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和@顧有容 聊起愛面子問題。中國人有意見時，往往“礙于面子”或秉承“寬容”美德不敢說，憋一肚子氣……在美國時，實驗室有個波蘭美女，做實驗放搖滾。希臘好友聽我抱怨，非常詫異，問我有意見為什么不直接說。于是我硬著頭皮紅著臉對波蘭美女說了。美女的道歉真誠得令人意外，從此實驗室再沒聽到過音樂聲。西方人的就事論事令人佩服。
孕6個月和顧有容去川西，司機在車上吸煙我就打開窗戶大風吹，可有一次他竟在飯桌上掏出煙來。我絞盡腦汁后決定采取婉約的方式，說咱們去窗邊吃吧。后來我才知道，婉約真的沒有人會懂……最后顧有容豪放派了，幫我擺平了路上的二手煙問題。
說了半天，貌似離題萬里。其實只想先強調一點：當你看過下面的二手煙危害種種，可能信服得五體投地，可能擔驚受怕——但這些都沒！有！用！歸根結底要付諸行動，勇敢表達。
吸煙和不少不孕不育病例有關；準媽媽吸煙則可能造成流產、胎兒生長緩慢、早產甚至畸形，究其原因，可能有化學物質的直接作用，還有準媽媽胎盤結構的改變，這些已是共識，無須贅述。另外吸一手煙的問題貌似在歐美更為普遍，主要是由于煙草業早年在歐美市場異常活躍，吸煙很長時間以來被造就成女性獨立的象征，這些都是中國沒有正式經歷過的。但我們這里又有中國特色問題，那就是躲之不及的二手煙。
每天上班一下地鐵，一陣陣煙霧撲面而來，老煙民們在地鐵里真是憋壞了。晚上地鐵口又聚集一群人吞云吐霧，甚至有人沒出地鐵就點起煙；餐館更別提了，禁煙標志形同虛設，甚至有些看似高大上的咖啡廳都默認全部是吸煙區；學校里某些年紀大的男老師也會無視未成年學生和懷孕女老師……以前在美國，實驗室印度大叔和我說，來美國后幾乎戒煙，因為吸煙太不方便，不光要下樓，離樓近了也不行，因為樓下就是空氣交換口，是禁煙的；路上人多的地方也不敢邊走邊吸煙，不小心噴到別人，會被鄙視。
二手煙，專業術語叫環境煙草煙霧（Environmental tobacco smoke），雖然極容易避免，實際上卻大肆流行。美國十幾年前的統計顯示，半數非煙民的血清中能檢測到煙民血里才有的煙草代謝產物，全“歸功于”二手煙。二手煙主要來源是側流煙氣（sidestream smoke），也就是從煙頭兒冒出來的煙兒，也包括少量吸煙者吐出的“主流”煙（mainstream smoke）。主流和側流產生的溫度和氧氣條件不同，造成兩者組分或含量不同，但不管主流還是側流都含有上千種有害化學物質。單看二手煙，里面不乏對生殖系統有毒的物質，除了我們熟知的尼古丁、吡啶、一氧化碳，還有苯及各種化合物、甲醛、鉛、鎘、二氯甲烷……（還沒列完）。
卵細胞的“媽媽”卵母細胞對環境里的有害物質特別敏感，不少夫婦怎么也懷不上孩子，將近20%的懷孕在早期流產，更有很多明明受精了卻難著床，也就是還沒發現懷孕受精卵就溜走了，這些問題里恐怕不少是卵母細胞的問題。
科研人員拿倉鼠做實驗，讓它們暴露在相當于人二手煙的濃度里，發現受精卵順著輸卵管運行速度變慢，而且在他們的實驗里，二手煙甚至比一手煙害處還大。
人的研究也開展幾十年了，外國的試管嬰兒門診早就發現，夫妻倆都吸煙或一個人吸煙，都相對難懷上孩子。研究對象也不乏二手煙大國中國，科研人員叫紡織女工在一年內每天上交尿樣從而判斷懷孕。依據老公的煙癮，女工被分為三個檔次，一是老公不吸煙，二是老公輕度煙民，每天吸煙不超過20根，第三組女工的老公每天20支都打不住。結果很明顯，老公每天一包煙，老婆的流產率明顯多。
大家更關心的可能是，懷孕期間二手煙對肚里的寶寶有什么影響。目前較為確定的是胎兒死亡、早產、新生兒體重輕、身長短等不良后果，長到童年也和氣喘、哮喘，以及癌癥有關。
一項研究根據準媽媽血清中尼古丁代謝產物的濃度，劃定孕婦接觸二手煙的嚴重程度，最嚴重的一檔也低于每毫升10納克，以確保來源都是二手煙，這個濃度比自己抽煙低很多，煙民準媽媽血清中相應代謝物濃度能高達每毫升100納克。但別以為二手煙危害就因此減少到1/10。統計結果顯示，嚴重的二手煙暴露下，新生兒死亡和早產都明顯增多；實際上這些脆弱的小生命對很低濃度的二手煙都很敏感。在這些我們看起來無足輕重的濃度下，也更容易早產，出生體重減輕，身長變短。重要的是，科學家通過計算看出，體重輕和身材矮的最主要原因并不是二手煙導致的早產兒拉低了平均體重，最大的原因還是二手煙導致生長緩慢（下圖是不同二手煙暴露程度下早產的曲線，橫軸是孕周數）。
前面說，寶寶對很稀薄的二手煙也敏感，那到底是多稀薄呢？在上面那項研究中，科研人員通過統計數據劃定的下限是準媽媽每毫升血清有0.05納克尼古丁代謝物，而參與實驗的所有美國準媽媽達到這個水平的足有62%，中國數據我就不知道了……雖然從數值上看，前面說的體重輕和身材矮也就是幾百克和幾厘米的差別，但說到底，誰愿意從出生就比別人家少個檔次啊，更別說就這幾兩幾厘米也能影響后面的成長。
2手煙也和1手煙一樣，有“代代相傳”效果。在試管嬰兒門診，流產過的準媽媽在自己的胎兒期和童年，身邊都環繞著吸煙的家人。說明她們的長輩吸煙，不僅害了她們，也害了她們肚子里的未來的卵細胞。這個實驗并不是說明懷男寶寶的媽媽就可以放心，只是實驗沒有從不育的男性開始追根溯源。
二手煙經過媽媽的身體過濾，為什么還對胎兒有那么多害處？科學家看到，一氧化碳濃度高，準媽媽的子宮血液流動變緩，胎兒心跳也加快，因此推測二手煙里的一氧化碳會干擾胎兒組織的正常供氧。科研人員還進行過更精細的實驗，參與者是處于孕早期到中期的準媽媽們，她們自己都不吸煙，只吸二手煙……結果令人吃驚，煙草代謝物在胎兒血清里最高，其次是羊水，都高于媽媽自身血清里的濃度。這些最無辜的吸“二手再二手”煙的胎兒血清里的有害物質濃度，甚至能達到煙民血清里相應物質濃度的1/3。萬惡的物質竟穿透了我們以為無堅不摧的胎盤屏障，富集在胎兒體內。
我們當然沒有必要為路上不小心嗆的一口二手煙而焦慮或憤怒。但在許多可以避免的場所，比如餐廳、辦公室，容忍是沒有價值的，而每一次溝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畢竟多數人對準媽媽還是懷有善意和理解呀。實在不行也不用生悶氣，走為上唄！
（小貓跑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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