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克永 (右) 接受京海墨韻張建鑫采訪
中國山水畫研究院
京海墨韻:疫情之下的庚子年,您的生活有什么變化或感慨?
陳克永先生:2020年是不平凡的一年,不管是我們的國家還是人民,在疫情之下,我覺得中國人是戰勝了這種大的環境。對于我來說,作為一個畫家,減少社交相對來說是一件好事。對畫家來說能靜下心來,貓在家里,認真的看看書,認真的觀察觀察自然,是一個機會。所以2020年從心境上來說,是一次大的回歸,是一次大的充電,心靜下來了,社交活動少了,外出少了, 是一個收心的過程。收和放,對于人的自身和自然界來說也是這樣,對畫家來說(疫情)影響不是很大,相對來說還是一件好事,把心收回到自己的內心上來,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社交活動和浮躁的心情,這是我對于疫情的一種理解,對于我現在的生活狀態,也是一種反思…
京海墨韻:請描述一下您的日常,談一下現在的生活狀態和藝術狀態?
陳克永先生:我的生活狀態,睡眠上追求自然醒。畫畫必須把自己的精神狀態涵養好,只有自己的精神狀態好了,生活狀態就能松散,只有淡下來心境才能進入畫境,所以你沒有清淡的心境、平淡的生活的狀態,你的畫就不可能平靜下來。藝術家需要平淡的生活狀態,然后從平淡里悟出自然規律,悟出人生道理,這樣你的作品才能給人一種內在的精神上的享受。你有什么樣的心境,就會有什么樣的作品,作為一個藝術家首先要把自己的心靜下來,平靜下來然后去觀察自然,去認真的讀書,去認真的作自己的紙上文章,2020年我是這樣的一個狀態。
陳克永接受京海墨韻采訪
京海墨韻:您的理想生活狀態是什么?
陳克永先生:人都要追求自由,無拘無束。我想像小鳥一樣自由來去,像空氣一樣自然流動。只有做到了平淡自然,你追求的就是一種自由的狀態。從工作上說,我是一個畫家,我每天畫畫是為什么,我不是為了畫畫,不是說我到點我要畫畫,而是我想畫的時候我就畫,心中好像有一幅畫的時候再畫畫。我畫畫是出于我生活上一種自由的需要,是一種追求精神家園、精神自由的需要。其實人呢,很難做到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以說大多數人所做的工作不是他真正想做的,但是他為了生活,不得不去上班,不得不做他不樂意做的事情,我想一個人要是能做自己喜歡的、樂意的事,這就是一個人應該追求的一個目標,是生活和工作和諧的一個整體,追求生活的一個自由散淡能達到這種境界,是一種高境界,這也是我畢生一直所追求的 一個理想。
京海墨韻:您在繪畫上追求什么境界?
陳克永先生:我所追求的非常簡單,追求平淡,追求自然。你看我也不戴什么首飾,也不穿名牌服裝,頭發也不太修理,胡子也是毛茬,我追求平淡、天真、散漫,藝術家一般都追求這種感覺,好像是說這叫不修邊幅,實際上不是說沒有時間修這個,他就是追求平淡、天真,這是藝術家的特色。我要是把頭發梳的光光的,再打點定型劑。但我們不是通過形象,我們是通過手、通過畫筆來傳導藝術家對自然、對美的理解,所以說我追求平淡天真,不追求華麗,以樸厚、純真為美。
陳克永接受京海墨韻采訪
京海墨韻:您對傳統有怎樣的理解?
陳克永先生:我理解的傳統是,人不管學什么都要有傳承,傳統是傳承這么一個概念,你不傳承完全自己(創造)是不可能的。學習每一個行當,不管是書法還是繪畫,中國藝術有中國藝術的傳統,西方藝術有西方藝術的傳統。你說畫油畫,咱們中國人看外國的油畫,也是這么回事。作品都要講傳統,講傳統的同時還要有創新,創新是一個歷史的軌跡,任何一個民族都是在不斷的發展起來,不斷的創作形成了傳統,然后再傳統的基礎上又向前發展,這是一個鏈條,這個鏈條不能斷。傳統和創新它是一個鏈條,就像人的左腿和右腿一樣,左邊的腿邁一步,傳統走一下,然后你又創新一下,創新又覺得不足然后再回歸傳統,然后再通過對傳統的認識再來創新,整個歷史的進程就是不斷的創新和不斷的繼承傳統的一個過程。所以說人不能離開傳統,同時也不能離開創造和創新。
京海墨韻:您覺得當下社會需要什么樣的藝術作品?什么樣的作品才能代表我們所處的時代?
陳克永先生:可以說每一個時代都有它的精神,比如說我們常說的一句話,中華民族要追求這種漢唐精神,漢代和唐代那種整體的國勢,它追求大氣磅礴、豪爽博大的氣概,這個跟朝代的“氣”有關系。明清時代我們的工藝品講究小巧玲瓏,你去漢代皇帝的墓葬看兩邊的雕塑,都能表現出一種那個朝代賦予給它的精氣神,不同的朝代有不同的精氣神。那說我們當今的這個時代,從建國以后,我們的審美也在變化,我們追求博大雄渾的大國的豪氣,那種震撼人心的力量,我們崇拜英雄,崇拜民族偉大復興的氣概,都圍繞著我們中華民族的文化再次復興。所以作為一個藝術家,你比方我畫的這些個國家殿堂山水,必須得跟這個時代,必須把這種精氣神合在一起,你這個畫才有時代的符號,才有時代的精神。所以說離開了這個大的時代,不可能有這種藝術作品的出現,藝術作品跟時代精神是分不開的。中國文化追求一種平淡、天真,有的時候文人還追求一種荒寒,荒寒、寧靜、平靜,這種意境,同時也適應我們當今這個時代,看了很舒服的感覺,這樣你這個藝術作品,他就真正的進入到審美的狀態。
陳克永接受京海墨韻采訪
京海墨韻:您認為在當前的藝術環境下,青年藝術家需要注意什么?
陳克永先生:青年藝術家,我應該說提一點希望。我希望作為一個青年藝術家,首先你要全身心的投入,這是第一點。第二點呢,你一定要注意傳承的關系,一定要向古人學習,向前輩們學習,還可以向同輩人學習,不論年歲大小,比如說你是80歲老頭,你不一定有文化,20歲小青年也可能是你的老師,一定要向比你畫的好的人學習。第二點要有創新精神,不為學別人而學別人,學別人為長自己,學習傳統是為了豐富自己的本事,是一種營養,你吸收營養是為了長自己的身體,要發揮自己的潛能,既要有傳統,又要有創新,每畫一筆的時候不是從自然中來,就是從古人中來,我想人類的進步,人類的歷史,就是兩方面,一個是自己去認識自然,一個是通過學習別人,學習傳統來充實自己,推動自己的進步,推動社會的進步,都離不開這兩點。所以我講青年人就要注重這幾點,第一個你要全身心投入,專心干好自己喜歡干的事,其余的就是注重傳統和創新。
京海墨韻:對您影響最大的人或事?
陳克永先生:對我藝術影響比較大的,那還得是我的老師。我的老師是董玉龍,這個老頭在我藝術進程中給我起了一個(助)推的作用,在九幾年的時候,是他把我介紹到中南海去作畫,在我的藝術道路上,比方說我辦展覽,是我的老師請來那么多當今藝術界頂級的大師來參加我的畫展,提拔學生,鼓勵學生。當時我還有一位老師是白雪石先生,在我九七年首次辦的畫展上,白雪石先生還講了話,花鳥畫大師高冠華,用近乎激動的語言在畫展上講話,給了我很大的鼓舞,從評價上、對我的鼓勵上,對我的藝術是一種肯定,激發了我繪畫更努力的勁頭,要說這幾位老師,對我的影響是非常大的,董玉龍先生、白雪石先生、高冠華先生。在我這個畫展辦的過程中當時的美術家協會駐會副主席王琦先生也看了我的畫展,當時寫了幾個字叫“氣壯山河”,在我的藝術成長的道路上,就是這些老先生們的栽培,才使我有今天的成就。
陳克永接受京海墨韻采訪
京海墨韻:筆墨當隨時代,燕山有自己的面貌,是歷代畫家所沒有表現的,您是運用了什么樣的筆墨語言來描繪燕山的?
陳克永先生:筆墨當隨時代是清代大畫家石濤的一個說法,你不能完全用古人的老套路,來套你所感悟的山水、樹石,要把筆墨和畫家自己的精氣神集合在一起,通過筆墨的形式,把你的感悟和畫家本身對自然的認識表現出來,是你從自然中親身感悟自然應該怎么畫,這個叫筆墨當隨時代。往往我們現在教學有這么一個問題,一開始上來就是臨摹,臨摹到一定的時候去自然中寫生,這些學生是把臨古人的東西掌握了一些以后,用自己的本事去套自然,就不是筆墨當隨時代。筆墨當隨時代應該是這樣,學了古人,然后再面對自然的時候,就把你對自然的感受用你自己的筆法表現出來。可以說我這個筆墨語言是一種迷蹤拳,就像那個霍元甲說的武術一樣,你看別人在練武我沒在練,我又臨范寬臨李唐又臨王蒙,也沒臨倪瓚,但是自然適合什么樣的語言,我用什么樣的語言。我對皴法的理解,我不是理解成斧劈皴、披麻皴、解索皴,不是理解這個,但是這些皴法叫皴法,我把他叫紋理,在西方藝術中叫肌理,這都是一個意思,但是說紋理更重要、更準確,你說什么皴法,你用斧劈皴,你用解索皴,也是一種形象的理解,但是我善于用紋理。每一塊山頭有每一塊山頭自己的紋理,適合我用什么肌理、什么手法,我就用什么手法,這是不確定的。這是我回答你提問的這個問題,我什么方法都用,有的時候用紙團子,有的時候用一個荊條把它拍碎了用木頭筆,有的時候把毛筆散開了,需要劃線的時候把毛筆集中畫出中鋒,所以我不擇手段,什么招都可以用。
京海墨韻:請您評價一下自己?
陳克永先生:我總體感覺自己太不足了,因為我們沒有受過古人詩文的訓練,古人從三歲小孩就開始學書法,我們的底子就感覺不足,還需要加強在傳統文化上的教育。當然我對于造型、對于山的那種氣韻的把握,應該說比古人更有氣勢,畫的比古人更充分。因為我比古人那個時代有了很多優越的條件,我可以用照相機把自然抓回來,我坐在畫室里舒舒服服的去面對大自然,去寫生。跟古人比起來還缺乏詩文的修養,你念的是白話文,文人念的出口就是古文,像文章。向古人學習,回歸自然,像古人學習,發展自己,這是我應該做的。
陳克永接受京海墨韻采訪
京海墨韻:您以宋代的山水畫大家李唐范寬為自己的標桿,請您談談這兩位畫家對您的影響。
陳克永先生:中國藝術史我認為到宋代可以說是一個高峰,因為它把自然的肌理,自然的紋理都研究透了。從筆法上、從皴法上、肌理上,已經達到了高度成熟。晉唐時期還是初始階段,它的山水沒有紋理,空勾一個大的結構,里面沒有具體的肌理。宋元以后,這山石開始有皴法,開始有山的內部肌理,它就不是里面的填顏色。青綠山水就是勾一個邊,里面沒有結構,沒有細小的紋理,就感覺不夠豐富,不夠真實,不夠理想。所以說咱們中國的山水畫到宋代形成了高峰,這個高峰以誰為代表,是以范寬、荊浩、董源、李成、郭熙、李唐,這幾位大家可以說是萬古標桿,我是從傳統從保守的角度上說萬古標桿,到現在這幾個大畫家也很難超越,因為你不是一個時代,我們當今的這些個畫家是受過嚴格的造型訓練,受過嚴格的理論的訓練,過去的畫家不一樣,他是憑直觀的,沒有更多的理論訓練,也沒有美術學院去專門訓練造型。我們當今的畫家有很多優勢,現在有照相機、掃描儀、放大鏡、電腦,看的不清楚的地方你可以借助這些東西放大,全能看的明明白白。所以說當今藝術家比古人有很多優勢,我們要利用好這些優勢,去發展中國的藝術。
京海墨韻:對于自己的藝術未來,您怎么看?
陳克永先生:我現在還在努力學習,每天都在想著研究出新的招數,新的辦法,還沒有結課,但總感覺到自己有很多的不足,時間不夠用。所以像李可染說的“70歲以后方知己無知”,我也深有同感,但是我這說的不太準確。為什么李可染給自己定位是白發學童,我也深有這種感覺,越學越覺得自己缺欠的越多。
陳克永接受京海墨韻采訪
京海墨韻:書畫之余有什么娛樂,喜歡聽什么樣的音樂?
陳克永先生:畫畫之余喜歡鍛煉身體,喜歡游泳喜歡爬山,爬山的同時我也是在深入生活,一舉兩得。有時候沒有靈感了,開上車到山上轉一圈,能感受一下自然,馬上就會有畫意了。我不時的在觀察自然,游泳的時候我把視角放低了看,水面激起的浪花,所以說我把鍛煉身體和深入生活結合起來,這就是天人合一。這就是工作也是鍛煉,做一個藝術家,無時不在生活之中,藝術來源于生活,不管鍛煉也好還是去游玩也好,腦子都是在一個主題上,它是很自然的一個狀態。我一般的畫畫,要是點點子的時候,喜歡節奏比較快一點的,喜歡聽打虎上山那個交響樂,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這樣你點的時候也正好點在音樂的節奏上,音樂跟你平時畫畫的用筆也是結合在一起的,畫畫用筆的節奏感跟你聽的音樂那個節奏感,能交相輝映,這不是成心的造作,不是為了追求好奇,但是這畫畫點點子的時候就需要那種節奏。所以說,音樂和藝術家是離不開的。
京海墨韻:咱們合作許多年了,您怎么看京海墨韻?
陳克永先生:京海墨韻有一個很好的團隊,王杰這個董事長,這么多年了,他有一幫精兵強將,王杰本身搭建這個平臺,他手下這幫子干活的小朋友太厲害了,畫家和王杰合作,我們不只是要的賣張畫的事兒,我們能在這個公司里邊能跟京海墨韻合作,我們看上的是這個平臺,是這幫的精英,京海墨韻可以說是一個精英團隊,他把畫家能全方位的推給社會,所以說畫家在這里邊不是為賣個畫的事,是一種真正取得了社會影響,所以說我這些年跟京海墨韻的合作,我看上了他的社會效應,藝術家的社會責任和社會效應,就是首先你是一個知名的畫家,然后再談畫的怎么樣,再說藝術,所以說我愿意跟這個公司合作,他們做的也很正規,不管是對畫家、對企業、對買家、對藏家都很負責任,你上這個公司來買畫,你放心就好了,他不可能有假的作品,他要求有藝術家的指紋、有簽字、有畫家合影照片、小視頻,他整個一系列的做法,都是無可挑剔的,祝賀京海墨韻能干的更好。
陳克永接受京海墨韻采訪
京海墨韻:閉門即是深山,您閉門多年,創作的山水愈發幽深,請您談一下燕山對您藝術上的影響?
陳克永先生:我從小就生長在這塊土地上,朝夕相處,我小時候在生產隊勞動的時候和上學這種經歷,都不開這種大的環境,等我大學畢業了以后我又分配到平谷來工作,所以說還是沒離開這塊土地,沒離開燕山的懷抱,所以說我的藝術就得益于我的家鄉的生活環境。我們的燕山它長得有太行山的雄偉,又不像太行山像一面墻似的那么板,它給人感覺很豐富,不管從巖石的結構還是山上的植被,很有趣味,所以說燕山養育了我的藝術,通過我的山水畫你可以看到,燕山山石的肌理,我在這個方面可以說是有獨到的研究,對燕山來說我可以說是朝思暮想,我為了繪畫朝思暮想,就是心中有燕山,山石的肌理是什么樣。所以說別人是深入生活,而我不是,我是泡在生活里,就跟腌咸菜似的,泡里邊兒,浸里邊兒去了,說你在這種環境里天天這么熏染著,耳濡目染的這么一種狀態下,所以你對這個山石抬手,我不用再照著畫,我隨便畫都是燕山山石的紋理,從筆墨上,從氣韻上,從精神上我就能把燕山把握好。
《燕山秋韻》/ 陳克永
《奔騰咆哮民族魂》/ 陳克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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