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銘鑒
《咬文嚼字》不是用來藏的。它自創刊以來,便一路沖沖殺殺,一會兒向名家“開炮”,一會兒為城市“洗臉”,一會兒叫板“春晚”,一會兒檢查商標,“一年三百六十日,都是橫戈馬上行”,哪里有差錯就“咬”到哪里。翻開《咬文嚼字》合訂本,出現在你面前的,大都是短兵相接的鏡頭。說得好聽一點,這是干預生活,有的放矢;說得不好聽一點,那就成了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沒有一點系統。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就是這樣一本拉拉雜雜的小刊物,一亮相就獲得了滿堂彩;創刊十幾年來,讀者熱情不減,寵愛有加,好評“濤聲依舊”。它不但出版單行本,還出版合訂本,產品線在逐漸延伸。當今圖書市場面臨嚴峻挑戰,《咬文嚼字》合訂本卻成了“熱點”“亮點”,成了書市的常青樹,有了一定的“品牌效應”。為了閱讀的便利,讀者又提出了分類出版精選本的要求,于是,我們有了“典藏”的編選計劃。
是的,是讀者發現《咬文嚼字》不僅能“立竿見影”,解決眼前的問題,還有重新閱讀的價值。記得德國歷史學家維特克說過,時間猶如篩子,它能篩盡一切渣滓。《咬文嚼字》是經得起篩的。在讀者的提示下,編輯《咬文嚼字》的人,也在重新審視《咬文嚼字》。
應該承認,這本刊物還是有一點知識的。我不敢說它的含量有多么豐富,但它的品質卻值得稱道。它往往不是現有工具書的轉述,而是作者千淘萬漉的結果,言人之所未言,因此彌足珍貴。有些文字或許還顯得粗糙,但讀者能感覺得到這是璞,不是普通石頭。
應該承認,這本刊物還是有一點材料的。它是社會語文生活的真實記錄,甚至,它是語言資源、語言現象、語言手段的歷史檔案。鳥飛過,天空沒有留下痕跡;語言流逝,在《咬文嚼字》里卻能聽到回聲。即使某些詞語只是曇花一現,但了解它們曾經的輝煌,可以讓我們對語言的認識更為真切。保留這些材料,無疑是在維護文化研究的權利。
應該承認,這本刊物還是有一點智慧的。它不回避難題,相反卻是知難而上,作者表現出來的,除了勇氣,還有才情。在探索語言運用的規則、規律方面,更是通過不斷探索,發現了一些靈光四射的東西。它們不一定都是對的,但提供了一種思考的角度。讀這樣的文字,仿佛置身于研討會現場,無論是碰撞還是共振,都是一種啟迪。
應該承認,這本刊物還是有一點趣味的。“言之無文,行而不遠。”一個人說話,本來是最富有個性的,但是,恰恰是語言研究,常常讓人覺得枯燥乏味。《咬文嚼字》在竭力抗拒這種宿命。它寧可被人視之為“俗”而不居高臨下,寧可被人視之為“淺”而不故作艱深。它追求的是一種單純、通透而又不失情趣的境界。這也許是《咬文嚼字》親和力的重要來源。
(咬文嚼字文庫·“典藏書系”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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