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篆刻大師—— 朱復戡》
名號 朱復戡原名義方,字百行,號靜龕。幼名“阿蘭”,中年曾患痼疾,40歲病愈后更名起,號復戡,別署伏堪、風戡。復戡行而義方晦,世或以為兩人。耳順之后,所用名號反復更迭,多至上百。馬公愚所謂,“先生于名,則信手拈舍,”遂使故知好友沙孟海也為之莫名其妙。近百個別署有:方及朱方、伯行、白嬰、白嬴,伯寅、八寅、適存、公陶、建中、風戡、鳳戡、豐戡、伏戡、秦戡、虎闿、子訓、紫陽、赤子、藝舫、振邦、梅墟釣徒、秦詔銅量樓主、風滿樓主等。齋名梅虛草堂(寧波東鄉沿江有梅墟)。
▲阿蘭那行
王冰鐵 篆刻
朱復戡少年時期用印
▲梅墟朱義方 字子訓 一字百行 號靜堪 又號紫陽別署梅江漁者
更署梅墟釣徒年二十以后 所作秦漢六朝金石文字之印
朱復戡24歲刻自用印(尺寸1.4X1.4cm)
▲落款“子訓、靜龕、百行、朱義方“
朱復戡22歲四體書法作品
▲伯行、朱方、子訓、百行朱義方
朱復戡早期自用印
▲落款“百行朱藝舫”
朱復戡1921年書法作品
▲朱白嬴、朱方
朱復戡早期自用印
▲落款”靜龕“篆書聯
朱復戡早期書法作品
▲百行、朱方、秦戡
朱復戡早期自用印
▲朱復戡1936年篆書題”生生團扇日歷“
落款分別署名”白嬴、秦戡”
賀天健、黃太玄、陳定山題詩
▲虎闿、靜龕、伯行
朱復戡自用印
鄭逸梅有文:復戡早名義方,日本人曾誤認為二人,開出二批名單,向我國外貿系統訂購名人書畫。一批為已故的近代書畫家,如吳待秋、蒲作英、朱義方等。一批為現代的,如唐云、朱復戡等,傳為笑話。
生卒 1900年9月30日(清光緒廿六年庚子閏八月初七)生。1989年11月3日(已已十月初六)卒。
▲朱義方印
錢瘦鐵 篆刻
▲朱復戡、錢瘦鐵(左)留影
籍貫 浙江鄞縣人,生于上海,故也有稱其為上海籍者。文獻上有稱祖籍浙江海寧者,不知何所據。另據孫曉云文。因其父宦游四川,故其出生于川,存質。
▲將軍洪武之子孫
朱復戡自用印
家世 《民國篆刻藝術》:“為明宗室桂王嫡裔,生于書香世家。祖庭督嚴,耳濡目染,國學基礎良深。”據查明洪武帝朱元璋有子封于江西弋陽,為桂王。清軍入關后,朱家一度改姓“邢”以避禍。乾隆時,其祖上忠隆公率族人遷居浙江鄞縣,始復姓朱。祖朱孝弘是南陽巨商,父朱君隨,曾任四川鹽官。后至滬,創南洋廣告公司,通用電器公司,北伐時,參與戴季陶、陳布雷辦《民權》《民生》報。與戴交好。
▲朱復戡祖父朱孝弘遺像
朱復戡題”先祖考()弘公遺像
丁卯()義方敬篆“
1927年
▲朱復戡啟蒙業師王秉蘭先生
師承 朱老幼年的啟蒙老師是翰林出身的王秉蘭,這在當時是很難得的事。老師不但教一般的文史,而且授以《說文》,涉獵《石鼓》、鐘鼎,并及書畫、篆刻。據徐葉翎文,稱朱氏曾受業于寧波之大古文學家張美翊。這大概與朱老夫人陳仁梅是張美翊之外孫女有關吧。與吳昌碩相識后,常攜習作登門求教,缶翁很器重這位忘年小友,予以悉心指導。還曾求教于馮君木、沈曾植、鄭孝胥、羅振玉、康有為等名儒。
▲朱復戡恩師張美翊先生
▲靜觀
朱復戡22歲書法作品
簡歷 朱復戡的一生,頗有傳奇性。他出身于世家。自幼受祖庭訓督,又兼高水平的老師教誨,國學的基礎很深厚。朱老7歲時,鄰里已有神童之譽。一次,他在上海怡春堂箋扇莊作擘窠大字石鼓文集聯時,適逢吳昌碩駕到。吳氏問他,能識所寫為何字否?朱老即答,此乃“漁淵散魚孌,載道駕鹿車”十個字。吳氏驚嘆不已,稱他為“小畏友”。從此,即悉心教導他,后來又介紹他參加海上題襟館金石書畫會,會中皆當時名宿,朱老年最少。一個青年人在社會上有如此聲名,真是罕見。
▲靜戡印集
1925年,平素不出印譜的商務印書館出版朱復戡的《靜龕印集》,由吳昌碩題扉、羅振玉署簽,在國內外引起很大影響。其后,曾游學法國,于藝事益廣其眼界。28歲,應劉海粟之聘,執教于上海美術專科學校。1948年,張大千曾邀請朱氏赴海外辦書畫展,有勸他出國之意。朱氏說:我學的是中國藝術,應生根在中國的土地上,遂以謝絕。
▲朱復戡在泰山留影
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后,朱老移居濟南,從事美術設計。“文化大革命”時,遁隱于泰安。晚年,復返上海。后受聘為上海交通大學教授、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國際技術經濟研究所上海分所高級研究員、中國書協名譽理事、西泠印社理事、山東省政協委員。
▲朱復戡為八一三抗戰刻印手稿
朱老曾隱居數十年,故以后《朱復戡從新出山》《被遺忘的一代名師》等介紹文章發表后,一度引起國內外的驚奇。朱老年輕時亦一鐵血男兒,與軍界頗有關系。民國26年(1937)抗戰事起,朱老曾用其書法、篆刻為抗戰出力。傳世一幀書法其文日:“八·一三,暴日傾師寇滬。我將士浴血抗戰,忠勇壯烈,敵膽為喪。各界民眾紛起慰勞。藝術作家愛國亦不后人,恒有勞軍畫展之舉。此次抗戰,乃為全民爭生存自由。慰勞意義,至重且大。故展委會囑刻此印,加蓋于售出各件,以留一永久深遠紀念云爾。26年10月22日,風戡并識。”上述印章為朱老擅長之白文古璽,文曰“滬戰勞軍文物”。在抗戰初始,朱老即以藝術振臂高呼“為全民爭生存自由”的口號,表彰前方將士“浴血抗戰,忠勇壯烈”,這是何等偉大之舉動。
▲滬戰勞軍文物
朱復戡1937年篆刻作品
學生 朱老學生之事,最有趣者莫過于鄧散木曾拜他為師。《西冷群星》中有這故事的詳述,現錄于下:
話說朱復戡當年才20幾歲就在上海有了很大的名聲社會上盛傳著他是明宗室桂王嫡裔,小時是吳昌碩見其書而驚為神童的人,又是吳氏的得意門生,書法與篆刻有了不起的功夫。其他事情也許難以捉摸,朱氏24歲時商務印書館出版的《靜龕印集》可是超一流的水平。而且,這本印譜從出版方面說,是前只有岳廬,后無來者。看來,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在這時,鄧糞翁剛剛出道,很想投得明師,早,點在書、印兩道上干出一番事業。一了解,偌大上海灘唯朱最宜。于是,請雙方都認識的大畫家孫雪泥為介紹人。訂于某日在一大酒樓上的雅座舉行拜師典禮。請注意:鄧,朱雙方不但從未識荊,彼此連年齡都不知道。
鄧糞翁從名字上看,是個狂士,其實,他又是個十分古道的人物。拜師那天,他全身恭敬地打扮起來。民國時,還以長袍、馬褂和禮帽為尊重場合所需(西服還不太流行),鄧氏就是這身打扮。加上他一臉的之乎者也氣韻,倒像是個老夫子。鄧糞翁很早就到大酒家,一本正經張羅著拜師要用的紅氈毯、香燭之類,唯恐細微的疏忽會引起老師的不快。
時間將到了,介紹人尚未到。這時聽得樓外一陣撲撲撲地響,有人騎摩托車到了。又一陣閣閣閣地響,有人上樓來了,又走到雅座近旁了。鄧糞翁想:孫雪泥不坐摩托車的,這會是誰呢?
忽然門簾一掀,進來一位頭發梳得溜光、洋裝革履的洋場少年。上前一問,原來此人就是朱某人。你想,一個老夫子要拜洋場少年為師,這禮怎么行得下去。等到孫雪泥來了,拜師當然只好照辦,只是跪拜改為常禮了。宴上一談,學生倒比老師大了兩歲。能者為師,年紀大小本不是重要的事。可是此情此景甚叫鄧氏難堪。其結果是:拜師結束后,師生之事也就隨之結束,兩人終生未再來往過。
28歲,朱老執教于上海美術專科學校。晚年又受聘為上海交通大學教授。學生眾多,不能列數,有名者如馮光簽、黃若舟、張文康等。其子能書,外孫女孫曉云亦為當今女書家。子名右隆。
▲朱復戡和弟子黃若舟(右)
交游 朱老曾經吳昌碩介紹參加“海上題襟館金石書畫會。”自此,有緣結交許多金石書畫家,著名者如李瑞清、吳待秋、俞語霜、任堇叔、程瑤笙、曾熙、孫雪泥、賀天健、沈曾植、于右任、張大千、錢瘦鐵、沙孟海、劉海粟、陳巨來、朱疆邨、徐葳、汪統、馬公愚、熊松泉、姚虞琴、商笙伯、褚禮堂、洪麗生、呂選青、楊庶堪、駱亮公、張善孖、田寄葦等。以后,由于西泠印社、中國書協、交通大學、國際技術經濟研究所等機構,朱老的交流難以勝數。回憶筆者跟朱老的結識,也頗值得一提。我早拜讀過他的印譜。1979年西冷印社75周年大慶時,我和他同車(當時并不認識)到西冷印社。上山才走幾步,我見一位老者忽然停步,面色蒼白。出于職業的責任感,當即掇來一張椅子請他坐下,候其脈頗為勁數,就站在旁邊陪他。一談之下,才知道他就是素所久仰之人,真是喜出望外。有此遇合,朱老對我特加青睞。我認他是前輩,他因我倆同時加入西泠而稱是“同年”。
▲朱復戡篆書賀西泠印社成立75周年
1979年
▲朱復戡在杭州西泠印社(左三)
印譜 1925年,商務印書館出版朱復戡的《靜龕印集》二冊吳昌碩題扉、羅振玉簽條。1951年,汪統輯《復戡印集》二冊。1986年又出《朱復戡篆刻》一冊。專集有《何氏正修堂印集》(抗戰時期集,今佚)及《為嘐城汪氏刻百鈕專集》(西泠印社2000年重印)。上海遠東出版社于1995年出版《朱復戡篆印墨跡》,該書唐子農曾在《書法導報》撰文介紹,認為“篆印墨跡結集出版在印學美上當屬首例,它為了解研究前賢治印前的原狀提供了極為翔實的楷模”。而最早的當數十六歲時作品選人掃葉山房出版的《全國名家印選》。
▲《朱復戡篆印墨跡》
印風 張大千贊他:“大千漫生南北數十年,所見近代名家篆刻能超越時流,直入周秦、兩漢、晉唐,般合百家,卓然一代宗風者,唯朱君一人而已!”劉海粟稱他:“筆墨之間,淵然有思,醰然有味,神生于三代,冥心于造化,可現鼓倒極矣。”
▲張大千題朱復戡先生潤例
1946年
沙師孟海與朱氏同鄉、同門(缶廬門下)、同好,他題《朱復戡篆刻》稱:“壬辰春,挪他友處獲讀《復戡印集》,中多擬璽之作,峻茂變化,殆欲當視一世,初不知復戡即三十年前舊靜龕也。”又,沙師曾面許朱氏日:“當今篆刻,尤以治古璽者應推老兄第一。”據《藝林散葉續集》(鄭逸梅編):“鄞人朱復戡,由其太岳丈張讓三(美翊)之介,拜吳昌碩為師,刻印造詣甚高,但極自負。昌碩下世,乃現陳巨來:'印壇屬于鄞人矣。鄞人以趙叔孺為第一,我次之。”及叔孺去世,又現巨來:'君在印壇,當升第二位。’蓋以第一人自居也。巨來不服氣,嗤之。”
▲瀝水潛龍
朱復戡中期篆刻作品
朱老對自己刻印頗為自傲,其舊見諸印之邊款。例如:“潛龍潑墨”印邊款稱:“極列簠齋印舉,亦當巨璽杰出。”“瀝為潛龍”印邊款稱:“假令簠齋見此,總以為金村出土三代物也。”近年來中外對朱老的書法、篆刻亦頗多評論,茲引兩家為殿:徐葉翊、侯學書《鵬起天池龍生藝苑》文,總結為“古厚渾穆”,臺灣《印林》發表寒籬之文,則以《朱復戡古厚渾穆》為題,何其巧合如此。
▲朱起百行號復戡潤例單
朱老的篆刻十分精妙,然論風格之多彩反不及邊款。朱老之邊款,直是吾國造型藝術五彩繽紛之微型個庫。論書法則真、行、草、篆、隸俱全,而且可以看出屬于某種金石來源,如鐘特、石鼓、磚文、《龍門二十品》等。論畫則古今之飛潛爬奔諸品還,山為、“木、人物等,無不有之。部分出于青銅器、漢畫像石、造像等,大多別具一種古韻,令識者愛不釋手。
侯學書在《朱復戡的篆刻》一文中對朱老的篆刻總結出三個特點:一是以各種手法刻的印,出神入化,獨具風貌。二是以秦詔版、小篆入印,另辟蹊徑獨樹一幟。朱氏以秦篆入印,似屬秦印,但非秦印款式,與秦印風格大大拉開距離,追求險中寓平,字間大小錯落,字形正運相生,筆畫長短參差,率意生鰲。三是以商周金文刻古璽,前無古人,獨占鰲頭。朱氏憑借深厚的古文字學基礎,對石鼓文、金文的博學強記,以《說文》六書為契機,對商周金文的字形進行分析、歸納,掌握其規律運用其法則,對構字筆畫的增刪,偏旁部首的挪借,乃至文字的通假,了解于胸,復將形態各異的兩周金文,大體統一為方形以便入印,自現“信手寫來大小篆,美籀李斯似舊識”。
▲朱復戡舊號靜龕之璽
朱復戡 篆印(朱色原稿)
朱老還有一絕,即是以紙代石,用筆為刀的“篆印”。以“篆”的手法表現“刻”的韻味。包括邊款,都極具鐫刻之神韻,如不經道破,一般人決難相信。
硯銘 朱老早期還制硯銘。南洋公學總理張美翊跋其所制硯銘稱:“朱生百行過訪,為我琢硯,仿符秦廣武將軍碑刻字,使冬心、叔未諸老見之,當畏此后生。”馮開跋太康磚銘稱:“朱生義方,天才駿發。臨摹碑版,下筆即是。又工刻石,秦璽漢印,往往亂真。年未二十,馳譽海上。琪花珠樹,誠可寶而愛也。”
▲朱復戡刻晉太康磚
朱復戡少年時期刻硯銘
馮君木、張美翊題字
▲朱復戡臨帖
書法 馬國權《近代印人傳》中對朱氏的書法有兩點評語,十分中肯,今特引于此:“金文喜作商末周初之體,氣勢雄勁,凝重渾穆,每以增點填實及加重捺力之法調節字之重心;或將筆畫改正為斜,變直成曲,易方為圓;而挪移偏旁,變正為反,易左右或為上下,亦常用之。非于彝銘爛熟胸中,不易為也。而作草之巧于虛實、濃淡、收放,妙于長短相間,屈曲繞繚,大闔大開。雖至耄耋之年,仍氣吞斗牛,陽剛之氣攝人心魄。揆諸歷代草書大家,亦不多見。”出版有:《朱復戡修補草訣歌》《朱復戡大篆》《朱復戡草書千字文》等字帖。80年代,朱老為山東補成秦始皇的兩塊刻石,也是值得一書之事。當年,始皇東巡至于泰山,李斯留有“泰山刻石”以頌其功德。2千年來,逐漸風化。原應223字,宋拓僅存165字,明拓只得29字,現在尚存9字而已。今由朱氏經考證、補書,力求復其舊觀。此一歷史豐碑,已于1984年重矗岱麓。另一秦刻《嶧山刻石》,亦由朱老補書完成,今植山東鄒縣。
▲朱復戡書泰山刻石
1983年
據馬國權文:“篆碑之外,復翁亦以設計青銅器及書銘見稱,與上海交通大學附屬中華青銅文化復興公司密切合作,先后為《震澤神黿》、《榮氏寶鼎》及中外定制之鐘鼎等青銅器貢其睿智。”
▲朱復戡書石鼓文
1982年
朱老所作石鼓文與其師吳昌碩差異較大。多以方筆出之。寫石鼓而能脫吳氏桎梏實屬不易。還對明人韓道亨《草決百韻歌》的文辭、書法欠妥之處,作了修補。出版的《朱復戡修補草訣歌》自題扉頁中這樣寫道:“原書寫的是知其然,我只補充一些所以然,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那就可以融會貫通,機動運用了。”《朱復戡修補草訣歌》和《朱復戡草書千字文》于1993年由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
▲書法雜志創刊十周年題字
宣揚書法藝發奮十周年
寒舍藏朱老所書“壽”字冊頁。筆者當年收集80歲以上書家寫的壽字,朱氏不愿署年齡,只署年份,他說,識者一算即知年歲。書作上作“己未”,即1979年時朱氏正好80歲。
▲朱復戡草書壽字
繪畫 馬公愚評朱氏:“于國畫尤其獨辟溪徑,以大小篆功力的線條作人物、山水、花鳥、走獸,高古雄麗,冠絕前人。”出版有藝術合集《朱復戡金石書畫選》。朱老兼擅工筆、寫意,創作過伯樂相馬、花木蘭、關云長,李清照等人物形象,描繪過泰山、黃山的峻嶺大瀑;更寫下許多松、竹、梅、荷、菊和牡丹的姿色。其繪畫作品,風格自與一般畫家有異。
▲朱復戡、劉海粟、夏伊喬合作三友圖
▲李清照
朱復戡繪畫作品
詩文 朱老能詩,有《朱復戡詩詞》傳世。朱氏篆刻渾樸高古,凝重典雅,首重文字功夫。
晚年,為徐葳女士刻“葳娘”一印,并附詩一首于印側:“沉醉一生書畫刻,欲攀峰頂歲云遲。晚來紅粉感知己,勖起消沉老藝師。”至于較長的詩作,今舉《白頭吟》于下:“我本江南一布衣,自幼愛好金石刻。聞之先輩諄諄言,刻石先須通字學。埋頭苦讀許慎書,象形會意細咀嚼。九千三百五十三,連首帶尾腹中納。信手寫來大小篆,史籀李斯似舊識。漢魏以降重行草,草書本由篆書出。以篆作草宗張芝,出入羲獻復顛旭。學畫初學閻立本,山水獨喜荊關法。浸淫于茲年復年,怡然自得忘歲月。舉目但覺遠處清,攬鏡忽詫頭毛白。欲登造極學至老,孜孜一生廢寢食。舊時未嘗重藝文,人人那能免窮迫。而今時代已變遷,百花競放萬民悅。應將平生心得事,盡貢所學獻祖國。欲圖富強先四化,頓開茅塞天地闊。”
▲白頭吟
朱復戡詩詞作品
金石 馬公愚認為:“朱君不單是篆刻家,也是一位金石家。他對商甲、周銅、秦石、漢碑,研究精博。因而,他的篆刻古厚渾穆,非一般名家能望其項背。”何況他的補秦刻石、鑄青銅器之功,更是無人能及。他還以畢生精力鑒定臨摹數百件青銅真品,匯編成《商周藝文精華集》。他還設計了中華寶鼎、誠則靈鐘、中華九龍五鳳寶鼎。中華青銅九龍寶鼎還有朱氏所書銘文。所創鐘、鼎無論造型、紋飾都古意盎然,得到海內外人士的贊嘆。
▲朱復戡器物紋飾設計手稿
悼憶 朱氏過世后,諸家悼憶之作甚多。沙師孟海挽聯為:“弱歲記游蹤,后樂題襟尋鴻爪;老來陪社集,雄書杰刻動雞林。”兩公是同鄉、同年、同門、同好,意義自然與眾不同。
▲朱復戡和沙孟海、梅舒適留影
▲晚年的朱復戡
紀念 為紀念朱復戡百年誕辰,山東省濟寧市委市、政府決定建立朱復戡藝術館。朱老夫人徐葳女士一行專程從上海赴濟寧,將朱老的遺物、書畫作品、手稿、書扎、印存、著作等計1200余件捐贈給濟寧市。同時,由山東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宣紙線裝本《朱復戡墨跡遺存》也隆重推出。該書由朱氏弟子馮廣鑒任主編,把朱氏從20年代至80年代所作詩詞手稿、書札中,遴選詩詞120余首、書札100件,編成了《朱復戡墨跡遺存·行草詩詞卷》,其中絕大多數為首次面世。
▲朱復戡藝術館
上海于90年代初就有朱復戡藝術研究室。1996年,為紀念朱復戡先生誕辰95周年,在上海美術館舉辦“朱復戡遺作展”。展出他各時期的作品120件。
文字內容原載于
《二十世紀篆刻大師 —— 朱復戡》
林乾良、陳碩 著
(2008年3月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
主要參考文獻
1.孫洵《民國篆刻藝術》,江蘇美術出版社,1994年。
2.張文康編《朱復戡篆印墨跡》,上海遠東出版社,1995年。
3.馬國權《近代印人傳》,上海書畫出版社,1998年。
4.林乾良《西冷群星》西冷印社,2000年。
5.桑建華選編《朱復戡印存》,西冷印社,2000年。
6.孫曉云《書法有法》,華藝出版社,2001年。
7.徐葉翊《朱復戡手札》,《書法報》1991年第41期。
8.鄭逸梅《朱復戡篆書》,《書法報》1992年第53期。
9.張文康《(朱復戡篆印〉墨跡編后》,《書法報》1996年第35期。
10.唐子農《(朱復戡篆刻印墨跡〉讀后》,《書法報》1996年第35期。
11.徐葉翊《朱復戡舊作“滬戰勞軍文物”印》,《中國書畫報》總516期。
12.侯學書《朱復戡的篆刻》,《書與畫》1996年第5期。
13.徐葉翊《朱復戡先生的翰墨交誼》,《中國書法》1999年第8期。
14.張文康《人生歸有道,藝術足千秋》,《書法導報》2000年4月12日。
15.拙公《岳廬小畏友,斯翁后一人》,《收藏家》2000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