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捷 | 青年教師:一線教學研究,光一直上課,行么?
到重慶參加國培期間,有一位豐都的李老師到機場接我。路上,他真誠地表達——最期待迎來的是這樣一類培訓者:首先,要能上課;其次,要告訴一線老師為什么這么上課;最后,還能教會一線老師該如何上課。李老師的心中,裝著課,真好。一線教師的教學研究,就應該這樣接地氣,實打實。同時,從李老師的話中也感覺到,光是“會上課”還是不夠的,還要能說出“背后的學理依據”。可見,一線教師對統編教科書的研究,有著自己的思考和路徑。我非常贊成李老師的三句話,努力成為李老師口中所需要的培訓者。因為我知道,在一線教學研究中,光會上課,是不夠的;光是上課,反倒是上不好課的。不能只是上課,很容易上成自己的課,陷入自我膨脹。上課的,都覺得自己的課上得好,而且,能上到“公開課”的層面,幾乎也就到了“自己說自己的課”的時刻了。這很可能是一種坐井觀天式的自鳴得意。還有的課,不是為了學生上,而是為了凸顯自己的特長、風格、研究成果而上。這原本沒有什么不對,但面對一線教研的需要,其推廣價值就要明顯打折扣了。最讓人擔心的是,自己這樣上了,還要排斥別人的上法,似乎大家都要像他那樣上才好。這比光是上課更糟糕。在很多講座中,部分研究者面對對一線老師,表現為三個“一”:一上來就“批”,這不對,那不對,一線做得都不對,之前都白做;一指導就“懵”,外行指導內行,一般都是這個狀態,原本老師們還知道自己是誰,自己在做什么?但是經專家一指點,立刻變得迷茫了,不知道未來前進的方向,更不知道自己之前教的算不算語文;第三,一落實就“空”,當一線教師讓專家說出具體該怎么做的時候,環顧左右而言他,指點雖多,但卻無法落實,空洞無效。看來,青年教師研究教材教學,光是上課不行,光是做理論研究更是不行。研究與實踐,由“分野”到“合謀”,我們為一線教研提出三種研究路徑,讓大家明確方向,有的放矢:“文本研究”,指的是就事論事的研究方式。單純細讀文本,看誰認真,看誰發現得多。以統編本教科書教學研究為例。一線教師接受的培訓中,大多是靜態的文本分析。例如,培訓者和教師講統編新教材,新在哪里?編撰了哪幾節課?每節課大概講什么?有幾個單元單元的要素是什么?幾個單元中的邏輯序列是什么?單元中的輔助系統又有些什么?出現在哪個地方……其實,這些靜態的文本內容闡述,不需要培訓,留給一線教師更多的時間讀教材,親近教材,也許能看得更仔細,更全面。特別是經歷過一輪教學后,教材中的邊邊角角能無一遺漏地被發現。動態的“實踐研討”則是組織專項教學觀摩,針對一些典型課例公開教學,上一上;然后大家一起圍課,議一議;針對困惑,想一想;最后共同針對問題,改一改。這樣的動態實踐,很有一課一得的意味。不過也需要提醒一線教師,注意在實踐后更多反思,實現舉一反三。例如,執教了一篇“策略單元”中的課文,大家要思考,策略單元執教的規律是什么?示范了一節“習作單元”中的習作課例,大家要琢磨“當堂寫的指導要義”可能是什么。之前,我曾和一線教師一起備課統編六年級上冊習作單元《圍繞中心意思寫》。其中單元選編了一篇課文《夏天里的成長》。研討這節課的上法時,特別關注“到底要怎樣圍繞中心寫”。設計時,先讓學生明確“中心是什么”,再讀文本,了解本文中各個段落如何選材,如何圍繞中心去寫。通過這樣的實踐,教師明晰地看到作為樣本的《夏天里的成長》,是怎樣實現圍繞中心寫的,實踐讓參與者有了切身的、鮮活的感受。一篇課文好教不好教,怎么教,這是教師視角的研究;好學不好學,如何學,這是學生視角的研究。我們要實現從教師的“解讀研究”到學生的“使用研究”的轉變。研究教材教學,教師很經常自以為是。例如,我們常聽老師強調“我覺得這樣教才好”。可真要這樣教了,效果好么?說不準,不一定。因為再好的教學計劃,面對百變的學情時,也是無法完全“勝任”的。相反,從“好學不好學”的角度去研究,將研究的注意力轉移到“學”,轉移到“學生”身上,那就大不一樣了。這一轉變將帶來真正的有效。例如,統編四年級上冊的批注單元,有一篇課文為《一只窩囊的大老虎》。課后有一填表的練習。將作者遭遇的事件以及事件過程中的心情變化填進表格,之后進行體驗和感受。從教師研究的角度出發,“填表”是教學環節中的“附屬品”。從教師的經驗判斷,填寫表格很簡單,內容都在書上,抄過來就行。所以,教學設計時容量很大,既要教批注,又想梳理心情線索,完成單元中提出的兩個教學目標。殊不知,四年級學生一旦進行填表,麻煩可就大嘍。學生要回讀原文,進行內容檢索;然后要對內容進行抽選與歸納,之后要進行填寫,然后結合表格進行交流,最后師生共同梳理出作者心情變化的線索。填好這張表,一節課就差不多結束了。四年級學生當堂動筆的能力不強,一旦動真格的,填表格,耗時非常長。從研究學生的“學”這一角度入手,對教學設計的改良大有啟發。既然學生調表是“大事”,耗時多,但不填又不行,這是單元教學目標所決定。所以,教學設計就可以分為兩課時。將填表設置為第二課時的主體教學環節。整節課就伴隨著表格的填寫,著力梳理出作者心情變化的線索,也能完成本單元教學目標“了解人物心情變化”。而且,有了時間的保障,學生真真正正,實實在在地在學習。第一課時,則特別在自己不理解的地方多讀幾遍,做好批注。兩節課,目標各有所指,各不相同,但學生學得扎實,這就是研究方向改變后帶來的效果。此處的“文獻研究”指掉書袋,光看材料,紙上談兵。誤以為只要下載一些論文,然后根據論文中的表述,就可以對實踐進行指導。言談中,言必稱“某專家這樣說”“某理論這樣說”。所謂的“田野研究”,依然指深入教學一線,進入課堂現場,關注學情,從實踐中梳理得出結論。紙上談兵的,總喜歡將理論越說越玄,雖然理論本身能夠自洽,但基本上不管用。因為學情的瞬間萬變,生硬套用理論很容易陷入尷尬。因此,我們非常主張一線教師研討時走好三步:第一步:磨課。通過設計,注重打磨,得到初步的實踐經驗;第二步:改課。根據試教的結果,做出合理修改;第三步:定課。知道這一課怎么上,學生才容易接受;知道這一類課如何教,課堂更有效。對某一類的課堂教學,有一個基本定論,形成基本的框架。一步一個腳印,在做中學。其實,這是對教材,對教學最大的尊重。例如對統編四年級上冊的《西門豹》進行田野研究,可以這樣執行。本課所在單元,提出學習“簡單復述”的教學目標。從“文獻研究”層面看,簡單復述確實簡單。只要按照“交流平臺”中的提示,這樣做(以下為“交流平臺”內容):復述時要抓住課文的主要內容,對于其他內容可以適當省略。如,《西門豹治鄴》中調查民情這個情節不是主要內容,可以復述得簡單一些; 而懲治巫婆和官紳是主要內容,要講得詳細一些。按照事情發展順序進行復述,要注意課文中一些提示順序的詞句,如《扁鵲治病》中表示時間的詞句,這樣不容易遺漏情節。首先,多讀幾遍;其次,抓住事件的主要情節復述;第三,按照事情發展順序,做好梳理和調整,不要遺漏一些情節。而實際教學中,學生的復述卻無法一帆風順。他們不能一步到位,即便知道哪一處是“重要情節”,復述時也無法和“非重要情節”做區分。而且學生復述時,還喜歡添油加醋,很難做到預想中的“簡單”。多次讓學生自由復述,搜集最為真實的一線學情,根據學情,我們調整了教學,簡單復述可以這樣教。將西門豹懲治巫婆、官紳的內容做梳理,發現這部分內容大多屬于“語言+行動”的表達方式。于是,就抽取出“語言+行動”的關鍵信息,進行類似于“劇本”的形式排列出來,讓學生看到西門豹說的一組話,做的一系列事。抽取出最重要的信息進行復述,改變了原文呈現方式,讓學生看得更加清晰,降低復述的難度,實現簡單復述。一線教師的教學研究,光一直上課,還是不行。請走實踐與反思并行的路,同時不斷汲取理論的養分,讓自己的教學行為更為合理,更加趨于科學。 (作者單位:福州教育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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