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操心的命”,我立即聯想到的是馮唐在某期《奇葩大會》節目中說的一句金句:“生活中很大一部分事情,歸根到底是兩件事:一件是關我屁事,一件是關你屁事。”
生活中很多的執念,可不正是在混亂的“關我”和“關你”的一團亂麻中焦頭爛額嗎?過度的將自己卷入進周圍的人和事之中,過著自己的日子,卻操著操不完的心,把別人的冷暖當成了自己的責任和義務。
通常操心的人,會理解為這一切都是出自關心,都是因為天生就是“操心的命”,苦于被關心的人往往不但不領情,還會指責自己,總是勞心勞力卻不落好。
在養育孩子的過程中,你會發現讀書、寫作業明明是孩子的事,可是當爹媽的卻比孩子還要“上心”,結果搞得雞飛狗跳彼此“傷心”;同樣,長大成人的子女,也依然逃不開爹媽為自己的工作、戀愛、養娃等一系列的碎碎念。
你所操心的那些人,通常都是在你的關系中至關重要的人,比如父母、愛人、孩子、親朋好友。
你怕他們的未來不幸福,你怕他們的明天變得不好,你怕他們受委屈,你怕他們吃不飽穿不暖,你怕他們……
不是有一種冷叫做媽媽覺得你冷嗎?
今天早上,我也還在跟兒子糾結他應不應該穿一件背心再出門呢。難道我不知道就算凍一天,感冒發燒的是他不是我嗎? 可是就算知道,我這咸吃蘿卜淡操的心就可以煙消云散了嗎?盡管我沒有堅持,但是我依舊會在送他上學的路上不斷地問他:“不穿背心冷不冷?冷不冷?”其實,無非就是希望他“不冷”的答案能讓我略略安心,為我最終放棄強迫他的行為找些安慰罷了。結果換來的是他的一臉嫌棄,和那句:“能不要這么操心嗎?”
為人父母,總以為要為孩子負責,就包括要負責他的一切,即便有些路明明只能孩子自己去走,冷暖也只有孩子自己去體會。
是命嗎?其實只不過是不愿看到他的選擇脫離了我們的掌控罷了。
生活無瑣事,你所操心的,必是你看重的,因此才放心不下。比如業績、晉升、同事關系、學業、家庭。
我以前的領導就是這樣的一位有著操心命的職場人,他會為項目的每一個里程碑點而勞心,在項目過程中不斷地梳理每個子模塊的進展情況、關鍵思路、以及輸出質量。他經常會就一個問題不停地拉著相關人等反復討論,直到達成令他深感滿意,終于可以放心片刻的解決方案。為什么說是“片刻”呢?因為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陷入下一個問題之中。
不夸張地說,跟他做項目感覺非常的累,當然也非常的投入。因為,你會感受到他對結果的那份執著地追求,對每一個環節充滿潔癖的把控,以及充斥在整個項目組中的焦慮。
在這位領導的帶領下,我們成功的拿下了不少的大項目。成就的回報不斷地正向強化著操心的宿命,即使偶有失敗,也會被認定為是操心不足的結果。
操心,在職場中常被說成是責任感。只是在這樣的事必躬親的背后,傳遞著對他人的不信任感,對失去掌控的恐慌。
翻開新華字典,你會發現“操”這個字有“拿,抓在手里”、“控制、掌握”、“從事”的意思。所謂的操心,正是希望通過拯救、控制、侵入等方式,將周圍的人與事態的發展掌握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只有這樣才能安放一顆焦慮的心。
焦慮,是人類與生俱來的一種心理機制,是因對未知的不確定性無法掌控而產生的一種情緒。化解焦慮的唯一辦法就是做一些我們認為對的事情,以此來增強對未知事物的掌控感。
但是,如果這樣的掌控感突破了“界限”,有些人就會通過各種手段讓他人與自己同頻,比如絮絮叨叨、比如責任轉嫁、比如壓制強迫等等。只有這樣,他人才能如這些人所愿地去行動。當無法調動他人時,這些人會不惜越俎代庖、親力親為,以維護舍我其誰的掌控感。
“人類一切痛苦的根源,都源于缺乏界限感。權力邊界、規則邊界、關系邊界,都是如此。”
所謂“界限”,就是我的事是我的事,你的事是你的事;我的事由我做主,你的事由你做主,我們彼此給到對方的是建議或請求;當我們需要進入對方的空間時,必須經過對方允許或邀約。
與“界限”相反的,稱為“共生”:我的事也是你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一切都是我們的事。與生物的共生關系一樣,心理上的共生關系,本質上也是相互依賴,彼此利用。倘若彼此分開,那么雙方或者其中一方將無法生存。
無論是在親密關系中,還是在職場中,共生的模式只會突顯控制與依賴,仿佛離開了這位事無巨細的拯救者,關系的另一方就將陷入無能為力的狀態似的。
拋開心理學層面的各種潛意識的分析,我們不妨捫心自問,既然操心的本意“都是為你好”,那么,怎么忍心阻礙對方的獨立與成長,變成了離開你就無法獨當一面的人呢?
你相信過對方的能力嗎?
你愿意去尊重對方的感受嗎?
你愿意對方沒有你,也必須過得好嗎?
有人說:“愛任何事物的方式,就是要意識到你可能會失去它。”
同樣,愛一個人的方式,就是要意識到他的獨立,保護好他的界限。
擺脫“操心的命”,你必須放棄全能的自戀,這個世界不是完全按照你的想法運轉的,你和他人之間隔著“界限”。
所有突破邊界的,都是你的私心,而非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