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現代醫事法中要求的知情告知制度是醫學倫理中“尊重”原則在法律制度中的體現。
傳統的醫學倫理中的尊重原則一方面要求醫務人員應對患者進行充分的告知,另一方面要求醫務人員應尊重患者做出的理性決定。在實際醫療活動中,包括幫助、勸導、甚至限制患者進行某些不當的選擇。醫生要幫助患者選擇診治方案,必須向患者提供正確,易于理解,適量,有利于增強病人信心的信息。當患者充分了解和理解了自己病情的信息后,患者的選擇和醫生的建議往往是一致的。當患者的自主選擇有可能危及其生命時,醫生應積極勸導患者做出最佳選擇。
隨著現代醫事法律的不斷完善,要求醫務人員必須履行知情告知義務。是否尊重患者的知情權而目前已超出了道德的范疇,而已經上升為法律規定。《侵權責任法》五十五條規定了醫務人員必須對患者履行告知義務。沒有履行該義務,即使治療是有適應癥或具備指征,但由于沒有讓患者獲悉這些風險的可能存在,會對醫務人員苛以問責。
當然,知情同意作為對患者的尊重也是相對和有限制的。2017年12月底生效實施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醫療損害責任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八條專門規定了哪些具體情況可以作為“不能取得患者近親屬意見”、從而醫療機構可以通過院內審批決定實施危重患者的搶救措施,其中就包括了近親屬不明的;不能及時聯系到近親屬的;近親屬拒絕發表意見的;近親屬達不成一致意見的等情況。上述規定就要求醫方不能因為要遵守“尊重”這一醫學倫理原則就僵化地不分情況地必須征得患方同意。
需要注意的是,能否正確處理醫學倫理中各種原則之間可能存在的沖突,直接關系到醫療機構在處理緊急、復雜情況時是否能正確履責。
比如不傷害和有利原則經常會發生沖突。如產后子宮收縮乏力大出血的孕婦,為保住病人的生命而需對病人切除子宮。表面上看,這樣做將對病人將造成很大的傷害,但是為了保全病人的生命,這樣做是符合有利原則的。因此,絕對不傷害往往是不存在的,大多數時候是附加條件的不傷害;醫療機構不得不采取“傷害”是基于“有利”這一目的,并且這個“利”健康之利、生命之利,也就是對“兩害相權取其輕”的把握。但這個“兩害相權”不是一種隨意的、缺乏標準的、或僅憑著對患者情感接近去做出的行為,現代醫學發展為這類沖突制定了非常明確的診療規范,比如如何把握手術的時機,如何確定病情的危重等等。只有符合這些診療規范,在緊急救治的過程中即使患者仍發生了醫源性傷害,但卻可以免責。
再比如有利原則與尊重原則的沖突。比如乳腺癌患者拒絕根治術選擇保乳手術的問題。從最大限度保證患者生命這個角度來說,根治術可能是醫學意義上的“有利”,但并不符合患者個人對生命利益的評判,因此醫務人員在充分告知患者病情及治療方案的基礎上尊重患者的決定是符合法律規定的;而擅自為患者做主進行違背患者醫院的根治術則可能“好心辦壞事”,即使手術成功成功,但院方極有可能承擔侵權賠償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