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墨客所寫的酒是家國情懷、人情冷暖、兒女情長、榮辱成敗……詩詞歌賦所含的酒是雄心壯志、悲歡離合、閑情逸致、雪月風花……
詩遇上酒相得益彰、歷久彌芳。作詩醉酒需趁年華尚好!我們一起在詩詞歌賦和文人軼事中,追尋酒的蹤跡,品味那些——詩酒年華!
詩酒趁年華的宋祁|紅杏尚書的人生也很“春意鬧”
宋祁的代表作是《玉樓春·春景》,讓他得以“紅杏尚書”的美名。宋庠、宋祁兄弟倆同舉甲子科進士。宋祁本來穩得狀元,然而臨朝稱制的章獻皇后覺得“不欲以弟先兄”,于是狀元拱手送了他哥。不過兄弟倆也有“雙狀元”之稱。宋仁宗想讓宋祁干三司使(最高財政長官),這時包拯站出來說宋祁生活作風有問題“在蜀燕飲過度”,且其兄宋庠任宰相(已遭包拯彈劾而被罷相),他再任三司使不合適,隨未能上任,皇帝還封了他個虛銜——龍圖閣學士。宋祁后來干到了工部尚書。但宋祁確實喜好縱情酒色、姬妾環繞、奢侈逸樂,活得真是“紅杏枝頭春意鬧”啊!
【原文】:
《玉樓春·春景》
宋·宋祁
東城漸覺風光好。縠皺波紋迎客棹。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
【賞析】:
一個“鬧”字,美譽無數。比如,王國維說:“'紅杏枝頭春意鬧’,著一'鬧’字,而境界全出。”(《人間詞話》)王士禛:“實本'暖覺杏花梢紅’,特有青藍、冰水之妙耳”(《花草蒙拾》)。但也有李漁持不同見解:“余謂'鬧’字極粗極俗,不當見之詩詞。”(《窺詞管見》)這就見仁見智了。
而下闕的“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也值得細品一下:人生一世,多苦長恨,缺歡少娛。千金只圖一笑也甚為難得。為君持酒一杯勸說夕陽,且留一抹煙霞晚照于花間,延遲這歡愉一場也好。雖然是感慨悵然的語氣,卻是滿含對春光的留戀,對人生的珍惜之情。唐圭璋也評價該詞的下闕:“一氣貫注,亦是勸人輕財尋樂之意”(《唐宋詞簡釋》)。
【注釋】:
“千金一笑”:典故來源于西周最后一任君主周幽王:幽王為博褒姒一笑,而烽火戲諸侯。褒姒一笑百媚生,虢公得賞千金。
宋祁的祖先是微子啟。微子啟是商朝最后一任君主商紂王的長兄。出生時因其母為妾,未能成為商王繼承者。如果他繼任王位,可能就不會商被周滅了。商亡后,周成王封他于宋,成為宋國第一代國君,世稱宋微子。宋國第二代國君是其弟微仲,也就是孔仲尼的祖先。
【詩酒年華】:
春不愁秋不悲,至少從他的詞里看得出一派春光人生。
論宋朝詞人里的風流瀟灑,宋祁、秦觀得算數一數二的。論詩詞來說,太多的寫景詠物之作總是縈繞離情愁緒、滲透悲惋意緒,卻有宋祁和張先的詞處處展現春日酣樂,明媚春意。如一首《錦纏道·燕子呢喃》:
燕子呢喃,景色乍長春晝。睹園林、萬花如繡。海棠經雨胭脂透。柳展宮眉,翠拂行人首。向郊原踏青,恣歌攜手。醉醺醺、尚尋芳酒。問牧童、遙指孤村道:“杏花深處,那里人家有。”
讀來令人耳目一新、心情舒朗,有聲有色的表達出淋漓酣樂的春趣。尤其是醉醺醺了,還要去找好酒,并化用杜牧的句意,頓時意趣盎然。真是快意人生的態度。
蘇軾在杭州任太守時給劉季孫和詩時(《次韻劉景文周次元寒食同游西湖期間,》)寫了個注,說:“成都太守,自正月初二出游,謂之遨頭;至四月十九日浣花乃止”,這就讓人覺得以前的益州(四川成都)太守宋祁總是率性游玩、不務正業。其實他主政的成都社會穩定、政通民富。此間,他還和歐陽修等人一起完成了《新唐書》的修撰工作,甚至還寫了部植物學著作《益部方物略記》。并且他性情豁達開朗、喜好與民同樂。比如一首《九日置酒》:
秋晚佳晨重物華,高臺復帳駐鳴笳。
遨歡任落風前帽,促飲爭吹酒上花。
溪態澄明初雨畢,日痕清淡不成霞。
白頭太守真愚甚,滿插茱萸望辟邪。
此時的宋祁自稱白頭太守,已不再是那個風流瀟灑到連皇帝的宮女都能撩到手的小宋(《鷓鴣天·畫轂雕鞍狹路逢》)了。此詩有氣象全新、神馳宜人之感,從中更能體會到積極且歡欣、灑脫又情趣的人生態度。爭吹酒上花,意思是爭著飲菊花酒。太守主持的登高酒局,能把別人重陽懷思之情的酒,喝得高朋滿座、觥籌交錯、情趣濃厚。這種態度很像在此前十年左右,在滁州當太守的歐陽修。陳衍評價:“九日登高,不作感慨語,似只有此。”(《宋詩精華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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