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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真實的蒙漢關系,從漢人私墾準噶爾旗土地來看,不是那么簡單

有清一代,滿人居于統治地位,與滿族有聯姻關系的蒙古人也享有相當的尊崇地位。這與清朝入關前后制定的各項政策有關。

一、努爾哈赤審時度勢,通過聯姻與蒙古人結成政治軍事聯盟入關代明,這是蒙古人受到優待的起因。

以努爾哈赤為首的滿洲人,在取代明朝建立新的王朝之前,是做過長期和充分的思想和物質準備的。滿族進關前人數很少,(林丹汗寫給努爾哈赤的信件,說蒙古人有40萬,滿洲人只有3萬。根據元朝建制,有40個蒙古萬戶,3個女真萬戶。但考慮到女真長期擄掠漢人、朝鮮人做奴隸,這些奴隸一兩代后大多又成為女真部落人群的一部分,比如包衣、開戶等,實際人數應比3萬要多許多才是。)這么少的人群想統治幾千萬人口的大國(估計明朝有6000萬左右人口),必須要有策略、有手段

后金形勢圖

努爾哈赤崛起時,其東南是朝鮮,西部是漠南蒙古,南部是明朝,哪一方勢力都比他大。努爾哈赤認為朝鮮雖與明朝語言不同但衣冠禮制相同,長期作為明朝藩屬存在,不能爭取過來共擊大明;而蒙古不同,除語言與滿洲有異外,衣冠和風俗習慣盡與滿洲相同,更重要的是都與大明有“世仇”,尚有爭取的可能性。

當時明朝和朝鮮都不是最強時期,都在走下坡路,(萬歷皇帝還幫朝鮮進行了抗倭戰爭,明朝和朝鮮更空虛了),沒實力去徹底消滅新興的滿洲集團。而蒙古部落自被明朝打敗北逃后幾百年間一直四分五裂,偶爾出個強悍的首領也不能持續多久,很適合利用其內部矛盾加以分化,為我所用。

當時的漠南蒙古,內部分為16個小部,最大的察哈爾部(《明史》作插漢部)首領林丹汗勢力最大且狂妄無比。明朝曾采用楊鎬以“西虜制東夷”政策收買林丹汗去遏制后金勢力崛起。林丹汗是后金的一個勁敵。

轉機總會有的,把握住了就能改寫歷史。

萬歷二十一年(1593年),海西女真葉赫部首領布齋、納林布祿聯合哈達部、烏喇部、輝發部以及蒙古嫩江科爾沁部、錫伯部、卦勒察部、珠舍里部、訥殷部共9部3萬人征討努爾哈赤的建州部,結果在蘇子河北岸的古埒山大敗。此戰,是滿洲女真統一女真各部的關鍵一戰,也是蒙古科爾沁等部落逐次依附滿洲女真的開始。努爾哈赤敏銳地意識到兩個問題:一是蒙古人驍勇善戰,如果能成為軍事同盟,共同攻打明朝可增強勝利的把握;二是部分蒙古部落可以與海西女真人聯盟,自然也可以誘導過來與建州女真聯盟。自此,努爾哈赤開啟了“滿蒙聯姻”模式,在漠南林丹汗死后,蒙古部落果然大量依附后金。蒙古人逐漸成為滿人進關的強硬爪甲。

這種“滿蒙聯姻”是清朝的既定國策,入關后雖有政策上的調整,但整體上還是貫徹到皇朝末年的,參見拙作《滿蒙聯姻下的世態與人性薄涼,可憐的公主、格格和蒙古汗的女人們》。清朝蒙古王公貴族的地位總體上要高于漢人,故清朝覆亡時蒙古地區上層是惶惶不安的,不知何去何從,參見拙作《內蒙古留在祖國境內的歷史博弈》。

二、清朝入關后的封禁政策,對待蒙漢兩族人民的兩面派嘴臉,妄圖長久隔絕蒙漢人民交往。

清朝入關以后,深知蒙古人的軍事力量強悍,若與漢人同盟則會動搖自己的統治根基,于是制定了蒙漢分離的民族隔絕政策。在清朝這是上升到國家層面的重要國策。

清初,對沿長城邊口頒行禁令以限制流民出邊,封禁令成為一項治邊政策。內容涉及到牧業、農業、商業貿易、文化宗教等諸多方面。至乾隆時期,對蒙古地區的統治機構日趨完備,有關禁令逐漸演化成為法律條文,例如《蒙古律例》、《大清會典事例》、《理藩院則例》等。其中有關封禁的規定,成為清朝治理蒙古的重要法律依據,后人稱之為“封禁政策”。封禁政策是為防止蒙古各部之間以及蒙漢民族之間的聯合以鞏固清朝統治集團的地位。

清朝將蒙古社會原有的鄂托克(即部落、疆城、屯營地,明代蒙古中后期軍政合一的社會基本單位)、愛馬克(明代蒙古草原的千戶制度崩潰后形成的部落組織)等眾多組織整編為旗,蒙語稱為“和碩”。每個旗經過編組佐領,安置屬民,分給牧地,劃定旗界,任命“扎薩克”(執政官,旗長)管理。為鞏固統治,清朝對蒙古諸部采取“分而治之”政策,在“內扎薩克蒙古地區”(即內蒙古地區)按山川地理走向及鄂博(敖包,人工堆成的“石頭堆”、“土堆”或“木塊堆”。舊時遍布蒙古各地,作為道路和境界的標志)來嚴格劃分旗界,嚴禁旗內王公及屬民越界放牧。

清朝法律明文規定,蒙旗王公不準擅移游牧,侵占內陸,如有違例者,由該管大臣立即調回,罰扎薩克俸一年;倘不遵命調回游牧,即行參奏,加等治罪。除此之外,對蒙古人的日常活動行為也加以限制。例如,經營貿易者必須稟明扎薩克王公等,令十人以上合伙而行并擬一章京為首領。對探親及有事出行,必須稟明所屬官吏,領取執照前往。對蒙古人出入關口也有嚴格限定,雍正六年(1728年)規定:內外扎薩克蒙古,皆令由山海關、喜峰口(古稱盧龍塞)、古北口、張家口、獨石口、殺虎口(也稱西口,就是“走西口”的那個西口)出入行走,其余邊門不準行走。進口時,邊門章京查明登記;出口時,仍行查驗放行。各驛站均設水泉佳勝處。

山海關-喜峰口-古北口

張家口-獨石口

殺虎口

近年才被人為拆毀的殺虎口長城原狀,這種古樸風貌居然敵不過小兒科的旅游開發

殺虎口附近的長城隘口,再殘破也好過推倒重來亂建吧

為了割斷蒙漢兩族人民之間的聯系,清朝還制定了一系列禁令限制內陸人民進入蒙古墾種,貿易經商。清初,尚允許少量的內陸農民往賽外墾種,并規定“春令出口種地,冬則遣回”,謂之“雁行”或“跑青牛犋”。康熙中期以后,出關農民明顯增加。雍正朝“借地養民”令后,更多內陸農民沿邊墻向外流徙,帶來許多問題和矛盾。到乾隆朝時期宣布了更為嚴厲的禁令,“嗣后將容留民人居住,增墾地畝者嚴行禁止”。

嘉慶、道光朝,有關禁墾令最嚴。例如,嘉慶四年(1799年)下令將敖漢旗境內兩處已開墾熟地頃畝進行撂荒。嘉慶二十年(1815年)諭:“今年蒙古漸染漢民惡習,竟有建造房屋演聽戲曲等事。此已失其舊俗,茲又習邪教,尤屬非是。著交理藩院通飭諸扎薩克部落,各將所屬蒙古等妥為管束,俾各遵循舊俗”又奉旨:“近日蒙古王公豢養優伶,大改敦樸舊習殊為忘本逐末。嗣后各蒙古部落挑取幼丁演戲之事,著永遠禁止”。

道光十六年(1836年)宣布,蒙古人只準以滿洲蒙古字義命名,不得取用漢人字義,違者,以違制論。道光十九年(1839年),頒布《私募開墾地畝已未得受押荒銀錢專條》,規定蒙旗王公招內陸漢民開墾荒地的,分別依“收押荒銀錢”和“未收押荒銀錢”分條治罪。

咸豐三年(1853年),諭令“嗣后當學習蒙文,不可任令學習漢文”。王公臺吉等,不準延請內陸書吏教讀或使充書吏,違者照不應重私罪議處,書吏遞籍收管。

光緒二年(1876年)奏定,蒙古公文、稟贖、呈詞等件不得擅用漢文,違者照違制例科罪,其代書之人交地方官遞解回籍,嚴加管束。若事涉詞訟,代寫漢呈者,無論有無串通教唆情事,均按訟棍律治罪。

清朝還規定,內陸民人不準攜帶家眷進入蒙古地區;不得在蒙地蓋屋造房;不準取蒙古名字,入蒙古籍;不得定居;不準娶蒙古婦女為妻,如有私行婚嫁者,一經發覺,則將所娶之婦離異歸宗,民人及主婚之蒙人處以枷號三個月,鞭一百,民人遞解回籍,該管扎薩克及臺吉亦罰俸或罰牲畜。

我們對照一下,清朝統治者自己可以“建造房屋(如修繕入住明故宮)、演聽戲曲、豢養優伶、讀漢書、寫漢字(如乾隆御制詩)、娶漢婦(如順治娶佟佳氏生康熙)”,卻不允許廣大蒙古人這樣做,非要蒙古人保持那種原始古樸(因而頭腦也簡單)的落后生產生活方式。這是統治者極為自私的御下之術,也是深刻的民族歧視,既是對漢人的歧視,也是對蒙古人的歧視。我們從這些詔諭中能夠體會到清朝統治者內心的恐懼與自私。

但是,這種民族隔絕是逆歷史潮流而動的,只能在一定時期有些效果,從長遠看作用是不大的。“天下大勢,浩浩蕩蕩,順之則昌,逆之則亡。”歷史發展的大趨勢是不依統治者意志而轉移的。

在這種擋不住的民族交往潮流中,民間真實的蒙漢關系其實很豐富。

三、清朝伊克昭盟準噶爾旗私墾時期,圍繞“禁”與“放”的政策波動,以及基層蒙漢執行者的消極應對和欺瞞匯報。

內蒙古檔案館保存有蒙古文《準格爾旗扎薩克衙門檔案》。這部檔案保留了從乾隆四年(1739年)到民國時期準噶爾旗扎薩克衙門的往來公文,當中記錄了許多當時民間真實的蒙漢關系案例。

清代準噶爾旗和神木廳等地相對位置

清代鄂爾多斯左翼前旗俗稱準噶(格)爾旗。天聰九年(1635年),后金軍隊滅察哈爾林丹汗后追擊林丹汗之子額哲。額哲逃至黃河西托里圖地時,鄂爾多斯萬戶濟農(也作吉囊﹑吉能,意為“儲君”或“副汗”)孛兒只斤·額璘臣趁火打劫,以與額哲結盟之名奪其部眾。后金追軍到來之后額璘臣“獻察哈爾戶千余,自是所部內附,頒授條約”,鄂爾多斯部自此歸附清朝。后金封額璘臣為鄂爾多斯濟農(也作吉囊﹑吉能,意為“儲君”或“副汗”)。

順治六年(1649年),額璘臣率同族部眾從額濟納阿拉克鄂拉遷至博羅陀海游牧,“上嘉其不助逆,詔封郡王貝勒貝子鎮國公有差各授扎薩克凡六旗”。這六旗分別是準噶爾旗、郡王旗、達拉特旗、烏審旗、鄂托克旗及杭錦旗。雍正九年(1731年)定咱喇什因出征準噶爾有功,晉封頭等臺吉。后因其族屬眾繁,于乾隆元年增設鄂爾多斯右翼前末旗一旗,即扎薩克旗,鄂爾多斯七旗格局既定。

清初七旗同牧,乾隆五年(1741年),準噶爾旗與其他各旗邊界確立,由神木理事司員定期勘察巡視。神木理事司員衙門一直在準噶爾旗的民人管理程序中扮演重要角色。在日產管理中,神木理事司員衙門代表中立的中央,蒙旗代表蒙古人,廳縣代表內陸漢人,各自代表不同的立場。

蒙旗地方的傳統收入來源于放牧,土地主要作為游牧地被使用。當墾種的民人(漢民)在準噶爾旗廣泛出現并向放租土地的蒙古人交租后,蒙古王公貴族們嘗到了“不勞而獲”的甜頭,對土地所有權的爭奪以及越界放租現象愈演愈烈,因為墾種土地面積直接關系到放租的蒙古人收入以及墾種的漢人、蒙古人的收成。蒙漢人民以這種方式開始大規模接觸和相互影響。

有清一代習慣將長城稱為“邊”、“邊城”,清代準噶爾旗南、東南、西南三面都距邊墻不遠,與漢地相鄰。準噶爾旗南面的清水營(今陜西府谷縣境內)又稱清水堡、清水營堡,始建于明成化二年(1466年),清初承襲明代衛所制管轄。雍正九年(1731年),為解決日益復雜的“夷漢雜居”問題,在榆林沿邊一帶劃分疆界設置州縣,清水營轉由延安東廳神木所轄,成為府谷縣的一部分,屬榆林府。自此,蒙旗管理蒙古人,廳縣管理漢人格局形成。

準噶爾旗三面與山西、陜西二省相鄰。河曲、偏關等地自然環境惡劣,自康熙年間起民人經常越境至準噶爾旗內墾種。朝廷在應對災年和重大軍事行動時,也曾主動開放蒙古地區,造成了耕種和移民的現象禁而不止。

民人進入準噶爾旗有兩條路徑,一是跨越長城邊墻從府谷縣、河曲縣、偏關縣進入蒙古地區,二是由歸化城土默特處與準噶爾旗相鄰的民人聚集地進入蒙古地方。

康雍乾三朝長城沿邊地區禁令稍加放寬,不少內陸民人向蒙古地方遷徙。此后,雖然禁令屢有收緊,但準噶爾旗地方開墾的熟地已經難以恢復游牧,額外的租金收入也使得準噶爾旗蒙古不愿徹底執行禁令,驅逐民人。民人越來越多,形成一些村落。直至清末放墾時期,墾務局開始給在蒙古地方耕種土地的民人發給照部,流動人口從法律上正式成為蒙古地方的合法居民。

清初為防止蒙漢接觸在陜西、山西各縣邊墻外北五十里處設置了禁留地。最初的墾殖區域都在禁留地內。

康熙三十六年(1697)因平定準噶爾戰爭軍需吃緊,朝廷為增加財政收入,允許 “邊內漢人,與蒙古人一同耕種”,這是民人到鄂爾多斯地區移民墾殖的開始。

到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進入鄂爾多斯墾種的民人太多,影響了正常游牧。康熙命踏勘各蒙古旗邊界,“即于五十里界內,有沙者,以三十里立界;無沙者,以二十里為界;界內之地準民人租種,每牛一犋準蒙古征粟一石、草四束,折銀五錢四分”。

雍正九年(1731)九月降旨,允許民人墾種的范圍擴大到五十里,并且嚴控收租情況:“照舊地租界繳納租銀。”限制了蒙旗地方對原牌界內外的墾種區域收租,減少了鄂爾多斯蒙旗對原禁留地內的墾種區的控制權,使得蒙旗來源于土地方面的收入減少,更默許民人進一步占有蒙旗一側土地使的用權。

此令頒發后影響巨大,直至乾隆年間“……民人等屢屢越過界限,漸漸深入蒙旗腹地。”甚至伸入旗內百里。雖然在時任副盟長的郡王札木揚將原因歸結為“不識事理的蒙古貪圖小利招募民人所致”,實際上是朝廷為籌措財政賦稅,從雍正年間起放寬墾種政策,一定程度上鼓勵民人入境墾殖。這是清朝在權衡蒙漢結盟風險與增加國庫收入之間利弊后制定的政策,一旦財政收入壓力減小,又會搖擺到封禁政策上來。

康熙末年,為解決山西、陜西災民的安置問題,特許內陸流民進入蒙古各旗。雍正頒布政令允許民人在“凡可墾之處,聽民相度地宜,自墾自報”。乾隆初年天津河間發生旱災,流民紛紛涌向山東、河南。為便宜行事,下令喜峰口、古北口、山海關諸關口對貧民開放關卡,“不必攔阻,及時發出”。這項“借地養民”的權宜之計造成了內陸民人大量涌入蒙古地區的第一次大潮。

乾隆十四年(1749年)、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分別重申蒙古地區封禁條例,并令理藩院選派司官二人與地方官共同對蒙古進行巡查。封禁令執行結果與中央設想是否一致呢?

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神木理事司員巡查后報告準噶爾旗在執行封禁政策方面頗為盡心,境內越境墾種民人已驅逐出境,開墾地畝也做出相應處理。但檔案中另一份材料記載事實卻截然相反

……本官到任后,經查看檔冊,發覺近幾年來貴旗蒙古每年私行招募民人合伙越境墾種地畝,且竟編造謊言,隱瞞不報,或借故推諉,從不盡力查禁,實屬可恥可惡。……現查得,貴旗界內陸畝,四處均招募民人越界開墾種地。蒙古下民原有牧地日漸縮小,軍用駝馬,無處牧放,以至原定律例幾成具文。

這表明朝廷三令五申的封禁政策在準噶爾旗這樣的基層地區并沒有得到很好地執行。租地可得的收益已使得旗內上至王公貴族下至普通牧民結成了利益共同體,即便被神木理事司員巡查戳穿也無所畏懼。準噶爾旗官員謊話連連,編造了一套說辭回復:

本旗屬民均靠種地為生。今年來,貧苦下民私下合伙種少許地畝之事,曾呈報前任理事司員查辦在案。理事司員亦轉飭各地方官吏接回民人,禁止越界墾種……今年尚未聽聞下民中仍有與民人合伙種地之事。

漢人租蒙地,蒙人吃漢租”。民人越境私墾,不需要任何官方程序,也不需要繳納銀錢擔保,只需與有地的蒙古人達成協議便可開墾,將地租交給放租土地的蒙古人,這樣簡便易得的利益自然受到蒙古人的一致歡迎。

四、老檔中記載的各種刑事案件,反映出民間蒙漢人民交往之間的直接關系。

一般而言,我們讀正史,多講帝王將相;看地方史志,才有可能接觸到鮮活的民間生活場景。相較于大量平淡的日常生活事件,有時候只有少數進入刑案的事件才可能記錄下來。下面,我們會摘取一些案例來了解蒙漢人民之間的關系。當然,這種摘錄是很偏頗的,它只能反映社會生活中的矛盾激化且比較極端的一面,蒙漢人民共同勞動和諧相處的場景就很難被記錄下來。

在這些案件中,我們總是感覺民人犯事,卻經常會被所屬原籍州縣包庇,蒙旗卻經常無力追究責任。原因在哪里?

我們首先看一下入境私墾民人的隸屬關系。從府谷、河曲、偏關來的民人不管是雁行狀態還是定居準噶爾旗,戶籍關系依然屬于原籍。即便他們已在蒙古地方生產生活,但依舊要向原籍地方繳納賦稅錢糧,完成徭役征發。也就是說,府州縣對自己百姓的約束和管理關系依舊維持,不因其在蒙古地方活動而受到影響。

其次,再看清朝設計的處理蒙漢糾紛的管理機制。與內陸縣不同的是,審理(會審的形式)民人與蒙古人之間的案件時如何處置涉事民人是府谷縣、河曲縣、偏關縣權限范圍內的事。

就這么兩條,州縣的農民跑到蒙古地面墾殖,然后回原籍州縣繳納賦稅,增加本州縣收入,州縣政府為什么不庇護這樣的子民呢?而蒙旗方面,受到傷害的蒙古人也多是普通民眾與下級官吏,影響不到上層王公貴族的收租利益,又何必斤斤計較非要爭個清楚明白呢?于是乎,我們看到下文中各種案件的處理結果就不必感到驚訝了。

清末蒙古草原上的牧羊人

這是基層的做法,而清朝統治者并不想讓民人無限制地墾殖蒙古地面,因為蒙古地面還有放養戰馬的軍事任務。為應對土默特平原嚴重農耕化的情況、建立對農耕區和移民更有效的管理,清政府逐步在歸化城土默特地區設立了歸化城五廳,分別為:歸化城廳、薩拉齊廳、和林格爾廳、托克托廳、清水河廳,開啟了旗、廳兩套體制在歸化城土默特長期共存的局面。

鄂爾多斯各旗的開墾區域也被重新劃片,由歸化城土默特所屬的廳進行管理,與準噶爾旗民人管理相關的廳為:薩拉齊廳、托克托廳、清水河廳。各旗之間蒙古人為爭奪民人墾地繳納的租金,經常越界墾種放租,利益爭奪十分激烈。

康熙六十一年(1722),一位原駐寧夏理事司員移駐神木,直接負責對準噶爾旗巡旗查旗以及蒙漢交涉事務。《理藩院則例》中記載為:“神木理事司員一員:管理鄂爾多斯六旗蒙古民人交涉事件”。

組織蒙漢交涉案件會審時,蒙旗的蒙員講蒙古語,廳縣官員則講漢語,二者溝通不便,由蒙漢皆通的神木理事司員從中調和。

另外,清政府在蒙古地區和內陸實行的法律并不通用:蒙古地區審判量刑以《理藩院則例》為準,內陸以《大清律》為準,二者在認定罪行和處罰措施方面有巨大差異。神木理事司員的職責就是在語言差異、法律差異之下,憑借自身能力協調蒙旗與廳縣,讓二者在蒙漢案件的判罰中達成共識,解決雙方庇護自己人的問題。我們在以下案件處理中會看到這種奇妙的審判機制。

道光年間,在準噶爾旗開墾的民人突破雁行狀態定居下來,甚至強耕土地、掠奪蒙古人財產。

根據檔案所載,摘錄幾條:

(1)道光五年(1825年),驛站閑散章京貢楚克等九人與托克托廳民人高大、高二、高三相勾結,召集百余名蒙古民人在此地搭建居住窩棚,此種手持兇器聚眾前來,搶掠本旗臺吉西喇布等蒙古之馬匹并砸毀房屋,還強行耕種本旗蒙古土地。

(2)道光六年(1826年),本人遵照指令前去巡查,至喇嘛羅卜藏董日布所管領之哈里雅臺河察干蘇地方時,發現李家、楊家、仲家、薄家等八男、五女共十三位民人正在耕種,我等遵照指令上前驅逐,不了此眾民人手持長槍、撓鉤、斧頭、鋸、木棍等聚眾與我等爭執沖突,用斧頭將臺吉梅林喇西敏朱爾右肩處砍傷兩處、后背處砍傷三處、綢緞外套俱被砍破。

這十三位民人不但違反不允許婦女出關的規定,還行兇毆打蒙古官員。此案中被毆打的人員中有“康熙年間有功之臣,爵至二等臺吉,德高望重”,但他們不能直接懲戒民人,只能要求相鄰廳縣嚴管所屬民人。而神木理事司員衙門因墾種會帶來經濟利益,此類案件一般都不會為蒙古人做主,很難懲罰到民人頭上。

(3)道光七年(1827年),秀才安德詠叔侄二人擅自在貴旗諾彥敖包地方定居,開鑿窯洞并與蒙古年輕男女同居。

從上幾條看出,道光年間準噶爾旗活動的民人不僅數量增多,而且劫掠蒙古人、搶占土地的現象也大量增加。下面是幾件更惡劣的事件:

4)道光八年(1828年),山西河曲縣監生安德榮平日橫行霸道,欺壓眾人。之前本旗放地之際,他自本旗官員處租下諾彥敖包地方數牛犋土地耕種。后其將此地當作死人所有,不僅年年耕種,還在此開挖窯洞修造房舍,并讓自侄兒安德涵等搬遷于此一同居住。去年,安德榮在此再次開挖窯洞并發掘煤炭,將原居于此附二三十里內的三四十戶蒙古全部趕走,而召集幾百民人在此留居,不知有何陰謀。……安德榮將蒙古達賴之子沙律德力格爾擅自收為養子,取漢名為……達賴之妻阿達胡居于安德榮家中并掌管一切事宜,儼若主婦,蒙古民人同居一室,如照此發展,孔侑更加惡劣之事發生。

神木理事司員處理此事時提出:“如為準耕之地……安德榮如將租金如數交付,恐不能無辜將其趕走。”雖然安氏私開煤礦、與蒙古婦人同居,但處置民人焦點仍然是被開墾土地是否允許開墾,如果允許開墾且安氏交齊租金便不能將其驅逐出境。

民人巧取豪奪土地,蒙古人發現后由神木理事司員衙門審判裁決土地所有權。如若土地是準耕地,只要如約補交地租履行租地約定,侵占蒙旗土地行為的民人就不會遭受任何懲罰。這對于民人而言毫無約束力,蒙旗除了等待地租裁定外毫無辦法。

(5)道光六年(1826年),今年十月初六晚,河曲縣所屬民人雷生金、李三、嚴泰、宋拴柱、郝世寶、郝實、齊國柱、三德子、文頌寬等十一人前來我家要求借住。本人當時予以拒絕……不料其中一人突用我家菜刀砍傷自己,導致頭部流血不止,其后訛詐本人,將家中八吊多錢、兩只白條羊、一把水壺、一把供佛大刀、九頭牛、一匹馬等搶掠一空。

這儼然是明火執仗搶劫了。

民人一旦長期居住下來,下一步就是婚姻問題需要解決。民人為了與蒙古人搞好關系,不僅給蒙古人贈送“辦地人情”,還起蒙古名字、娶蒙古婦女為妻。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時“將禁止民人娶蒙古婦女之例停止”,但到嘉慶六年(1801年)又重新禁止民人與蒙古婦女通婚。這種諭命只影響到官府處理蒙漢通婚案件時的審判尺度,并不能有效控制民人與蒙古婦女通婚的情況。隨著定居民人數量增加,強搶、私自通婚的案件越來越多:

(6)去年三月初七日,河曲縣所屬民人莊亮山等打斷本人左手后,將本人子本巴泰之妻毛扣肯拐帶而去……今年二月初二日,民人莊亮山帶領其弟兩名前來本人只侄色楞繃家中聚眾滋事。此眾民人打罵我侄媳婦吉木蘇娃并要強行帶走之際,我侄色楞繃回到家中詢問事由,莊亮山強詞奪理并稱:要帶走你媳婦,因不從故出手打她。

這是極端的例子,明媒正娶的更多。

道光年間時,漢民與蒙古婦女通婚已經成為一種約定俗成的風潮。不管是留在準噶爾旗的民人,還是當地的蒙古人,都已習慣了兩個民族群體間的通婚。清朝政府一直試圖堅持的蒙漢隔離的政策在民人與蒙古人結合的婚姻中逐漸走樣,從準噶爾旗的情況也可以看出基層社會已經脫離了朝廷原有的規劃,順著民人與農業生產活動的歷史邏輯指明的方向走下去——民族融合加劇,逐漸加深漢化程度。

五、蒙漢私墾現象愈演愈烈,除了各種犯罪問題外,蒙漢人民主流趨勢是融合和互助。

根據道光五年(1825)神木理事司員暗查準噶爾旗招徠民人越境墾種情況,發現放墾的蒙古人非常廣泛,包含臺吉、協理臺吉、貝子、管旗章京、梅林,甚至還有活佛和喇嘛,與民人合伙租種土地的人幾乎囊括了準噶爾旗的各個階層。 越境開墾已成為準噶爾旗地區的蒙漢人民廣泛接受的生產事實。

民人與蒙古人之間的刑事案件一直就有,主要有武力爭斗事件(民人與蒙古百姓間、民人與蒙古官員間)、搶劫事件(搶劫財物、劫掠土地)、還有少量偷盜及殺人等零星事件。

但與此同時,民人也帶進來大量的先進生產方式和貿易往來,有些在當時雖不合法,但確實促進了蒙古地區經濟發展,改善了蒙古人民的生活水平。除墾種外,民人在準噶爾旗謀生的方式還包括開礦(主要是煤礦)、開店經商、販賣木材私鹽茶葉、私設渡口等。

蒙古地區的商業活動由來已久,明朝在邊關就存在“馬市”、“邊市”。清代蒙古地區歸入國家版圖后,民人經商可以持部票進入蒙古地區,“旅蒙商”就成為了清代蒙古地區商業的主要形式。而居住下來的民人則帶來駐地的商業繁榮。

在執行清朝封禁政策時,各廳縣間在封禁過程中拖延推諉,甚至暗中支持違法越境民人。神木理事司員在蒙旗地方雖然代表理藩院,看似與蒙旗關系密切,但遇到糾紛只是再三敦促廳縣處理而已,并沒有多少實際行動。

道光十六年(1836)托克托廳所轄民人越境耕種,他們公然稱托克托廳準許他們在準噶爾旗耕種,并且還提供了牲畜農具。神木縣、榆林知府都因私鹽帶來的利益而不愿懲治民人。在清查蒙漢通婚情況時,準噶爾旗與神木理事司員衙門之間還發生過沖突。蒙旗一般只能退讓,在神木廳調停下廳縣只是承諾再犯時嚴加處置而已。

扎那嘎爾迪,1852年襲準格爾旗第九代扎薩克,1854年晉貝勒,后兼任伊克昭盟盟長

如果我們就此認為蒙古人和漢人之間不能友好相處,那就形成認識上的分布式偏差了,和諧相處的事是主流,但又因太平淡沒必要去記載。

民人與蒙古人之間大部分時間關系是相當融洽的,法國傳教士古柏察在《韃靼西藏旅行記》(1852年)記述:“……在開始,這些契丹人性情善良和怡靜,我們如同兄弟一般共同生活。”

事實上,蒙漢人民合伙耕種、合伙經商做生意的事也不少。

1940年在伊克昭盟種地的老農

六、分析蒙古地區私墾盛行的根本原因,在于國家經濟發展和人口繁衍增多決定了蒙古地區生產方式必然要發生變革,蒙漢一體化必將成為社會發展的主流。

首先,蒙古地方人口逐漸繁衍后,游牧經濟難以支撐人們的生活需求。民人涌入后不僅帶來了最直接的租金收入,更帶來了農業、手工業產品及先進的耕種技術,從根本上提升了蒙古地方的單位產值。

其次,人口流動是應對自然災害、發揮環境優勢的自然選擇。清朝政府不能解決流民問題,試圖用頒布政令的手段來隔離蒙漢人民就無法做到。

清末走西口途經準噶爾旗

在內政穩定,外敵不斷時,朝廷獲得更多的稅收錢糧來填補戰爭帶來的虧空才是清朝關注的焦點。越境民人帶來的額外稅收、地租和其他經濟利益使得廳縣在蒙古地區管理民人問題的較量中逐漸占據上峰,在清初因為滿蒙政治軍事聯盟而享有殊地位的外藩蒙古則勢力衰弱,在廳縣的干擾下逐漸失去了對蒙旗土地和司法的掌控權。

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存在一百八十年的神木理事司員被裁撤,蒙古、民人事務由理事同知直接處理。這個時代,清朝與帝國主義侵略者的矛盾上升為主流矛盾,管理蒙古地區民人的重點已經從穩定蒙古地區轉向了維護內陸利益。

這種局面一直持續到清朝末年政府正式放棄封禁政策,為增加國家財政收入,積極推進蒙古地區牧地公墾。一個國家與(蒙)民奪利的時代馬上就要來到了,這是下一篇文章的主題了。

上圖是德國漢莎公司飛行員武爾夫-迪特·格拉夫·卡斯特爾-呂登豪森1933 -1936年間拍攝的鄂爾多斯市中心喇嘛廟。

下面我們看準噶爾旗所處鄂爾多斯高原的風光。

鄂爾多斯蒼涼的歷史印記

鄂爾多斯沙漠地帶風光

鄂爾多斯濕地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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