何事情都變的很“隨意”時,我們也就缺乏了凝聚力。沒有任何“牽絆”,我們可以“隨意”出發,可以在外“隨意”逗留,可以對任何倡議“隨意”應付。
要山有山,要水有水,安徽本是個好地方。然而在一些地方,山上的茶林荒廢了,水里的魚群快滅絕了,儼然成了靠山山空,依水水流。而個別想要搞點創新產業的,還各方面受阻。申請開山種果木,山不能砍,只能任憑雜柴火胡亂生長。申請挖水塘搞養殖,田不能挖,外出打工讓田荒著可以,但“基本農田”不能“破壞”。提議養豬養雞吧,還要搞環保審批......
其實,安徽還有很多可以深度挖掘的支柱產業。黃山,世界地質公園;九華山,中國四大佛教圣地之首;天柱山,安徽第二大名山;皖北一帶,建國以來一直大力扶植的白酒業基地;沿江一帶,有著廣袤的沿江平原,充沛的水系,發達的水運樞紐;揚子鱷,最適宜棲息和繁殖的地段也在安徽境內;黃梅戲,我國三百六十多戲曲劇種排行第五。然而這一切,當出了安徽界之后,幾乎沒太多人知曉。
如今,當各地輪番上演“搶人大戰”之際,安徽卻在無私輸出各類人才和勞動力。在很多便民服務及政策舉措方面,尚看不到對人口流失的驚覺和補救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