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情不好”時,我們常常一遍又一遍地,去思考自己到底出了什么問題、為什么會如此不快樂、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不對勁,甚至陷入自我批評、自我苛責。
這是一種“問題解決式”的思路,是我們面對情緒問題時,習慣性的、自動化的思維。
這種思維只會進一步放大負面情緒,變得更加低落。如同失眠的時刻,我們越是強迫自己入睡,越是煩躁不安。
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這時,我們往往會責怪自己過于情緒化,如果沒能掌控情緒,還會覺得控制得不夠,試圖進一步自制。——南轅北轍的做法。
事實上,當我們陷入負面情緒時,會勾起與其相關、相類似的一切記憶和思維。
對情緒的過度沉思(分析因果、試圖解決、對抗情緒),就像是置身于流沙,越掙扎,越陷越深,最終被吞噬。(想起電影《可可西里》中的這一幕。找了劇照,還是不放了。心酸)
感覺尼采那句話放在這里也適合:與惡龍纏斗過久,自身亦會變成惡龍;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放棄控制內心感受,反而能更好地控制外在行為
為什么會這樣?
出現負面情緒時,往往我們對其的態度是敵對性的:不行,我怎么又焦慮了;我好情緒化,這樣不好;在這個關鍵時刻,我怎么能陷入沮喪之中。
諸如此類。
我們總是把負面情緒視作一個怪物、一種問題,然后試圖解決它、控制它、消滅它。
如韋格納所說:試圖控制想法和情緒,只會引起“譏諷性反彈”,你試圖讓白熊從腦袋里消失,反而會想到它更多次。
然而越是反復出現,你的大腦越是會相信白熊(負面想法)對你很重要,不然怎會反復出現?
——相信負面情緒的重要性,會讓我們更加焦慮,甚至相信自己無法擺脫。
韋格納提出的方法是放棄自控,允許去想這些負面情緒,反而會減弱焦慮程度及持續時間。
但是請注意,不是過度沉思于負面情緒之中,思考它的原因或者結果,而是接受它,認可它的存在,讓它靜靜地和你一塊兒待著,而非攻擊它。
放棄控制內心感受,反而能讓我們更好地控制外在行為。
在接受情緒的同時,可以做一些日常的放松活動:如冥想、出去走走、跑跑步、聽聽歌、與朋友傾訴,效果會更好。
把負面情緒想象成浮云,把呼吸想象成一陣風
神經學家菲利普·戈爾丁,研究方向是社交焦慮癥。他曾做過一個實驗,讓社交焦慮者觀察、并接受自己所有的想法和感受,告訴他們,無需保護內心感受、也無需打敗焦慮。
如果焦慮仍在,就把想法、感覺和焦慮,都想象成浮云,把呼吸想象成一陣風,風在把浮云吹散。只需保持呼吸的感覺。——如果不和焦慮對抗,焦慮就會自然離去。
實驗結果顯示,這一干預之后,被試者的焦慮程度總體上有所降低,在自我批評和擔憂上花的時間更少了。
這種方法和對于想法、情緒的過度沉思并不相同,過度沉思意味著對情緒的恐慌和敵對,實際上反而是相信了情緒。
(注:以上理論和論據,綜述自馬克·威廉姆斯《改善情緒的正念療法》及凱利·麥格尼格爾《自控力》)
不再與其對話或者對抗,才能做到不受影響
關于對情緒的恐懼和相信,接下來是一顆八竿子打不著的栗子。
電影《萬能鑰匙》中,一對男女巫師,每當年老時,便去找尋年輕的身體,進行靈魂交換,如此延續自己的不死生命。
但唯有被換身體的人,相信巫術的存在,交換巫術才能生效。女主角一開始毫不相信,但最終因種種誘導,對巫術產生了恐懼之心,她說自己不相信,然而事實上已經相信了。卒。
一顆反栗,電影《美麗心靈》之中,數學家納什患有精神分裂癥,一直能看到不存在的舍友、小女孩和一個“老大哥”(記不清了),嚴重影響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
努力很久,納什恢復“正常”。他看不到他們了嗎?并不是。在納什的眼睛里,那些人一直在不遠處看著他、跟著他,隨時隨地,只是納什接受了他們的存在,不再與其對話或者對抗,如此才做到不受其影響。
“不再與其對話或者對抗”:這也是我們對待負面情緒應有的態度。插敘:也應如此對待過往那些遺憾、愧悔和不甘心。
先安撫情緒,心理狀態穩定時,再思考如何解決問題
但就到這里了么?對負面情緒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并不是。
負面情緒往往有其原因,比如具體的壓力事件(考試、工作or人際關系)。負面情緒是我們的戰友,是一種警醒,有了它,我們才意識到確實存在需要解決的問題。
但在負面情緒出現的時刻,思考原因,絕非良策。
好的方法是,用前文方法,先安撫情緒,正視它的存在,等情緒平復,心理狀態穩定之時,再去相對理性地思考原因及解決方法。——這時我們往往會發現,問題并沒有情緒化時,所想象得那么嚴重。
這時我們解決的是問題本身——引起負面情緒的具體問題;而在情緒化時候,我們的思維往往更想解決的是情緒。這是區別所在。
解決問題本身,意味著負面情緒會有效減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