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藥】茯苓芍藥生姜(切)各三兩(各9克)白朮二兩(6克)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9克)
【煎服】上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七合,日三服(現代用法:水煎二次溫服)。
【原文】太陽病發汗,汗出不解,其人仍發熱,心下悸,頭眩,身顫動,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湯主之。(82)松原市中醫院推拿按摩科趙東奇
少陰病,二三日不已,至四五日,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自下利者,此為有水氣。其人或咳,或小便利,或下利,或嘔者,真武湯主之。(316).
【解說】本證為脾腎陽衰,水氣內停。蓋水為至陰,須賴肺、脾、腎諸臟氣化以行之。而陽虛失于氣化之候,大抵與脾、腎最為相關,以其水之所制在脾,水之所主在腎故也。脾陽虛,濕積而為水;腎陽虛,聚水從其類。終至水寒之邪由下而上,由內至外,浩浩乎泛濫成災,或上凌于心而悸,或上射于肺而喘,或上攻于胃而嘔,或上犯清竅而眩,或外溢肌膚而腫,或蓄于膀胱而小便不利。治療之法:一要溫補腎陽;二須利其水邪。用真武湯扶陽消陰,驅寒鎮水。方中附子辛熱下溫腎陽,使水有所主;白朮燥濕健脾,使水有所制;生姜宣散,佐附子以助陽,是主水之中而又有散寒之意;茯苓淡滲,佐白朮以健脾,是制水之中而有利水外出之功。妙義在于芍藥,一舉數用:一可斂陰和營;二可制附子之剛燥;三可利尿去水,《神農本草經》云:芍藥能“利小便,,而有行陰利水之功。本方臨床運用廣泛'凡陽虛水停之病證,皆可應用。
【運用】
一、亡陽
滑伯仁醫案:一人,七月內病發熱。或令其服小柴胡湯,必二十六劑乃安。如其言服之,未盡二劑,則升散太過?多汗亡陽'惡寒甚,肉晌筋惕,乃請滑診視。脈細欲無,即以真武湯進七八服'稍有緒,更服附子七八枚乃愈。(《名醫類案?傷寒門》)
按語:升散大過,汗出而熱不解,反傷其陽,而見惡寒、筋惕肉顫、脈細欲無、正與“太陽病發汗,汗出不解,其人仍發熱'心下悸,頭眩、身顫動,振振欲擗地’’之論相印證,果服真武而瘳。
二、筋惕肉惕
許叔微醫案:鄉里市人姓京,鬻繩為業,謂之京繩子。其子年近三十,初得病,身微汗,脈弱,惡風。醫者誤以麻黃湯汗之'汗遂不止。發熱、心痛、多驚悸,夜間不得眠臥,譫語不識人,筋惕肉晌,振振動搖。醫者以鎮心驚風藥治之。予視之日:強汗之過也。仲景云:脈微弱,汗出惡風者,不可服青龍湯,服之則筋惕肉惕,此為逆也。惟真武湯可收之。予三投而大病除。次以清心丸竹葉湯解余毒,數日瘥。(《傷寒九十論?證十七》)
按語:發汗太過,損傷陽氣。《素問?生氣通天論》云:“陽氣者,精則養神,柔則養筋。今陽氣虛不能溫煦筋脈肌肉,同時筋脈受水氣浸漬,而致筋惕肉惕。病屬陽虛水停,故用真武湯溫陽利水而愈。
三、振顫
鄭某某,女,64歲,1983年2月5日診。六年來雙下肢節律性發作振顫,久治不效。初起時約半年發作一次,近來發作加劇'每半月即發作一次。顫抖時間短則數十秒、長則幾分鐘。就診時病員恰好發病,身坐椅上,雙腿上下振顫不已,足跟叩擊地面咚咚直響,不能自制,約1分鐘乃止。筋脈拘緊,肢體麻木,難于行步。舌胖大有齒痕。脈沉。觀其所服方藥,不外大小活絡丸、羚角鉤藤湯、地黃飲子之輩。余思《傷寒論》有真武湯治“振振欲擗地’’之訓,乃試投真武湯溫陽化氣、行水通絡。
處方:白附片、白朮各15克,茯苓、白芍、生姜各30克,苡仁50克,桂枝12克,2劑,水煎服。
3月7日二診:云服上方后,至今已一月未發。效不更方,仍投上方2劑。爾后病人未來診治,半年后偶一見之,云服完藥后即未再發。隨訪至今,未再發作。
按語:《素問?至真要大論》云:“諸風掉眩,皆屬于肝,”蓋水能生木,水旺則木茂,水少則木枯,水淫則木浸。本案脾腎陽虛,水氣內停,水邪淫則浸木,入于經則振振身搖。真武湯溫以化氣,氣化則陽通,陽通則水行,水行則經利,經利則振顫自止矣。
四、眼瞼陶動
黎明質醫案:李某,女,56歲,1989年10月8日初診。自述左飼上下眼瞼陶動三年余,多方治療罔效。近月來病情加劇,一日之間惕動發作數十次,每次3~5分鐘,矚動時畏懼視物,以手覆壓左最,終止家務,直待瞞止。視力不減,無羞明眵淚,食、便正常,惟素易怒易郁,情緒不穩,舌淡、苔白潤,脈寸浮尺沉。推論病機,當屬腎水凍結,木失所榮,陽虛風動。擬用真武湯增減。
處方:制附片6克,白芍20克,茯苓、谷芽各15克,白朮、僵蠶、防風各10克。
服用第3劑后,瞞動大減,盡劑而病告愈。又擬柴芍六君子湯5劑善后,隨訪七個月病未復發。
按語:腎水凍結,目失所榮,陽虛風動。方中用附片微量,恰如春日遲遲,使冰凍緩緩而解,澤土榮木;白芍重用,直取涵木息風。谷芽以助茯苓,白朮復蘇土運制水泛濫;僵蠶、防風從標而治。共奏陽氣健運,水潤木榮,其風自息之效。
五、水腫
呂大用醫案:趙某某,女,40歲,于1984年4月3日初診。初患病時,因頭面四肢腫,惡寒發熱,服西藥治療周余,未見療效而用中藥治療三周仍未見效,病日加重而來就診。察顏面蒼白'舌質淡胖,苔薄白而滑潤,面浮身腫,腰以下為甚,按之凹陷不起'胸悶氣短,腰冷痛疫重,四肢不溫,畏寒神疲,溺清白而少,口渴不欲飲,脈沉細無力。此乃真陽衰極、土不制水所致。
藥用:附子25克,白朮25克,茯苓25克,白芍20克,干姜20克’肉桂7.5克,水煎300毫升,100毫升日3次服。
上藥連服3劑,浮腫消退大半,查其舌體漸小,四肢微溫,溺量增多,脈雖沉較前有力。此乃虛焰漸退,正氣漸復之佳象。按上方去附子、肉桂,加干姜15克,連服6劑而愈。
按語:腎主水,為胃之關。腎氣從陽則開,從陰則闔。陽過盛則關門大開,水直下而為消;陰過盛則關門常闔,水不通而為腫。蓋火能生土,土能制水,故溫陽化氣,實乃治陰水浮腫之要法。本案病久不愈,又見畏寒神疲,四肢不溫,舌胖苔滑,脈沉無力等陰盛陽衰,土不制水之象,故治以真武湯益火回陽,化氣行水。
六、腰腿痛(坐骨神經痛)
曾世慶醫案:鄧某某,男,75歲。患者右側腰臀腿部疼痛,反復發作數年,經多方診為右側坐骨神經痛,遍治不愈。自二月前發作更劇,活動不便,不能行走轉側彎腰,疼痛難眠。8月份在某院住院,經中西醫治療月余,病情無明顯好轉而出院。1988年9月6日上午來我院外科診治,排除外科疾患,診為右坐骨神經痛'建議中醫治療。刻診癥如前述,飲食二便自如,舌暗紅、舌邊有齒痕、苔白潤,脈沉細弦。此為腎陽虧虛,腎不化氣,筋脈失于溫養,氣血溫運失常所致。治以溫腎化氣以通經脈。方用真武湯加桂枝。
處方:制附片、桂枝各6克,白朮、生姜、茯苓各9克,白芍12克。5劑,水煎服。
二診時訴服藥后痛減,活動較便,可一次性行走數十米。效不更方,原方繼進。服藥15劑后右側腰腿疼痛不明顯,一次能行走500米左右。進原方20余劑后諸癥若失,活動自如。
按語:本案用真武湯,旨在通過溫陽化氣以暢通經脈,經脈暢通,氣血調和,則其痛自止,活動自如。此即治病求本之意。況方中之白芍有柔肝舒筋,緩急止痛之功。更加桂枝以通陽化氣,溫通經脈,調和營衛,則其效更捷。
七、下肢痿軟(癔病性癱瘓)
畢明義醫案:田某,女,25歲,1984年12月2日初診。時值隆冬時節,與其夫口角,遂獨寐于寒處,翌晨起床雙下肢疫軟不能支持身體,勉強走一步,即突然摔倒在地。他人扶持上身行走時,則雙下肢弛軟不能抬起。作腦電圖、血流圖、化驗血常規、血沉均正常。診見患者神志清醒,語言流利,雙上肢活動自如,手指握力正常,可以端坐,惟雙下肢獨自行走困難,軟弱不能支撐上身,而他人扶持行走,雙下肢不但不能抬步,反呈后拖狀態,足掌呈下垂狀,觸其膝以下冰冷,舌質正常,苔白,尺脈沉緊。病屬郁癥,乃心火郁于上,水寒凝于下。法當溫陽化濕,除痹通絡。
處以真武湯:附子30克,白朮30克,赤芍45克,茯苓45克,生姜45克。
藥僅3劑而諸癥悉除。(山東中醫雜志1987;(4):20)
按語:因精神刺激而使心火內郁,致心陽不能下溫腎水;又因臥于寒濕,致使寒凝于下,內外相合而發病。《素問?痿論》云:“心氣熱,則下脈厥而上,上則下脈虛,虛則生脈痿,樞折挈,脛縱而不任地也。"今患者既有心氣郁,又有寒濕盛,但病之重心在于寒濕襲下.故予真武湯溫開腎水,化濕通絡。濕去絡通,腎水上濟心火,以達自身之陰陽平衡。
八、崩漏(功能性子宮出血)
韓桂茹醫案:于某,43歲,初診1981年12月29日。陰道出血兩月余,量多,曾于外院經用多種止血劑均無效。行診刮朮,病理報告:“增生期宮內膜,有輕度增殖。"診為“功能性子宮出血’’。現癥:陰道出血量多,呈黑褐色,未見血塊,顏面四肢腫脹,小腹冷痛,小便不利,大便溏薄,面色咣白,唇淡無華,舌淡胖有齒痕,苔白’脈沉細無力。治以溫腎助陽,益火制陰法,真武湯治之。方藥:
炮附子、白朮各10克,生姜6克,白芍、云苓各10克。
服6劑,血止,陽氣漸復,陰霾逐散,尿量遂增,顏面肢腫消,四肢轉溫,腹部冷痛好轉,后以右歸丸加減調治,于1982年1月22日、2月26日月經應期而至,其量適中,追訪半年,月經正常。
按語:《素問?六節臟象論》云:“腎者主蟄,封藏之本”。腎陽虛衰,封藏失職,沖任不固,陰血泛濫則崩漏不止。畏寒肢冷、便溏、浮腫,乃真武湯之適應證,故用之效驗,以其治病求本,故不止血而血自止矣。
九、白帶(慢性盆腔炎)
亢海榮醫案:丘姓,女,42歲,1981年7月就診。患者素體陽虛,經常感冒。去冬腰疫腿困,疲乏無力,白帶多,清稀無臭,嚴重時白帶順腿流。婦科檢查:慢性盆腔炎。多方治療無效。面色萎黃,舌質淡嫩、苔滑,脈沉緩無力。辨證,陽虛水泛,寒濕內滯。處以杜仲真武湯:
炒杜仲60克,附片24克,白朮30克,芍藥10克,生姜10克,茯苓12克。
上方連服3劑白帶即少,又照原方服6劑痊愈。此外習慣性感冒也不治而愈。
按語:《婦科玉尺》云:帶下“白者屬氣屬寒,寒入大腸而成,因血少復亡其陽,故白滑之物下流"。本案白帶清稀無臭、量多,乃陽虛氣寒也,故用真武湯溫陽化氣而愈。
十、畢萌義醫案:鄧某某,女,31歲,1985年3月初診。七年來時常小腹部疼痛,其痛隱隱不休,有時呈劇烈疼痛,近來,發作頻繁,痛無休止,注射青、鏈霉素不效,遂來中醫診療。患者自述小腹痛已有2月未止,遇冷則痛重,得溫痛緩,身沉乏力,有時惡心,但不吐,飲食不馨)患者神志清,面咣白。按其小腹濡軟,麥氏點壓痛明顯,反脯呈弱陽性。舌質正常,苔白滑,脈沉緊。病屬慢性腸癰,乃寒濕客于闌門,脈絡痹阻所致,投真武湯溫陽化濕、活絡通痹。
處方:附子20克,白朮30克,赤芍45克,茯苓45克,生姜45克。以水1600毫升,煎至600毫升,分三次服。
服3劑后小腹痛去其大半,惡心已止,納可。麥氏點稍有壓痛,無反跳痛。守原方繼服5劑而告痊愈。
按語:少腹屬下焦,肝、腎、大腸同主。若下焦陽氣不足,水濕不得輸布排泄,痹阻于闌門,寒水與瘀濁相結,遂發腸癰。取真武湯溫陽化濕,行水破結,以除腸癰。
十一、頭痛如劈
來春茂醫案:唐某某,男,57歲。患者原是八路軍某連指戰員,抗戰時與敵英勇奮戰,不幸頭頂被砍傷,當即昏迷,經抬往戰地醫院搶救,三天后才復蘇,爾后留有腦震蕩后遺證。每疲勞或感冒即發作,整個頭部猶如刀劈般疼痛,雙目難以睜開,臥床煩躁,呻吟不休。當病發時,均需住院治療月余始逐漸緩解。患者于1961年病復發,即住某醫院,治療罔效,自動出院,請中醫診治,服中藥二十余劑,病勢反為增劇,邀我往診。癥見患者面壁側臥,畏光,怕煩,身不敢動,稍動則頭痛劇烈?面色黯淡,雙目紅腫,血絲奪睛,尤以右目牽引腦部疼痛為甚,舌苔黃膩而潤滑,口不渴,小便短,脈象沉細。參閱前醫方藥,均系滋陰養肝、補血、息風安神之劑,如“杞菊地黃丸"、“歸芍地黃丸“一貫煎’’等加減,所加用過的藥物如鉤藤、石決明、女貞、蔓荊、桑葉、僵蟲、天麻、羚羊角等,似無可厚非。然結合脈癥及所服用方藥反應來看,當屬陽虛氣滯,升降失職,處以本方加細辛,以溫腎陽、祛風止痛。
方藥:黃附片30g(開水先煎一小時)茯苓15g,白芍12g,白朮10g,生姜15g,細辛3g。
囑服1劑。翌日復診頭痛減半,目能睜。續服1劑,頭痛已止,目赤腫漸退。因病程日久,陽虛氣弱,細辛易為潞黨參30g(即真武湯合附子湯)以溫經扶陽,固本御邪。守方治療約一月,每服1劑,癥狀均有明顯改善,總計服藥24劑,精神煥發,食欲旺盛,病已痊愈。患者每感小恙均來門診,觀察至今(1978年8月)已十七年,頭痛未發。
按語:脈證合參,陽氣虛寒無疑。頭為諸陽之會,陽虛氣寒,水氣上逆,頭竅失煦,腦絡失養,則頭痛如劈。正如《素問?五臟生成篇》所說:“頭痛巔疾,下虛上實,過則足少陰、巨陽,甚則入腎。力用真武湯以溫陽化氣。固本御邪,待陽回水化,清竅得煦,則頭痛當愈。加細辛者,以入少陰,祛風止痛也。
十二、齒痛
杜奉志醫案:鐘某某,男,57歲。患者在廣州療養,因牙痛一月余,經多方醫治無效,提前返家來我處就診,牙齒疼痛,遇寒則甚,無紅腫,呻吟,頭痛,面色白,畏寒肢冷,氣短,小便清長,余診脈沉細,舌質胖嫩,齒痕,苔白膩,為腎陽虛衰,寒濕上犯所致,擬用溫陽除濕,散寒止痛。予真武湯加味:
附片30g(先煎半小時),白朮10g,白芍20g,茯苓10g,肉桂12g,干姜12g,細辛5g,水煎服。
3劑病愈。(貴陽中醫學院學報1989;4:26)
按語:腎主骨,齒乃骨之余。腎陽不足,寒濕水飲之邪隨少陰經上犯,則牙痛,當用真武湯治之,加細辛以引藥直達病所也。
十三、吐血
來春茂醫案:1941年,昭通西街梅記客馬山貨棧有一年約三十多歲從四川宜賓挑中藥來賣的小商,突于夜間大吐血。店主人梅某某深夜前來叩門求醫。我趕到店里時,見地上躺著一個面如臘色、氣息奄奄的患者,曾吐血盈盆,估計近2000cc,嘴角上還掛著血痕,圍在他面前的都是同一住房的旅客,大家束手無策,亂作一團,認為人死無疑。我摸患者的口鼻尚存一絲熱氣,還有一線生機。脈極細微,兩手關尺可觸及。診畢,檢本方一劑,劑量是黃附片60g,茯苓12g,白芍10g,白朮15g,生姜15g,加上肉桂6g(研細沖),以增強回陽救逆之功效。我親自熬藥,用小湯匙緩緩灌入患者口中。服后約一時許,已能哼出聲音.;至天明共灌服三次,漸省人事,呼口渴甚,處以麥冬60g、細米參10g泡開水當茶飲,以扶正生津.后往客棧探視,店主人高興地對我說:“病人自服藥后,再沒有吐血,每頓可吃稀粥兩碗,前天他的同伴用滑桿已將他抬回宜賓家中養息。”事隔一年,他仍挑花藥(多個品種的中藥)來昭通賣,特意來感謝我。令人遺憾的是當時沒有弄清楚病因和出血的部位。
按語:此陽虛不攝之證。蓋“有形之血不能速生,無形之氣當急所固。急以真武湯加肉桂,頻頻飲之,以回殘陽耳。切勿以涼澀之品遏之,否則,雪上加霜,則禍不旋踵。
十四、咳喘(慢性支氣管炎)
沈才棟醫案:洪某,女,56歲,1987年11月28日初診。患咳喘五載,每遇氣溫轉寒,而咳喘增劇,今值初冬,氣溫驟降,宿恙舉發,晝夜咳喘,不能平臥,痰多稀薄,形寒背冷,面色咣白,肢末欠溫,溲短便溏,苔白滑潤,脈沉細滑,證屬脾腎陽虛,水氣犯肺之候'以真武湯加味,藥用;茯苓15克,生姜、干姜、白朮、制附子、白芍各10克、細辛、五味子各3克。
服5劑后咳喘大減,諸癥亦趨緩解,守效方共服20余劑告瘥,后予香砂六君丸調治一冬,以資鞏固。
按語:脾腎陽虛,水液泛濫,犯肺而咳。以真武湯溫腎化水,加細辛、五味子以溫肺化飲,止咳平喘。
十五、心悸(病毒性心肌炎)
顧樹華醫案:倪某,女,42歲,1979年9月14日初診。主訴:心悸近2月,發熱20余日。現病史:患者近來經常感冒,扁桃腺發炎,心悸。上月經某醫院診斷為病毒性心肌炎,住院治療。心悸,氣急,乏力,體溫38.2℃.。經用多種抗菌素靜脈點滴20多日,仍發熱不退,心力衰竭已兩次報病危。后經某醫給服生脈散加清熱解毒劑,體溫不降,且心悸加重。患者要求出院,后延余診治。癥見患者臥床欲寐,無神懶言,語音低微,心悸甚,氣急,眩暈,面浮足腫,汗出,體溫38~C,不思飲食。脈細微而結,舌淡苔薄白。診為心腎陽虛,虛陽外浮,水氣凌心。宜溫陽鎮水,引火歸原。予真武湯原方,2劑(囑1日1劑)。
附片60克(久煎),茯苓、白朮各15克,杭芍12克,生姜3片?
二日后復診:體溫降至36.8℃,精神好轉,心悸減,汗少,已不眩暈,飲食漸進,脈沉細時結,舌淡苔薄白。以上方加肉桂、遠志、砂仁,調理月余而痊愈。
按語:患者發熱日久,系陽氣內虛,虛陽外浮所致;心悸日甚,為心腎陽虛,才汽凌心而致。故用真武湯溫陽鎮水,迎陽歸舍。
十六、抑郁
和貴章醫案:1969年余行醫四川自貢,有一女子,34歲,因丈夫病故,悲痛欲絕,茶飯不思,久發頭暈目眩,休息家中年半有余。現癥:昏旋欲仆地,臥則床搖物動,筋惕肉晌,耳鳴不聰,喜靜惡聞聲響,心煩易急,脅肋脹痛,納呆脘脹,口不渴飲,月經不正常,經色暗質稠,二便調。查愁苦面容,兩顴泛紅,苔白稍厚質紅,脈弦。據發病乃情志所傷,察其脈證似屬肝郁,肝陽上亢,上擾清竅,下亂沖任,中橫脾胃,然從肝從郁治之多不取效。因憶及景岳所言“憂郁病者,全屬大虛,本無實邪。’’此正憂郁致病,屬虛可知。《內經》說:“悲則氣消。’’消沉之氣久則及脾損腎,故頭暈目眩,筋惕肉瞞,昏搖欲仆地、納呆。因長期戚戚悠悠,精氣消索,則陰耗陽浮見顴紅。思之再三,治從真武湯,脾腎兼顧,經治三月而康復。
按語:情志為病,總由心病及氣,而病多郁。郁證常見者三:一為怒郁,二為思郁,三為憂郁。郁者多解郁順氣,通作實邪論治,然驗之臨床并非皆應如桴鼓。本案憂郁為病,乃親眷故世,物舊人非,悲凄凄,情切切,利害相牽;茶不思,飯不想,神迷魂亂。悲憂深,損之深,脾腎傷,是所必然。所以解郁順氣治之無濟,乃更轍治從脾胃而獲捷效。真武雖為濕建,然其臨證確是益脾腎以助氣化之良方,本方有水則行,無水則斂陰益氣溫陽耳。
十七、眩暈(美尼爾氏綜合癥)
畢明義醫案:從某,男,35歲,1985年1月24日初診。二十天前早晨起床之時,突然感到眼前一陣頭暈目眩,約五分鐘時而閉目自止,至就餐時,即頭暈目眩,如坐舟車中,感天旋地轉,有欲到之勢,睜眼則暈甚,暈時惡心嘔吐,吐出物呈水樣’=有時吐飯。曾去市某醫院診為美尼爾氏綜合癥,經治無效,后求余治療。診見患者頭暈目眩,不能回顧頭項,回顧時眩暈加劇,行走時,只可向前平視,稍以轉目,即眩仆欲倒,若勉強扶其行走,則眩暈發作,而且嘔吐食水。患者形體消瘦,飲食呆滯,語聲低怯,氣短乏力,舌體大,苔水滑,脈沉弦緊。病為眩暈,屬陽虛水氣上逆,清竅被蒙所致。給真武湯扶陽鎮水、化飲降逆。處以:
附子15克,白朮30克,茯苓45克,赤芍45克,生姜150克。煎服法同上。
服1劑后,惡心嘔吐已止,眩暈去其大半,頭項可以回顧,能獨自小步行走,又繼服上方2劑,眩暈已止,納增。為鞏固療效,繼服3劑,至今未見復發。
按語:本案乃痰飲眩暈也。然痰飲所生,多責之脾腎。人身陽氣,根于腎臟,若元陽一衰,則陰霾峰起,脾腎不能運化水濕而生痰飲,上擾清竅則發眩暈。治從真武湯溫腎陽,化脾濕,以澄痰飲之源,令清升濁降,則眩暈自除。
十八、失眠
蔣天佑醫案:張某某,男,35歲,1968年8月27日初診。患失眠6~7年,現每天至多能入睡2小時,甚則徹夜不眠。自覺迷糊,頭暈,心悸,胃納不好,尿時黃,腰困,記憶力減弱,肌肉跳動。舌質紅,苔淡黃稍膩,脈右虛弦,左沉細緩。辨為腎陽衰微,水氣凌心。治以溫陽利水,方用真武湯。服2劑,即能睡7~8小時。
按語:《類證治裁》日:“陽氣自動而之靜,則寐;陰氣自靜而之動,則寤;不寐者,病在陽不交陰也。”然令陽不交陰之因素甚多,《景岳全書》指出:“如痰如火,如寒氣水氣,如飲食忿怒之不寐者,此皆內邪滯逆之憂也。”本案即為腎陽衰微,水氣內動,上凌于心所致。其辨證眼目是:肌肉跳動而脈象虛弦細緩,乃陽虛水動之象,故用真武湯毅然擒之。
十九、消渴
蔣明德醫案:李某某,女,58歲。1990年4月5日診。自述口渴飲引,大便干燥逾月,就醫多用麻仁丸、增液承氣輩治療,服藥后病可緩解,停藥后病復如故。刻診:口渴飲引,飲不解渴,每天需飲開水8磅余,大便堅如羊屎。詢知小便短少,小腹作脹,伴胸部窒悶,微咳,泛惡頭眩,納減,下肢略浮,舌胖嫩,苔水滑,脈沉細、尺部尤甚。化驗:小便常規(一),尿糖(一)。證屬消渴癥。乃脾腎陽虛,水飲為患。擬溫陽化飲。予真武湯合五苓散;附片(先熬)、桂枝、白芍、豬苓、生姜各12克,茯苓、澤瀉各15克,白朮30克。水煎溫服,日三次。
服1劑后,小便增多,渴飲便堅減輕。又進2劑,病瘥。
按語:脾腎陽虛,水飲內停,氣不化津,津失輸布而口渴。治用真武溫腎陽,啟下閘以利水道,使飲邪外泄,用五苓實脾暢中,使脾運有權,則水津四布。重用白朮者,以“除濕益氣,補中補陽,消痰逐水,生津止渴’’(《珍珠囊》)。
二十、咽干
黎明質醫案:刁某,男,61歲,1989年6月20日初診。約半年來,患者至夜咽干,睡中醒來,難以入寐,白晝咽潤如常。前醫屢用桂附地黃湯引火歸原、豬膚湯滋潤利咽,均告無效,故轉診我處。刻診:神情萎淡,四末欠溫,入夜咽干難忍,口干漱水不欲咽,大便干結小便清長,腭咽部鮮紅,舌淡、苔白水潤,六脈沉細。病本陰寒內盛,至夜轉加,虛陽浮越,上沖咽部。法宜溫腎暖脾,回陽鎮水,以冀浮陽歸宅。方用真武湯加減。
處方:制附片、白芍、干姜各10克,白朮12克,茯苓、牡蠣各20克。
每日1劑,迭進十日,病情雖有轉機,病人依然不堪其苦。仍守前方,去牡蠣,囑每日三次服藥時,各加豬膽汁10滴于煎劑中口服。間五日復診,自述咽干與日遞減,共服藥15劑,諸癥消失。隨訪一年未發。
按語:陽虛水停,津凝不滋,致咽干口燥,但不欲飲為其特點?治用真武湯溫陽化水,氣化則津布。方用干姜易生姜者,欲其藥力內守,直破陰寒;前用牡蠣,意在鎮攝浮陽,引陽入宅,不致虛陽上浮,而其效不.顯者,非辨證有誤,實因格拒之熱,已露傷陰之象,故后去牡蠣加豬膽汁,以其性寒順從病性,而無格拒之虞,且苦寒堅陰,以糾陽損及陰之弊,達到“陰平陽秘’’之目的。
二十一、失音
祝諶予醫案:黃某某,女,35歲。三月前因感冒出現口燥咽干,喉頭微痛,音啞不揚,咳嗽痰少。經五官科檢查,咽部充血(+),雙側扁桃體I度腫大,披裂血(++),雙側聲帶充血,經多方治療無效。近覺咽部腫痛,咽中如有物梗阻,音啞不揚加重,怯寒神疲,肢體困倦,溲短少清淡。復經五官科檢查:右側聲帶肥厚,邊緣不整齊,前聯合稍隆起,充血,活動較差。中醫診察:面色暗滯,形體略瘦,倦怠懶言,精神不振,聲沙低沉無力,唇舌淡白,脈沉細,辨證為陽虛水泛之失音癥。治宜溫陽利水,佐以健脾滲濕,方用真武湯加味:
熟附子18克,桂枝30克,白朮9克,白芍9克,茯苓30克,生姜3片,甘草9克。
服2劑后癥狀改善,聲音好轉。續服原方加減4劑,能大聲說話和唱歌。五官科復查喉部聲帶充血、肥厚已消失。
按語:失音一證,有外感內傷、寒熱虛實之不同。本案素體陽虛,復感外邪誘發,證屬陽虛水濕上潮,沿足少陰經脈上侵于咽喉,以致聲音之門戶不利而失音,此病之根在腎,故用真武湯加味溫腎利水而獲效。
二十二、目赤(慢性結膜炎)
王與賢醫案:米某某,男,14歲,1976年6月就診。發病半年多,每日清晨開始,兩目紅赤,目珠發困,視物模糊,中午后,眼睛紅赤全退,視物亦清,逐日如此,不稍變化。經眼科檢查為慢性結膜炎,用藥無效,延清中醫,用過多種法則,亦未有驗。診脈略沉,舌淡苔白,無他癥狀可據。自訴以前每服一種藥時,均出現胃納不佳,心下脹滿,頭目暈眩。查閱以前服過之藥,諸如瀉白、龍膽瀉肝、荊防、桑菊、冬地、元參之類。因思上午為陽氣用事之時,病發于此時,非陽盛,即陽虛,根據現在脈象及過去用藥,投以真武湯加細辛,以辛溫回陽。2劑后,忽然痊愈。至今4年,隨訪未發。
按語:雖日癥狀不足,然仍是有證可據。其辨證眼目是:一為目赤朝起午愈,陽虛之象;二為舌淡苔白脈沉,陽虛之征。據此,則溫陽大法定矣。又察每服藥有納呆、心下脹滿、頭暈目眩,此寒涼之品更傷陽氣之故,正用真武加細辛以辛溫回陽,其證霍然。
二十三、盜汗
周亞林醫案:張某某,男,43歲,1987年12月15日診。盜汗六年,每二三天一次,雖多法治療而不效。近半年來盜汗加重,每至下半夜即汗出濕衣,滲及被褥,醒后汗止,全身發涼,白天困倦無力,動則心悸,顏面蒼白,舌淡苔薄白,脈沉細。證屬陽氣虛衰,陰寒內盛。選用真武湯以扶陽抑陰。
處方:制附片、白朮各10克,茯苓、白芍各15克,生姜4片。
服藥4劑,盜汗竟止,精神轉佳;繼以原方出入10劑調理。隨訪二年,未復發。
按語:盜汗多屬陰虛,然亦有陽虛者。《景岳全書》指出:“自汗盜汗,亦各有陰陽之證,不得謂自汗必屬陽虛,盜汗必屬陰虛也。陽氣在人臥寐時應入里固護內臟,今陽虛而不能固,以致寐時汗出。寤后陽氣動出,尚能勉行其事,故寤后汗止。本案與真武湯證的陽虛陰盛之病機恰相吻合,故投真武湯扶陽抑陰,使陽復陰消,疾病乃愈。
二十四、小兒高熱
曹茂林醫案:秦某,女,1歲8月。一周前感冒,高熱微咳,曾服阿斯匹林、小兒克感敏沖劑,汗出熱減,繼而復熱。又服中藥辛涼解表劑1劑,初則似可,夜半熱勢驟起,體溫達40.5"C。家長惶恐,邀余診治。患兒氣色不華,氣息均勻,神倦納呆,四肢不溫,發熱日輕夜重,舌淡體胖,苔中心至根部黑潤。素喜汗出,余無異常。余躊躇再三,勉為疏方:
制附子、白芍各3克,茯苓、白朮各6克,生姜2片。
當晚服1煎后,體溫徘徊在38~C左右,次日中午服完,體溫正常且穩定。
按語:本案患者,素喜汗出,雖高熱而四肢不溫,面色不華,舌淡體胖,苔黑潤。此陰盛于內,格陽于外之候。雖無水氣泛濫之證,但有水氣不化之表現,故可用真武湯溫腎壯陽,抑陰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