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個笑話
一位女士經常頭疼，看了很多醫生都沒有用。這天找到一位醫生，醫生告訴她只要每天對著鏡子說，我不頭疼，我不頭疼，就會好。她按照醫生說的方法，每天在對著洗手間的鏡子說，“我不頭疼。我不頭疼……”
過了一段時間，她的頭疼果然好了。她在感謝醫生之余，又想起自己和老公的夫妻生活總是不和諧。她希望醫生也能幫忙解決這個問題。
醫生聽完之后，笑著答應了。讓她叫她的先生下次單獨來問診就可以。果然，她的先生來見了醫生以后，跟她的夫妻生活就開始和諧起來。只是，他的丈夫每次跟她行房之前，也總要去洗手間的鏡子前念叨什么。這讓她很是好奇，醫生到底跟老公說了什么？
于是有一天她就偷偷跑到衛生間偷聽老公對著鏡子說的是什么？
一聽之下，氣得半死！
原來她老公一直念叨的是：“她不是我老婆，她不是我老婆！”
可見很多男性的性功能障礙跟我們的心理狀態是很有關系的。
02
理想很豐滿
最開始想要接觸男性性功能障礙的探索，其實是基于一個很偶然，但是同時也很現實的原因。當時我去參觀一位心理學同行的工作室。期間聊起來，她目前有一個200多人的男性性功能障礙的微信群。是她通過一篇“性功能障礙中的心理因素”的軟文組織起來的。可是現在對于這個群體卻一直沒有很好的經營與變現。
我一聽之下，頓時覺得很感興趣。感興趣的原因主要是覺得如果能夠把這兩百人服務好，那么我就發財了！而且我也覺得我能夠做好。
為什么呢？
因為一方面，意象對話對于心身疾病的效果很好。在我們身邊就有很多咨詢師運用意象對話進行自我成長，不僅療愈了自己的心靈，也治愈了自己的身體。更何況，朱建軍老師寫的《我是誰》這本書里也介紹過用意象對話的方式來治療早泄的案例。這些工具不是現成的嗎？
另一方面，男性性功能障礙是一個剛需！很多人都有需要，但是通過藥物治療的效果都一直不佳（如果有效的話，就不會還有那么多人求治了）。這不禁讓我想起從小時候開始就看到電線桿子上張貼的那些寫著“祖傳秘方”的小廣告。如果真的能夠有效解決這個方面的問題，那么肯定會有很高的經濟收益。
第三個方面，主要就是我沒有發現咱們意象對話圈有哪位老師在做這樣的事情（可能是我太孤陋寡聞了）。我可以做一些這方面的探索和墊腳石。如果僥幸成功，那么也能為意象對話療法的應用提供多一個場景。與此同時，也能確定下來自己的主攻方向也不錯。
基于以上的三方面考慮，我決定與這位同行合作，共同來嘗試挑戰這個領域。
03
現實很骨感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當我們真正開始嘗試走進這一個領域的時候，我們發現：要想做好性功能障礙的心理治療，除了心理知識與技能需要了解以外，我們還需要了解相應的醫療保健知識，以及性學方面的知識。
我的搭檔是醫藥行業出身，比我要更懂醫藥一點。但是那也僅限于她熟悉的領域。性功能障礙的領域她能做的也只是引薦更多的醫院來進行導流與合作。
至于性學方面的知識則更是一言難盡了。最開始的時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該從哪一本書開始看起？這方面的書，你說多吧？其實也很多，各種各樣的性學的書籍隨處可見。但是你說少吧？其實真正權威或者真正有參考價值的書，好像也就那么幾本。而且所知的這些書籍可能還是年代久遠，不知道其中的知識是不是已經過時？
除了理論知識方面的困難以外，在實際操作層面上也有很多困難。
比方說，性功能障礙的來訪者主要來自兩個渠道：
一個渠道是醫院，特別是男科醫院來就診的患者。這個人群的優點是求助意愿高，愿意為治療付費。
但是其問題也很明顯，往往都是希望自己的治療能夠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所以都有過長期服藥的歷史，有一些甚至已經有了抗藥性，才會考慮心理咨詢這條路。但是即便他們考慮做心理咨詢，他們常年因為性功能障礙帶來的那種焦慮感和無助感也會成為心理咨詢師的巨大考驗。
與此同時，這個群體的人們，普遍做生意的較多，你跟他們說自我覺察，他們大都不知道怎么去自我覺察。（當然這與我本身的技能水平也有關系）。所以與他們溝通的時候，需要盡可能的說大白話，然后慢慢幫助他們找到自己的感覺。這個過程中，意象對話起到了比較好的效果，后面談到案例的時候，會詳細描述。
基于以上幾個原因，這個群體的咨詢容易脫落，因為過于焦慮，所以一旦看不到立竿見影的效果，就會覺得沒有效果，因而離開。
另一個渠道是“慕名”而來。這個群體的優點是，學歷較高，自我覺察能力較好。
而問題是什么呢？其問題主要就是不太穩定，有時候覺得很有問題了就急匆匆的約你，而當情緒平復一些后，又總是不按時間咨詢。
04
一個案例
第一次見到寇先生的過程不算順利。因為工作室的工作失誤，導致無法打開工作室的大門。所以我們的第一次面談就只好在外面的咖啡廳進行。
寇先生
第一次見到寇先生的過程不算順利。因為工作室的工作失誤，導致無法打開工作室的大門。所以我們的第一次面談就只好在外面的咖啡廳進行。
寇先生是一所男科醫院轉介過來的病人。他的個子不高，身材有些偏瘦。盡管因為工作室沒人開門而在門外等待了大概30分鐘，卻依然保持一臉笑意。
因為場地不合適的原因，我將第一次咨詢的時候往后順延了一個周。這次的交談中，我只是簡單了解到了寇先生基本信息和咨詢目標。
寇先生今年45歲，經營著一家五金店，已經結婚14年，并且有三個小孩。但是這結婚的14年，幾乎也是他求醫問診的14年——他一直都無法正常勃起，就算勃起了也無法持久。老婆去拿個避孕套的時間，他都會迅速軟下去。為此他在這14年中找遍了廣州各大醫院都沒有明顯效果。因此經過介紹，來找我進行咨詢，看看心理咨詢是否能夠幫助到他？
咨詢經過
我們總共做了10次咨詢。
第1次和第2次主要是建立關系為主。
在這兩次咨詢中，寇先生總是強調自己的性功能障礙的原因是在年輕時候的某一天連續手淫了3次，導致他初步感到自己有了勃起障礙。后來又因為工作原因要天天騎電瓶車導致他患上了前列腺炎。于是勃起障礙更明顯了，后來還伴有早泄的問題。
對于他的這種說法，我是表示懷疑的。因為如果真的是生理上的原因造成的問題，那么這14年的求醫過程中肯定會有所緩解，而且醫生也就不會把他轉介到我這里來了。
因此我幾乎能夠確定他的問題確實是出在心理上。（根據我查閱的資料顯示，80%以上的陽痿早泄的患者如果進行心理咨詢將會有明顯的改善。）
隨著咨詢的進行，我還發現他的關注點幾乎都在外界。比如我對母親夠不夠好？我對老婆夠不夠好？我對老婆的弟弟夠不夠好……他很少談及自己的感受。每次問他的感受，他都會自圓其說的認為誰都有壓力，誰都不容易，自己的感受不重要等等。
甚至我問他，有沒有什么性幻想能夠讓他感到興奮的？他都說想不到。只是說如果是大胸的女人能夠給他帶來沖動。但是如果他自己去找小姐，好像又不會找大胸的女人。他自己覺得也很奇怪。
在第2次咨詢中，我還帶著他做了一次“看房子”的意象。在意象中，他看到一幢很大很長的房子，好像有三層樓高，像是教堂那樣的房子。進去之后卻發現其實只是一個三室一廳的房子。房子里沒有人。自己只想坐在陽臺那里喝茶。覺得很放松很舒服。
當他要走出房子的時候，我讓他看了一下鏡子。他看到的鏡子里有一個60多歲的老頭，穿著花襯衫，頭發和胡子都是白的。這時候他有些悲傷。我問他為什么？他說，因為他覺得這個老頭快死了，但是好像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所以他覺得很悲傷。當我再想讓他去體會這個悲傷的時候，他又說，這時候老頭好像不悲傷了。甚至有一些開心和放松。因為時間的關系，我沒法繼續讓他體會這個老頭的情緒，只是讓他取了一個名字。他說老頭叫做“三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很灑脫。他很羨慕他這種狀態。意象到這里就結束了。
其實看完意象，大概知道了他的性功能障礙真正的成因是怎樣的了？簡單來說，就是因為他的壓力太大，總是考慮其他人的感受，而忽略了自己的感受。時間長了，就會讓他覺得自己“快死了”。從象征意義上來說，“死”就是沒有生命力的象征。而性又是生命力的一種體現。如果一個人真的快死了，哪里還能有心情去享受性呢？
所以，通過意象對話，我們能夠很清楚的看到來訪者的心理世界是怎樣的。但是在實際操作中，真正的困難不在于我能不能看清這個問題，而是在于我如何讓來訪者也能深刻體會到自己的心理狀況，從而實現轉化？
由于這是咨詢剛開始的階段，所以我并沒有著急去實現這個轉化。我只是給他布置了作業：1、去找一些成人電影看，找到自己的興奮點。2、每天做15分鐘的意象練習：士兵用圓木撞城門的練習。
到了第三次和第四次，我問他作業的完成情況。他告訴我，他找不到成人電影，但是意象練習倒是一直在做。我又問他，最近的夫妻生活如何？他說，他在最近的一周內能夠進行正常的性生活，但是時間都不長。甚至有連續兩天跟老婆過夫妻生活的經歷。他告訴我說，他已經8、9年沒有試過連續兩天這樣了。
正當我替感到高興的時候。他卻一點也沒有感覺。他說，這只是偶然的情況，也不知道會不會持久，以后還會不會變回去？
聽著他這樣說，我似乎也一下子被潑了一盆冷水。不過我似乎隱隱約約有了一點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到了第五次和第六次，他對我的信任度也開始打開了。我能感覺到他在咨詢室放松了很多，說話的欲望也很強烈。所以在第五次的時候，我原本想帶著他繼續看意象的。但是在感覺到他很想傾訴以后，我覺得跟隨他的節奏來走。到了第六次，他跟我說了一個夢。
夢中他在翻新他家里的老房子。有一些工人在一起工作。但是最后到了房子的閣樓的時候，他發現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白衣女鬼就住在他家的閣樓。并且說他欠她工錢沒有給，所以才在這里住下來的。只要他給了工錢，自己就會走了。
寇先生告訴我，這個白衣女鬼很像他以前的一個女員工。但是當時那個女員工走的時候，他是給清楚工錢的。
我聽完這個夢，我告訴他，這說明我們的咨詢開始起了效果。翻新房屋就相當于我們在重新整理他的內心。而白衣女鬼所謂的欠工錢，很可能是感情上的虧欠。（我在這里沒有過分去解讀他和女員工之間的關系。因為擔心他會難以接受。現在想來，這里可能是一個關鍵的點。）也就是說，白衣女鬼也是你自己內心抑郁情緒的象征。你太久沒有關注你的內心感受了，所以她才說你說欠她的。
這時候，寇先生說了一句讓我很崩潰的話。他說，你總問我這個女鬼說什么？她說的不就是我說的嗎？有什么差別？
那一刻我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這里有什么地方沒處理好？現在想來，可能是從這里開始我們之間的關系出了問題，但是我當時沒有注意到。所以后來的第7—10次的咨詢里，總感覺我們就沒辦法碰到問題的實質。總是在問題的表層打轉。盡管在這10次咨詢，歷時近3個月的時間里，寇先生幾乎每周都能夠與老婆過正常的夫妻生活——時間在寇先生看來射精時間依然很快，但是其實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可是他卻還是覺得我們的咨詢沒有效果。
不知道是為了防御我自己的“無能感”，還是真心的想要給他一個反饋？我在咨詢最后結束的時候，我告訴他，我們要關注我們自己的每一個進步，也要能夠體會到每一個進步背后的喜悅。這樣我們才能有能量繼續前行。
這個個案就這樣結束了。
如我預想的那樣，他后來沒有再來找過我。一開始我認為我是失敗的：因為他沒有再來找我。后來我覺得我應該是成功的，因為他在咨詢的這段時間里不僅每周都過了夫妻生活，甚至有兩周都有連續兩天都可以的經歷。
但是到現在，其實我又開始猶豫了，我的咨詢真的是對他是有用的嗎？我是不是還能做得更好呢？這個問題也許永遠沒有答案。也許我最后告訴寇先生的那句話，其實是說給我自己聽的：我們要關注我們自己的每一個進步，也要能夠體會到每一個進步背后的喜悅。這樣我們才能有能量繼續前行。
總結這個個案
經驗是，男性性功能障礙真的可以用心理咨詢的方式達到一定的效果。而意象對話真的能夠快速有效地看到來訪者心理現實，以及這種心理現實如何影響著他的性功能的？
至于教訓，那就更多了。首先就是我對于意象對話的“信”還不足夠，沒有在咨詢過程中持之以恒地使用意象對話技術對他的心理現實進行進一步的了解與轉化。其次，缺少穩定的督導支持，在咨詢過程中遇到問題不能及時地進行自省和調整。最后是，接的個案還是太少，經驗還不夠多，需要大量的經驗積累才能更好的幫助更多的人。
我想了想，主要應該就是這三點吧？其他的細節問題肯定還有很多，我就不一一列舉了。因為我們不可能保證每一次的咨詢都能做到完美無憾。所以只好抓大放小了。
05
對于未來的期待
2019年，接了四個這方面的個案。寇先生的案例是讓我最糾結的，我說不好算不算成功。但是另外有一個是很成功的，因為太成功了，我甚至懷疑跟我的咨詢有沒有關系，所以沒有寫出來（很不符合我愛炫耀的心理特點）。剩余的兩個呢，一個不能算成功，另一個就特別失敗，來一次就不來了。
總之這條道路還很遠。現在市場上有很多人在做性教育，性教育包括性知識教育和性技巧教育。但是真正在做性心理咨詢的不算多。大部分又都集中在醫院里。所以對于未來，我期待自己能夠在這個領域里長期的走下去。
但是一個人走的太孤單，我希望有更多同道中人能夠一起加入這趟旅程。
2018年的意象對話研討會上，朱建軍老師特別發言，提到了要學會將意象對話的技術變現。男性性功能障礙的咨詢，包括更寬泛一點的性心理咨詢，都是我們意象對話心理咨詢師可以探索和前進的變現的方向。因為在我僅有的這一年的嘗試里，私底下向我咨詢的，給我轉介的真的都有很多很多。不是這個群體不夠大，而是他們不知道該去哪里找到靠譜的咨詢師來幫助自己。甚至他們都還不知道哪些問題是可以通過心理咨詢得到解決的。
如果有一天他們知道了有這樣一群咨詢師能夠幫助他們解決自己最切身的現實問題的時候，我相信這些來訪者會更愿意為他們的咨詢付費——因為他們知道，這是值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