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死了,我們還活著。 混沌的世界因為盤古開天地而變得清晰,你從混沌中來,凌駕萬物之上,掌控宇宙,你的情隨事遷,在生死輪回,世紀更迭中顯得變化無常。雖然是身居高位,你卻沒有表現出大智大慧的博大胸襟;雖然是萬權之上,你卻不能表現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凡脫俗;雖然擁有神靈之軀體,你卻難以割舍與凡塵的恩怨情長。 與其說你是上帝,遠離塵世的喧囂,可以脫開物欲橫流的世俗的浸染,不如說你仍然沒有徹頭徹尾的脫胎換骨,你仍然與人間煙火有一種不能離棄的情緣。 你是上帝,按照慣例你可以無所不能,所以你被世人供奉在九巔之上;你是上帝,你被人們遐想成具有氣沖霄漢的霸氣和豪氣;你是上帝,人們對你頂禮膜拜,你可以高枕無憂的享受所有的人間具有和 不擁有的歡愉和快樂。 帶著一種優越,帶著一種神圣不可侵犯的威嚴,你駕臨塵世。面對華燈初上時的歌舞升平;面對車水馬龍的喧囂,面對琳瑯滿目的繁華,你幾乎迷失了方向。也只有這時候你的內心深處才有一種隱隱的大廈將傾的危機的壓抑。余音繞梁的旋律對你來說是空谷足音的仙樂,但是這些給你帶來的則是漸行漸遠的迷惘和失落。而燈紅酒綠的繁華更映襯出你內心的孤獨與無奈。對你而言,塵世的所有本來是你的偉力所賜,那么你就應該天經地義的盡情享受,可是面對眼花繚亂的讓你目不暇接的一切,你變得迷惘而無助。“難道自己真的無福消受這些嗎?”你千萬次的叩問自己的靈魂。但是事實的呈現已成為千古不變的真理。面對現實,你只有選擇承受。郁郁寡歡中你悄然而瘦。某一天,當人們正在盡情享受現代文明的發展創造的成果時,你卻轟然倒塌,沒有任何的訊息和征兆。而面對你的離去,人們不再悲悲切切,期期艾艾。 曾幾何時,在人們的心目中,你是無所不能的象征,但是今天當許多血淋淋的事實證明“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的顛撲不破的真理時,你在人們的心目中已是明日黃花。你曾經的豐功偉業業已被人們悄無聲息的存放到記憶的垃圾桶中。上帝死了,我們仍然活著,快然自足,怡然自得,豈不快哉。 不要想念上帝,她只是孤獨。 上帝死了,沒有“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的舍我其誰的大愛無疆;上帝死了,沒有“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的不離不棄的執著和堅守;上帝死了,僅存的只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的“千古悲嘆空遺恨”的無奈。 不能回避的不是承擔,而是如何的耕耘現在。你從遙遠的阿爾卑斯山脈駕臨塵世,就是因為在萬神之中你有玉樹臨風的軀干,你有鳳毛麟角的品性。你是英雄,“英雄是孤獨的”,踽踽獨行,形影相吊,煢煢孑立中你選擇了悄然離開,希望能夠從無數的膜拜者中“覓得佳人歸”,但是因為你是“君臨天下”,所以人們對你只能敬而遠之。經過艱辛的“尋尋覓覓”,飽嘗“冷冷清清”,留下的僅有“凄凄慘慘戚戚”的內心孤獨與落寞。你曾經“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希望借此消解些許的凄涼,但是“借酒消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更流”,暫時的釋放留下的是更為濃烈的失落。面對你的備受煎熬,血肉之軀的凡人采取的只是視而不見的冷漠。 就權力而言,你是人們追逐的生命的終極;就受到的禮遇而言,你切卻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海市蜃樓的存在。總而言之,你是世人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象征。你的離開,為世人留下一道淺淺的痕,是喜是憂,只有情感釋放者內心清楚。但是不論如何,你既然曾經存在而不曾擁有,在人們的心目中你只能是一個若有若無的虛無縹緲的符號。既然“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那么我們就應該堅守眼前擁有的,霧里看花似的艷羨,留給自己的只是空寂與落寞。 上帝去了,不是帶著對世人的牽掛與不舍,而是一種近乎絕望的冷酷。同樣的世界,不同的靈魂。上帝看到的世界,凡人審視的蒼穹與一般動物眼中的空間僅僅是同體異構的存在。我們能夠從中間感受到的只有失去后彌足珍貴的守望。 上帝心中的上帝是自己,我們心中的上帝是我們自己。不是上帝成為你前行的羈絆,而是你扼住自己命運的喉嚨。“當時只道是尋常”,而當我們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發現其實生命中點點滴滴的擁有本來就是一筆無價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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