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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載《西銘》之傳釋與注釋

張載《西銘》之傳釋與注釋

乾稱父,坤稱母。予茲藐焉,乃混然中處。故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與也。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長其長;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德,賢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殘疾,煢獨鰥寡,皆吾兄弟之顛連而無告者也。于時保之,子之翼也。樂且不憂,純乎孝者也。違曰悖德,害仁曰賊。濟惡者不才,其踐形唯(1)肖者也。知化則善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不愧屋漏為無忝,存心養性為匪懈。惡旨酒,崇伯子之顧養。育英才,潁封人之賜類。不弛勞而厎豫,舜其功也。無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體其受而歸全者,參乎!勇于從而順令者,伯奇也!富貴福澤,將厚吾之生也;貧賤憂戚,庸玉汝于成也。存,吾順事,沒,吾寧也。

《西銘》原名《訂頑》,為《正蒙乾稱篇》中的一部分,張載曾將其錄于學堂雙牖的右側,題為《訂頑》,后程頤將《訂頑》改稱為《西銘》,才有此獨立之篇名。

此篇之核心思想在于:以乾坤,天地,和父母(含男女,夫婦及家庭)為一體,以乾坤確立起感通之德能,闡明此德能如何從個體之身位向家庭或家政展開,并推達到天下。隱而不顯的是氣之本體感發的思想,是氣之感通性貫穿其間,如果離開了的貫通和感通性的話題,是不會有文本語句之層層展開的。這也與張載本人的氣本論是相通,而乾坤之說源于《易經》,與陰陽之氣的理論也相關。

此篇雖大抵皆古人說話集來(《朱子語類》卷九十八),但全部由儒家典籍中引證事例。可以把它分為兩個部分:前一部分為思想之發揮,后一部分是具體之事例的列舉。觀其文字,確實大抵是對儒家四書五經的字句的采擷,這恰好反映了那個時代以及張子本人寫作方式的特點:

一,或字句之裁剪:直接把經典文本中的語詞和句子裁剪在一起,這是最為直接地回到經典文本和精神氣質的方式了。比如:知化則善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是對《易傳系辭下》:窮神知化,德之盛也。和《中庸》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的組合。這種重新組合的方式也是在經典的場域中力求展開和撐開新的意義,是再一次的開發和發展——但不是在批判和進化歷史的意義上的,而是經典固有致情勢的延展與開顯。但是,這種回到經典的方式是否還適合我們現代漢語的言說呢?我們的現代語言和思想不是已經在另一種語境中了嗎?比如我們一直受到西語及其思想和生活感知方式的強大影響?我們只能借助引用或使用引號造成間隔差異,并在轉譯中來進入原典的語境?我們已經喪失了直接回歸的能力或可能性?在我們和經典之間已有一個間隔,不可消除的障礙?直接感通的體驗和傳釋的可能性已經不再可能了?是否通過思考這個不再可能,這個間隔的感通所產生的后果,或追問其緣由可以幫助我們回到那種直接的方式?

二,或意義之沿襲——恢復孔夫子原典時代之儒家精神,此乃回返古典的間接方式。這種使用方式是在承繼中讓作者融入自己之思想。但是張載在這里顯然并沒有偏離或偏轉經典思想的話題話頭(與西方思想以原則開端和奠基不同,漢語經典思想之話題是語言言說之發起發動,與原則所帶有的命令和強力沒有直接關系)——如同此篇一出,程顥所立即稱道的:《訂頑》之言,極醇無雜。秦漢以來,學者所未到。又說:《訂頑》一篇,意極完備,乃仁之體也。(《近思錄》卷二本注)。

程子所贊嘆的極醇無雜意極完備都指向這個名目,中國傳統士人所傳遞的話題是在以文會友的交往方式下,在一個共有的可以同感的氛圍中進行的,不是以個體寫作之名義進行,雖然在明亡之后的思想者開始轉向個人的避難式寫作。這里的極醇和醇厚既表現為用自己時代的語言來延續傳釋,也是對自己所用之語言的提煉和提純,傳釋不得不被經典煉凈和純凈,這是展開的前提;無雜是不加不減,不雜糅進其他思想,而且還要為前此所確立的話題辯護,這與張子時代面臨的困難有關:所謂對儒家的維護,與佛道二家嚴格的判分,并找到區分的標準。程子的評語與朱熹所言周敦頤的《太極圖說》無一字出私意不著毫發意見夾雜(《朱子文集》卷三十八《書(問答)答黃叔張(黃維之)》)其意相同。這個襲意維護-式傳釋規則是對古典時代導師追隨導師感召的繼承?這種感召的感動及其順服的法則——是陷入了還是超越了師生關系對真理的傳遞方式?在現代不再有私人授徒講學的情形下,是否我們也同樣不能采取這種傳釋方式了?

三,或典故之化取——此篇后半部分的所有事例都是典型的德行的體現,但卻有張載自己的思想的滲透。取典,用典和化典的傳釋方式無疑也是回返經典的有效途徑。既是典故,掌故,也是典型和經典的范例——這個范例的例子的選取有什么樣的預設?這是對話題問答邏輯-說情境禮儀交往法則的實現,它與示范和范導型的教化感通方式是一致的,因為-之給出和-之展開及其之間的關聯總是在一個情景和情勢下進行的。這條展開情勢的途徑是沿著和借取語境的場域——這個的方式已經承認了它者的差異,或活用語義先前所指引的道路來返回。但是時間所造成的間隔還是被承認的,所以需要靈活,這個靈感的期盼是對原初情景的創造性回應,因為原初的情景并不是固著不化的,而是一直在生生變化之中的,一直是一個-而去來的未發和已發的轉化和感發之間的,這在詩歌和文學藝術的創作中尤為明顯。
雖然現代西方有原型的批評理論揭示這個母體原型的潛在不變的結構模式的存在,但古代漢語的傳釋學中并不認為這個母題或我們所說的話題是被壓抑或不變的,在想象的自由變更中來升華的,而是母題本身就一直在生生不息變化的。在一個遠離經典原初情勢的境況中,比如在宋代的詩歌寫作所面對的盛唐氣象不再的壓力和焦灼中,對典故的使用就明顯增加了。

當然它還最終取決于轉化變化的實現,化典的功夫是革新的步驟,要把典故化為無形,即在直接的感受上不再有明顯的過去的歷史事件的語義的聯想。但古代的革新是全新的創造呢?還是全新的重復古舊呢?知化則善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這里的善好之復述和繼續者是在知化”——知道如何轉化,和窮神”——窮盡神明之幽隱的要求上的,因為原初的情勢一直在生發之中,關鍵的是把握住時機之變化!而且也并沒有所謂原型的不變的參照,也就沒有一個復古的問題了。所以,在古代的經典闡釋中沒有這樣的來自西方式問題的壓力。
古典思想的新舊是在是否繼續生發情勢的意義上說的,是對話題的繼續深入與展開。而這恰好是承認時空之間隔的——如同孔夫子的損益之說所啟發的。當張子在這里以之為本體來解說經典話題時,他讓儒家的仁義的禮儀修辭更加清楚地落實在由《周易》所構建的氣化流行和感通的場域,通過乾坤一體,天地一家,歸結在一個的感通性中,達到了朱熹所說的:中間句句段段,只說事親事天。自一家言之,父母是一家之父母。自天下言之,天地是天下之父母。這是一氣,初無間隔。民吾同胞,物吾與也。萬物皆天地所生,而人獨得天地之正氣,故人為最靈,故民同胞,物則亦我之儕輩。(《朱子語類》卷九十八)
這里通過一氣之無間隔來回應時代的間隔的困境既是方式上的,也是本體上的,即:思想的言說在表達上既是指向所言之方式,也是指向和回返自身的。同時也回應了來自佛教的壓力,這個對它者的回應方式我們在這里不展開。正是由于張子對氣本論的闡釋恰好體現了漢語原發經典傳統的特色,被它者所激發是傳釋的必然要素?它也直接影響了后儒。下面我們的解釋將表明張子在這里對典故的使用也是多方面的。

四,或氣質之變化——此乃回返經典根本之通途,是言說和生命血氣的貫通,張子此一發現指向生命與天命相通之本根,為后儒從誠意之意念上發揮傳釋之心志和意念埋下伏筆。

心志之指向是對慎獨之習性的確立,所謂立其大者也,根心生色之發動的中節與否是傳釋所承擔的天命臨顯的要害處。如張子所言:上天之載,有感必通;圣人之為,得為而為之()〔應〕”——這是傳釋的天命神學的維度了,所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繼往圣之絕學,開萬世之太平
但這個繼開的作為首先指向氣質,張子本人所言其志:述空文以繼志兮,庶感通乎來古”——這里的感通即生命的本體的感通性,也如同劉宗周在《人譜》中所言:昔橫渠教人,專以知禮存性、變化氣質為先,殆謂是與!而這是漢語古典傳釋學的獨特之處,與西方的言語行為理論相通(與之對應的《東銘》有發乎聲,見乎四支。),但是差異在于更為徹底地達至生命之本根:即貫通在血氣的培育和修煉上,而這個培育來源于所發端的-感通性。

其表現在文本的寫作上尤為突出:當張子特意把此篇單獨列出張貼于學堂——與逐漸興起的書院一道是對夫子原初經典匯聚方式的重現,作為語錄式的題書和命舉,它是要求也是感召,并最終體現和落實在生活的順寧和厚生上,是生生之大德的發揚。這樣,張子就在傳釋的根本上恢復了經典傳釋天命流行之慣例”——又一個可以貫通的例子的給出。

乾稱父,坤稱母。

此句出自《周易說卦傳》:乾,天也,故稱乎父;坤,地也,故稱乎母。此句把乾坤之德能——萬物的感通,在家庭或家政的倫理(父母),還不僅僅是男女,因為男女的結合有時只是性愛的交感,而父母是包容愛欲,愛撫,愛護和守護責任——這個責任的親親之感是彌漫在整個家庭的氛圍之中的,是一種氤氳的靈氛,是一直在蓄勢著的感通支源:《道德經》51章:故道生之,德畜之。長之育之,亭之毒之,養之覆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父母之并舉是這個生養親近感的德行的完美體現,且最為直接的表現。這是倫理情勢的發端之所。張子抓住了這個源頭,也是禮儀之源,因為家庭是最早的教化和言語的形成的場所,是啟發和啟蒙心性的地方。

所謂感通如同張子本人在《正蒙》所言:感者性之神,性者感之體。在天在人,其究一也。惟屈伸、動靜、終始之能一也,故所以妙萬物而謂之神,通萬物而謂之道,體萬物而謂之性。古代漢語思想的感性是天人相與之際的神化意義上的;而是指:知虛空即氣,則有無、隱顯、神化、性命通一無二。聯系到乾坤,則是:感而后有通,不有兩則無一。故圣人以剛柔立本,乾坤毀則無以見易。

這還是通過未明言的陰陽二氣的交通的中介關聯起來的。如同王夫之所注:謂之父母者,亦名也;其心之必不忍忘,必不敢背者,所以生名之實也。惟乾之健,故不背,惟坤之順,故不忍忘,而推致其極,察乎天地,切求之近以念吾之所生成,則太和氤氳,中含健順之化,誠然而不可昧。故父母之名立,而稱天地為父母,跡異而理本同也。在不背離,和不忍忘——這也是我們所說的親親之感的追懷親情——這個胸懷的思念是對懷抱的回想,而在由近幾遠的懷念中,在氤氳之氣的感化中,父母之親情成其感發之。它也是感通的親親和親近的體現:《易乾卦》象傳: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則各從其類也。這里的親上和親下,都是在親近的感通意義上的關聯。

予茲藐焉,乃混然中處。

雖然從家庭的角度和父母卑微的身軀來看,是藐小或渺小的,但是,在這個小的生活境遇中已經展現了親和的大感通的原則,男人與女人的結合和肌膚相親(男女構精)是最為直接的親近的表達,是處中之親,也是家庭倫理的本原,而下面一句向宇宙——由近及遠——的開發則與之對舉。而這里的混然——“混然,合而無間之謂。合父母之生成于一身,即合天地之性情于一心也。此乃在陰陽的感通中,生命是本然一體的,這個中處的情態是一個未發的事態,一旦它發動,將廣大其親情。

故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

這個親近的擴大,當然也是在氣的感通之中的,雖然這里仍然沒有點明,正如,《孟子公孫丑上》: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夫志,氣之帥也,氣,體之充也。親親之感的擴充,也是在孟子的良知的導引下的心志的發散,在親親感通的發動和導引下,吾之小體也是天地之大體,吾之氣息也是與天地之氣息感通的,這個感通在未發時,是中處,現在,在不斷的親近和接近的發動中,即在的導引——這個導引的的引導是良知的發動,擴大著。

王夫之的解釋也可為證:塞者,流行充周;帥,所以主持而行乎秩敘也。塞者,氣也,氣以成形;帥者,志也,所謂天地之心也。天地之心,性所自出也。父母載乾、坤之德以生成,則天地運行之氣、生物之心在是,而吾之形色天性,與父母無二,即與天地無二也。因為家庭的或父母的責任不斷在發動中,外展為對宇宙萬物之責任,這個責任之無限的倫理也是生命親情之感的發揚。漢語經典時代之德能是從家庭和家政出發的,也沒有城邦公共空間與家庭之私人空間的區分,而只有這個親親情勢的感通和貫通與否的話題。

民,吾同胞;物,吾與也。

于是,感通之繼續首先擴展為同伴(與:黨與,同伴),同胞之親近。王夫之注:由吾同胞之必友愛,交與之必信睦,則于民必仁,于物必愛之理,亦生心而不容已矣。由人及物,親近的發動強調與(與)它物的關聯,也是前此心志的擴充。并由擴展。

這個后來廣為流傳的名句是否激發了為人民服務的思想?如果人民的觀念由這里的感通性生發出來,就是本體-神性意義上的了,一種平和的烏托邦?或者就是一種非倫理學的倫理?

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

然后,是感通性更為具體的實現。首先明其秩序,是否在這里有后世所謂的等級和不平等呢?但它是在親近之意義上的順序,是親近原則在時間和空間上的體現:因為大君(大君;帝王,宗子:古代宗法制中享有繼承權的嫡長子)之年齡更接近父母,即比我先為出生者,在時間發生之順序——這個順序不同于現代的秩序——比我在先。

但是問題在于:如何由一個所謂的自然時間的先后順序推出一個倫理秩序上的等級呢?或許我們在這里所說的自然與等級不是古代意義上的?古代的治理或禮治的法則是在情勢和利導,以及親親尊尊的感發中實現的,是在順應和和睦的感化中達到的,不是強力;當然,通過暴力和戰爭可以獲得統治,但無德者得其位——是不正當的,是不會長治久安的;這里的,只有在親近的感化中才能實現,這是應然之勢,這個不同于強力之勢和武力之勢;而且,暴力之勢也會堵塞情勢的開發,因為死亡的人為發生是不義的。此外,任何一個社會都需要秩序,這是習俗和傳統的要求,是一種氣勢的導引,不得不繼續導引,并沒有好壞和價值等級意義上的判別。

而家相即管家的頭目——則是空間感的體現,因為管家是對空間中事物的分配和調解者,這里有尊尊的禮儀性的體現,事物之秩序的給與者也會被尊重。

尊高年,所以長其長;慈孤弱,所以幼其幼。

仍然是對尊的兩種具體情形的強調:老年和幼年人的對舉,因為這是時間上的終結和開始,也是時間上的積蓄和生發。對老者的也是對時間本體的覺,這個隱含的敬也是與對神明之敬虔相通的,因為長者已經靠近死者們的世界。而對幼者的慈愛,因其孤弱,需要愛護,也激發出責任的要求。這里的老幼也是時間的倫理化,所謂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說(《易傳》),因而原始反終實際上教人以天地為父母。這也與開篇相應的。

王夫之注到:家之有長幼,必敬而慈之,故心從其類,有觸必感。此理人皆有之,最為明切。觸感的闡發說明甚為精當。

圣,其合德;賢,其秀也。

而能達到這樣的情態的人就是圣者和賢者,這里的合德是指與父母之德合,王夫之曰:合德,謂與父母之德合;秀者,父母所矜愛之賢子孫也。希圣友賢,成身以順親,即所以順天。這個順親的姿態也是對天道的順從,這里的天是時間化的生生之道。

與前此一句一道,讓我們聯想到基督教的博愛的兄弟情誼的偉大倫理及其政治建構法則,但是儒家的感通與基督教在禮拜儀式和革命中的共同感之大不同在于:親親之感通無須人格神,也沒有自然時間和未來終末審判時間的斷裂,而是在對賢德范導下的親親尊尊之禮儀的擴充。

凡天下疲癃殘疾煢獨鰥寡,皆吾兄弟之顛連而無告者也。

首先解釋一下詞語:疲癃:老病的樣子,憚(6ng)亦作,憚獨:孤獨無依靠;顛連:狼狽困苦的樣子。無告:孟子說,鰥、寡、獨、孤,此四者,天下之窮民而無告者。”(《孟子梁惠王下》)為沒有地方訴說的意思。

此節則從反面來補充,圣賢之心志是無礙的,甚至表現為對無助和無告者的同情,這個同情的關聯表現為兄弟之親情的貫通,故曰茍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茍不充之,不足以保妻子,所謂的生理之明昧而已。這里的也是親親的實行。

于時保之,子之翼也;樂且不憂,純乎孝者也。

這里直接引用《詩經》,是對經典的會還,并揭示了時間的即刻性和感發性——引文見《詩周頌我將》。于時:就,便,又,于、時,就是于是。而這里的之:原指王業,也可引申指天命。對于天命,我們應當尊敬(翼:恭敬),而所達至的就是:守身以敬親而事天,則悅親而樂天,無小大之異也。。這是傳釋學天命的要求,對《詩經》的直接引用也是經典權威的加強。

這里對孝的贊嘆,是與樂而不憂相連的,顯然是生命情態的原始發動之力,而純孝則把悅親和樂天貫通,也是對親親感通達于天的揭示。

違曰悖德,害仁曰賊,濟惡者不才;其踐形,惟肖者也。

這是反面的說明了。王夫之注釋道:父母繼健順之理以生成,吾所求肖者此也。親志以從而無違為順,然有可從、不可從之異,而理則唯其善而從之者為順。不從其善而從其不善,或至于殘害天理,則賊所生之理矣。濟惡而不能干蠱,父母成乎惡而為天之蠹矣;故必踐形斯為肖子,肖乾坤而后肖父母,為父母之肖子,則可肖天地矣。故舜所踐者瞽瞍之形,而與天合德。對后代的倫理要求在肖似上,這也是容貌辭氣的注意,孩子與父母之相像,感通的感知性是明證的。對善的實行尤為迫切和重要了。

知化則善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

這是張子對孔子原本傳釋話題的回應,巧妙結合兩個分開的語句。《周易系辭傳下》窮神知化,德之盛也。《禮記中庸》: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王夫之注曰:化者,天地生物之事;父母之必教育其子,亦此事也。善述者,必至于知化,而引伸之以陶成乎萬物。神者,天地生物之心理,父母所生氣中之理,亦即此也。善繼者,必神無不存,而合撰于乾坤以全至德。在這里,與下面的一句一道,張子明確揭示了經典的傳釋學本題:既要明知親近的變化感通之道并善好的轉述之,也要窮究神明的悠遠和心志并善好的繼續之,這是傳釋學的兩個根本話題——繼述的感通性和傳達的禮節性。

不愧屋漏為無忝,存心養性為匪懈。

典故出自《詩大雅抑》: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屋漏;室內西北角隱僻處;又一說,古人于祭祀之末,在室內西北角隱蔽處,設饌食敬祭。按這個方向為古時開窗受光通煙之處,也就是所謂:屋漏、即天窗,同時是祭祀、陳尸,或安罩神主的地方。又《小雅小宛》: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忝(tian 舔);羞辱;(所生:即父母)。《孟子.盡心上》說: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詩大雅蒸民》:夙夜匪解。匪:同,解:通

這是對祭禮的引申說明,既要通過禮儀的操練,止惡于幾微,存誠于不息,圣功之至,亦止以敬親之身而即以昭事上帝矣。親親的感通性要達至神明,這要在存心養性的陶養和涵泳中,即在禮儀的超持中來達到。這是對傳釋的禮節性的強調。

余下語句則是對歷史上一些具體的個人的事例的評價,也是示范性倫理之范例的說明。

惡旨酒,崇伯子之顧養;育英才,潁封人之錫類。

這些例子之選擇體現了什么樣的旨意呢?首先是禹他自己的行為,以及和他父親的關系,王夫之住曰:惟遏欲可以養親,可以奉天;惟與人為善,則廣吾愛而弘天地之仁。在養親中來克制自己的欲望,這也是中國文化所特有的品格和方式了。是否只有通過親親才能通天?這也是親親感發之感通性的體現了。從父子關系開始,這也是倫理政治的統一。

而穎封人即潁考叔——其典故來自:《左傳》之隱公無年:潁考叔,純孝也,愛其母,施及莊公。《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其是之謂乎!對他純孝的贊嘆,是親近的外展,而引用詩經,則是滲透近一種永生的時間緯度——漢語思想的永生也是在親親,首先是生育——這是在男女和父母天地感通上的,而不是某個個體的(某個男性或他與某種不可見的力量之間——比如西方基督教等一神論)愛感原則上,然后是生養,教育和教化上的推達,這里的錫類即意味著把恩德賜給朋類。

不弛勞而底豫,舜其功也;
這里是對親親之大順的證明,以舜和其父的關系,在歷史上還有一段最為動人也驚人的事件,它關涉到如何處理父子關系和政治統治之間不能兩全的疑難:舜作為兒子必須履行對父親的孝道,作為王又必須執行國家的法則(違法的父親有死罪),他最后竟然采取背著父親逃到天涯海角之地(超出政治統治的邊域?!)來實行孝道。

雖然這個行為乍看可能是對政治的背叛和不順,但是舜所體現的孝親的越出常軌的行為則是對親親情勢的順從,反過來將會更加加強政治統治的基礎和前提(以親親和親近的法則為其禮治的正當性條件),所以王夫之說:不可逆者親,而有時不能順,舜盡誠而終于大順,以此知天地之變化剝復無恒,而大人撥亂反治,惟正己立誠而可挽氣化之偏。

張子在這里的描述是強調舜的底豫(由不歡到歡樂)之功,也是對《孟子離婁上》的回應:舜盡事親之道而瞍底豫,謄瞍底豫而天下化。化天下之力量來自于親親之和樂。

無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

這個例子則更加激烈,它是從最為殘酷的另一方面來思考行孝的困難。申生之典故源于:《禮記檀弓》:晉獻公將殺世子申生,……使人辭于孤突曰‘……申生受賜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為恭世子。一個人如何能就受它者所給予的死亡?一個人如何能賜給他人以死?這里甘愿受死的道理何在?如何給出一個供奉獻祭或犧牲的理由?親親感通的流行難道在這里不是遇到了阻隔?這個最為痛苦的悲劇性的疑難和絕境的境況如何普遍化?這涉及到親親和親近感通性在生死界限上的表現了,如何親親向著死亡接近?

在這里,如何調劑和處理好父子之親情法則和政治之正義法則的沖突?王夫之的解釋是:道盡則安命,而不以死為憂,蓋生我者乾、坤之大德,非己自有生而天奪之。故身為父母之身,殺之生之無可逃之義;德未至于圣,無如自靖以俟命。王夫子在這里認為,我之生命由乾坤父母所賜予,非自己所有之身,但是在親親的感通中如何有個體唯一之身體的區分界線之定位?是否就沒有一個間隙和空間可以逃避?我們知道莊子道家的思想就是在尋求這樣的方外之地的可能性,而前此舜的例子其實已經表明是有這樣的可能性空間的。

而在此處,對于申生而言,卻沒有這樣的可能性了。因為自己的德未至于圣?也許在對死亡的順應之中,在對死亡的無所畏懼之中,就有對生命的大肯定?這個大肯定與坦然地接受也是親親感通超越生死區分的力量的緣故?

體其受而歸全者,參乎!

《禮記祭義》:曾子問諸夫子: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可謂孝矣,不虧其體,不辱其身,可謂全矣。’”參:曾子名;原注《文鑒》作,注云一作受字誤。

但是張子還是鐘愛生命的全美的,所以立刻談到生命的歸全,這也是孝之親親的期望,其出自《禮記祭義》:曾子問諸夫子: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可謂孝矣,不虧其體,不辱其身,可謂全矣。’”(參:曾子名;原注《文鑒》作,注云一作受字誤。)能夠一生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并完好的歸回。

漢語思想經典的德能在歸回回報上凝結著什么樣的力量和啟發?又有著什么樣的現代性困境,比如在與西方基督教禮物之絕對給予性和不求回報的對比,會產生什么樣的啟示,這還是一個有待追問的問題。

這個歸回的回報倫理落實在身體上,但又不只是肉體,而是也有倫理的承擔(不辱),王夫子云:全形以歸父母,全性以歸天地,而形色天性初不相離,全性乃可以全形。這個全形,全性的統一是何其艱難!莊子的思想不就是在對這個困難的解決?

勇于從而順令者,伯奇也。

這個典故出自《顏氏家訓后娶篇》:吉甫,賢父也,伯奇,孝子也。賢父御孝子,合得終于天性,而后妻間之,伯奇遂放。(伯奇乃周朝大夫吉甫的兒子)。

這是對順從親親法則的肯定,我們現代人之所以不順從,或者說鄙夷順從,強調自足和自主性,是因為我們已經放棄或遺忘了本源性的乾坤父母之德,忘記了自己的授受之身?

而遺忘的反面在漢語思想的經典時代還不是記憶,而是親親感通的追懷!當我們不再追懷我們的先祖和其前賢,我們也不再有順從和順服的喜悅——所謂心悅誠服”——所說的是感通的相悅。

如同王夫子所言:勇于從,不畏難也。乾坤之德,易簡而已,而險阻該焉。故父母無不愛之子而不無苦難之令,勇于從則皆順矣。

富貴福澤,將厚吾之生也;貧賤憂戚,庸玉汝于成也。

后面的兩句是總結了。不再是具體例子,而是廣泛意義上的結論,同時也是期待和期許。這個期許在于德福一致的達成,這也是古代思想的歸結。

從乾坤和父母并提開始的德能,從家庭外推的親親感通法則最后落實在這個一致上,而由于是從家庭所推達的,其實現的可能性就大大不同于現今了,現代思想是把個體和個體之間通過自由感孤立之后,再尋求彼此之間的共在,而古代則是先在地從一個共通體的關系出發的。

這個共通感所要達生的是不斷去厚生,去擴展其乾坤之德能,即親親和親近,親臨萬物,在天之時常的護佑下:玉女,即玉汝,庸:常,出自《詩大雅民勞》:王欲玉女。也不必擔心貧賤憂戚,因為這個成,是玉汝于成:是天寶貴或保守你,促使你得到成功,從而也沒有什么抱怨:不怨天,不憂人”——乃生命之大境界耶!

存,吾順事;沒,吾寧也。

此篇之歸結落在生死之大事上,也是與開端的乾坤父母對應的。

王夫之注曰:有一日之生,則受父母之生于一日,即受天之化于一日。順事以沒,事親之事畢,而無擾陰陽之和以善所歸,則適得吾常而化自正矣。在順化的感通的要求下達到生命的安寧,在呼應天地之并與的感通中,體察天地之并生的回歸中,超越了生死之區分,也沒有死亡之恐懼和罪感之逼迫。這是感通親親之流行消解了意志的懷疑和罪感的表現。

《西銘》為人類描畫出一幅仁慈博愛的世界圖景,其基本假設是天地、家國、圣賢、老幼、病殘、孤寡共為一家,仁孝為準繩,彼此相友愛,交信和睦,體用不二。而且推而擴之,由人及物,“民吾同胞,物吾與也”。民胞物與,這一放著光輝的哲學思想由此誕生。其實就是賦予生之為人以義理良知,合異返同,仁民愛物,歸原大公。不止二程,朱熹以及后來的王夫之,都極看重張載的這一思想。朱熹說:“蓋以乾為父,以坤為母,有生之類,無物不然。所謂理一也。而人物之生,血脈之屬,各親其親,各子其子,則其分亦安得而不殊哉。”(《朱熹集》第九冊,頁5667)因此他贊同二程子認為《西銘》是明“理一分殊”之理的看法。因有學者名楊時者嘗致函伊川,認為《西銘》所論僅存“理一”,而無分殊,與墨子兼愛之義無別。伊川答函糾正了楊氏的看法(《二程集》上冊,頁609),二程兄弟曰:“他人無緣做得。孟子以后,未有人及此。得此文字,省多少言語。”朱子亦為《西銘》一辯。明儒薛文清云:“讀《西銘》,有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之氣象。”又曰:“讀《西銘》,知天地萬物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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