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五霸和戰國七雄(下)
資料和注釋
“春秋”“戰國”名稱的來歷
魯國史官把當時各國報導的重大事件,按年、季、月、日記錄下來,一年分春、夏、秋、冬四季記錄,簡括起來就把這部編年史名為“春秋”。孔子依據魯國史官所編《春秋》加以整理修訂,成為儒家經典之一。《春秋》記錄了從魯隱公元年(公元前722年)到魯哀公十四年(公元前481年)共242年的大事。由于它所記歷史事實的起止年代,大體上與一個客觀的歷史發展時期相當,所以歷代史學家便把《春秋》這個書名作為這個歷史時期的名稱。為了敘事方便,春秋時期開始于公元前770年(周平王元年)周平王東遷東周開始的一年,止于公元前476年(周敬王四十四年)戰國前夕,總共295年。
春秋以后,齊、楚、燕、韓、趙、魏、秦七大諸侯國連年戰爭,當時人們就稱呼這七大諸侯國為“戰國”。《戰國策·燕策一》載蘇秦的弟弟蘇代說:“凡天下之戰國七,而燕處弱焉。”可見當時七大諸侯國都有戰國的稱呼。到西漢初年,“戰國”這個名詞的含義還沒有變化。到西漢末年劉向編輯《戰國策》一書時,才開始把“戰國”作為特定的歷史時期的名稱。戰國時期開始于公元前475年(周元王元年)《史記》的《六國年表》開始的一年,止于公元前221年(秦王政二十六年)秦滅齊統一六國的一年,共255年。
周王室自身實力的削弱
西周盛時,以鎬京、東都為中心,王室有直接管轄的王畿方約千里的土地。所有渭、涇、河、洛地帶都是周的王畿。西邊的關中平原,以鎬京為中心,是周人興起的根據地,稱為“宗周”;東面的河洛地帶,以東都王城為中心,是保衛宗周和鎮撫東方的重鎮,稱為“成周”。東西連成一片,長達千里以上,王畿以強大的政治、經濟、軍事力量成為控制全國的基地。平王東遷以后,西土為秦國所有,王畿還有約方六百里。后來有的賜給立功諸侯,有的被諸侯侵奪,有的被戎族占據,有的封給王族、公卿大夫作采邑,最后所余無幾。天子局處在成周約方一二百里的一隅之地,地盤還在一天天縮小。
西周盛時,王室設置了龐大的軍旅。用于宿衛宗周的有六師,稱為“西六師”;在成周鎮懾東方諸侯的有八師,稱為“成周八師”,共14師達14萬人以上。這就是周王朝維持“禮樂征伐自天子出”的武力基礎。諸侯國大國一般不超過三軍,小國也有一軍,諸侯國的軍隊周王都能調遣。平王東遷以后,王室只能有三軍、二軍甚至不足一軍了。
王室地位的變化
西周盛時,周王對諸侯擁有很大的權威。各封國的諸侯要定期朝見周王,報告封國內的情況,聽取周王及其輔佐的指令;如臨時發生重大事故,還要及時向周王報告。他們都必須向周王貢獻本封國的產物和周王需要的東西。他們有保衛王室的義務,包括為周王提供作戰的軍隊。對周王的死喪、嫁娶、巡游,他們也要盡特定的義務。如果他們不履行自己的義務或超越周王賦予他們的特權,周王可以收回或削減他們的爵祿,可以廢除和另立國君,甚至滅掉他們。如康王時,晉侯建造的宮殿過分宏美了,就受到周王的譴責。共王曾滅掉封在密須故地的密國。夷王曾朝會諸侯,烹死齊哀公。在這種情況下,當然不可能出現大國爭霸的斗爭。
諸侯定期的朝聘貢獻(古代國與國之間遣使訪問叫聘,諸侯在非朝覲述職之年,就派卿大夫聘周)是王室的重要收入,王室東遷以后失去了這個重要收入。按照魯史《春秋》所記,242年里魯君朝王僅三次,魯大夫聘周僅四次。魯是周公的后代,與王室最親近,朝貢幾乎全廢,其他諸侯的朝貢自然不會比魯多一些。與此相反,天子卻經常向諸侯進行聘問,周桓王在位二十多年,五聘于魯。東周天子地小貢少,在經濟上不得不依附于強大諸侯。過去“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子在政治上有最高的地位。平王東遷后,諸侯根本不聽天子的命令,政令征戰自諸侯出,霸主實際上取得政治上的最高地位,天子在政治上成了傀儡,也不得不依附于強大諸侯。
諸侯爭霸的實質
大國諸侯的爭霸戰爭,是奴隸制接近衰亡的反映。齊桓公、晉文公提出“尊王攘夷”的口號,具有維護奴隸制秩序的含義。不過他們的真實目的,是要利用這一口號作為擴張領土和掠奪財富的手段。據《春秋》記載,在242年間,列國進行戰爭483次,朝聘盟會450次。這些軍事行動和朝聘盟會,實際上是大國對小國的掠奪。晉國規定各附屬國“三歲而聘,五歲而朝,有事而會,不協而盟《左傳》昭公三年。盟,古代諸侯于神前立誓締約之稱。《禮記·曲禮》孔穎達疏:“盟者,殺牲歃血,誓于神也。盟之為法,先鑿地為方坎(坑),殺牲于坎上,割牲左耳,盛以珠盤,又取血盛以王敦(duì,古代食器,蓋與器身合成球形),用血為盟書,成,乃歃血(以指蘸血涂于口旁)而讀書。””。借此從小國那里榨取財物。以魯國為例,春秋時期魯君朝周僅三次,而朝齊、晉、楚竟有33次之多。小國通過“聘而獻物”的辦法乞免大國的欺凌。小國人民還得為大國統治者服兵役和勞役。小國對于大國簡直到了“無歲不聘,無役不從”,戰戰兢兢不敢“忘職”的地步!爭霸的實質是為了迫使各國向霸主貢賦,獲取周天子過去享受的政治和經濟特權。爭霸和兼并戰爭不可避免地帶來災難和痛苦。
管仲的改革
首先是改革內政:當時諸侯國內一般都有國(國都以內)、野(國都以外)之分,管仲把國都以內陸區劃分為21鄉,分別為工、商和士居住,其中工鄉3,商鄉3,士鄉15。鄉(2 000家)下有連(200家)、里(50家)、軌(5家)。國都以外地區劃分為5屬(區),為農民居地。屬(90 000家)下有縣(9 000家)、鄉(3 000家)、卒(300家)、邑(30家)。各級設官治理。嚴格實行士、農、工、商分區定居制,不許雜處和遷徙,企圖使各業各有所務,以利于老傳少習,安心生產。
其次是發展生產:齊桓公和管仲利用齊國有山有海的自然條件,設鹽官煮鹽,設鐵官制農具,實行魚鹽出口免征關稅的鼓勵貿易政策,發展農業、漁業和鹽鐵生產;同時實行“相地而衰(cuī,按一定標準遞減)征”的稅收政策,即按土地肥瘠定賦稅的輕重,使負擔合理,提高了生產者的積極性。
再次是改革軍制,寓軍隊編制于居民編制之中。把服兵役的士鄉15個,分為三個部分,每部5鄉10 000家,出10 000人為一軍,共三軍30 000人。軍隊編制的旅(2 000人)、卒(200人)、小戎(50人)、伍(5人)與居民編制的鄉、連、里、軌完全吻合。由于士兵是按居住區域編制的,他們集中居住,互相熟識,“居同樂,行同和,死同哀”(《國語·齊語》),有利于平時訓練和戰時配合。齊國3萬常備軍,利用春秋兩季的田獵時間加強訓練,從而增強了戰斗力。
齊桓公稱霸的主要活動
1.公元前679年(齊桓公七年,魯莊公十五年)春,齊桓公再會宋桓公、陳宣公、衛惠公、鄭厲公于鄄(juàn),諸侯咸服,齊始稱霸(《中國歷史大事編年》118頁)。此事《左傳紀事本末》188、189頁寫成:“魯莊公十四年冬,會于鄄,宋服故也。十五年(按即公元前679年)春夏會焉,齊始霸也。”
2.公元前667年(齊桓公十九年,魯莊公二十七年)周惠王命其卿士召伯廖赴齊,賜命齊桓公為侯伯(諸侯首領)(《中國歷史大事編年》124頁)。此事《左傳紀事本末》189頁寫成:“魯莊公二十七年(按即公元前667年)冬,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中國歷代名臣》28頁寫成:“晉獻公十年(公元前667年)冬,齊桓公見鄭國已屈服于齊國,就召集魯、宋、陳、衛、鄭、許、滑、滕等國君,又在宋國的幽會盟。周惠王也派召伯參加。這是一次空前盛會,幾乎全部中原國家都參加了這次會盟。在這次盟會上,周天子的代表召伯又以天子的名義,向齊桓公授予侯伯的頭銜。從此齊桓公便成了名副其實的霸主。”這是周天子正式承認齊桓公為霸主。
3.公元前664年(齊桓公二十二年),山戎伐北燕,北燕告急于侯伯齊。桓公遂與管仲、隰朋擊山戎,至會友、孤竹。是役齊師迷路,管仲放老馬而隨之,乃得道(《中國歷史大事編年》126頁)。
4.公元前656年(齊桓公三十年),桓公率齊、魯、宋、陳、衛、曹、鄭、許等八國軍隊討伐楚國。楚國本是南方蠻族的諸侯國,春秋時開始強大起來,逐步向北擴張,威脅著中原各國。楚成王遣使問齊桓公何故率軍進入楚境,管仲以楚國不向周王進貢祭祀用的包茅和周昭王淹死在漢水兩事相責。楚見齊人多勢眾來勢甚猛,一面派兵迎戰,一面遣使講和。齊見楚實力雄厚無隙可乘,便在召陵與楚訂立盟約。楚成王承認“貢之不入有之,寡人之罪也”(《史記·齊太公世家》),并派屈完向周王進貢包茅。召陵之盟是華夏諸侯第一次聯合抗楚取得的成效,它迫使楚國暫時中止向中原擴張。
5.公元前655年(齊桓公三十一年)首止之盟,齊桓公與七國國君在首止與周太子鄭相會,穩定了太子鄭的地位。
6.公元前651年(齊桓公三十五年)葵丘之會。在盟會上齊桓公代表諸侯宣讀盟約,其主要內容是:不準把水患引向它國,不準乘別國災荒而不賣糧食;不準更換太子;不準以妾代妻;不準婦女參與國事。盟約加強了各諸侯國的經濟合作,進一步維護宗法統治秩序。桓公一生“九合諸侯”,葵丘之會是其中最盛大的一次,也是他霸業的頂點。葵丘會上,齊桓公為取得的霸主地位而陶醉,當著各國諸侯和周王使者的面,歷數自己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之功,盛氣凌人,驕矜自負,使一些與會諸侯十分反感。齊桓公的霸業從此走向下坡路。
《春秋列國形勢圖》(地圖)
這幅地圖反映了春秋時期幾個大國的位置、都城,戎狄的分布,重要戰役和會盟的地點。
齊桓公和管仲生平
齊桓公是春秋初年首先稱霸中原的第一個霸主,在位四十多年,能信任重用以管仲為首的一批賢才,改革齊國的政治經濟,順應當時王室衰微、大國崛起的形勢,執行一系列成功的內外政策,推動了齊國的社會發展。他組織中原各國抵御戎狄等落后部族的侵擾,捍衛了華夏先進文化免受摧殘,在歷史上是有功績的。齊桓公不愧是受到孔子尊崇的春秋初期的著名政治家。
管仲青年時,家庭貧困,曾做過商人,到過許多地方,接觸過各式各樣的人,見過許多世面,從而積累了豐富的社會經驗。管仲有位好朋友鮑叔牙,兩人友情很深。他們一起經商,賺了錢管仲總是少分給鮑叔牙。對此人們背地議論說,管仲貪財,不講友誼。鮑叔牙說,管仲不是不講友誼只貪金錢,他這樣做是由于他家貧困。管仲三次參加戰斗,三次都從陣上逃跑回來。人們譏笑他貪生怕死,沒有勇敢犧牲精神。鮑叔牙說,管仲不怕死,因為他家有年邁老母,全靠他一人供養,所以他不得不那樣做。管仲多次為鮑叔牙辦事,不但沒有辦成,反而造成一些新的困難。人們都認為管仲沒有辦事本領。鮑叔牙說,管仲是個很有本領的人,那些事情沒有辦成,是由于時機沒有成熟。管仲多次對人說:生我的是父母,知我的是鮑叔牙。管仲同鮑叔牙的深厚友誼被稱為管鮑之交。
管仲輔佐齊桓公稱霸中原一百多年后,孔子贊嘆齊國的霸業說:“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發左衽矣!”(《論語·憲問》)意思是:管仲輔佐齊桓公,稱霸諸侯,挽救周室,百姓受惠直到今天。沒有管仲,我們大概要披散頭發,左開衣襟,成為蠻夷統治下的老百姓了。這正反映了齊桓公的霸業在華夏族文化的發展過程中,有著特殊的作用。
晉文公
晉文公(前697—前628年),晉獻公之子,春秋五霸之一。因獻公立幼子為嗣,曾在外流亡多年,后復位,建立強盛的諸侯國。
晉楚爭霸的主要活動
1.公元前636年(周襄王十六年),流亡在外19年的重耳,回到了晉國。在秦國的援助下,62歲的重耳當了晉國國君,他就是晉文公。晉文公即位后,賞賜隨從他流亡的臣屬,功大的封邑,功小的尊爵。只有介子推不以功臣自居,晉文公也沒有封賞到他。他和母親一起隱居綿上(今山西介休東南)山中。晉文公找不到他,就以綿上作為介子推的封田,后世因稱綿山為介山。傳說晉文公燒山逼介子推出來,他因不愿出來而被燒死。晉文公為悼念他,定于是日禁火寒食,這就是清明前一天寒食節的起源。劉毅叔《異苑》卷十:“介之推(即介子推)逃祿隱跡,抱樹燒死。文公拊(fǔ,拍)木哀嗟(jiē又讀juē,感嘆),伐而制屐(jī,木底有齒的鞋)。每懷割股之功(傳說重耳流亡絕糧時,介子推曾割下自己的肉為重耳煮湯),俯視其屐曰:‘悲乎足下!’”古代稱對方的敬辭“足下”,即起源于此。晉文公信用功臣,改革內政,實行免債薄賦,救貧濟弱,減輕關稅,便利交通,促進商業,寬恤農業等發展生產的政策;堅持舉用賢能,論功行賞的用人政策;擴充加強軍隊。全國建立上、中、下三軍,各軍設將佐二人,中軍將位最尊,指揮全軍,稱為中軍元帥(后世元帥、將軍之名始于此)。這些改革使晉國財富充裕,國力強盛,為爭霸奠定了基礎。
2.公元前635年(晉文公二年),晉文公親自率兵勤王,因為王弟太叔子帶勾結狄國軍隊趕走了周襄王,勤王安周是求取霸業最好的捷徑。晉文公很快打敗狄軍,活捉太叔子帶,護送周襄王回洛邑,立下了安定周王室的頭功,被視為齊桓公再世,在諸侯中建立了威望。
3.公元前632年(晉文公五年),晉楚城濮之戰是我國古代戰爭史上著名的以少勝多的戰例之一。雙方兵力只能據參戰兵車數來估計。一種說法是引《司馬法》的說法,每車甲士3人步兵2人;另一說法據孫詒讓《周禮正義》卷54認為《周禮》所說軍隊編制: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兩”就是兵車一乘。具體地說就是每車甲士二伍十人,步三伍十五人,甲士中最勇者三人居車上,為甲首;余七人在車的左右,步卒跟在車后。這樣每車甲士、徒兵共25人或30人。后一說法比較符合春秋時的實際情況。《詩經·魯頌·宮》載“公車千乘……公徒三萬”,也是這個比例。據此城濮之戰晉出動兵車700乘,兵力估計為兩萬左右。楚出動兵車一千四五百乘,兵力估計為四萬左右。
城濮之戰居于劣勢的晉軍取得勝利的原因:①戰爭之前,晉國采取了整頓內政、發展生產、訓練軍隊等一系列富國強兵的措施,為戰爭的勝利打下了可靠的基礎。②晉國在外交上開展了一系列靈活巧妙的斗爭,擴大了自己的同盟軍,孤立了楚國。例如晉先打下楚的盟國曹、衛,然后暗地里答應曹、衛復國,只要他們與楚絕交。曹、衛果然與楚絕交,使楚陷于孤立。又如晉利用齊、秦同楚的矛盾,同齊、秦建立聯盟,陷楚于不利的境地。③“退避三舍”不僅使晉軍贏得政治上的主動,在軍事上也使處于劣勢的晉軍避開了在不利條件下同楚決戰,保存力量,待機破敵。在決戰中晉軍避開敵人強大的中軍,選擇比較薄弱的兩翼沖擊。又偽裝敗逃,造成敵人的錯覺,然后出其不意地攻擊敵人。使自己在局部上占據優勢,再從局部的優勢轉變為全局的優勢。
4.公元前597年晉楚(bì)之戰。城濮之戰后,楚北上受阻,轉而向東發展。楚莊王即位,穩定政局,發展生產,為爭霸奠定了基礎。接著率兵北上,在周的直轄區耀武揚威,并遣使問象征王權的九鼎之輕重,大有取周而代之的氣勢。于是晉、楚為爭奪鄭國大戰于。晉軍將帥對和戰問題爭論不休,步調不一,遲疑不進,在楚軍突然進攻下大敗,諸軍爭舟渡河,自相砍殺,舟中斷指可以成捧。之戰后,楚莊王飲馬黃河,雄視北方。魯、宋、鄭、陳諸小國又相繼依附楚國,楚莊王一時稱霸中原。
5.公元前546年,宋大夫向戌奔走于晉、楚等國之間,取得了各諸侯國的同意,在宋都舉行了有14個國家參加的弭(mǐ,停止)兵大會。會議作了“晉、楚之從交相見”《左傳》襄公二十七年。的決議,即原來晉、楚各自的屬國,現在變成晉、楚雙方共同的歸附國,對晉、楚盡同樣的義務。晉楚兩大國犧牲中小國家的利益,互相瓜分了霸權,形成了均勢。
勾踐嘗膽,立志報仇
《左傳》《國語》《越絕書》都沒有提到勾踐嘗膽的事。《史記》《吳越春秋》則有嘗膽記載。《史記·越王勾踐世家》:“越王勾踐反(返)國,乃苦身焦思,置膽于坐,坐臥即仰膽,飲食亦嘗膽也。”《吳越春秋》:“越王念復吳仇非一旦也,苦身勞心,夜以接日。目臥則攻之以蓼,足寒則漬之以水;冬常抱冰,夏還握火。愁心苦志,懸膽于戶,出入嘗之不絕于口。”把“臥薪嘗膽”作為一個詞匯來用,始于宋朝。蘇軾在《擬孫權答曹操書》中說:“仆受譴以來,臥薪嘗膽,悼日月之逾邁,而嘆功名之不立”(《蘇東坡集續集》卷9《擬作》)。不過這里說的與勾踐毫不相干。到明朝時,勾踐臥薪嘗膽的說法越來越多,清初吳乘權在《綱鑒易知錄》中則正式地說:“勾踐反國,乃苦身焦思,臥薪嘗膽……”明馮夢龍改編、清蔡元放修訂并評點的小說《東周列國志》,又幾次渲染了勾踐臥薪嘗膽的故事。因而人們就信以為真了。實際上嘗膽史有所載,而臥薪則為后人附加,不足為信。
爭霸戰爭的作用
1.加快了統一的步伐,大國在爭霸和兼并戰爭中開拓了疆土。山東諸小國為齊所并,河北、山西諸小國為晉所并,江淮、漢水諸小國為楚所并,西北諸小國為秦所并,春秋初年的一百多個小國逐步歸并成幾個大國,實現了區域性的局部統一,為全國統一奠定了基礎。
2.促進了民族融合,春秋時期在少數民族襲擾中原和中原霸主的“攘夷”斗爭中,出現了民族大遷徙大交流,華夏族與少數民族雜居共處,犬牙交錯,打破了各族間原來的地域界限,為各族的交往、融合創造了有利的前提,大大密切了華夏族與其他各族經濟文化聯系,促進了各族的經濟發展和民族融合。
3.加速了新舊制度的更替過程。各國為了戰爭的勝利,不得不在政治、經濟和軍事上進行某些改革,盡管改革的目的是為了增加財政收入,加強軍事力量,但在一定程度上也承認了土地私有等某些社會變化,結果是加速了奴隸制的瓦解,加速了新舊制度的更替過程。
田氏代齊
春秋初年,陳國發生內亂,公子完逃往齊國。齊桓公任命他為工正(官名,掌管百工和官營手工業),這是陳氏在齊國立足的開始。陳氏即田氏,古代“陳”“田”同音通用。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田氏得到齊國國君的寵信,與公室關系非常密切。春秋中葉以后,由于齊國奴隸和平民反對奴隸主、反對公室的斗爭廣泛開展,舊制度的崩潰和公室的滅亡已成必然的趨勢。田氏適應形勢的發展,走向背離公室的道路,從而使齊國統治階級,形成了以國君為首的奴隸主貴族集團和以田氏為首的新興地主集團,并展開了長期而劇烈的斗爭。田氏家族用減輕剝削的辦法,如把糧食借給民眾,用大斗借出,小斗收進,以此爭取民眾,收攬人心,壯大了自己的力量。經過三次大規模的武裝斗爭,齊國十余家大貴族——國氏、高氏、欒氏、鮑氏、弦氏、晏氏等,陸續為田氏并滅。到公元前476年,“齊國之政皆歸田常”,田氏完全控制了齊國的政權。公元前391年,田和把齊國最后一個國君遷到海上,給他一城之地,田和占有齊國。公元前387年,田和向魏侯及楚、衛使者“求為諸侯”,魏武侯代他向周安王和諸侯提出這一要求,周安王答應了。公元前386年,周安王正式承認田氏為齊侯,沿用齊國號,變姜氏的齊國為田氏的齊國。這即所謂“田氏代齊”。
三家分晉
春秋晚期,晉國的六卿趙氏、魏氏、韓氏、知氏、范氏、中行氏,從奴隸主貴族中分化出來,成為新興地主階級的代表。威脅著以國君為首的舊貴族。公元前550年,新興勢力聯合起來,打垮了舊貴族欒氏,完全占了上風。晉國六卿已經代表新興地主階級控制了晉國政權。在新舊勢力斗爭的同時,晉國新興勢力內部也進行了激烈地斗爭。公元前493年,范氏、中行氏同趙、韓、魏交戰,結果范氏、中行氏兩家徹底失敗。趙、韓、魏、知四家盡分范氏、中行氏的土地。公元前453年,韓、趙、魏三家又聯合起來滅掉知氏,三分其地。幾年后,三家又把晉君所剩不多的土地分去大半,晉君反而要去朝見三家。公元前403年,周天子正式冊命韓、趙、魏三家為諸侯,這就是“三家分晉”。
《戰國形勢圖》(地圖)
這幅地圖反映了戰國七雄的位置、都城,匈奴和東胡等少數民族的分布,各國的長城以及運河、水利工程、重要手工業城市及重要戰役所在地。此圖要求掌握。
《身著甲衣的戰國騎兵》(插圖)
河南洛陽金村出土的金銀錯鏡中之射虎圖紋飾。武士頭戴武士冠,身著牛皮制成的盔甲。
戰國時期兼并戰爭規模的擴大
戰國時期的兼并戰爭,比春秋時期更激烈、更頻繁,規模更大。各大國都擁有雄厚的武裝力量,秦楚兩國各有步兵100萬,車千乘,騎萬匹;趙、齊、燕各有步兵數十萬;韓國兵力最弱,也有步兵三十萬。作戰時常常動員兵力數十萬。一次戰役,被斬首的士兵常達數萬甚至數十萬。春秋時期晉楚城濮之戰,晉兵力估計不過兩萬,楚兵力估計不過四萬。公元前341年馬陵之戰,魏國動用“十萬之軍”。公元前293年,秦將白起大破韓、魏聯軍于伊闕,斬首二十四萬。公元前260年長平之戰,秦竟活埋所俘趙軍四十多萬。各國軍隊人數的增多,雖與人口增加有關,但更主要的是士兵的主要成分由貴族奴隸主和“國人”改變為農民,作戰時所有適齡農民都有可能被強迫編入軍隊。
春秋時作戰都用兵車,戰敗一方的車陣一亂,就很難整頓,所以幾次大戰都是一天之內分勝負。戰國時步兵、騎兵成為主要兵種,野戰和包圍戰代替了車陣作戰,戰爭也“曠日持久”,有時長達三年五年。
為了防備敵人的進攻,各國邊境修筑了大規模的防御工程,其中比較長的稱為長城。
桂陵之戰和馬陵之戰的魏軍主帥
《史記》沒有說龐涓參與桂陵之戰(即“圍魏救趙”),故郭沫若主編的《中國史稿》第二冊不提桂陵之戰魏軍主帥是誰,朱紹侯主編的《高等院校文科教材·中國古代史》上冊,也不提桂陵之戰中的魏軍主帥,其他論著也常見這種情況。但《孫臏兵法·擒龐涓篇》說:田忌采用孫臏“遣輕車西馳梁郊”的戰略,使得龐涓“兼趣舍而至”,因而“擊之桂陵而擒龐涓”。這里明確指出龐涓參與了桂陵之戰,而且是戰敗被擒的。《孫臏兵法·陳忌問壘篇》載孫臏對答田忌,談論了他臨時設置障礙、調配各種兵力的戰略戰術,“所以應猝窘處隘塞死地之中也,是吾所以取龐涓而擒太子申也”。“取龐涓而擒太子申”,當指馬陵之戰。《史記·魏世家》等篇都說馬陵之戰殺龐涓,虜太子申;《史記·孫子列傳》又說馬陵之戰龐涓自殺而太子申被虜。因此《孫臏兵法·陳忌問壘篇》所說“取龐涓而擒太子申”,只能是指馬陵之戰。據此,龐涓是桂陵、馬陵兩戰中的魏軍主帥,桂陵戰敗被擒,馬陵戰敗自刎。至于為何龐涓在桂林之戰被擒,而又指揮魏軍參與馬陵之戰?可能是他被擒之后曾被放回魏國,再度為將,如同春秋時秦將孟明視為晉軍所俘,旋被釋放仍為秦將一樣。課文是按上述精神寫的,只是桂陵之戰沒有提龐涓被擒。參閱楊寬《戰國史》320頁。
桂陵、馬陵兩次戰役在軍事史上的意義
桂陵之戰和馬陵之戰,是我國軍事史上兩個著名的戰例。在桂陵之戰中,孫臏乘魏國精兵外調,國內空虛的機會,采取避實擊虛、“圍魏救趙”的作戰方針,攻其所必救,調動敵軍,使其疲于奔命,陷于被動地位。齊軍則掌握戰爭主動權,選擇適當時機、適當地點,集中力量,以逸待勞,打擊疲憊之敵。
在馬陵之戰中,孫臏仍舊采用“圍魏救趙”的辦法,迫使魏軍從韓國撤回。然后進一步調動敵軍,誘其深入險地,造成極其險峻的有利形勢,給敵以突然、猛烈、猝不及防、無所措手足的打擊。兩次戰役表現了孫臏的軍事指揮藝術。
毛澤東同志在《抗日游擊戰爭的戰略問題》一文中說:“在反圍攻的作戰計劃中,我之主力一般是位于內線的。但在兵力優裕的條件下,使用次要力量于外線,在那里破壞敵之交通,鉗制敵之增援部隊,是必要的。如果敵在根據地內久踞不去,我可以倒置地使用上述方法,即以一部留在根據地內圍困該敵,而用主力進攻敵所從來之一帶地方,在那里大肆活動,引致久踞之敵撤退出去打我主力;這就是‘圍魏救趙’的辦法。”由此可見,在桂陵、馬陵兩戰中,孫臏所使用的“圍魏救趙”的戰略戰術,直到今天還是值得重視的,仍然具有借鑒和實用價值。
“合縱”與“連橫”
馬陵之戰以后,形勢發生了很大變化。秦、齊兩強遙相對立,他們擴充地盤都要危及鄰國。當一強攻勢凌厲,被攻國常常乞求另一強出來支援和保護,或幾個弱國聯合起來共同抵抗一強。韓趙魏等國內部分成聯秦抗齊和聯齊抗秦兩派。秦齊兩強為了孤立對方壯大自己,也展開了爭取與國的斗爭。軍事沖突結合外交斗爭,于是各國相互結約聯盟,從而展開了合縱連橫的活動。
所謂合縱連橫,從策略上來說,合縱是“合眾弱以攻一強”,阻止強國進行兼并。連橫是“事一強以攻眾弱”,強國迫使弱國投降并幫助它進行兼并。從地域上來說,以韓、趙、魏為主從燕到楚,南北合成一條縱線,東抗齊或西抗秦是為合縱;東連齊或西連秦,東西連成一條橫線,進攻其他弱國是為連橫。
在一個較長的時期,秦齊兩強并立,合縱連橫一般是針對或圍繞它們展開的。合縱既可以對秦,也可以對齊,連橫既可以連秦,也可以連齊。直到長平之戰以后,才凝固成合縱是六國并力抵抗強秦,連橫是六國分別投降秦國的意思了。
那時各大國之間,圍繞著怎樣爭取盟國和對外擴展的策略問題,有縱和橫兩種不同的主張。所謂縱橫家,就是適應這種政治斗爭的需要而產生的。他們鼓吹依靠合縱連橫的活動來稱雄中原,或者建立“王業”。他們宣傳“外事,大可以王,小可以安”(《韓非子五蠹篇》)。“從(縱)成必霸,橫成必王”(《韓非子忠孝篇》)。縱橫家的缺點是他們重視依靠外力,不是像法家那樣從改革政治、經濟入手;還過分夸大計謀策略的作用,把它看成國家強盛的主要關鍵。張儀在秦國推行連橫政策獲得成功,那是因為他用“外連橫而斗諸侯”的策略,配合了當時秦國耕戰政策的推行。
張儀的連橫和公孫衍的合縱
馬陵之戰以后,魏惠王因受到齊楚的打擊,不得不采用秦相張儀的魏聯合秦韓進攻齊楚的策略,公元前322年起用張儀為魏相。張儀推行“欲令魏先事秦而諸侯效之”的連橫策略,要魏國做投靠秦國的帶頭羊。魏惠王不肯聽張儀的擺布,秦國就出兵攻占了魏國的曲沃(今山西聞喜縣東)等地,威脅著其他各國。因而齊、楚、燕、趙、韓五國出來支持公孫衍的合縱策略。公元前319年魏國把張儀驅逐回秦,改用公孫衍為相,張儀這次連橫活動失敗了。公元前318年,魏相公孫衍發起魏、趙、韓、燕、楚五國合縱抗秦,推楚懷王為縱長。因而有“五國伐秦”之舉。由于各國的利害關系不同,楚、燕兩國沒有出兵,實際上是韓、趙、魏三國和秦交戰。結果聯軍大敗,八萬多人被消滅。第一次五國抗秦的“合縱”便以失敗而告終。
蘇秦
蘇秦,東周洛陽人,晚于張儀,為齊王(前300年—前284年在位)時人。司馬遷著《史記》時,既信蘇秦游說詞(出于后來縱橫家的附會,不足信據),把蘇秦的時代提到和張儀同時,又把戰國策中真正蘇秦的事改作蘇代、蘇厲的事,因而使蘇秦的事跡更加紊亂了。湖南長沙馬王堆出土帛書《戰國縱橫家書》 1~12章和14章都是蘇秦對燕昭王和齊王獻書和游說的記載,為蘇秦合縱活動提供了原始的資料。蘇秦始終是燕昭王的親信,為燕出謀劃策,攻略齊國。他奔走齊、趙、魏等國之間,進行游說或上書,目的在于使齊、趙關系惡化,防止齊國進攻燕國。他奉燕昭王之命入齊,從事反間活動,使齊疲于對外戰爭,以便攻齊復仇。齊王末年任蘇秦為齊相。他組織齊、韓、趙、魏、燕五國合縱攻秦,由于五國各有打算,貌合神離,軍隊停留滎陽(今河南滎陽)而不前進。但在五國合縱的形勢下,秦被迫退還了前所奪取的魏、趙等國的土地,這是秦的一大挫折。后來燕將樂毅聯合五國大舉攻齊,蘇秦的反間活動暴露,被車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