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載《史學集刊》2018年第2期。
清康雍時期試行社倉新考
常建華
(南開大學 中國社會史研究中心,天津 300071)
摘 要: 本文綜合性使用檔案等清代官書資料,梳理出康熙朝試行社倉特別是在直隸進行實驗的基本情況,也梳理出雍正朝試行社倉的過程、基本制度、各省實踐情況。認為康熙、雍正二帝社倉的試行,來源于重視民生的思想,采取的是依據儒家傳統政治文化的行政方式,試行社倉是民生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康雍時期試行社倉初見實效,與徐徐推行、因地制宜、試點實驗再行推廣等改革方式有密切關系,是成功的社會建設實踐,對于乾隆朝社倉的進一步推行有著重要影響,奠定了有清一代設置社倉的基礎。
關鍵詞: 民生改革;社會建設;康熙;雍正;李光地;楊宗仁
中國的社倉一般認為最早出現于隋代,特別是南宋大儒朱熹倡導設立社倉,影響歷史深遠。清代作為社倉普及的時代,已經引起學者的關注。[1]著名歷史學家蕭公權主要討論了社倉的組織、運行、存糧、監督、社長任命等問題。[2]清史專家馮爾康注意到雍正帝提倡社倉問題。[3]還有學者陳樺等專文探討了康熙朝、雍正朝的社倉。[4]至于通論清代社倉或論述某一地區社倉的論文更多,此處不贅引。就康雍時期的社倉研究而言,已有的成果各有側重,頗多可取之處。但是這些研究在檔案、實錄、起居注、會典等資料的綜合利用方面還有空間,在社倉推行的時間、過程、程度以及屬性等問題上尚不清晰。筆者意在綜合使用資料,重新探討康雍時期社倉上述不太為人注意的方面,并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文章雖非新題目,讀之或有所收獲。
社倉之設始于隋開皇五年(585),度支尚書長孫平奏請令民間于收獲之際按等出糧,儲存在鄉間,以備災荒,名為“義倉”。義倉之名常與“社倉”互用,并無實質區別。[5]唐宋不斷有實行者,南宋朱熹在福建試行社倉之法,借官米600石作社本,春荒貸米給民,收獲還倉取息,建造了專門的“社倉”用以存貯,還訂出管理、出納制度,以使一鄉四五十里間遇歉年民不缺食。完善社倉制度,使其適合基層社會。元朝于至元六年(1269)始立義倉,令“社置一倉,以社長主之,豐年每親丁納粟五斗,驅丁二斗,無粟聽納雜色,歉年就給社民”。[6]顯然此義倉實為社倉。到明朝中后期,官方預備倉衰落,社倉受到重視,漸次在不少地區推廣。[7]
清承明包括社倉在內的倉儲制度。順治十一年六月,以加上皇太一徽號禮成,諸王、文武大臣上表行慶賀禮,于是頒詔天下。詔書中涉及倉儲制度,規定:
會典舊制,各府州縣俱有豫備四倉及義倉、社倉等法。每處積貯,多者萬余石,少者數千石,各省倉儲俱數百萬計。故民有所恃,荒歉無虞。今責成各地方該道專管,稽察舊積,料理新儲。應行事宜聽呈督撫具奏,每年二次造冊報部。該部察積谷多寡,分別議奏,以定該道功罪。[8]
不過從當時清朝對于基層社會的控制程度來看,很難切實實行。恐怕只具有“詔告中外,咸使聞知”的意義,主要是象征性的。
康熙時期較為關注民間社倉,以往學者注意到李光地、張伯行的社倉實踐,但對于康熙君臣的社倉討論認識并不完整,我們依據實錄等文獻做一系統梳理。康熙十八年戶部題準,“鄉村立社倉,市鎮立義倉,公舉本鄉之人,出陳易新,春日借貸,秋收償還,每石取息一斗,歲底州縣將數目呈詳上司報部”。[9]康熙十九年二月丁卯諭戶部:“積谷原備境內兇荒,若撥解外郡,則未獲賑濟之利,反受轉運之累,人將憚于從事,必致捐助寥寥。嗣后常平積谷留本州縣備賑,義倉、社倉積谷留本村鎮備賑,永免協濟外郡,以為樂輸者勸。”[10]康熙帝的倉儲立意是用常平倉作為州縣地方官備賑的辦法,而義倉、社倉積谷則留本村鎮備賑,屬于民間自救。無論官府還是民間倉儲的谷物,只做當地之用,不用做協濟外郡之用。根據河南的事例,為了鼓勵墾荒,有地方官提出可以借谷給墾荒人民,并要求其建倉。如康熙二十二年,河南巡撫王日藻條奏開墾豫省荒地事宜,提出“宜借給牛種,請將義社倉積谷借與墾荒之民,免其生息,令秋成完倉”。[11]戶部議覆同意,康熙帝從之。康熙二十九年正月諭戶部,重申倉儲備荒的重要性,其中說:“曾經特頒諭旨,著各地方大吏督率有司,曉諭小民,務令多積米糧,俾俯仰有資,兇荒可備,已經通行。其各省遍設常平及義倉、社倉,勸諭捐輸米谷,亦有旨允行。后復有旨:常平等倉積谷,關系最為緊要,見今某省實心奉行,某省奉行不力,著再行各該督撫確察具奏……嗣后直省總督巡撫及司道府州縣官員,務宜恪遵屢次諭旨,切實舉行,俾家有余糧,倉庾充牣,以副朕愛養生民至意。如有仍前玩愒,茍圖塞責,漫無積貯者,將該管官員及總督巡撫一并從重治罪。爾部即遵諭通行。”[12]這樣清廷要求從總督巡撫及司道府州縣官員都要關心包括社倉在內的倉儲建設。
四十二年十月初十日,康熙帝曾命清廷討論直隸設立社倉的可能性,以利于民生。康熙帝諭大學士:
直隸各省州縣雖設有常平倉收貯米谷,遇有饑荒之年,不敷賑濟,亦未可定。應于各村莊亦設立社倉,收貯米石。此所設社倉,若交與有司官則民仍受累,直隸地方有滿洲屯莊,可會合數村立一社倉,其管理社倉事宜,有滿洲屯莊公設社倉者,令于莊頭內酌量選擇,可以付讬之人,交與收貯。若系民人村莊,公設社倉者,令于民人內酌量選擇可以付讬之人,交與收貯,庶可備荒,于民生大有裨益。朕將此事傳諭李光地,如設立社倉果有益于民生,著各省亦照例于各村莊設立社倉,收貯谷石,爾等可會同九卿酌議。[13]
此條的壓縮內容收入《清會典則例》,并且記載了大學士會同九卿商議結果:“遵旨議準:設立社倉,于本鄉捐出即貯本鄉,令本鄉誠實之人經管,上歲加謹收貯,中歲糶借易新,下歲量口振濟。”[14]可見,此諭要求直隸設立社倉還是生效了。檢《清史稿·疆臣年表五》各省巡撫年表可知,李光地于康熙三十七年代于成龍任直隸巡撫,至四十四年由趙弘燮接任。以下論述的事實表明,李光地任直隸巡撫期間確實嘗試過設立社倉。
乾隆《清會典則例》在上述直隸康熙四十二年試行社倉之后,還有四十五年、五十四年兩條則例。四十五年覆準:“直屬社倉四十一二三等年勸捐米谷共七萬四千九百七十石有奇,出借窮民,得息米千有五十一石。又四十四年永、保二府陸續捐谷四百三十五石有奇,皆貯各屬社倉。系本鄉捐出者即貯本鄉,令本鄉誠實之人經理。”[15]可知,李光地任直隸巡撫期間,于康熙四十一至四十四年當中,嘗試推行社倉,永平、保定二府就是具體的事例。五十四年議準:“直省社倉勸輸之例,富民能捐谷五石者免本身一年雜項差徭,有多捐一倍二倍者,照數按年遞免。至紳衿捐谷四十石,令州縣給匾,捐谷六十石,令知府給匾,捐谷八十石,令本管道給匾,捐谷二百石,督撫給匾,其富民好義比紳衿多捐二十石者,亦照紳衿例次第給匾,捐至二百五十石者,咨吏部給與義民頂帶,照未入流冠帶榮身,凡給匾民家永免差役。”[16]這是直隸獎勵捐輸社谷的條例。
不過直隸的社倉實驗并不順利,康熙帝晚年對于地方官推行社倉頗不以為然。康熙五十五年閏三月針對直隸巡撫趙弘燮因順天、永平兩府所屬地方米價騰貴民多乏食采取平抑糧價措施,諭大學士等:“至于社倉一事,李光地任直隸巡撫時曾以此為有益,卒不能行。”[17]同年十月因張伯行條奏宜立社倉,清廷討論,最終予以否定。康熙帝針對張伯行建議,再次提到李光地,他說:“前李光地為直隸巡撫時亦曾請立社倉。朕諭此事言之甚易,行之甚難,爾姑試行。后試行之果無成效,倉糧庫帑設官專理,尚且虧空。社倉所收谷石,交百姓收貯寺廟,虧空又何待言耶。”[18]不過康熙帝還是要大學士會同九卿,就社倉是否可行詳議具奏。
大學士九卿等議覆的結果是,張伯行疏請直隸等地方建立社倉應不準行。康熙帝就此又發一番議論:“此議甚是。設立社倉,殊無裨益,豐年猶可,若遇饑饉之年,開倉賑濟,所司奉行不善,往往生變。即如浙江賑濟,百姓幾至毆官。明代李自成之亂,亦由賑濟而起。為督撫者,遇地方有此等事,須善為消弭。張伯行任江蘇巡撫時,地方有一二小賊恐為所害,甚至不敢赴常州會審。如此倉皇失措,平日學問安在哉?”[19]由此看來,康熙帝不支持設立社倉,原因在于擔心地方上奉行不善,惹是生非。[20]第二年,康熙帝就“近來米價必不能如往年之賤”諭大學士、九卿等,再次談到張伯行設立社倉事:“張伯行曾奏于永平府設立社倉,永平知府近日行之甚苦。社倉之法既屬難行,通倉米石有余不如運送各州縣為便。”[21]可見實行社倉困難重重。康熙帝認為:“設立社倉原屬良法,但從前李光地、張伯行曾經舉行,終無成效。”[22]盡管康熙帝不看好社倉,可是還有地方官愿意嘗試。康熙六十年,奉差山西賑濟都察院左都御史朱軾疏言:請于晉省建立社倉以備荒歉,引泉溉田以興水利。康熙帝為此發表長篇諭旨,談他對于社倉的看法:
建立社倉之事,李光地任巡撫時曾經具奏。朕諭以言易而行難,爾可姑試。李光地行之數年并無成效,民多怨言。張伯行亦奏稱社倉頗有裨益,朕令伊行于永平地方,其果有成效裨民之處至今未奏。且社倉之有益無益,朕久已留心采訪。凡建立社倉,務須選擇地方殷實之人董率其事,此人并非官吏,無權無役,所借出之米欲還補時,遣何人催納。即豐收之年不肯還補亦無可如何,若遇歉收,更誰還補耶。其初將眾人米谷扣出收貯,無人看守。及米石缺空之時,勢必令司其事者賠償。是空將眾人之米棄于無用,而司事者無故為人破產賠償矣。社倉之設始于朱子,其言具載文集。此法僅可行于小邑鄉村,若奏為定例,屬于官吏施行,于民無益。前朕巡幸西省、山陜地方,山川形勢皆悉知之。其地山多水少間有水泉,亦不能暢引溉田。設果有灌注之水,前人豈不知乎?今朱軾以建立社倉引水入田具奏,此事不必令他人辦理,即令伊久住山西,鼓勵試行。若所言有效甚善。該部知道。[23]
得知皇帝如此旨意,朱軾立即知難而退,他說自己一時冒昧陳言,細加籌劃,實屬難行。祈求皇帝免令試行。但是康熙帝認為:“朱軾親至山西,深知地方情形,既請立社倉、興水利,著仍留山西,鼓勵試行。”[24]看來康熙帝對于是否實行社倉,還是有些猶豫。[25]
雍正帝繼位后,積極推行社倉。已有的研究雖然注意到社倉推行于雍正元年,但是忽略了具體時間與起因,我們略作考察。雍正元年八月初五日,詹事府詹事鄂爾奇鑒于皇帝使在廷諸臣各抒其欲言,于是建言:“請諭撫臣擇州縣中之稍通經術者,仿古常平社倉之制,稍加便通而行之,則非有奇災,百姓未有至于流亡者也。”[26]鄂爾奇在奏中說他過山西平定等州縣,當地糧食充足,可以賑災自救,透露出朱軾建議在山西推行社倉是可行的。雍正皇帝可能對于該折十分留意,于是交發各督撫朱書密諭一道:“諭督撫:社倉一事,甚屬美政,但可行之于私,不可行之于公,可起之于豐年,不可作于歉歲。此非上諭之事,亦不宜報部舉行,即爾督撫亦不便勒令屬員奉行,只可暗暗勸諭好府州縣徐徐行之。若能行通,妙不可言(下略)特諭!”[27]郭成康先生注意到此條上諭恭楷朱書,詞氣雖酷似雍正朱批,但已著潤飾痕跡,顯然有承旨書諭者。這道關于社倉的諭旨,本可以由戶部咨行各督撫而不用密諭,但雍正帝考慮到“此非上諭之事,亦不宜報部舉行”,故用“密諭密奏”,不經“明路”。唯其并非緊急機密事件,且同一內容的密諭要謄寫多份,所以令他人恭楷代書諭旨。[28]
我想強調的是,這一密諭的內容正是試行社倉。使用“密諭”有探路的意思,雍正帝要地方官自己徐徐實踐,以觀后效。我們推測,有可能雍正帝的這一決定是采納了鄂爾奇的建議。關于雍正帝密諭的時間,或認為在雍正元年秋冬之際,[29]不過湖廣總督楊宗仁奏折說,他是在雍正元年九月初三日欽奉密諭督撫社倉一事,原奉密諭于九月十五日具折繳訖。[30]詹事府詹事鄂爾奇建言是在雍正元年八月初五日,雍正帝的社倉密諭不可能早于這一時間,因此推測社倉密諭的時間在雍正元年八月初五日至九月初三日之間,又由于從京城到湖北的密諭不大可能在三天到達,因此社倉密諭應當是在八月寫成并發交各地督撫的。不過雍正帝并不只試行社倉,而是與保甲一起試行的。表明雍正帝教養治國的理念,即用社倉養民,用保甲管理人民。[31]
各省陸續回應雍正帝的社倉密諭。福建巡撫黃國材奏折說,閩省自前任撫臣覺羅滿保通行社倉以來,倡率官民捐貯谷石。除節次散給窮民外,各府州縣現收存谷共計四萬余石,但福建地方負山濱海,時有不足之虞。今年閩省收成可望,米價平賤。當率領各官各自竭力捐貯,顆粒不派于民,以備濟用。雍正帝批示“再勸諭紳衿士民,聽其情愿,隨力捐收”。[32]福建在康熙末年即已通行社倉。湖廣總督楊宗仁雍正元年九月十五日上奏,表示贊成社倉,與撫臣商榷萬全實行。[33]兩廣總督楊琳九月十四日奉到朱諭,也表示與撫臣商酌勸諭好府州縣徐徐行之,務在不令生事擾民,俟有成效。[34]廣西總督孔毓徇雍正元年九月二十八日上折,主張“請先行常平借貸之事,而漸通乎社倉之法”。[35]山東也勸勉各府州縣實力舉行社倉。[36]閩浙總督覺羅滿保、福建巡撫黃國材也于雍正元年十月初六日上奏,說已經轉傳司、道各官熟為籌劃社倉,并勸諭府、州、縣官乘此秋收豐熟之時隨力捐貯,不許派累小民。為了發揮倡導作用,他二人還有福建布政使、按察使以及糧驛道、興泉道、汀漳道、延建邵道、臺廈道五員,知府、同知、通判十二員,州、縣官六十一員,通共捐谷二萬石,分別州、縣大小,交與地方、社長共同收貯,以備不時。也就是說福建通省各級官員都捐谷在地方上建立社倉。不過這與密諭暗暗、徐徐實行的精神不大符合,所以雍正帝朱批道:“爾等捐助又不是朕意了,總之爾等不必如此揣摩迎合。朕原有諭旨,此非官舉之事,原著爾等密密緩緩相機勸導百姓自為,今又如此一大作,恐此事未必能妥,又添出一常平倉來了。”[37]雍正帝擔心的是將民間自治的社倉變為官員操縱的工具,免不了貪污失控的局面。江西巡撫裴彳率度也準備實行社倉。十二月十六日直隸巡撫李維鈞奏,直隸首先倡捐,各官踴躍,自樂捐輸,士民亦陸續急公,俱出情愿。今據各屬詳報,已捐足十萬石矣。[38]
實際上最早推行社倉的地區是湖廣。雍正二年正月十九日湖廣總督楊宗仁奏稱:他與各官加意講求社倉,特立條約六條,先為擇地建倉,然后勸捐谷本,出納聽民自主,不許官吏會計侵肥,遍示曉諭,并立掖獎尚義之典。他還說在地方官的勸化下,士民共捐谷本,據江夏、武昌、蒲圻、咸寧、崇陽、興國、大冶、通山、漢陽、漢川、黃岡、麻城、蘄水、黃安、羅田、隨州、孝感、江陵、枝江、谷城等州縣各報建倉,每州縣三五十所不等,約共勸捐谷本將及三十萬石。看此民情喜悅,效驗已著。又傳湖南各官,面令循照湖北已成之法施行。再稽數月,統俟所屬報齊之日另行奏聞。雍正帝閱后朱批:“覽奏,朕深為喜悅。社倉之事,各省中爾成初創之功也,勉之。第一嚴束屬員不管,任百姓自為方好。”[39]稱贊湖廣有初創之功。
但雍正帝很快發現湖廣社倉問題嚴重。他說該督撫欲速不達,令各州縣應輸正賦一兩者,加納社倉谷一石。且以貯谷之多少,定牧令之殿最。近聞楚省谷石,現價四五錢不等,是何異于一兩正賦外加收四五錢火耗。要求該督撫速會同司道府等官確商妥議,務得安民經久之法。同時雍正帝對湖廣總督楊宗仁、湖北巡撫納齊喀、湖南巡撫魏廷珍講他設立社倉的初意:常平諸倉救災詳報踏勘,往返察驗,未免后時。古人云:“備荒之倉,莫便于近民,而近民則莫便于社倉。”地方官“自應轉諭屬員,體訪各邑士民中有急公尚義之心者,使主其事。果掌管得人,出納無弊,行之日久,谷數自增。至于勸捐之時,須俟年歲豐熟,輸將之數宜隨民力多寡,利息之入務從乎輕,取償之期務從乎緩。如值連年歉收,即予展限,令至豐歲完納。一切條約,有司毋得干預。至行有成效,積谷漸多,該督撫亦止可具折奏聞。不宜造冊題報,使社倉頓成官倉,貽后日官民之累。”[40]雍正二年四月十三日,楊宗仁奏稱,今年秋收后,社倉皆可告成,從此民間各有預備。該折到達北京后,雍正帝的朱批:“社倉一事,朕諄諄告爾聽民自為,嚴束屬員,不可逼迫。近日聞得百姓因此事甚怨畏,爾雖欲速成邀前番之獎,奈今日水落石出何?前已有諭發來,爾可協同兩撫嚴查不肖逢迎欺隱屬員,再速安百姓之疑,皆令知原為百姓,并非為倉谷。即豐年出舊入新之勤公行一兩年,百姓知其力而樂為方好。總有些須缺少,只可向侵食官役土豪免去有罪,再不可限定數目,令百姓必照數補足使不得,此事作的近日聲著實不好。時總聽民自便,不為官吏土豪之所侵食,又苦累百姓之所賠補,則不但非善政久遠之計,抑且為寧民數平亦行不得之事也。必須。”[41]重申諭旨的內容。有了湖廣推行社倉的經驗教訓,雍正帝決心繼續實行,但要求盡量避免擾民。雍正帝“特諭”直省總督巡撫:
社倉之設,原以備荒歉不時之需,用意良厚,然往往行之不善,致滋煩擾,官民俱受其累。朕意以為,奉行之道,宜緩不宜急,宜勸諭百姓聽民便自為之,而不當以官法繩之也。近聞各省漸行社倉之法,貯蓄于豐年,取之于儉歲,俾民食有賴而荒歉無憂,朕心深為嘉悅。但因地制宜,須從民便,是在有司善為倡導于前,留心照應于后,使地方有社倉之益而無社倉之害,此則爾督撫所當加意體察者也。[42]
值得注意,該條被收入《清會典則例》,[43]作為推行社倉的條例保列下來,可見其重要性。
湖廣總督楊宗仁很快上奏解釋:經營創始,必須為之立成規模,令百姓知為伊等身家之計,所以踴躍報捐,而所捐谷本均稱秋收貯倉。因見本年北、南各屬二麥豐收,原欲趁此機會勸捐,以成根基。接到諭旨,決定曉諭寬緩,并嚴查奉行違背逢迎不肖各官,徐圖經久良法。[44]同時楊宗仁向雍正帝保證:有尚義多捐谷本之人,分別獎勵,實無勒派按照完糧一兩者務貯社倉谷一石之事。[45]
雍正二年七月貴州巡撫毛文銓奏稱設立社倉,廣西巡撫李紱請將捐谷借民取息為社倉之本。[46]江西巡撫裴彳率度奏報:先于省城建立社倉,然后通行各屬,因地制宜,從容設法捐輸。[47]
各地上報實行社倉的辦法不一,雍正二年十一月戶部等衙門遵旨議覆積貯備荒事,將河南巡撫石文焯、山東巡撫陳世倌條奏內酌議六條推廣:
一、民間積貯,莫善于社倉。積貯之法,務須旌勸有方,不得苛派滋擾。其收貯米石,暫于公所寺院收存。俟息米已多,建廒收貯。設簿記明,以便稽考。有捐至三四百石者,請給八品頂帶。一、社長有正有副,務擇端方立品、家道殷實之人以司出納,著有成效,按年給獎,十年無過亦請給以八品頂帶。一、支給后,每石將息二斗,遇小歉之年減息一半,大歉全免其息。十年后息倍于本,只收加一之息。一、出入斗斛,官頒定式。每年四月上旬依例給貸,十月下旬收納,兩平交量,不得抑勒。一、收支米石,社長逐日登記簿冊,轉上本縣,縣具總數申府。一、凡州縣官止許稽查,不許干預出納。再,各方風土不同,更當隨宜立約,為永遠可行之計。[48]
戶部還建議:應令各督撫于一省之中先行數州縣,俟二三年后,著有成效,然后廣行其法。得到皇帝首肯。
在上述雍正二年社倉六條基礎上更詳細的規定,可見乾隆《清會典則例》記載:
又覆準:社倉之法,原以勸善興仁,該地方官務須開誠勸諭,不得苛斂,以滋煩擾。至收貯米谷先于公所寺院收存,俟息米已多成造倉廒收貯,設立簿籍,逐一登明其所捐之數,不拘升斗,積少成多。若有奉公樂善,捐至十石以上給以花紅,三十石以上獎以匾額,五十石以上遞加獎勸,其有好善不倦年久數多捐至三四百石者,該督撫奏聞給以八品頂帶。其每社設正副社長,擇端方立品、家道殷實者二人,果能出納有法,鄉里推服,令按年給獎。如果十年無過,該督撫題請給以八品頂帶,徇私者即行革懲,侵蝕者按律治罪。其收息之多寡,每石收息二斗,小歉減息之半,大歉全免其息,止收本谷,至十年后息已二倍于本,止以加一行息,其出入之斗斛,均照部頒斗斛公平較量。社長豫于四月上旬申報,地方官依例給貸,定日支散。十月上旬申報依例收納,兩平較量,不得抑勒多收。臨時愿借者,先報社長,州縣計口給發,交納時社長先行示期,依限完納。其簿籍之登記,每社設立用印官簿一樣二本,一本社長收執,一本繳州縣存察,登記數目,毋得互異其存數。一本夏則五月申繳,至秋領出,冬則十月申繳,至來春領出,不許遲延,以滋弊竇。每次事畢后,社長州縣各將總數申報上司,如有地方官抑勒那借,強行糶賣侵蝕等事,社長呈告,上司據實題參。[49]
這個社倉條例奠定了清朝社倉的基本制度,影響深遠。如乾隆二年九月初六日,四川巡撫碩色奏稱該省“自雍正二年奉旨設立社倉以來,迄今十有余年”。[50]乾隆十二年五月初七日,吏部尚書劉于義等奏稱,“奉天自雍正二年設立社倉以來,迄今二十余年”。[51]乾隆四年十一月二十五日,署理福建巡撫、布政使王士任謹奏請通行社倉獎勵之例,王士任查考了舊制:
雍正二年內閣交出條奏一件,積貯原以備荒等事,行令各省督撫議復。嗣據山東撫臣陳世倌、河南撫臣石文焯奏復,隨經九卿擇定六條,內有勸輸之法,地方官每鄉立印簿一本,聽愿捐者自登姓名于上,其數目不拘升斗。若捐十石以上,給以花紅;三十石以上,獎以匾額;五十石以上,申報上司遞加獎勵。果有好善不倦,年久數至三四百石者,該督撫奏聞,給以八品頂戴。等語。行文直省,按款酌行。時因浙江、福建、山西、江寧、甘肅、廣東、江西等省尚未復到,是以部議俟浙江等省所復之議如更加詳細,再行會同九卿議復。如大概相同,戶部匯行奏聞。等因。雍正二年十一月初八日奉旨:依議。在案。[52]
于是引發了督撫地方官就社倉捐輸獎勵之條的討論,事實表明各地多依雍正二年而略有調整。[53]乾隆五年三月二十二日,戶部討論川陜總督鄂彌達等為遵旨詳議社倉事目陜省系動用官項采買谷石事奏折,其依據是:“查社倉一事,于雍正二年即經九卿議復條奏,奉旨行令各省督撫訪察民情土俗,妥議具題。嗣據各省議復,復經九卿查照朱子社倉事目,參以各省督撫臣條議,共同斟酌,定為六款:曰善勸輸、擇社長、酌收息、公斗斛、嚴簿籍、禁那借。每款之中,附綴事目,條分縷晰,著為條例,于雍正二年十一月初八日奉旨:依議。欽遵通行各省在案。”[54]乾隆五年八月二十八日,閩浙總督德沛等奏稱:“臣等查雍正二年九卿議復各省社倉條奏六款,通行各省酌古斟今,已屬詳明周備。”[55]乾隆八年六月十一日,福建陸路提督武進升奏請推廣社倉之法以重積貯,談道:“世宗憲皇帝尤不忍焉,雍正五年特定息為加一。”[56]乾隆十二年五月初七日,吏部尚書劉于義等為議復嚴定州縣疏管社倉處分事奏中,引用“雍正二年九卿議復豫撫石文焯案內,每社設立正、副社長經管出納,如有徇縱諸弊,一經發覺隨即革懲”。[57]乾隆二十三年十月初六日,浙江巡撫楊廷璋奏稱:“竊照各省社倉之設,原與常平相表里,實屬濟民善政。溯自雍正三年以來,所定一切條規,凡指摘利弊纖悉無遺。”[58]乾隆三十年六月二十七日,廣西巡撫宋邦綏說,該省社倉系“雍正二年經前任撫臣李紱題明動撥常平谷石借民收息,立為社倉谷本,嗣后酌定大、中、小州縣分貯”。[59]翌年河南巡撫也說“豫省社谷始自雍正二年”。[60]以上事例說明,乾隆朝的社倉實踐是在沿用雍正二年社倉條例基礎上尋求完善。
雍正二年施行的社倉條例較有成效。兵部右侍郎楊汝谷奏奉命往楚,雍正二年閏四月二十五日奏報沿途見聞,他說“聞直隸、河南、湖廣各省保甲社倉正在舉行,略有成局”。[61]或許反映了當時各地設立社倉的情形。不過廣東巡撫年希堯說他遍發手札,囑令州縣勸輸士民隨便自為捐積,并無官役經手,又刊捐積條規,令各因地制宜,無不家喻戶曉,捐多者給匾獎勵,群情鼓舞,合計通省報捐谷已有一十五萬余石,現在查其實貯將來遞年勸捐,春夏出貸佇見貧民無不給之。[62]
雍正三年三月,署理山西巡撫伊都立奏報山西設立社倉。他于各鄉各里勸設社倉。現今大州縣有捐至三五千石者,其余州縣亦皆有數百石至百十石不等。惟最小州縣并大同一府地畝磽薄,尚未設立,已諭州縣,令其從容勸諭,務有成效。雍正帝朱批:“甚好。社倉之舉少強,亦不可總勸導,聽民自便方妥,萬萬強不得。若嚴諭州縣,州縣一逢迎取媚,則百弊叢生矣,萬不可強。”[63]
河南的社倉實踐十分制度化,進入了《清會典則例》。雍正三年題準:
河南社倉豫造排門細冊,將姓名年貌住址以及官紳士庶商賈逐一注明,送官用印存案,日后借貸,悉以此為準。其游手好閑者不許借貸,于正副社長外再公舉身家殷實者一人,總司其事,令其不時稽察,如有欺隱,令其賠償,果能使倉儲充牣,題請加恩以示激勸。此項積貯無論官員不得撥用,即同邑之社,亦不得以此應彼。如有官員抑勒那借,許社長呈告,上司據實題參。其所需紙張筆墨以及人工飯食,或行勸諭,或撥罰項,以充其用,不得濫行科斂致滋擾累,至積米既多,于夏秋之交平糶,秋成照時價采買還倉。[64]
設置排門細冊,公舉專人管理,還有獎懲措施,是河南社倉制度的特色。
雍正三年九月二十四日的特諭督促社倉儲糧。雍正帝諭:
茲據江南、浙江、江西、湖廣、福建、河南、山西、陜西、廣東、廣西、云南、貴州等省督撫報稱:今歲秋成八九十分不等。朕覽奏不勝慰悅,又重為吾民計及長久,宜及此時講求儲蓄之道,以備將來。該督撫等可轉飭有司遍行曉諭,務須撙節愛惜,各留余地,預為他時緩急之需,社倉之法亦宜趁此豐年努力為之,勿但視為虛文故事。[65]
同年有數省的社倉在制度化。云南社倉捐輸谷石,自雍正二年為始,其貯谷實數,請于次年歲終具題,嗣后永為定例。以此稽核每年捐輸谷數并里民借支谷數,以及有無發賑等項。[66]準予江蘇社倉事宜五款:一、社倉借貸散賑,宜豫造排門細冊存案,凡不務農業,游手好閑之人,不許借給。一、正副社長外,再公舉一身家殷實之人,總司其事。一、州縣官不許干預出納,如有抑勒那借,許社長據實呈告。一、所需紙張筆墨,須勸募樂輸,或官撥罰項充用,不得科斂擾累。一、積谷既多,恐滋浥爛,應于夏秋之交,減價平糶,秋收后照時價買補。[67]陜西有些特殊,川陜總督臣岳鐘琪等奏,各州縣報到捐貯之谷,陜屬通共止一萬余石,縱有陸續報捐者,料亦無多。因此,建議動用歸公的耗羨銀兩買谷積貯社倉,實行三年,積谷后停止。[68]雍正四年二月岳鐘琪等奏,用上一年度耗羨銀內借動五萬兩,先發州縣陸續采買。[69]不過當年求成失望,倉儲無從購買。而殷實商販將地方上的糧食囤積外運,于是岳鐘琪擬將采買社倉谷石之銀,照依時價盡數收買。[70]雍正四、五兩年約買糧四十萬石,應建倉四百余處,倉糧多寄囤寺廟或借貯民房,雍正七年擬一千石為一社建倉一所,秋冬辦造齊全,將糧食分貯各社交與民間管理。[71]岳鐘琪還制定了社倉條約十六條,規定很詳細。[72]雍正帝特頒諭旨強調社倉實百姓自為斂散之資用,社谷不得交官,也不得借口侵挪,批準岳鐘琪所擬社倉條約,分發該省各州縣刊刻木榜,于各鄉社倉樹立。[73]
雍正四年盤查地方上的社倉倉谷與實效,謹慎推行社倉。江西巡撫裴彳率度奏稱通省設法勸輸,陸續報捐,其中鄱陽縣李汝霖、寧都縣李治國勸輸較多。[74]河南巡撫田文鏡奏稱,從他雍正二年任河南布政使時,就勸諭所屬各州縣設立社倉,勸民量力捐輸,并公舉社長,以司出入。目前社倉自行捐輸,并無擾害強勒之處。[75]雍正三年以前本息勸捐米谷十萬九千七百多石,建立社倉七百九十八座,雍正四年新手捐谷一萬九千八百多石。[76]六、七兩年捐谷共二十一萬五千二百余石,田文鏡也因此交部議敘。[77]直隸因雍正三年澇災歉收,雍正帝特簡廷臣賑濟。未受災州縣特允總督所請,糶借倉糧派廷臣核實監糶。當時工部郎中林逢春奏遵旨盤查直隸永年等六縣糶借倉糧存貯實數,發現一些問題。[78]吏部郎中孫常盤查正定府贊皇等5縣,結果各縣都有實儲倉糧,實借于民。[79]翰林院編修金以成則到順天府三河、順義、懷柔、密云四縣以及古北廳檢查,各地都借給了民間谷物,多有冊籍及老人保結存案。不過他也報告:“大約借放一道,育田土有保人者方與,無業窮民無人肯保,何以仰給升斗?”[80]社倉對于無業者仍無救濟。兵部郎中邵一衎奏報盤查直隸阜平等三縣米谷糶借存倉實數,記載與實際相符。[81]
不過據直隸總督李紱奏報,直隸的社倉在前任總督李維鈞時,通行州縣勸捐,視州縣大小限令捐谷,共至十余萬石,然皆有名無實,李紱說自己正斟酌勸輸,務求實益,無擾民、強勒情形。[82]似乎從總體上看,直隸社倉成效并不突出。
湖廣的社倉也發現問題。據署理湖廣總督傅敏奏報,楊宗仁舉行社倉,湖南和湖北各州縣通報共積谷八十萬石。楊宗仁之后督撫并不留心,州縣官遂致怠玩,雍正四年十二月僅報實貯谷十七萬六千石。當時被水乏食,各州縣俱無存貯。特請用三年補足倉貯。[83]問題出在曾任湖北巡撫鄭仁鑰,雍正帝認為:“湖廣社倉一項,楊宗仁殫心經理,勸導百姓勉力公捐,以裕積貯。而鄭仁鑰身為巡撫,狥庇屬員,聽其侵漁,置之不問,以致民間辛苦蓄積之物皆化為烏有。但知取悅于屬官,不顧民生之緩急,尚得謂之愛養斯民者乎?”[84]雍正帝指示傅敏查參,傅敏請皇帝派人進行。[85]鄭任鑰則說,楊宗仁設立社倉督責頗急,其谷多未實貯。[86]雍正帝認定鄭任鑰縱屬侵蝕社倉米石,其“回奏俱系巧飾推諉,并未據實陳奏”。[87]又因其違例私賣硝磺,于別案革職。
雍正皇帝針對福敏參奏虧空社倉谷石各員請分別議處,于五年六月初一日發布長篇諭旨:
社倉之設,所以預積貯而備緩急,原屬有益民生之事。朕御極以來,令各省舉行,曾屢頒訓諭,俾民間踴躍樂輸,量力儲蓄,不可繩之以官法。誠以此事,若非地方官勸率照看,則勢有所難行,若以官法相繩,則又恐勉強催迫,轉滋煩擾。是以再三訓飭,惟期設法開導,使眾樂從,不致一毫擾累,乃為盡善也。數年之內,各省督撫中奉行最力者,則湖廣總督楊宗仁。今據傅敏陸續盤查具奏前來,始知湖廣所屬州縣社倉一案,原報甚多,而現貯無幾,此中情弊,想因不肖有司侵蝕入己,或那移以掩其虧空。又或因楊宗仁始初料理此事之時,意在銳于舉行而所屬各官迎合其意,遂虛報谷石之數,以少為多,均未可定。總之,舉行社倉之法,其中實有甚難者。我圣祖仁皇帝深知其難行之處,是以李光地奏請而未允,張伯行暫行而即罷,此實事勢使然也。蓋以民間積貯言之,在富饒之家,自有蓄積,雖遇歉收而無須乎社倉之谷以為食,則當輸納之時,往往退縮不前,而貧乏之家,其仰給社倉固為殷切,而每歲所收,僅供生計,又無余粟可納社倉以備緩急,此責諸民者之難也。至于州縣官員,實心視百姓為一體者,豈可多得?今以常平之谷為國家之公儲,關系己身之考成,尚且侵欺那用,虧空累累,至于民間之社倉,安能望其盡心經理,使之實貯而濟用乎?朕之舉行社倉,實因民生起見,又諸臣條奏者多言之鑿鑿,是以令各省酌量試行,以觀其成效何如,并非責令一概施行也。今湖廣社倉虧空之谷即交與傅敏悉心清查,分別核實,倘谷已如數交倉而州縣侵蝕那移,忍以百姓預備之需充一己之私用者,著即于原侵那之州縣名下嚴追賠補,斷不容短少顆粒。如或民間原未交倉,或交倉之數與原報之數多寡不符者,若必欲令民間照數完納,恐小民力有未敷,未免竭蹶,非朕曲體民隱之意。傅敏辦理此事,必須至公至當,方于吏治民生兩有裨益也。自古有治人,無治法,必有忠信樂善之良民方可以主社倉之出入,必有清廉愛民之良吏方可以任社倉之稽查。各省官民果能實力奉行,而善全無弊,朕實嘉之。至于繩以官法,而好尚虛名,則有司奉行之不善,負朕本意矣。[88]
該諭旨說令各省舉行社倉是俾民間踴躍樂輸,量力儲蓄,不可繩以官法。還以湖廣為例說明官員設立社倉的種種弊端,并以康熙朝“李光地奏請而未允,張伯行暫行而即罷”的事例,指出康熙帝的謹慎態度。重申了雍正帝的主張是令各省酌量試行,以觀其成效何如,并非責令一概施行,要求官民理解。
雍正帝的這一社倉主張,影響了以后清朝官員對待社倉的態度。如乾隆四年四月初一日,大學士密議西安巡撫張楷奏陳陜省社倉事宜,依據雍正五年六月的上述諭旨,認為:“設立社倉多屬百姓之所樂輸,是以奉行之法原與常平不同。……仰見世宗憲皇帝睿慮周詳,圣諭已極明晰。是社倉之設,全在各省督撫地方有司因地制宜,斟酌辦理。”[89]
雍正帝也在強調他的設立社倉主張。他對大學士九卿等說:“即如社倉一事,朕數年以來屢屢降旨,但可勸民自為,不可繩以官法。”[90]強調設立社倉的民間性,反對官員染指。一再告誡社倉之事“行之必以其漸”,[91]地方上才可避免紛擾。
不久雍正帝再次告誡官員實行社倉要盡心盡力:
自古有治人無治法,朕所降諭旨,叮嚀往復,無非念切民生,然必奉行盡善,方收實效。即如社倉一事,朕數年以來,屢屢降旨,但可勸民自為,不可繩以官法,前楊宗仁在湖廣銳于舉行,而州縣官遂迎合其意,勉強行之,近日竟有官吏將此項米谷侵那者,此即奉行社倉之弊,非朕之意也。[92]
湖廣的社倉實踐,為雍正帝防微杜漸提供了借鑒。
山東在雍正五年也興辦社倉。首先在省會濟南擬建倉廒12座,每座10間,共計120間,用濟南知府所捐三千兩規禮銀用于造倉之用。[93]針對濟南社倉工竣,署山東巡撫塞楞額奏請交與鹽驛道管理,雍正帝再次強調:“社倉之設,應聽民間自便,若以官法繩之,必致滋擾。朕屢降諭旨,甚為明晰。”[94]否定塞楞額的請求。同年,浙江雖也已報有捐輸者,然寥寥無幾。[95]雍正帝的試行社倉并不急于求成,他說:“清查保甲、積貯社倉之類,行之必有其漸,而地方始無紛擾,若驟然舉行而迫之以官法,奸胥滑吏將借端為非,轉為小民之累。”[96]
雍正帝強調社倉的民辦性質。六年二月廷臣覆請湖北巡撫馬會伯察審解任天門縣知縣吳文煊虧空社倉勸輸谷石,雖實欠在民而該縣催交不力,應行議處,其民欠谷石,應飭地方官于來年秋收時勸催里民交納一疏。雍正帝指出:“社倉捐谷,聽民自便,不可繩以官法,朕頒發諭旨至再至三,各省督撫辦理此事,但當將已交在官而官吏侵蝕者查令追賠,若民間一時虛報數目,而力量實不能完者,悉令催交,小民必致擾累,此處朕已屢行曉諭。今據馬會伯奏稱,天門縣勸輸谷石實欠在民,應飭地方官于來年秋收時勸催里民交納等語,所奏甚屬錯誤,此項谷石不必催追,聽從民便輸納。吳文煊亦從寬免議,并將此曉諭各省督撫知之。”[97]對于刑部議署直隸總督宜兆熊等察審參革清苑縣知縣王游未捐社倉谷石應于各欠戶名下照數追完還項,雍正帝指示:“前湖北巡撫馬會伯缺少社谷案內已降諭旨,社倉勸輸谷石,民間原未交官者不必催追,聽從民便輸納。今此項社倉谷石,著該督將果否實系民間未捐之處確查具題請旨。”[98]該年起居注官特別觀察到雍正帝令“各省社倉輸粟則聽民自便”。[99]
上述事例主要是雍正七年之前的,這一時期的社倉以湖廣、河南以及直隸較為突出,川陜有積極的特色,有關社倉的制度建立并不斷完善,如七年接受監察御史晏斯盛建議,貧民不遇荒歉借領倉谷者,請準其給發,每石止收息谷十升。遇小歉免取其息,仍如本數還倉。[100]此條被收入《清會典則例》,“通行直隸各省遵行”,[101]對于貧民有所救濟。十一年,諭戶部:“各省州縣設立社倉,原以便民濟用。若遇應行借給之時,該州縣一面申詳上司,一面即速舉行,方可以濟閭閻之緩急。儻其中有假捏虛冒等弊,自難逃督撫之耳目。聞直隸百姓借領社谷,必待該督咨請部示而后準行,往返動經數月,小民懸待孔殷,仍不免重利告貸之苦。嗣后著該督李衛酌量定例,變通辦理,咨報存案。”[102]即受災時地方上可以一面救災一面向上級申請賑濟,以免誤事。
雍正后期,社倉建設有序進行。福建早在康熙二三十年代就有官捐、民捐積谷,但是雍正朝推行社倉卻停滯不前,直到九年六月,通省官民積谷并愿捐入社倉谷石,約計一萬二千石。不過雍正帝指示福建布政使潘體豐不可強為之。[103]十一年福州將軍阿爾賽上奏,說軍標旗營經皇帝準設社倉之后,大有裨益,提標六營也想仿照設立,以濟民食。受到雍正帝“極好”的評價。[104]因福州提標六營額兵四千六百二十七名,應每年按名借給一石,又于實存銀內撥買谷七百二十七石,以足數。[105]
河南的社倉卓有成效。河東總督田文鏡折奏社倉積谷實數,雍正六七兩年捐助共二十一萬五千二百余石,仍飭地方官不時稽查加謹收貯,雍正八年秋收后勸捐谷石。雍正帝告誡總督田文鏡吸取湖廣總督楊宗仁的教訓,“意非不善而弊端已叢積”。不過還是予以表彰: “田文鏡善于勸導董率,俾官民等實力奉行,今豫省社倉之谷積至數十萬之多,儲蓄有資而地方不擾,深屬可嘉,田文鏡著交部議敘,并將此通行各直省知之。”[106]十一年署河南巡撫孫國璽奏報,豫省社倉存貯谷麥等項,共計二十八萬石。[107]十二年,河南十府三州報捐社谷三倍于前,雍正帝稱贊說:“實乃各省未能之美政”。[108]
陜甘地區的社倉發揮著救災的作用。七年六月,陜西總督岳鐘琪奏稱,陜屬設立社倉一事,于雍正四、五兩年司庫耗羨銀內發各州縣十四萬五千八百余兩,共采買谷麥三十九萬八千七百五十五石零,計州縣小者二三千石,大者七八千石,立社倉。每年借放之本尚存銀八萬八千七百余兩分發各處,蓋造社倉,約以京斗一千石為一社,每社倉一所,不拘房屋間數,總以足貯二千石為率,請敕下署督臣查郎阿、撫臣武格于各州縣四鄉分社建倉,令同社各村堡之老民舉倉正倉副經管本社倉糧。合計陜屬州縣約買糧四十萬石,共應建社倉四百余處,務于今歲秋冬辦造齊全,將糧食分貯。他請求皇帝特頒社倉諭旨交督撫恭錄鐫石,每一社倉頒發一本張掛曉諭。他又擬社倉條約,亦請發各社倉刊刻木榜,豎立倉門,使鄉民共曉,則每年收放皆有程序,庶可久而勿替。岳鐘琪的奏請得到了皇帝的批準。[109]陜省形成“動五分耗羨采買糧石存貯社倉之例”。[110]正如馮柳堂先生所說:“社本應由民間自行經管,但亦有社本出于官,而不交于民辦,如陜西之社倉是也。”[111]
甘肅社倉的情況。八年四月,甘肅巡撫許容奏,清水縣民趙大勛公舉社長,首先倡率捐料一百石,續捐二百石,又獨建社倉一座,好義急公,請加獎勵。雍正帝以“趙大勛尚義急公甚屬可嘉,著給與七品項帶以示恩獎”。[112]十年涼州府平番縣秋成歉薄,該縣無倉貯糧食,只有社倉減糶存剩糧借給貧民,又動用鄰近州縣倉貯接濟。[113]十二年甘肅蘭州、平番以及西寧等處去冬得雪較少,不甚寒冷,牛羊微有時癥,西寧所屬兩縣傳染較多,于是動用社倉糧食,按牛只倒斃多寡,酌給易買驢只。[114]
湖廣的社倉也成效顯著,十二年湖北、湖南共捐社谷十萬三千八百余石。總督邁柱還建議將每年所收社倉息谷酌量均給殘疾鰥寡、赤貧無依之人。[115]
云南的社倉較為滯后,十三年通計一省積谷麥等項七萬余石,其中一千石以上者僅二十余處。布政使陳宏謀建議用常平倉、官莊谷作為社本,使社谷漸長。[116]此條題準,被收入《清會典則例》。[117]
康熙、雍正兩位皇帝都是具有儒家治國理念的君主。他們關注民生,[118]康熙帝于六年七月親政,該年五月諭吏部等衙門:“民為邦本,必使家給人足,安生樂業,方可稱太平之治。……一切民生利病、應行應革,爾內外各衙門大小文武等官,念切民依,其各抒所見。”[119]他又諭吏部等大小各衙門:“朕親政以來,孜孜圖治,期于民生乂安,聿臻上理。”[120]康熙八年六月諭吏部:“朕夙夜圖治,念切民生艱難,加意撫綏,俾各安居樂業,乃成久安長治之道。”[121]可以說康熙帝在儒家民本思想的指導下,將民生作為為政中心,以求統治長治久安。這種政治愿望在康熙十七年三月諭吏部、戶部、兵部中得到體現:“朕統御寰區,孜孜圖治,期于朝野安恬,民生樂業,共享升平。”[122]“民生樂業”是升平之世的標志。康熙帝將民食納入民生問題,康熙十八年六月諭戶部:“民生以食為天,必蓋藏素裕,而后水旱無虞。自古耕九余三,重農貴粟,所以藏富于民,經久不匱,洵國家之要務也。比以連年豐稔,粒米充盈,小民不知積蓄,恣其狼戾。故去年山東河南一逢歲歉,即以饑饉流移見告,雖議蠲議賑,加意撫綏,而被災之民生計難遂,良由地方有司各官平日不以民食為重,未行申明勸諭之故。近據四方奏報雨澤沾足,可望有年,恐豐熟之后百姓仍前不加撙節,妄行耗費。著各該地方大吏督率有司,曉諭小民,務令力田節用,多積米糧,俾俯仰有資,兇荒可備,以副朕愛養斯民至意。”[123]康熙帝提出了積糧備荒的思想。還將倉儲納入民生問題,鼓勵倉儲積糧,康熙二十一年七月諭:“各省常平等倉積貯米數,甚屬要務。有此積貯,偶遇年谷不豐,彼地人民即大有禆益。雖先經奉旨通行,恐有名鮮實,一遇水旱議賑之時未能接濟,致民生艱困。今將某省實心奉行,某省奉行不力,其逐一察議具奏。”[124]于是戶部定出獎勵條例:“州縣衛所官員設法勸捐,一年內勸輸米二千石以上者紀錄一次,四千石以上者紀錄二次,六千石以上者紀錄三次,八千石以上者紀錄四次,一萬石以上者準加一級。如定有處分之例,恐有不肖官員畏罪過派,苦累小民,是以難定處分之例。”[125]常平等倉積貯可以用來水旱賑濟,保證民生,作為國家愛民、養民的具體措施。誠如康熙帝所說:“設立常平,原以備濟饑荒,應速行賑濟。”[126]康熙四十二年清廷討論直隸設立社倉,也是考慮到以益于民生。康熙五十二年起居注官說:“臣等仰見帝德廣運,圣學高深,無一念不與民生休戚相關,無一事不以致治保邦為計”。[127]贊揚康熙帝關心民生。
雍正帝更把社倉作為民生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本文前引雍正五年六月初一日發布關于社倉的長篇諭旨明確指出:“社倉之設,所以預積貯而備緩急,原屬有益民生之事。”“朕之舉行社倉,實因民生起見”,要求“傅敏辦理此事,必須至公至當,方于吏治民生兩有裨益也。”可見舉行社倉是保障民生的實事。不久雍正帝再次告誡官員:“自古有治人無治法,朕所降諭旨,叮嚀往復,無非念切民生。”湖北巡撫鄭仁鑰縱屬侵蝕社倉米石,雍正帝指責他不顧民生緩急,不配為愛養斯民者。凡此種種,說雍正帝試行社倉是為了民生并不為過。
清代社倉經過康熙朝試點實踐,再經雍正朝全面試行而普及全國,并在乾隆朝得以延續。雍正朝試行社倉承前啟后,將康熙帝猶豫再三的設立社倉想法變為成功實踐,并為乾隆朝更加完善和普及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如文中所述,雍正二年的社倉條例,五年的社倉諭是乾隆朝推行社倉的基本依據。甚至可以說,有清一代的社倉制度奠基于雍正朝。
蕭公權先生闡述清朝的糧食體系時曾指出:“在整套鄉村統治體系中,饑荒控制所占地位非常重要,因而清政府對它的重視并不亞于保甲或里甲制度。”[128]通過我們對于雍正初社倉與保甲同時推行的考察,可以說,在這個意義上,清政府對社倉與保甲同樣重視。
雍正朝實行社倉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雍正帝的改革政策,一方面徐徐為之,因地制宜,符合各地具體情況;另一方面,整飭吏治,盤查社倉,及時糾正不適宜的政策,使得社倉建設正常進行。由于雍正帝勇于承認、糾正試行社倉過程中出現的問題,人們可以明顯看到社倉建設中存在的問題,以往的研究中,不少學者批評社倉建設的弊端,其實盤查社倉是在整頓,促進了社倉建設,為乾隆朝社倉建設打下基礎。我們不宜過低評價雍正朝的試行社倉進行民生改革的實踐。
作者簡介:常建華,南開大學中國社會史研究中心、歷史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明清社會史。
[1]有關社倉的研究,請參看穆崟臣:《近百年來社倉研究的回顧與展望》,《中國農史》,2011年第3期。又,較早的重要研究成果為馮柳堂:《中國歷代民食政策史》,商務印書館1934年版。
[2][美]蕭公權著,張皓、張升譯:《中國鄉村——論十九世紀的帝國控制》第五章《饑荒控制:社倉及其他糧倉》,臺北:聯經出版公司2014年版,第171-215頁。按:英文原著初版刊于1960年。
[3]馮爾康:《雍正傳》,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202-203頁。
[4]陳樺:《雍正帝與社倉》,《清史研究通訊》,1986年第4期;趙新安:《雍正朝的社倉建設》,《史學集刊》,1999年第3期;杜玲:《雍正時期社倉的設立:皇帝、官僚與民間》,《北方論叢》,2006年第6期;白麗萍:《康熙帝與社倉建設——以直隸為中心的考察》,《北京社會科學》,2013年第5期。
[5]故清代“至奉行社倉,各省乃誤以隋義倉之積為社倉法”,參見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乾隆朝整飭社倉檔案(中)·福建陸路提督武進升為推廣社倉之法以重積貯事奏折》,乾隆八年六月十一日,《歷史檔案》,2014年第4期,第7頁。
[6]《元史》卷九六《食貨志四·常平義倉》,中華書局1976年版,第2467頁。
[7]段自成:《明中后期社倉探析》,《中國史研究》,1998年第2期。請參見馮柳堂:《中國歷代民食政策史》卷上“明代社倉之組織”,商務印書館據1934年版影印本,1993年,第135-140頁。
[8]《清世祖實錄》卷八四,順治十一年六月庚辰條,《清實錄》第3冊,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663頁。
[9]《清史稿》卷一二一《食貨二·倉庫》,中華書局1976年版,第3559頁;(清)劉錦藻編纂:《清朝文獻通考》,浙江古籍出版社1988年版,第5169頁。又,都察院左都御史魏象樞于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八日題《君心仁愛無盡督撫實政當修等事疏》,談道:“近者捧讀上諭,令‘各該地方大吏,督率有司,曉諭小民,務令力田節用,多積米糧’。仰見我皇上愛養斯民至意,此根本之計也。戶部諸臣,又請修舉常平倉,兼令鄉里自行義倉、社倉,以備兇歉,此補救之方也。”八月初四日奉旨:“該部確議具奏。”(魏象樞:《寒松堂全集》卷四《奏疏》,中華書局1996年版,第122頁)可見康熙帝“多積米糧”的諭旨影響到戶部令鄉里自行社倉備荒,被魏象樞視為“實政”而響應。
[10]《清圣祖實錄》卷八八,康熙十九年二月丁卯條,《清實錄》第4冊,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1115頁。
[11]《清圣祖實錄》卷一○八,康熙二十二年三月己未條,《清實錄》第5冊,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100頁。
[12]《清圣祖實錄》卷一四四,康熙二十九年正月癸卯條,《清實錄》第5冊,第583-584頁。
[13]臺北故宮博物院珍藏:《清代起居注冊 康熙朝》第18冊,臺北:聯經出版公司2009年版,第10246-10247頁。
[14]乾隆《大清會典則例》卷四○《戶部·積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臺北商務印書館影印本,1986年版,第621冊第248頁。
[15]乾隆《大清會典則例》卷四○《戶部·積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621冊第248 頁。
[16]乾隆《大清會典則例》卷四○《戶部·積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621冊第248-249頁。
[17]《清圣祖實錄》卷二六八,康熙五十五年閏三月壬午條,《清實錄》第6冊,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629頁。
[18]《清圣祖實錄》卷二七○,康熙五十五年十月丁亥條,《清實錄》第6冊,第645頁。
[19]《清圣祖實錄》卷二七○,康熙五十五年十月戊戌條,《清實錄》第6冊,第647頁。
[20]白麗萍認為:“康熙帝對此事之猶豫和否定,部分地亦源于對張伯行個人行事風格的不滿和擔憂,但也和康熙中期以后由‘察吏’標準的變化所帶來的對‘清官’的評價變動有關。對督撫大吏治理一方需‘安靜’的總體要求,使皇帝一面對趙申喬、張伯行、張鵬翮、彭鵬、陳瑸、施世綸等清官一再任用(不得不如此),一面卻又經常嚴厲地批評他們因作風強硬所招致的‘居官不安靜’。”參見白麗萍:《康熙帝與社倉建設——以直隸為中心的考察》,《北京社會科學》,2013年第5期,第45頁。
[21]《清圣祖實錄》卷二七二,康熙五十六年四月丁酉條,《清實錄》第6冊,第668-669頁。
[22]《清圣祖實錄》卷二九二,康熙六十年四月己酉條,《清實錄》第6冊,第840頁。
[23]《清圣祖實錄》卷二九四,康熙六十年九月丙申條,《清實錄》第6冊,第855頁。案:蕭公權《中國鄉村——論十九世紀的帝國控制》第202頁注釋149中說:“《大清歷朝實錄》中沒有記載這一問題”,誤。
[24]《清圣祖實錄》卷二九四,康熙六十年九月癸丑條,《清實錄》第6冊,第858頁。
[25]案:蕭公權先生認為康熙帝對推行社倉持悲觀論調,相信“社倉管理人不可避免地處于最為難的處境”,參見蕭公權:《中國鄉村——論十九世紀的帝國控制》,第203頁。
[2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第1冊,雍正元年八月初五鄂爾奇奏,江蘇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第760-761頁;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詹事府詹事鄂爾奇為仿古制設立社倉事奏折》,《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7頁。
[27]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第2冊,第82頁。
[28]郭成康:《雍正密諭淺析——兼及軍機處設立的時間》,《清史研究》,1998年第1期。
[29]郭成康:《雍正密諭淺析——兼及軍機處設立的時間》,《清史研究》,1998年第1期。
[30]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第121號《湖廣總督楊宗仁奏覆歷奉密諭遵辦情形折》,雍正二年十二月十一日具折,第4冊第159頁。
[31]參見常建華:《清代宗族“保甲鄉約化”的開端——雍正朝族正制出現過程新考》,《河北學刊》,2008年第6期。
[3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第760號《福建巡撫黃國材奏繳諭旨折》,第1冊第927頁。
[33]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第780號《湖廣總督楊宗仁奏陳力行保甲恭繳密諭折》,第1冊第946頁。
[3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第782號《兩廣總督楊琳奏繳上諭折》,雍正元年九月十五日具折,第1冊第946頁。
[3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第40號《廣西總督孔毓珣奏陳社倉保甲管見折》,雍正元年九月二十八日具折,第2冊第42頁。
[3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第261號《山東巡撫黃炳奏復接奉朱諭四條折》,雍正元年十二月初一日具折,第2冊第326頁。
[37]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閩浙總督滿保等為報閩省官員捐輸社倉事奏折》,《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8頁。
[38]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第327號《直隸巡撫李維鈞奏明口北道范弘偲等操守并報地方建倉事宜折》,雍正元年十二月十六日具折,第2冊第403頁。
[39]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湖廣總督楊宗仁為報湖北舉行社倉情形事奏折》,《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8頁。
[40]《清世宗實錄》卷一八,雍正二年四月丙辰條,《清實錄》第7冊,中華書局1986年版,第304頁。
[41]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湖廣總督楊宗仁為報湖廣地方秋后全部建成社倉等事奏折》,《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8-9頁。
[4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著各省督撫留心體察社倉事上諭》,雍正二年閏四月初四日,《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9頁。又該諭旨亦載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起居注冊》第1冊,中華書局影印本,1993年,第220-221頁;該諭旨又載《清世宗實錄》卷一九,雍正二年閏四月丁丑條,《清實錄》第7冊,第308-309頁。
[43]乾隆《大清會典則例》卷四○《戶部·積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621冊第249頁。
[4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湖廣總督楊宗仁為遵旨寬緩勸捐社倉谷石事奏折》,雍正二年閏四月二十二日,《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9頁。
[4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湖廣總督楊宗仁為報并無勒派勸捐社倉谷石事奏折》,雍正二年閏四月二十二日,《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9頁。
[4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雍正二年七月初六日、二十五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10、10-11頁。
[47]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雍正二年九月二十八日具折,第3冊第717頁。
[48]《清世宗實錄》卷二六,雍正二年十一月戊申條,《清實錄》第7冊,第400頁。
[49]乾隆《大清會典則例》卷四○《戶部·積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621冊第249-250頁。
[50]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乾隆朝整飭社倉檔案(上)·四川巡撫碩色為應將川省盈余倉糧買入社倉以重民依事奏折》,《歷史檔案》,2014年第3期,第18頁。
[51]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乾隆朝整飭社倉檔案(中)·盛京將軍達爾當阿等為議復奉天社倉效法舊例積貯谷石等事奏折》,《歷史檔案》,2014年第4期,第22頁。
[5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乾隆朝整飭社倉檔案(上)·署理福建巡撫王士任為原議未及社倉捐輸獎勵之條請旨定例各省通行事奏折》,《歷史檔案》,2014年第3期,第23頁。
[53]參見常建華:《乾隆朝整飭社倉研究》,朱誠如、徐凱主編:《明清論叢》第15輯,故宮出版社2015年版。
[5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乾隆朝整飭社倉檔案(上)·川陜總督鄂彌達等為遵旨詳議社倉事目陜省系動用官項采買谷石事奏折》,《歷史檔案》,2014年第3期,第24頁。
[5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乾隆朝整飭社倉檔案(上)·閩浙總督德沛等為遵旨詳議社倉事目事奏折》,《歷史檔案》,2014年第3期,第36頁。
[5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乾隆朝整飭社倉檔案(中)·福建陸路提督武進升為推廣社倉之法以重積貯事奏折》,《歷史檔案》,2014年第4期,第8頁。按:文中的“雍正五年”,當為“雍正二年”。
[57]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乾隆朝整飭社倉檔案(中)·吏部尚書兼管戶部尚書事務劉于義等為議復嚴定州縣疏管社倉處分事奏折》,《歷史檔案》,2014年第4期,第21頁。
[58]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乾隆朝整飭社倉檔案(下)·浙江巡撫楊廷璋為陳酌籌修舉社倉管見事奏折》,《歷史檔案》,2015年第1期,第26頁。
[59]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乾隆朝整飭社倉檔案(下)·廣西巡撫宋邦綏為辦理常平社倉倉糧事奏折》,《歷史檔案》,2015年第1期,第34頁。
[60]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乾隆朝整飭社倉檔案(下)·降級留任河南巡撫阿思哈為遵旨議復豫省各屬社谷照例捐補劃一事奏折》,《歷史檔案》,2015年第1期,第36頁。
[61]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第796號《兵部右侍郎楊汝谷奏奉命往楚沿途見聞五事折》,雍正二年閏四月二十五日具折,第2冊第988頁。
[6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第168號《廣東巡撫年希堯奉奏傳諭飭禁盜風折》,雍正二年十二月二十日具折,第4冊第221頁。
[63]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署理山西巡撫伊都立為報山西設立社倉事奏折》,雍正三年三月二十四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11頁。
[64]乾隆《大清會典則例》卷四○《戶部·積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621冊第250頁。
[6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起居注冊》第1冊,第580頁;該諭旨亦載《清世宗實錄》卷三七,雍正三年九月丁巳條,《清實錄》第7冊,第543頁。又該諭旨收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著各省趁豐年籌劃社倉等倉儲事上諭》,雍正三年九月二十四日,《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11頁。
[66]《清世宗實錄》卷三七,雍正三年十月戊辰條,《清實錄》第7冊,第547頁。
[67]《清世宗實錄》卷三九,雍正三年十二月丁丑條,《清實錄》第7冊,第574頁。
[68]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川陜總督岳鐘琪為請留火耗買谷積貯社倉等事奏折》,雍正三年十二月十五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11-12頁。
[69]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川陜總督岳鐘琪等為遵旨買貯社倉谷石事奏折》,雍正四年二月十二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12頁。
[70]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中)·川陜總督岳鐘琪為禁止囤販米石商船及買貯社倉谷石事奏折》,雍正四年七月十六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3期,第3頁。
[71]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中)·寧遠大將軍岳鐘琪為酌議社倉收放稽查條約事奏折》,雍正七年五月二十七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3期,第9-12頁。
[7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中)·寧遠大將軍岳鐘琪所擬社倉收放稽查條約》,雍正七年五月二十七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3期,第12-14頁。
[73]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中)·著陜省官員稽查收放社倉谷石等事上諭》,雍正七年六月二十六日,《歷史檔案》,2004年第3期,第14-15頁。按,雍正帝諭旨又見《清世宗實錄》卷八二,雍正七年六月己亥條,《清實錄》第8冊,第92-93頁。
[7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江西巡撫裴率度為訪察江西勸輸社倉谷石較多官員事奏折》,雍正四年四月初四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13頁。
[7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河南巡撫田文鏡為報各屬捐貯社倉谷石并設立社倉數目等事奏折》,雍正四年六月二十一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13頁。
[7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中)·河南總督田文鏡為報雍正四年社倉谷石數目事奏折》,雍正五年八月二十八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3期,第9頁。
[77]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中)·著將善于勸導積谷社倉之田文鏡交部議敘事上諭》,雍正八年四月二十七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3期,第15頁。
[78]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雍正三年七月十三日具折,第7冊第663-669頁。
[79]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吏部郎中孫常為遵旨盤查直隸贊皇等縣社倉等項實貯數目事奏折》,雍正四年七月十三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13-16頁。
[80]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上)·翰林院編修金以成為遵旨盤查順義等廳縣社倉等項實貯數目事奏折》,雍正四年七月十五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2期,第17頁。
[81]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雍正三年七月十六日具折,第7冊第692-696頁。
[8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中)·直隸總督李紱為遵旨條奏直省舉行社倉保甲事奏折》,雍正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3期,第4-5頁。
[83]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中)·署理湖廣總督傅敏為請以三年為限令州縣補足倉貯事奏折》,雍正四年十二月初四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3期,第3-4頁。
[8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起居注冊》,雍正五年正月十七日,第2冊第938頁。
[8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中)·署理湖廣總督傅敏為揀員候補楚省虧空社倉員缺事奏折》,雍正五年正月二十五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3期,第5頁。
[8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中)·都察院左都御史鄭任鑰為遵旨復奏徇庇屬員侵漁社倉等事奏折》,雍正五年二月十三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3期,第6頁。
[87]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起居注冊》,雍正五年閏三月初四日,第2冊第1096頁。
[88]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起居注冊》,第2冊第1277-1279頁;該諭旨又載《清世宗實錄》卷五八,雍正五年六月丙戌條,《清實錄》第7冊,第878-879頁,文字略有刪減凝練。
[89]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乾隆朝整飭社倉檔案(上)·為議復西安巡撫張楷辦理社倉條款事奏折》,《歷史檔案》,2014年第3期,第22頁。
[90]《清世宗實錄》卷五九,雍正五年七月甲子條,《清實錄》第7冊,第903頁。
[91]《清世宗實錄》卷六一,雍正五年九月丙子條,《清實錄》第7冊,第939頁;卷七七,雍正七年正月甲戌條,《清實錄》第7冊,第10頁。
[9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起居注冊》,雍正五年七月初八日,第2冊第1358頁。
[93]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中)·署理山東巡撫塞楞額為在衙署內擇地建立社倉等事奏折》,雍正五年二月初十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3期,第5-6頁;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中)·署理山東巡撫塞楞額為遵旨擇地建立社倉等事奏折》,雍正五年三月十九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3期,第7頁。
[9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起居注冊》,雍正五年六月十五日,第2冊第1312頁。
[9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中)·浙江巡撫李衛為奏明浙省社倉等情形事奏折》,雍正五年閏三月初一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3期,第7-8頁。
[9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起居注冊》,雍正五年九月二十三日,第2冊第1501頁。
[97]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起居注冊》,雍正六年二月十三日,第3冊第1788頁。
[98]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起居注冊》,雍正六年三月二十二日,第3冊第1878頁。
[99]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起居注冊》,雍正六年十二月,第3冊第2535頁。
[100]《清世宗實錄》卷八六,雍正七年九月戊寅條,《清實錄》第8冊,第145頁。
[101]乾隆《大清會典則例》卷四○《戶部·積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621冊第250頁。
[102]《清世宗實錄》卷一三一,雍正十一年五月庚寅條,《清實錄》第8冊,第700頁。
[103]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下)·福建布政使潘體豐為報閩省官民捐積社倉谷石事奏折》,雍正九年六月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4期,第20頁。
[10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下)·福州將軍阿爾賽為帑息營運充裕酌設社倉事奏折》,雍正十一年八月十七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4期,第22頁。
[10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下)·福州將軍阿爾賽為帑息營運充裕酌設社倉事奏折》,雍正十二年二月二十五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4期,第22頁。
[10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起居注冊》,雍正八年四月二十七日,第5冊第3611頁。
[107]《清世宗實錄》卷一三二,雍正十一年六月己未條,《清實錄》第8冊,第708頁。
[108]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下)·河東總督王士俊為報雍正十二年各屬社倉積貯數目事奏折》,雍正十三年閏四月初八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4期,第24頁。
[109]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起居注冊》,雍正七年六月二十六日,第4冊第2902-2922頁。
[110]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起居注冊》,雍正七年七月二十八日,第4冊第2981頁。
[111]馮柳堂:《中國歷代民食政策史》,第208頁。
[112]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編:《雍正朝起居注冊》,雍正八年四月初六日,第5冊第3572頁。
[113]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下)·署理陜西總督劉于義為平番縣借動減糶銀兩及社倉糧石事奏折》,雍正十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4期,第21頁。
[114]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下)·蘭州巡撫許容為借社倉糧石易買驢頭事奏折》,雍正十二年二月初四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4期,第22頁。
[115]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下)·湖廣總督邁柱為請獎勵倡捐社倉谷石事奏折》,雍正十三年二月初十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4期,第23頁。
[11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雍正朝設立社倉史料(下)·云南布政使陳宏謀為酌通社倉借本以資接濟事奏折》,雍正十三年七月十九日奏,《歷史檔案》,2004年第4期,第24頁。
[117]乾隆《大清會典則例》卷四○《戶部·積貯》,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621冊第250頁。
[118]有關歷史上的民生觀,請參見常建華:《明代士大夫的民生思想及其政治實踐——以〈明經世文編〉為中心》,《古代文明》,2015年第2期。
[119]《清圣祖實錄》卷二二,康熙六年五月丙午條,《清實錄》第4冊,第305頁。
[120]《清圣祖實錄》卷二六,康熙七年五月壬子條,《清實錄》第4冊,第359頁。
[121]《清圣祖實錄》卷三○,康熙八年六月丁卯條,《清實錄》第4冊,第405頁。
[122]《清圣祖實錄》卷七二,康熙十七年三月壬午條,《清實錄》第4冊,第921頁。
[123]《清圣祖實錄》卷八一,康熙十八年六月辛未條,《清實錄》第4冊,第1037頁。
[124]《清圣祖實錄》卷一○三,康熙二十一年七月甲寅條,《清實錄》第5冊,第41頁。
[125]《清圣祖實錄》卷一○三,康熙二十一年七月甲寅條,《清實錄》第5冊,第41頁。
[12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整理:《康熙起居注》第2冊,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1153頁。
[127]臺北故宮博物院珍藏:《清代起居注冊康熙朝》第22冊,12577-12578頁。
[128][美]蕭公權著,張皓、張升譯:《中國鄉村——論十九世紀的帝國控制》,第17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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