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我們跟隨顏老師聽到了對薯蕷丸部分用藥的理解，首先講了山藥，今天繼續看看顏老師對風藥的認識以及對桂枝湯和虛勞篇的關系認識。在這也感謝顏老師的傾情相授，文章為其在頤仁青年中醫會群里的分享語音整理版，整理者蔡果宏。下為原文續。
下面談談風藥，記得孫曼之老先生在方子里經常會使用到羌活、獨活這類風藥，對他的應用非常講究，量非常少但是很多方劑里他都會配到風藥。老先生專門做了一個關于風藥使用的講座，我也有興趣去聽了，受益匪淺。風藥的應用如果說從馬王堆醫書算起的話，至少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包括《神農本草經》、《名醫別錄》啊、《雷公炮制論》啊都有關于風藥的一個記載。
當然薯蕷丸也可以看作是用風藥治病比較早的一個方子，隋唐時期，風藥得到了廣泛的應用，在《千金要方》里面有很好的體現，后來包括《太平惠民和劑局方》里面也有體現。是治療內傷雜病和外感病證的一個基本用藥。稍微查閱了一些文獻，發現風藥本身就是氣藥，不能截然分開。凡是祛風藥基本上本身就有行氣的作用，很多行氣藥也都有祛風的作用，不知道在座各位有什么樣的看法。之所以說兩者不能截然分開，一個是從結果來論，另一個是從功用來說。我們看一下這些風藥，我們說風性上行，居無定處，走串開泄，辛散，具有芳香之味，調暢氣機等這一類的中藥都可以稱作風藥，他可以升清陽，祛外風，解表，解肝郁，調暢氣機，甚至散郁火等都是風藥的用藥指征。說的不對的地方大家多多指正啊，我也好好學習一下。如果按照這種思路來理解的話，包括傷寒第一方桂枝湯，我覺得桂枝本身也有祛風行氣的作用。《神農本草經》里講桂枝性辛溫，主上氣咳逆，結氣，喉痹，吐吸，利關節，補中益氣等，其實這里面也就包括了行氣的作用。在馬老師那里學習階段，給我感悟深刻的還有就是高建忠高老師寫的一本書《從張仲景到李東垣》，治外感如將，治內傷如相，李東垣的很多用藥法式尤其是很多方后注的一些加減，其實給我們治療內傷雜病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借鑒。李東垣在《用藥心法》里面也講桂枝氣味俱輕，故能上行發散于表，這里面也講到了桂枝行氣解表的作用。經常翻書，我發現在涉及到虛損前提的風證治療的方子中，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就是大部分方劑防風和桂枝合用。這樣可以相輔相成。
談到風藥，我再談一下柴胡。
從行氣的角度來講的話，我們不排除柴胡也是一種風藥。《神農本草經》里說他主治心腹，去腸胃中結氣，飲食積聚，寒熱邪氣，推陳致新；《本草經疏》里說柴胡稟仲春之氣以生，兼得地之辛味。春氣生而升，。。。，為少陽經表藥。也是講他氣質輕清的一個方面，可以疏達三焦氣機清解少陽之寒熱。所以，很多行氣的藥物都有祛風的功能。虛損，虛是一個方面，損會導致氣血津液的一個郁閉，所以我們更多的會用一些行氣的藥物。
我們再看看白蘞，好多是從他能斂瘡，收斂，降肺氣這個角度來理解的，他還有一個就是祛風的作用，如《神農本草經》里也說他散結氣，治小兒驚癇，溫瘧啊等這也有一個體現。還有一個白蘞薏苡湯，就是有白蘞、薏苡仁、芍藥、牛膝等組成，《千金方衍義》說治拘攣不可屈伸，首取白蘞以除風熱，散結氣。另外呢，還有一個白蘞散，就是用白蘞和附子打成粉，用酒沖服。他也是治療中風腫痹，風痹筋急等的，也是取白蘞的散結氣祛風的作用。
所以在薯蕷丸里，我的理解是這個白蘞還有一個祛風的作用，當然并不排除他降肺氣、收斂的這樣一個作用。
還有，再講講這個大豆黃卷。
他很難買，我們做丸劑都是自己做的。《本經》里說他主濕痹，筋攣，膝痛。可以益氣、宣胃，除胃中積熱，消水病脹滿。他也有祛風的作用在里面。我們看《普濟方》里面有個黃卷散，是治頭風，濕痹，筋攣膝痛的，就是用大豆黃卷(炒)一升，酥半兩，為末溫服的。《本經疏證》里就認為薯蕷丸治療風氣百疾，取大豆黃卷與柴胡、桂枝、防風、白斂為伍，就是取其祛風除濕的作用。既治筋攣，又欲其濕升者，舍大豆黃卷別無物矣。我們基金會群里的姜老師下一步就帶大家好好學習一下《神農本草經》。我覺得很有必要，也非常期待這堂課
。這本書我也是隨身帶的，隨手翻一番，增強對藥物的理解。
然后就是桔梗、杏仁這些藥物。
桔梗宣降肺氣，和杏仁一升一降。我也把他們歸類為風藥，我們看《神農本草經》里講桔梗味辛，主胸脅痛如刀刺，腹滿，腸鳴幽幽，驚恐悸氣。我經常會去翻看《本經》，有可能這里面的解讀更接近藥物最原本的意思。
好了，我不可能把所有的藥物都說一遍，只是著重講一下這里面的山藥還有我個人對于風藥的一些理解。這就是我對薯蕷丸里藥物的初步認識。
另外，我在講之前也就薯蕷丸請教了一些同道。鄭國平老師跟我提到《圓運動的古中醫學》對于有些方劑尤其是薯蕷丸的解讀有些很到位，我也認認真真的看了一下。彭子益就認為薯蕷丸呢他就是金氣失收，風氣肆動。風氣一動，就會導致克土，耗水，煽火，侮金，故運動不圓。所以呢，重用山藥補金氣助收斂，加桔梗杏仁以降肺金之滯，用麥冬滋肺陰液助金氣收。以當歸地黃阿膠養血潤木，芍藥清降甲木，川芎桂枝溫升乙木。金逆木動，全由中土旋轉衰退，所以用參草棗補中氣，用白術、茯苓去濕氣，用干姜、神曲化中土之滯，用柴胡防風白蘞豆卷疏木氣之滯。我看了一下，講解也能自圓其說。這里面最讓我重視的還是這個柴胡防風白蘞豆卷疏木氣之滯。我也很想聽聽各位老師對薯蕷丸細微架構的解讀，非常期待。
包括我們人體的津液代謝也好，虛損也好，虛損的是五臟，但往往涉及到的核心就是其中幾個，尤其是肺脾腎在氣血津液代謝里的重要作用。談到這里呢，我要說一本書，汪綺石，以治虛勞著稱，有一本書叫《理虛元鑒》。里面提出了治虛的“三本兩統”思路，本于肺、本于脾、本于腎，進一步地，凡陽虛三奪統于脾，凡陰虛之癥統于肺。在治虛勞的過程中，非常注重肺脾的調理。此中三奪為奪精，奪氣，奪火。所以要填精，補氣，補火。這樣他就把肺脾看成天和地一樣的重要。
談到這里呢，我一定要談一個方子，就是虛勞和桂枝湯。可以說桂枝湯里面包含了陰陽營衛氣血的概念。因為營衛不足或失調，人體就會得虛勞之病。營衛就是講氣血，在物質上講就是氣血，在功用上講就是營衛，更大來講就是陰陽。所以桂枝湯調和營衛就是調和氣血調和陰陽。桂枝湯的加減，就是陰陽的加減，營衛的加減，氣血的加減。他的加減法式很多，給了我們很好的示范。在《傷寒論》平脈法里有一句話就講了“衛氣弱，名曰惵；榮氣弱，名曰卑；惵卑相搏，名曰損。”這個損就是減損，損害，虛損。因虛而損，正氣不足，所以薯蕷丸整個思路就是扶正祛邪。所以虛損的前提就是營衛的弱，五臟六腑失于滋養，衛陽功能得不到支持，臟腑也得不到濡養，導致五臟六腑氣血津液的衰敗。
《難經》里有關于“損”的認識。“一損損于皮毛,皮聚而毛落;二損損于血脈,血脈虛少,不能榮于五臟六腑;三損損于肌肉,肌肉消瘦,飲食不能為肌膚,四損損于筋,筋緩不能自收持;五損損于骨,骨痿不能起于床。”桂枝湯是營衛的虛損狀態，逐步才導致臟腑的虛損狀態。我最早接觸的書就是《醫宗金鑒》，他里面說:“后世一見桂枝,即認為傷寒發汗之劑,是但知仲景桂枝湯治傷寒,而不知仲景桂枝湯治虛勞也。”這句話給了我很大啟示。有次我們夏總到我家就問我對桂枝怎么看，當時我就說桂枝可內可外，可治療虛勞，也可治療外感，可理脾胃，可行氣血，桂枝這個藥太可愛了，就像薯蕷丸一樣，有很多想象空間，而且不忍心去破壞他。我們看一下，虛勞篇的很多方子，基本上都是根據桂枝湯加減而來的。我們把桂枝湯拆開看，一個是桂枝，一個是白芍，一個是生姜大棗甘草，一陰一陽，立足于中土，調理陰陽，其實就是這樣一個法式。比如治療男子失精，女子夢交，桂枝加龍骨牡蠣湯；小建中湯、黃芪建中湯等都是桂枝湯的加減。桂枝、白芍、山藥，立足于中土調理陰陽，其實就是這樣一個桂枝湯的格局。血痹虛勞中的黃芪桂枝五物湯，去掉甘草，加上黃芪，立足于外表，立足于血脈這個方面；黃芪去掉，加上甘草，立足于中土，就是桂枝湯。加上白芍，重用白芍，就是小建中湯的格局。還有炙甘草湯等等，包括這次恒偉老師來深圳送給我們一個很大的寶貝：深師大建中湯，非常好用，最近我也用了很多。以后等這樣的病例積累了一段時間以后，我也想在恒老師的指導下對深師大建中湯作個研究，再向大家匯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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