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沖突之根源
解讀《雙面膠》
李子勛
讀這本書很過癮。作者六六潛意識里充滿著對女性的同情、愛憐與哀怨。看看六六筆下三個鮮活的女性形象:麗鵑、婆婆、麗娟媽,她們的被刻畫得細致入微,人物躍然紙上,奕奕如生。而亞平,亞平爹,麗娟爹要蒼白了許多。六六心中有一種女性主義的渴望,但又對權威的女性有一種本能的厭惡與否定。所以,三個存在于六六“批判”眼光中的女性人物都有無意識的對權力的渴望,并無所顧忌的投入對家庭(男權世界)的爭斗與控制中。三個男性形象多少有些齷齪,都不那么可愛,一個是披著羊皮的狼(亞平),一個是把生活導向貧困與傷痛的殉難者(亞平爹),一個是唯唯諾諾、平庸無趣的無脊椎動物(麗娟爹)。不能不說六六是有女性情結的人,我猜她會和男性世界保持相當的距離。
《雙面膠》似乎是影射亞平的角色,給與他足夠的同情。其實這個家庭的悲劇的真正有罪的人是亞平,不是婆婆,更不是麗娟,也不是兩種文化、兩種生活方式的沖突。因為亞平恰好是可以在兩種文化與生活中達成橋梁的作用,幫助不同生活方式的并存與融合。的確如此,婆婆、麗娟的所有行為指向的目的還是亞平,如果他溫柔且堅定地堅持一種文化并存態度,婆婆會因愛兒子而愛上海的媳婦,甚至愛上海人精致的生活方式;麗鵑會因愛丈夫而接納婆婆,慢慢喜歡上豬肉飩粉條也說不定。亞平卻通過曖昧、搖擺的態度,用那種故意的示弱來激怒雙方,擴大了婆媳間的敵意與憤怒,不是建橋而是不停的撤橋的人。按照書中的邏輯是婆媳的沖突導致了亞平的失控并瘋狂,我感覺是作者把這樣的男性暴力無意識合理化的結果,婆媳沖突只是讓亞平的本性暴露的早一點。想想東北人亞平在上海文化下,內心滋生著羨慕同時也滋生著被壓抑的憤怒,他對麗娟的謙卑、順從、忍讓是一種屈從,作者卻錯誤的以為是愛所致。一個不尊重自己去討好別人的人骨子里會充滿著要復仇的渴望,邀來父母形成一種局部的反動,正是亞平對麗娟包含對上海人的憤怒所致。孝道只是美麗的外衣,整個家族合伙起來欺負麗娟幾乎是天經地義的事。其實,即便公婆不來,當麗娟被吃定,或美麗不再的時候,亞平用拳頭說話肯定是家常便飯,那時屈從、謙卑的就是麗娟了。
拋開對書中人物的分析,我們要來想想我們的社會怎么了,為什么兩種文化,兩種生活方式會演變成你死我活的斗爭,誰是這個婆媳悲劇的最終締造者呢?西方很多學者認為解讀中國的婆媳關系等于解讀整個中國的文化史,這是最具有中國特色的東西。亞平只是文化沖突夾縫里的一個象征,家庭的悲劇雖然與他個性相關,但主要還和我們的文化相關。我們的文化過分的強調主流意識,其實,文化是不能被標定的,沒有主流與非主流的、沒有傳統與現代的、沒有大與小的,沒有好的與不好的。這些差異性是社會的價值取向或人類的構詞學決定的,被描述出來的。一個人的文化與全球人的文化是同等重要的。加之我們還無意識的強調一致性,以為這樣社會才和諧。其實,一致性的結果就是無窮無盡的斗爭。社會是復雜系統,要把復雜的東西簡單化,就得刀削火灼。如果我們強調文化的多樣性與文化并存主義,那么不同文化與生活之間就會有足夠的尊重與接納,就不會有太多的是非判斷和對錯紛爭。我們的文化還不那么強調邊界意識,不知道自我是以身體為邊界的,自然也不會考慮不同的文化也需要邊界。總想把自己以為好的東西強加給別人,這是一種替代,也是一種剝削。在高度發展的文明與個性里,替代是一種對人的侮辱,而我們的文化解讀這是愛。同樣,按照文化邊界理論,公婆不會把兒子兒媳的家當自己的家,公婆來了只能是客,客隨主便,婆媳關系就好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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