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學課本里有一篇《小桔燈》給童年的我們,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那橘黃色的小燈,在夜里閃著柔和的亮光,給作者照亮了山路,也給了讀者力量,去面對生命中的黑暗。
這是收錄在《寄小讀者》中冰心最有名的一篇散文,她的文章都宣揚著一個主題:愛與真,愛孩子、愛自然,正如她所說“有了愛就有了一切”。愛,像黑夜的一盞燈,在她的文字中熠熠生輝,又如同冬日的花,盛開在她的筆下。
冰心原名謝婉瑩,1900年出生于福州長樂,祖父謝鑾恩是私塾先生,與教育家嚴復和翻譯家林紓是老朋友,父親謝葆璋17歲到天津北洋水師學堂學習,參加過1895年的甲午海戰,她出生時,父親已是巡洋艦的副艦長。
在家塾啟蒙期,她讀了許多中國古典名著,7歲就讀了《三國演義》、《水滸傳》等,還有狄更斯的《塊肉余生述》等。母親常給她講故事,說知心話,有一次她問:“媽媽,你為什么這樣愛我?”母親笑:“不為什么,只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正是這種愛,讓她們姐弟生活在一個明亮的天空下。
她原本向往當醫生,但受“五四”運動影響,興趣轉向了文學,“五四運動的一聲驚雷把我'震’上了寫作的道路……卷出了狹小的家庭和學校的門檻。”
19歲時,她在《晨報》上發表了第一篇文章《二十一日聽審的感想》,內容是北京法庭公開審問“五四”運動中被捕學生的現場實錄。又用“冰心”為名發表了第一篇小說《兩個家庭》。這個筆名取自“一片冰心在玉壺”,從此,她一口氣寫下去,幾乎每周都有作品。
在燕大女校上學時,她以優異成績獲得美國威爾斯利大學的獎學金,1923年赴美留學。在開往西雅圖的“約克遜號”郵輪上,與同樣去美國留學的清華大學的吳文藻相識。
到校后,她收到了許多同船留學生朋友熱情的來信,獨獨吳文藻,寄了一張明信片。從此,他們開始書信來往,他買來文學書籍,寄給她,每次都會把認為重要的地方用紅筆劃出來,并在信中提醒她,而那些基本上是愛情的句子,他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他的愛意。
他們和三個孩子
1926年夏,獲得碩士學位的她,放棄到牛津大學繼續深造,應司徒雷登之邀回母校燕大任教。1929年,在燕京大學的臨湖軒,她與吳文藻舉行了西式婚禮,主婚人是校長司徒雷登。那一年,她29歲,他28歲,未名湖畔留下了他們幸福的身影。婚禮費用花了34元,臨時洞房在西郊大覺寺一間空房,除了他們帶去的兩張帆布床,只有一張三條腿的小桌。
婚后他執著于學術研究,她則全力打理小家養育子女,生活平淡有趣,“我自己是凡人,我只求凡人的幸福”,這些幸福飽含她為他寫的愛情詩里:
躲開相思,披上裘兒
走出燈明人靜的屋子
小徑里明月相窺
枯枝,在雪地上
又縱橫地寫遍了相思
他們最難的時候是下放到五七干校的那些日子,那時他們已70歲,但倆人沒有放開彼此的手。后來,被叫回來翻譯《世界史》和英國文豪的《世界史綱》,他們很高興,從讀原著,到找各種參考書,統統自己動手。
80歲那年,她得了腦血栓,右腿癱瘓,又摔斷一條腿,稍稍好轉后,她便毅然學著拿筆,重新開始練習寫字。在《三寄小讀者》序中,她響亮地提出了“生命從八十歲開始”,迎來她文學創作的又一個高峰。
晚年她被稱為“文壇祖母”,這個與世紀同齡的人,99年的人生中,隨著風云變幻,一直緊跟時代,堅持寫作75年。
關于生死,她一直看得很淡,她說“人間的追悼會,是天上的婚宴”。在與丈夫死別了15年后,她的葬禮也充滿了詩意,她躺在鮮花叢中,音樂是海邊錄制的海浪聲,間或幾聲海鷗的鳴叫,廳上掛的是她的手跡:“有了愛就有了一切”。
她的一生都活在愛里,有一顆冰雪般剔透、不染雜質的心,愛孩子、愛星星、愛大海、愛祖國,愛一切美好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