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筍/文
在我的腦海里,時常會浮現老家熱鬧的景象。盡管離開故鄉已經快三十年了,我卻時常夢見。只是,那些充滿兒時記憶的房子終究敵不過歲月的洗禮,早己面目全非;那些曾經朝夕相處的熟悉面孔終究擋不住時間的流逝,慢慢消失殆盡。別了,回不去的故鄉……記得兒時每天中午放學后,進門就跑到廚房,扒開灶門口火塘的火灰,提出埋在火灰里的煨罐,揭開蓋子,一股濃濃的飯香味飄了起來。哇!真香啊!趕緊盛了一碗飯端到堂屋,從飯架上端下母親早晨炒好的菜,胡亂扒了幾口,然后拿著鍋鏟從煨罐里鏟出二大碗飯,盛上菜,提著剛從井里打出的井水,慌忙火急地往田里跑去。塆里的大人們正在田里勞作,清一色的草帽在太陽底下分外刺眼。遠遠地看見父親卷著褲腿,趕著牛在耖田,伴著牛的喘氣聲,水聲,父親的吆喝聲,揚鞭聲……伯伯,姆媽,快來吃飯,我站在田埂上喊道。母親正在秧田扯秧,聽到我的喊聲,連忙在秧田洗了洗手,上田接過我送的飯,叫我去父親那把牛牽去放一會草。我牽著牛,小伙伴們三五成群地往黃家臺小學方向走去,心里在想,這要是等會上學遲到了怎么辦?當我一路小跑快到學校時,遠遠地聽見上課鈴聲響起,完了,今天又遲到了。教室里想春老師拿著教鞭守在門口,我:報告。想春老師:遲到的跟我站一排,伸出雙手。唉呀,又要挨打了,一下二下三下,三鞭下來,雙手都是千疼。操場上,高年級的同學在上體育課,拿著籃球拍的灰流,一陣陣嘻笑打鬧聲讓我好生羨慕,何時我也能像他們那樣投投籃。班主任進來說道:我今天把沒有交學費的學生點個名,明天還不交的就不用來上學了。晚上放學回家跟父親說后,一陣沉默。母親跟父親說道:要不去許家壩娘家借。父親:你娘屋里哪個有錢借你?也不知父親最后怎么想的辦法把我們的學費交了,在屋里玩了幾天后又上學去了。塆里兩排房子的中間有一排用石板鋪的路,吃飯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把碗端著去巷子里吃飯,南地北地,奇聞怪事,入白聊謊,天上地下說的天花亂墜。塆北的棗子熟了,我們幾個小伙伴們踩好點,趁著空檔,一溜就上去了,拼命地摘了往下丟,下面撿起來往荷包里裝,突見放哨的打了個撤的手勢,大家扯起腿子往登子坡河邊跑去,來不及洗就丟到嘴里,呵呵,囫圇吞棗的成語不用老師教就懂了。塆里接新姑娘了,放三天電影。大伙聽到這個消息后都早早做了準備,家家戶戶都去趕族錢,份子錢隨便意思一下,連續吃三天,殺豬宰魚,煙酒茶菜,好不熱鬧。晚上的電影更是精彩,在那個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電燈還不曾走進塆里,放電影都是用發電機發電。那時沒有電視,也沒有什么娛樂活動,入夜,塆里和田野一片漆黑,屋里星星點點亮起了煤油燈,每個昏黃的光暈里都會有納鞋底的嬸娘們,吸煙的長輩們,頑皮的小伙伴和沉默的老人。寂靜的夜里,說話的聲音在暗夜里傳的很遠。我經常半夜醒來,看見母親還在房門口咿咿呀呀地搖著紡車,煤油燈在暗夜里閃爍,燈芯長時間沒剪,結出了燈花,紅紅的,煞是好看。母親的影子在閃爍的燈影里晃動,這些,一輩子都無法忘卻。記憶是一棵樹,犁田插秧,煤油燈,小人書,那些苦難歲月的往事已經漸漸淡忘,只有那些長在塆里的雜樹葉開葉落,讓人真切地感悟,這個世界曾經還有那么多簡單的美好。以及那些人,那些事……二、聾伯對準野兔就是一銃,一聲巨響,野兔倒在了河邊什么是故鄉?回不去的才是故鄉。那個叫故鄉的地方,是一種說不出的疼痛,是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在那些回不去的人心里,無論經歷多少風雨,都不會被掩埋。富水河畔,小伙伴們在沙灘上挖豬草,不遠處的河邊,大哥哥大姐姐們在河里打豬草。只見他們拿著一個鐵鉤,綁上一根長長的繩,用力甩向河中央,然后把鐵鉤拉上岸邊,鐵鉤下掛滿綠綠的長草,洗凈切好后回家加少量的細米煮熟,喂豬的好飼料。忽聽砰的一聲銃響,塆北邊林子里一陣煙霧彌漫,原來是聾伯在打獵。聾伯在很小的時候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耳聾了,在我的記憶中,他能說會道,就是聽不見。聾伯打獵的時候,都會帶上一只土狗,訓練有素,只要獵物受傷落地,土狗如箭一般沖過去把獵物叼過來,聾伯的土銃很長,灌火藥的時候還要用一根長長的鐵桿用力地往里面插,加上銃子,打出去都是一片散花,殺傷力很大。有一天我跟著聾伯去打野兔,在田邊地頭尋了幾個小時都冇看到一只野兔,走到河邊的田梗下,我看到一只灰色的野兔趴在草邊睡覺,聾伯在前面搜尋,喊他又聽不見,我撿起一個石頭扔到他的腳邊,聾伯回個頭,我連忙打了個手勢,指了指下邊,然后又比了一下野兔的大小,聾伯輕手輕腳走了過來,對準野兔就是一銃,只聽一聲巨響,河里的水花濺起,野兔爬起來跑了幾步就倒在了河邊,我連忙過去提起野兔,聾伯向我伸出了大拇指,走嘍,回家吃兔子肉去哦!聾伯給了我童年美好的回憶,也不知道他是哪一年去世的。清明節,我只要回鄉下都會去他的墳前燒上一堆紙錢,飄飄渺渺的煙霧中飄滿了我對他無限的懷念。塆里有一個小賣部,郎頭婆每天提著一個簍子賣一些瓜子、糖果、餅干。郎頭婆大字不識一個,記性超好,不管是哪家找她賒了什么,就是隔個十天半月她都記的清楚。小時候要是能吃上一袋瓜子都是奢侈,偶爾吃一袋餅干更是可遇不可求。郎頭婆一大早就去田店街上進貨,用手提回塆里賣,賺點差價,風雨無阻幾十年,我離開故鄉多年后聽塆里人講郎頭婆還在開小賣部,后來又聽說郎頭婆瘋了,瘋的什么人都不認得,最后走的時候好像有八十大幾,在農村來說絕對的高壽。這些年斷斷續續回家去看過幾回,塆里的人或老態龍鐘,或滿頭白發,甚至好多人已遠去。兒時的伙伴們,也都不再青春年少。過年的時候,偶爾能湊上一桌,很少喝酒的我,那一天,差不多醉了。這不只是為了慶祝,也不只是為了勸酒,或許,還因為久別的重逢,因為歲月的無情。酒后心里一片空白,望著那些殘磚斷瓦,破舊的房子,我知道一切都不會重來,回不去了,我的兒時記憶,我夢中的故鄉。那棵老槐樹,你還在不在?樹上的鳥兒,長大飛去是否還歸來?窗外的知了你的歌聲已嘶啞,為何你久久不肯離開。夕陽下的老奶奶,你的笑容還在嗎?你送我的糖果,我還沒來得及報答。妹妹呀,快來蒙上我的眼,讓我再猜一猜,讓我猜猜你在哪?時光呀,你且慢慢行,讓我再看一眼家里的老媽媽。故鄉呀,我親愛的故鄉,我再也回不去……時光荏苒,歲月如煙,故鄉老去。我時常在夢中,回到了原來那個張家河,雞鳴犬吠,豬牛出欄;挑水的木桶,發出吱扭吱扭的聲音。一條高洼不平的土路上,一排排低矮的泥巴房子,多少的故事,從灣子里發生,多少時光,又帶走了多少歲月的痕跡。九月,塆里的禾場。滿天繁星皎潔的星光,月亮掛在柳樹梢上,塆里的大人們還在忙碌著。母親趕著牛,拉著石磙壓谷,一圈又一圈,水牛時不時地伸出舌頭叼幾棵稻草,母親揚起鞭,拉了拉繩子,嘴里喊到:起,駕。牛兒邊吃邊加快腳步,石磙壓谷發出的吱呀聲在寂靜的夜晚分外刺耳。我和哥哥躺在稻草堆中,略帶青色的稻草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稻谷清香,順手從地上摸了幾顆稻谷丟到嘴里,嗑了嗑谷殼,就如嗑瓜子一般。日頭從東邊的莊稼地里升起,然后照亮整個塆子。不遠處炊煙四起,村莊里傳出狗汪豬叫的聲音,我從稻草堆中爬出,望著母親辛苦一晚碾好的稻谷,從母親手中接過牛繩,牽到河邊的沙灘上,我把牛繩系在牛角上,撿了個石頭,揚起手臂嘴里吼著:起、起。牛兒扯起腿子往沙灘的草皮中跑去,我跟在后面趕了幾步然后甩出石頭,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牛屁股上,牛兒受了驚嚇跑的更歡,遠遠地揚起一陣沙塵。姐姐提著菜籃子去菜園摘了一個南瓜和幾個辣椒,忙著做早飯。哥哥在禾場幫忙卷稻草,一群鴨子急沖沖地跑了過來,伸出脖子就吃稻谷,母親拿起揚叉甩了過去,只聽幾聲嘎嘎叫,連飛帶跑地跳到樹林中的水坑。大陽越升越高,慢悠悠地照在了雞窩上,兩只蘆花雞慵懶地在墻根下刨著土,找尋里面的小蟲子、小石子,把肚子填滿,慢慢打磨著慵懶的時光。唉!又是炒南瓜,我望著碗里的青皮南瓜,用筷子挑了挑,想吃不想吃的樣子招來父親的嘮叨:五九年,我們連樹皮都啃了,現在有飯吃還有菜哈,你還不想吃,讓你過哈五九年餓肚子的生活,你就曉得甘難辛苦了。那時候,家里窮,別人也窮,全塆都窮都困難,沒有對比也就沒有傷害。不吃就餓肚子,罷了,罷了,不吃也得吃。匆匆吃完早飯,大人們都去忙著揚谷、堆草堆,小伙伴們在草堆旁互相打鬧追趕著,翻筋斗,玩的不亦樂乎。遙遠的村莊,純樸的人,還保存著一份久違的純真,和恬靜、安逸的生活。這片古老的土地,這片深厚的泥土,養育著一代又一代的忠厚樸實的莊稼人。那時的塆子,雖然貧窮,但是和諧,安寧。人們都很快樂,也很滿足,不像如今都被金錢所逼迫,被勾心斗角的人際關系苦惱著。盡管如今的生活水平越來越高,我總覺得缺少些什么,大部分的人,都帶著面具,都面無表情,沒有那時的真實,也沒有當年的純真灑脫,以及無憂無慮的笑語歡歌。巨大的對比,更是懷念那個遠去的村莊,那些老墻老房,還有那些恍若昨天的父老鄉親們……我喜歡住在鄉下的感覺,這里空氣清新,這里人們純樸。盡管離開家鄉已經幾十年了,卻只要有時間就想回鄉下,回去打魚摸蝦,回去燉一鍋魚頭,炒幾個小菜,吃在嘴里,那個味啊仿佛讓我又回到了兒時的年代……我的老家四面環水,一片寬闊的沙灘長滿了青草,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塆里的人們家家都有捕魚的工具,只要河里一漲水,全塆都會出動跑到河里去捕魚,那個熱鬧的場面簡直就是人山人海。姐姐帶著我和哥哥,拿著哈扒(捕魚的工具)去河里推魚,哈扒上挷了一根長長的竹桿,姐姐用力的把哈扒推到河里,然后拉回岸邊,只見哈扒里面裝滿泥巴、雜草、螺螄、小魚小蝦,姐姐用手在哈扒里清理著,突然兩條半斤左右的大鯽魚從里面翻滾了出來,姐姐手忙腳亂地抓不住,嚇得哇哇大哭,還是旁人幫我們抓住撿到魚桶里。那個時候河里的魚特別多,什么桂魚、鯉魚、黃古、刀泥鰍在河里翻翻生,隨便用腳一扒都是幾條。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雖然富水河養育了我們,卻也能給我們帶來災難,我曾親眼看到兒時的伙伴下水后就沒有上岸了,那個傷心欲絕的場面讓我好長時間都不敢去河里。有天我還是忍不住跟著哥哥們下了河,危險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那天,河里的水很淺,我跟在哥哥后面,走著走著就掉了隊,突然,水一下子淹到了脖子邊,我抬頭望著岸邊,近在咫尺,我掂著腳尖往岸邊走去,水沒過了頭頂,我那時還沒學會游泳,沉在水里拼命掙扎,大口大口地喝水,我用盡全力從河里跳了起來,然后又落了下去,然后又跳了起來,又落了下去,河對岸的大哥哥們聽到了響聲,快速地跑了過來,我己經喝飽了水,失去知覺沉到了河底,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拉住我的手臂上了岸,事后才知道是想亮把我救上來的。上岸后他們把我放在沙灘上,用力地按我的肚子,一陣忍不住的壓力讓我張開了口,肚子里的水被壓了出來,我一陣深呼吸,終于醒了過來。母親聽到我落水的消息后,連哭帶汪地跑了過來,把我抱起背在背上往家跑,一路跑,一路哭:我滴照業的兒啊,你是郞樣跑到河里去了……那天晚上,母親特意跟我做了好吃的,父親拿著鞭子把哥哥抽打的滿地打滾,邊打邊罵:你是像朗引倒弟弟玩的,老子叫你們不要下水,老子打死你這個不長記性的東西。還是奶奶過來把哥哥護住罵父親:大毛,你莫打了,你不把我的孫伢子打死了。那晚哥哥嚇的跟奶奶睡了一晩。第二天一大早,母親帶著我,用籃子提著一筐雞蛋,來到救我上岸的想亮家里,自然是千恩萬謝。好了傷疤忘了疼,劫后重生的我還是喜歡去河邊,還是喜歡下水,最后終于學會了游泳,學會了一個猛子扎到水里睜開眼睛摸魚。自幼在捕魚摸蝦的河床邊嬉戲,在無邊的田野中恣意奔跑,在鳥啼蛙鳴的催促聲中長大,如此生活條件中成長起來的我,對故鄉的這方土地充滿難言的情愫。清風微撫沙粒,綠草伸展腰肢,秋葉搖曳下墜,逐漸掩蓋了在故鄉的那條歪歪斜斜的印記。待到西行的太陽拉長了身影,故鄉的日子也逐漸從田埂延伸到了城巿的生活。初入城市,自然有百般的不適應,那封閉與狹小的空間常讓我想起故鄉,因而格外懷念舊時的生活,仿佛鄉下才是我的家園,而城市,只是我短暫寄存的地方。默念多遍,一幕幕的回想這些年的時光,這些年的跋涉與旅程。如此間,猛地一驚,這一路從鄉村到城市,再到后來的異地他鄉打拼,這些年我生活過,我呼吸過,我曾真切的感知過,這些留有我印記的土地,哪一個才是我的家園?只是我,這個倔強的中年漢子,一直抗拒不愿意承認罷了。每一條走上來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那樣跋涉的理由,而每一條要走下去的路,都有它不得不選擇的方向。而通往故鄉的那條路,我卻無法選擇怎樣的方向,盡管我曾夢里無數次回去過……五、大年三十的晚上,我們穿著新衣,提著燈籠互相炫耀每當我翻出照片,我就會想起故鄉,想起在鄉下開心快樂的時光。然,一切都己成為過去,即便再回去重溫兒時舊夢,此情此景,早已物是人非,當年的場景再不會重現了。當年我們一起玩過、鬧過的伙伴們,還記得我們曾一起在田埂邊割豬草,在河邊捉魚蝦的情景嗎?還記得大年三十的晚上,我們穿著洋布做的新衣提著燈籠互相炫耀嗎?大年初一的早上跟著大人們互相拜跑年,家家戶戶都準備了糖果、花生、麻頁子、年糕,使勁往我們口袋里裝,那份純樸的感情讓我記憶猶新,仿佛這一切就發生在昨天。今年清明節,我陪父母回了趟老家,父親望著修整一新的祖墳,跪在爺爺奶奶的墳前老淚縱橫,喃喃自語:伯伯、姆媽,冷那們都住上新房了,別不舍得花錢啊,我跟冷那們多燒點錢。父親知道爺爺奶奶節儉一輩子,是不會舍得亂花一分錢的。我清楚的記得,奶奶臨走之前,指著枕邊用油布包裹的一札錢交給父親,打開后全是一塊五塊的零錢,總共有一百多元,這都是奶奶賣雞蛋,還有叔叔平時給的,奶奶舍不得用慢慢攢下的。小新的墳靜靜躺在奶奶旁邊,盡管你已經離開我們二十八年了,但你的模樣,你的音容依然牢記在心。曾記得我們一起同桌,一起上學放學,一起打魚摸蝦,一起去田店街上看霍元甲,一起游水過河偷老鄉們種的西瓜……曾經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多少次,我們躺在河邊的沙灘上,憧憬著未來。你說在家種田沒有出息,你想去南方闖一闖,那一年我們約好等稻谷收了后一起出門,看看外面的世界。為了籌路費,于是,你起早貪黑的在富水河邊用絲網下魚,最后又用雷管炸魚。1990年7月17日,凌晨五點的一聲巨響,你走了,留下了所有的夢想與遺憾,一個人悄悄地走了;留下了傷心欲絕的親人與兒時伙伴們,一個人悄悄地走了;留下了與我的約定,一個人悄悄地走了。那一年,你才十八歲,我十六歲。那一年的冬天,我也離開了這個傷心的地方。每次清明節回來,看到你一個人默默地躺在角落,我都會留下傷心的淚水。總想為你做些什么才覺得安心,總想你要是還活著那該多好。今年清明節,終于完成了一個埋藏多年的心愿,大家把你的墓移了過來,讓你與爺爺奶奶住在一起,讓你從此以后不再寂寞。匆匆你走了,匆匆你走了,那個世界你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輕拾昨天的記憶,這一切告訴我,我并沒有忘記故鄉。只是這些年,感覺自己和故鄉越來越遠,回到故鄉后卻又感覺人在他鄉。生存的艱辛,那種不可言狀的落寞,讓我感覺即便雙腳踏上了那片土地,也回不到曾經的故鄉。一切都不復存在了。回不去的故鄉是我心中不為人知的痛。故鄉,回不去的故鄉……作者簡介:張春筍,市政協委員,市作協副主席,京山恒源養老院院長,上世紀七十年代出生于京山羅店鎮徐揚村張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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