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不止是好演員們的春天,也是新人導演們的春天。
導演饒曉志,《無名之輩》是他第二部長片,就拿下了2.8億票房(11月24日統計)。
要知道,這可是一部題材小眾的獨立電影。
不過,要說2018年國產導演圈的最大黑馬,必定是他——文牧野。
中國牛逼導演的處女作,往往都很牛逼。
張藝謀的第一部是《紅高粱》,陳凱歌第一部是《黃土地》,姜文第一部是《陽光燦爛的日子》,賈樟柯第一部是《小武》,顧長衛第一部是《孔雀》......
要吃導演這碗飯,說句殘酷的話,天賦真比努力更重要。
文牧野就是如此。
上周的落幕金馬頒獎典禮上,文牧野憑借《我不是藥神》 拿下了最佳新人導演獎。
他的獲獎感言很簡單:
“記得我在開機前,曾經跟寧老師和徐崢老師說過,盡量不讓各位前輩失望,我會繼續做下去,謝謝?!?/span>
這位年輕的新人導演,憑借自己的第一部長片,就達到了許多導演一生都達不到的高度。
這樣說來,文牧野的電影之路好像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順”。
2013年,FIRST青年電影展上,徐崢給文牧野的短片《斗爭》頒發了評委會特別獎。
2014年9月,文牧野從北京電影學院研究生畢業,拍了一個商業片,又拍了一個獨立短片后,被寧浩導演相中。
2015年6月,他開始創作《我不是藥神》的劇本。
2018年9月,《我不是藥神》成為現象級影片,豆瓣評分達到9分,票房超過30億。
上個禮拜,拿到金馬最佳新人導演。
文牧野這一路走來,似乎得到了幸運之神的眷顧。
可是,把時間的齒輪往回撥才能明白,文牧野“順”的背后,有著多少不為人知的故事。
高中時期的文牧野,是個百分之百的差生。
《我不是藥神》中章宇飾演的黃毛,就是文牧野高中時的真實形象。
高中時,文牧野的母親開了家理發店,為了練手,她給自己的兒子染了頭黃毛。
文牧野頂著一頭這樣的“非主流”發型,覺得自己就是學校里最靚的仔。
在采訪中,他形容高中的自己是“那種純粹掉車尾的學生”,差到老師看到就來氣,永遠坐在最后一排。
那時的他只知道每天沒心沒肺的瞎玩,唯一的愛好就是看看電影。
過程決定結果,他高考落榜了——290分,一個讓這個文化水平極高的家庭不能接受的成績。
于是,文牧野去了一所三本院校的二級學院念了“廣播電視編導” 專業。
選擇這個專業的原因也很簡單:好像跟電影沾點邊兒,可以學學。
大一有個叫“短片創作”的課,文牧野借了臺破破爛爛的小DV,拍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短片。
沒想到,他的這部小片子受到了老師極大的表揚,短片放完,全班140多人不約而同的為他鼓起了掌。
之前一直被當做“廢柴”的文牧野,在那一刻得到了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在從未有過的滿足感中,他突然發現拍電影是一種多么美妙的事情。
從這以后,他不停的寫本子、拍片子,每次用幾百塊的經費,拍了一個又一個短片。
他發現只想做一件事——拍電影。
大學畢業,他考了三年研,最終以英語超過最低線1分的成績,考取了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的研究生,師從田壯壯。
讀到第三年,田壯壯問他:
“你到底是愛拍電影,還是愛拍完電影帶給你的東西?
這個事你如果想不明白的話,到最后一定會走得很彎曲?!?/span>
文牧野把老師的話收進心里,他很清楚,也很堅定,自始至終,他愛的是“拍電影”,正是因為這樣的信念,才讓他有一往無前的動力。
很快,他又畢業了。
身邊的同學們進組的進組,接活的接活,而文牧野卻保持“原地踏步”,繼續寫本子、拍短片。
“與其去混劇組,不如找幾個同學朋友,拍一些我自己想拍的東西,花不了多少錢……除了導演,我沒做過其他任何一個劇組工種?!?/span>
每次一出片,他就開始瘋狂參加各種比賽。
不管是有名的青年電影節,還是野雞到不行的微電影比賽,只要有平臺,他就一定要去展示。
他甚至還參加過一檔名叫《我要拍電影》的選秀節目,進了全國20強。
有人嘲笑他俗,他不屑一顧——那又怎么樣?
“被別人看到自己片子的機會,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也正是這樣的韌性和堅持,讓文牧野真的被看到了。
2013年,徐崢在FIRST青年電影展上給文牧野的短片《斗爭》頒發了評委會特別獎。
那時的徐崢說:
“文牧野應該拍長片啊,完全可以拍一些更通俗、更大眾的電影,他有這個潛質。”
文牧野學生時代拍的最后一個短片《安魂曲》,獲獎無數,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寧浩看到這部影片,找到了文牧野,帶他加入了“壞猴子72電影計劃”。
“看了文牧野的短片,發現他是那種善于刻畫邊緣人物、有人文關懷的導演,才決定讓他執導《我不是藥神》?!?/span>
徐崢和寧浩,就是文牧野追夢之路上的伯樂。
整整兩年,在寧浩手把手的指導下,文牧野和另外兩個編劇終于把《我不是藥神》的劇本磨了出來。
寧浩把劇本拿給徐崢,只看了一遍,徐崢就淚目了:
“我想演,我們什么時候開始?”
本來寧浩是要做《藥神》導演,但一看到劇本,他就知道這部電影導演非文牧野莫屬。
于是,寧浩愉快地“讓賢”,把導演權力完全給了文牧野,自己退居幕后做監制。
就是這樣的機遇,才有了今天的《我不是藥神》。
光是靈氣和才華哪能造就今天的文牧野,自始至終未曾變過的赤子之心,才是文牧野成功路上的最大助推力。
文牧野曾說過:
“用真誠的態度做有溫度、動人的電影,觀眾看完電影后充滿希望地走出電影院,面對生活的困難,這是我一直以來拍電影的原則?!?/span>
回頭看看文牧野學生時代的每一部短片,你就知道他的在這段話并不是在喊口號。
(《安魂曲》海報)
2010年,《石頭》,用一人一狗體現大時代下邊緣人的迷失;
2011年,《金蘭桂琴》,用幽默動人的風格講述兩個空巢老人的日常;
2012年,《斗爭》,短短十一分鐘,用一個少年的故事糅合了宗教、政治等社會問題;
2014年,《安魂曲》,一段被迫賣妻“冥婚”的故事,揭示了弱勢群體的苦難與絕望...
我們再回過頭來問最初的那個問題:文牧野憑什么這么順?
現在看來,答案很簡單——
因為他擁有對生活最熱烈的愛與悲憫,也擁有對電影始終不變的敬畏和初心。
相比許多國產導演對資本的“百般調戲后逆來順受”,文牧野是幸運的。
而且面對媒體的批評,他顯得非?!皥剔帧?,很有自己的想法,不會人云亦云。
目前,文牧野的第二部長片作品已經寫了將近半年了,他說新片會比《我不是藥神》更難做。
“我的一個小小的愿望是幫助中國電影可以稍微拓展一下類型片的疆土,只不過現在的我希望可以釋放更大的勢能,做一個職業導演該做的事?!?/span>
無論是院線電影還是短片,藝術片還是商業片,最終作品到底賣不賣座,這些都不是他首先要考慮的事情。
他所看重的,是看完自己的電影后,觀眾們能不能有所感觸,甚至去轉變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也許,只有像文牧野這樣貼著地面飛行的人,才能飛得更遠。
也期待像寧浩、徐崢的伯樂越來越多,胡波那樣的悲劇不會再重演(《大象席地而坐》導演)。
期待未來,會更美好。
ps.順手一個小星星,革命友誼萬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