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持續加快、反復腹瀉、皮膚過敏瘙癢、骨質疏松、肌肉震顫……這些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病癥，卻很可能指向同一種疾病：甲狀腺機能亢進（簡稱“甲亢”）。心跳快去心內科，反復腹瀉去消化科，皮膚過敏去皮膚科，肌肉震顫去神經內科，骨質疏松去骨科……在臨床上，不少患者首診對癥的科室，卻在治療不見好轉后，在一些有經驗的醫生推薦下，檢查了甲狀腺功能后，才找到了癥狀背后的真正推手。
7年難愈的心律不齊，竟是甲亢所致
曹女士（化名）今年65歲，初次到馬玉波處就診時，是因為7年難愈的心律不齊。“突突突地跳，感覺就像在打鼓，像一只小兔子在心上跑。”曹女士向馬玉波描述了發病時的感覺。只要這種感覺一出現，心跳維持在130~140次/分，整個人都軟了，渾身沒力氣，什么事都做不了。她為此十分焦慮，而越焦慮，這種癥狀出現越頻繁，如此形成了惡性循環。
曹女士先去心內科做了全套檢查，醫生沒有發現冠心病的診斷依據。后來，還是一位有經驗的醫生建議她驗個血，做了甲狀腺機能的檢查，結果發現甲狀腺激素水平很高，被診斷為甲亢。“性子急、愛出汗、心慌、飯量大，但是人還是很消瘦，這些典型的甲亢癥狀，通常多在年輕人身上容易集中體現。但是，在老年人身上，甲亢卻可能只有一種癥狀，或者表情淡漠，與甲亢典型癥狀不完全匹配。”馬玉波介紹說，老年人患甲亢，癥狀通常并不典型，可能只有心律不齊這一種癥狀，所以在診斷上往往具有較強的迷惑性。
千變萬化的甲亢
迷惑著醫患
其實，除了單純的心律不齊外，甲亢還會“千變萬化”，表現成不少其他的病癥來迷惑患者甚至醫生。
反復腹瀉
在年輕患者中，心慌、心悸的癥狀不明顯，但是反復腹瀉卻比較普遍。甲亢引起的腹瀉，其實與一般意義上的腹瀉并不相同，它不會引起腹痛、拉肚子、里急后重、發熱、食欲下降等癥狀，只是單純的排便次數增多，大便多成型或半成型。這是因為甲狀腺機能亢進后，使得胃腸道功能增強，腸道蠕動加快，普通人要三四個小時完全消化掉的食物，甲亢患者可能一個小時還沒來得及充分消化吸收，食物就被推送到下一個腸段，食物在腸道內經過時間明顯縮短，所以患者上廁所多，好像是在“拉肚子”。
皮膚過敏
甲亢引起的皮膚過敏，主要表現為風團塊的丘疹、瘙癢等，容易與藥物過敏后的癥狀相混淆。去皮膚科就診后，涂抹糖皮質激素藥膏后會暫時緩解癥狀，但是過后又會反復，往往遷延難愈，發展為慢性皮膚病。最終要待其他一系列癥狀出現后，才會考慮到是甲亢。其實，皮膚過敏起疹、瘙癢的癥狀出現，是因為過高的甲狀腺激素，使得皮膚的神經末梢過度興奮敏感所致。
骨質疏松癥
骨質疏松癥是甲亢患者的繼發疾病，這在病程時間長、年齡偏大的患者中多見，一般如果甲亢在病程10年以上且未能得到有效控制，便會誘發骨質疏松癥。因為甲亢會引起人體全身代謝紊亂，導致骨鈣的流失多、吸收少，長此以往就會誘發骨質疏松癥，表現為腰腿痛、各個關節疼痛，不能吃力，不能久站久坐。
肌肉震顫
說話語速快、不連貫，寫字拿筆拿不穩，這些問題其實都是由手抖、舌頭震顫等肌肉震顫引起的，而它們的病根仍然在甲亢上。甲亢會讓人體全身的神經都處于亢奮狀況，而神經是支配肌肉運動的，神經末梢的興奮會讓肌肉不由自主地顫動。
有時重癥者因顫動持續存在，結果神經末梢和肌肉之間的興奮傳導物質消耗殆盡，反而會出現肌肉收縮乏力。特別是下肢，下蹲后無法自行站立，需要扶手或他人幫助，這種情況有時反復發生，叫“周期性麻痹”，是一種暫時性的“癱瘓”。更嚴重的患者只能臥床，甚至在感染、勞累、激動時會伴隨高燒、大汗、說胡話等，屬于甲亢的生命危急狀態，稱“危象”，需要立即就近就地急診救治。
同位素治療，取消“多事”的甲狀腺“生產線”
曹女士被確診為甲亢后，轉入了醫院內分泌科，接受內科藥物治療。但是，內科藥物治療效果仍不夠理想。后來，內分泌科醫生推薦曹女士到了核醫學科馬玉波主任處，考慮嘗試同位素治療。在喝了這瓶白開水樣的藥水一個月后，效果出現了：突突突的心跳越來越少了，人一下子感覺輕松了很多。在一個月后復診時，曹女士說，心慌、心悸的癥狀基本沒有了。在第二次治療后，曹女士的甲狀腺機能水平已經完全恢復到了正常。
這瓶看似普通的藥水中，蘊涵著一種放射性同位素：131碘。“甲狀腺激素的原料之一就是碘，因此，甲狀腺是人體中吸收碘的器官。”馬玉波介紹說，當131碘進入人體后，會向甲狀腺處集中然后發出射線，或使其萎縮，相當于給甲狀腺做了局部內放療。當然，治療的射線只有1~2毫米的作用距離，不會影響甲狀腺周圍的組織器官，因此不會有其他副作用。
“甲狀腺機能亢進從根源上說，就是甲狀腺激素的產能過剩。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就是減少甚至取消甲狀腺的生產線——甲狀腺細胞。”馬玉波說，131碘的半衰期是8天左右，加上人體自然的生物排泄，131碘每隔5~6天在人體內就會減少一半，隨時間推移會越來越少，兩三個月后就會完全消失，正好也是甲亢好轉痊愈所需要的時間。
寧愿甲減，勿要甲亢
“同位素治療是徹底消滅甲狀腺細胞，因此甲亢是絕不會反彈的。”不過，馬玉波坦言，與此同時也會帶來另一個問題：甲減。當甲狀腺細胞死亡后，人體便無法再分泌甲狀腺激素，或分泌不足，此時便會出現甲減癥狀。“而每天吃幾粒藥片，通過外源性補充如優甲樂等甲狀腺素，完全可以滿足人體對甲狀腺素的需要。”馬玉波說，經過甲亢同位素治療后的患者，一樣可以結婚生子。
所以，兩害相權取其輕。用甲減和終生服藥替代來換取甲亢終生治愈是值得的，因為甲減終生服藥的代價，要遠遠低于甲亢長期不愈和并發癥的健康損害。這也是美國和一些歐洲國家首選131碘治療甲亢的主要原因。
《康復》雜志記者 周霄 采寫
原文刊于《康復》雜志
核醫學科設備：
SPECT/CT（左上）、ECT(左下)、PET/CT(右)
受訪專家
馬玉波
上海第九人民醫院核醫學科主任、副主任醫師
醫學專長：
甲亢、骨轉移、類風濕性關節炎、退行性骨關節炎和骨質疏松的核素治療
門診時間：
星期二下午（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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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眾號:上海第九人民醫院
責任編輯：吳瑩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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