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奧利金是最名偉大的基督教神學家之一,他以撰寫的論文《論第一原則》而聞名,書中主要是描述了基督教新柏拉圖主義的開創性。
奧利金早期經歷了基督教會的動蕩時期,當時社會迫害廣泛存在,各個地區教會之間根本沒有教義共識,在這種環境下諾斯替主義蓬勃發展,奧利金是在這個時期成為第一個真正的哲學思想家,他不僅反駁諾斯替主義,還提供了另一種基督教體系,比各個諾斯替教派的神話推測更嚴格,他在哲學界上更受尊敬。
奧利金也是被譽為那個時代的異教哲學的精明批評家,但他也從中學到了很多東西,并將其把最有用和最有啟發性的教義改編為對基督教信仰的闡釋。
奧利金對圣經的虧欠是顯而易見的、他長篇大論地引用圣經經常把看似不同的經文放在一起,以提出一個深刻的神學觀點。
然而他的思想一直受到他的希臘哲學教育的影響,特別是中柏拉圖傳統的教育,還有亞歷山大的猶太柏拉圖主義者菲洛和新畢達哥拉斯哲學家阿帕米亞的努梅紐斯的作品;奧利金與菲洛一樣堅持人的自由意志,這種自由是人類與上帝相似的直接證據,就像上帝的存在一樣,人類的存在是自由的。
從努米尼烏斯那里,奧利金可能采用了“第二神”的概念,這個概念來自第一個不可言喻的存在,被稱為唯一的“第一神”或父親;努梅尼烏斯將這位“第二神”稱為德米烏爾或工匠,并教導說他通過模仿“第一神”的智力內容來創造宇宙。
奧利金的知識遺產中有著另一個極其重要的部分就是“萬物恢復”的概念,這個術語作為一個哲學概念首次出現在斯多葛學派的著作中,他們的唯物主義泛神論使他們將宙斯等同的彌漫比喻成宇宙的純粹“工匠”之火。
一些斯多葛學派認為,即使宙斯是完美的頭腦,那么宇宙的每一次重建都將與之前的重建是相同的,這種斯多葛學說對希臘化時代所謂的深奧傳統的發展產生了巨大的影響,特別是赫爾墨斯學派、諾斯替主義和占星術,奧利金在不同程度上都熟悉這些傳統。
在奧利金的時代,基督教作為一種宗教當時并沒有發展為正統基礎的神學體系,因此除了關于信仰的各種意見外,每個教派都聲稱自己擁有基督教信仰的真理。
在這些教派中,最重要的是被貼上“諾斯替”標簽的學校,瓦倫蒂尼派是基督教諾斯替教派中哲學上最有成就的,雖然奧利金對諾斯替主義的反對排除了任何教義影響,但他在諾斯替主義中看到了一個系統的價值,因為正是憑借他們精心設計和自洽的體系,諾斯替派才成功地獲得了追隨者。
由于他那個時代沒有非諾斯替基督教神學體系,所以由奧利金創建了一個,那正是他的論文《論第一原則》的綱領。
奧利金是基督教會的第一位系統神學家和哲學家,早期的基督教知識分子將自己局限于護教和道德化的工作;在這些作家中值得注意的是亞歷山大的克萊門特,他和奧利金一樣,在希臘哲學中發現了許多價值,在繼續研究奧利金的系統之前,必須指出的是學者們在他的《論第一原則》是否包含一個系統這個問題上存在分歧。
例如亨利·克魯澤爾認為,在論文的某些部分以及其他文本中存在相互矛盾的陳述,證明了起源的系統的說法。
另一方面,漢斯·喬納斯在《論第一原則》中承認了一個明確的系統,并對此進行了令人信服的解釋,造成這種學術分歧的原因主要是,由于缺乏對“系統”和“系統”的精確定義。
如果一個人在閱讀奧利金的文本時,期望像康德或黑格爾那樣精心制定的哲學體系,他會感到失望,然而如果一個人在閱讀文本時著眼前突出的主題以及這些主題之間的內在連貫性,那他就會得出一個新系統。
正如約翰·狄龍所指出的,奧利金成功地引用了著名的柏拉圖主義教師阿莫尼烏斯·薩卡斯的幾個學生的理論,并且狄龍觀察到,如果奧利金沒有提供某種系統,就不會出新的系統,還指出我們現在擁有的《論第一原則》的案文并不完整。
奧利金的原始希臘語僅以碎片形式保存,剩余文本的其余部分僅以魯菲努斯的拉丁語翻譯現存,魯菲努斯是奧利金的捍衛者,反對死后的異端指控。
雖然是魯菲努斯的翻譯,但據我們所知,在大多數方面都是忠實的,有充分的證據表明,他軟化了某些可能麻煩的段落,試圖救贖他敬愛的老師。
因此在閱讀奧利金的論文時,如果偶然發現看似矛盾的段落,最好記住這一點,因為人們無法知道希臘原文可能說了什么。
奧利金在他的論文《論第一原則》的開頭,以典型的柏拉圖式方式建立了一個神圣等級的三合會,但他沒有用典型的柏拉圖術語來稱呼這些神,而是稱它們為“父親”,“基督”和“圣靈”,盡管他確實用柏拉圖式的語言描述了這些人物。
這些人物中的第一個天父,是一個完美的統一體,完全歸他自己,并沒有身體,一個純粹的屬靈思想,既然父神對奧利金來說是“個人的和活躍的”,因此他總是存在一個實體,可以行使他的智力活動;這個實體是上帝的兒子基督,邏各斯或智慧,是圣父的第一個化身,對應于努米尼烏斯的“第二神”。
神圣三位一體的第三個也是最后一個原則是圣靈,他思想是從圣子出發,與他有關系就像圣子與圣父有關系一樣。
根據奧利金的說法,上帝的第一個創造物是理性生物的集體,他稱之為邏輯,“雖然奧利金說邏輯是被創造的,但它們不是馬上創造出來的,創造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他們有一個開始,但不是暫時的”。
此外奧利金解釋說,這些理性生物的數量必然是有限的,因為無限的創造是不可理解的,這些靈魂最初是在靠近上帝的情況下被創造的,目的是讓他們在無休止的沉思中探索神圣的奧秘。
然而他們厭倦了這種強烈的沉思并失落了,想要脫離了上帝以自己的方式進入了一個存在,除了神圣的存在和在那里找到的智慧,這種墮落不是上帝創造物內在不完美的結果,相反它是濫用上帝給他創造物的最大禮物,就是自由的結果。
唯一逃脫墮落并留在上帝身邊的理性生物是“基督的靈魂”。
個體的靈魂表明了所有靈魂的預期功能,即以獨特的方式揭示神圣的奧秘,只要這個奧秘的意義存放在他們體內,就可以作為神性的潛力,通過與上帝的合作被拉出來和揭示;正如俄利根所解釋的,基督的靈魂與任何脫離上帝的靈魂沒有什么不同,因為基督的靈魂與所有其他靈魂一樣具有與上帝交流的潛力。
基督的靈魂與所有其他靈魂的區別以及保護他免于墮落,是他自由選擇的最高行為,沉浸在神性的理念中。
奧利金不相信罪人在地獄中永恒的痛苦,對他來說所有的靈魂,包括魔鬼自己最終都會獲得救贖,即使需要無數個時代才能做到這一點。
因為奧利金相信上帝的愛是如此強大,以至于即使是最堅硬的心也能軟化,人類的智力作為上帝的形象,永遠不會自由地選擇遺忘而不是接近上帝智慧本身,某些對奧利金的批評者聲稱,這種教導破壞了他對自由意志的堅定堅持,因為這些批評者認為,靈魂必須保持最終拒絕或接受上帝的自由,否則自由意志就變成了一種幻覺。
這些批評者逃脫的事實是,既然惡不是善的對立面,而只是善的缺失,因此沒有真正的存在;那么“選擇”惡不是做出有意識的決定,而是無視所有理性決策的尺度即善,奧利金無法想象一個上帝會創造能夠永遠溶解在邪惡的遺忘中的靈魂,因此他推斷一輩子不足以讓靈魂獲得救贖,因為某些靈魂比其他靈魂需要更多的教育或“治療”。
因此他發展了他的多時代教義,靈魂將在其中重生,再次體驗上帝的教育力量,以期最終的救贖,當然這個教義意味著某種形式的靈魂遷移或精神錯亂;然而奧利金的梅特姆精神病版本與畢達哥拉斯學派的版本不同,畢達哥拉斯學派教導說,最卑鄙的靈魂最終會化身為動物。
對于俄利根來說,現在的身體和將來世代的身體之間保持了某種連續性,奧利金并沒有像他的許多同時代人一樣,將身體退化到禁錮靈魂的不想要的結殼的狀態;對他來說,身體是限制的必要原則,為每個靈魂提供獨特的身份。
萬物的恢復是奧利金哲學中最重要的概念,也是他判斷所有其他理論的試金石。
他的普遍恢復概念基于同樣強大的圣經和希臘化哲學基礎,而不是原創的,因為它可以追溯到赫拉克利特,他說“開始和結束是共同的”。
考慮到奧利金后來的反對者對異端的指控主要是基于他教導的這一方面,令人驚訝的是這個教義在圣經中是多么扎實的基礎,這種關于上帝是“萬有”的圣經概念是他的頂點理論的有力神學支持,但我們必須記住,奧利金的力量在于他使用理性和辯證法來支持人道教義的哲學能力,而不是使用圣經來支持教條主義和反人文主義論點的能力。
雖然奧利金的長篇論文《論第一原則》包含了對與他那個時代的基督教以及更廣泛的哲學問題相關的各種問題的大量討論,但確實出現了某些關鍵主題,這些主題對哲學具有普遍和永恒的價值。
奧利金的自由概念與現代概念不同,當然這并不是說他的觀念是錯誤的,因為奧利金只在理性中承認自由,在理性中,這正是認識和擁抱善的能力,這對他來說是上帝,非理性是無知,缺乏善的概念;無知的人不能為他的無知負責,除非他懶惰不致力于理性的培養。
這種自由概念的道德層面是,無知不是要受到懲罰,而是要通過教育來補救。
從純潔的意義上理解的懲罰是無濟于事的,甚至會導致更深的無知和罪惡,因為受懲罰的靈魂會變得怨恨,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受到懲罰,奧利金堅信對上帝的認識本身就足以消除靈魂中所有罪惡和無知的污點,擁抱邪惡的“自由”對奧利金來說毫無意義,因為作為柏拉圖主義者,將邪惡與奴役、將善良與自由等同起來。
奧利金認為看到善的靈魂不會再陷入無知,因為善是鼓舞人心值得永遠沉思。
與主流基督教末世論不同,奧利金并不認為歷史的終結是上帝偉大啟示的最后階段,而是人與神過程的頂點,在這個過程中上帝的形象和肖像與其源頭和模型上帝自己重新結合。
這是通過教育那些已經遠離上帝的靈魂來實現的,他們現在已經脫離了上帝的臨在需要逐漸重新開始進入上帝的奧秘。
這樣的團聚絕不能靠武力來完成,因為奧利金堅持認為上帝永遠不會破壞他創造物的自由意志;相反如果需要的話,上帝會在無數個時代的時間里一點一點地教育靈魂,最終帶領他們,憑借自己日益增長的反應能力,在那里他們將榮耀地揭示永恒神格的無限奧秘。
在奧利金時代之前和之后,柏拉圖主義的一個共同主題是救贖性停滯,或者說靈魂在最終上升到對善的沉思時將獲得完全的休息和靜止。
我們很早就注意到了柏拉圖的這一觀點,他在《理想國》中談到了一種純粹的沉思狀態,哲學家只是被武力或說服所折磨;因為神格的奧秘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魂智力的熱情應用也是如此。
蕾妮·貢德克,《奧利金的哲學體系》
史蒂文·扎克,《三位一體》
雷切爾·庫瑟《生平和時代》
貝絲·哈里斯,《靈魂的永恒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