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意味著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到來了。在悶熱的酷暑模式下,古人沒有空調(diào),通常是手執(zhí)一柄扇慢慢搖。
夏天古人執(zhí)扇,可不僅僅看中它清涼降暑這一實用功能,扇子還是文人的雅物。尤其是他們酷愛折扇,別說是夏天了,甚至在寒冬臘月也會搖上幾下。
明 藍瑛《古槎勁霜圖》
明 陸治《翠壁江波圖》
經(jīng)過幾千年的發(fā)展,扇面逐漸變成了一種藝術(shù)創(chuàng)作媒介與文化藝術(shù)的象征,其中所書所繪都可見書畫大家的藝術(shù)風(fēng)采。或為納涼擋塵、或為贈予好友、或為寄情詠志,作為“懷袖雅物”的扇子是集實用性與藝術(shù)性為一體的物品。
清 陳鴻壽《仿云東逸史意》
清 何翀《花鳥》
古人寬袍大袖,一把折扇藏于其中,神怡務(wù)閑之時,徐徐展開,撲面而來的筆墨詩情是一縷東方神韻、一派名流清雅。或可以于扇上題詩作畫,抒懷托意,既能自賞,也可為友人往來贈答,以存彼此友誼。
清 蒲華《遠山如蘊》
清 蒲華《西山詩話圖》
扇面畫有著十分悠久的歷史。《晉書·王羲之傳》記載了王羲之為一老婦題扇的故事;張彥遠的《歷代名畫記》載:梁·蕭賁“曾于扇上畫山水,咫尺內(nèi)萬里可知”。因此,至少在1700年左右就有扇面題畫的傳統(tǒng)。
清 錢杜《松影泛舟圖》
清 盛惇大《松嶺閑居圖》
發(fā)展到宋代,團扇繪畫達到高峰期,宮廷畫家更是畫扇成風(fēng),留下了大量精美的扇面書畫作品,扇子的形制也出現(xiàn)了芭蕉形。這些扇面作品的一個特征就是藝術(shù)性功能遠大于實用性,野草閑花、昆蟲禽魚、江河湖海……咫尺扇面包羅萬象,方寸之間匠心獨特,考驗的是畫家對空間的把握度以及技法的熟練度。
宋 趙佶《琵琶山鳥圖頁》
宋 龔吉《玉兔圖頁》
明清時期,折扇成為扇面書畫的主要載體。15世紀的明代,折扇受到社會各個階層的廣泛使用,文人畫家也青睞于在山面上作畫,成為文人雅士的寵物,并有著“懷袖雅物”的稱號。
黃賓虹《江亭煙雨圖》
潘天壽《墨菊》
明初,折扇受到明皇室的喜愛,明成祖和明宣宗都對它偏愛有加,宣宗還創(chuàng)作過大型折扇畫——《山水人物圖》。被稱為“吳門四家”的沈周、文徵明、唐寅、仇英均有大量折扇扇面書畫傳世,他們畫完后還會題詩落款,因此折扇書畫之風(fēng)大盛,形成了明清以來獨具特色的書畫藝術(shù)表現(xiàn)形式。至清代時,制扇、畫扇、賞扇、藏扇進入全盛期,并出現(xiàn)了專門售賣書畫扇面的店鋪。
齊白石、張大千《花草神仙、梅竹雙清》扇頁
但由于折扇與一般書畫形式不同,它可以隨身攜帶,因此它象征著主人的品格與氣質(zhì),是對自我的一種認知。“吳門四家”之一的唐寅仕途坎坷、晚年生活貧困,其所繪扇頁《秋葵圖》表現(xiàn)的是三株秋葵從山石中頑強生長的圖像,并自題:“葉裁綠玉蕊舒金,微賤無媒到上林。歲晚冰霜共搖落,此中不改向陽心。”將這種特殊的扇面繪畫形式與詠物感懷的文辭結(jié)合來看,便可知唐寅對人生際遇的感悟和惆悵之情。因此可以說,扇子是文人自我的一種符號象征。
吳昌碩《鞠有黃華·行書詩二首》成扇
扇面有兩種,一種是有完整扇骨的成扇;另一種是扇頁,主要包括了折扇扇頁和團扇扇頁兩種。就收藏價值而言,由于成扇的扇骨材質(zhì)、雕工等有很多講究,加上在成扇的作畫難度很高,因此即便是同一藝術(shù)家的同水平字畫,成扇的價格也會遠高于普通扇頁。
齊白石《九月蟹正黃》
除了扇面,文人對扇骨也非常講究,除了材質(zhì)多樣,包括湘妃竹、檀木、象牙等外,還講究扇骨上的雕刻工藝。以現(xiàn)藏臺北故宮的清乾隆時期楊大章作品《仿仇英筆意樓閣》畫扇為例,此柄畫扇為楊大章奉敕仿明代仇英筆意,畫宮殿樓閣,工筆細膩,山石用青綠重彩畫于金箋上,倍顯華麗。折扇另一面為乾隆五十一年(1786)《御筆賦得蓬瀛不可望》,書扇金箋夾貼于扇骨之下,突顯扇骨鑲嵌花草、人物等紋樣,亦作為行間隔欄,設(shè)計制作極為精巧。
吳湖帆、張海若《深山訪道·小楷<江行>詩》成扇
扇骨陰刻折枝梅蘭,由金西厓雕刻
清 楊大章《仿仇英筆意樓閣》成扇
背面為乾隆《御筆賦得蓬瀛不可望》
從禮儀用品到日用品再到藝術(shù)品,扇子的發(fā)展經(jīng)歷了漫長的過程。不論是團扇還是折扇,山水寄情、花鳥娛心、詩文詠志都被濃縮在這咫尺絹素中,容納下大自然的千姿百態(tài),成為世界一角的縮影,給人以“小中見大”的藝術(shù)感受和無限遐想。這不僅承載著作者的獨具匠心,而且也作為他們的個人文化符號被傳承至今。
張大千《匡廬圖·行書自作詞》成扇
文字來源:
[1]孔霞莉:《咫尺方圓間的藝術(shù)》,《美術(shù)報》2021年06月26日。
[2]李保興:《開空調(diào)都嫌熱,你知道古人是如何避暑的嗎?》,《藝術(shù)商業(yè)》2020年08年0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