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介紹:
菩提比丘是一位美國僧人,1944年出生于紐約布魯克林,1966年獲得布魯克林大學哲學學士學位,1972年獲得克萊蒙特研究生院哲學博士學位。
二十多歲時,他即被佛教吸引,完成學業后前往斯里蘭卡,1972年于斯里蘭卡近代頂尖學者阿難陀·慈氏長老尊前得受沙彌戒,次年得受比丘戒。
1984年,菩提比丘受命成為斯里蘭卡佛教出版協會編輯,1988年升為會長。他兼作者、譯者,編輯于一身,完成了如《巴利經藏·中部》(1995,與髻智比丘合譯)、《巴利經藏新譯·相應部》(2000)、《佛陀之言:巴利經文匯編》(2005)等很多重要出版物。2000年5月,菩提比丘在聯合國官方首次慶祝衛塞節(紀念佛陀誕生、證悟和涅槃的節日)的活動中做了主題演講。2002年,他回到美國,現居莊嚴寺,并在該寺與菩提寺傳法,目前為美國印順導師基金會主席。由于菩提比丘在翻譯佛教經典(將巴利文譯成英文)著作上的成就,也被許多佛教信徒尊稱為“西方的玄奘法師”。
現代人對于能戰勝過去世世代代祖輩們的愚昧和缺點,倍感自豪,然而為取得這種進步,我們也付出了極其高昂的代價。是否值得為了現代文明的成就而付出這樣的代價,需要重新考量,因為我們犧牲的是共同的信仰——即生命的終極意義。早期的人類,無論男、女,雖然生活在一個由集體意識虛構的空間里,他們的世界觀卻是我們痛感稀缺的珍貴財富:堅定而愉悅的信仰,每個人都生活在經久而有意義的氛圍中,這來源于超驗的目標。
現代人的世界觀在科學還原論和技術專家治國論的合力洗腦下,除了關注物質繁榮和技術創新外,對生命可能具有的更深意義,即使在夢中都不曾發生過一絲懷疑。對越來越多的現代人來說,這種“精神層面的軍國主義”,讓生命的無意義感蔓延。靈魂一旦與生機勃勃的靈性傳承港灣割裂,我們便會驚覺自己獨自漂泊在困惑迷惘的汪洋大海中,所有的價值觀念看來都隨心所欲而互相關聯。由于缺乏崇高的理想追求和指引,思想與行動缺乏源泉和啟迪,我們都成了漫無目的隨波逐流的海浪。
但正如自然無法容忍真空,人類也無法容忍完全失去意義的生活。為了避免倉促地步入虛無的深淵,我們努力抓取漂浮碎物,試圖讓自己陷入“娛樂”中。我們追逐快樂和權力、熱衷于積累財富和提高社會地位、精巧地算計、寄希望于人際關系,目的只為了掩蓋我們內心的匱乏。同時,被各種事物分心能幫我們應付心理的空虛,同時也能扼殺我們更深沉、不懈的追求——渴望和平和自由,然而這些完全不依賴于外境。
佛陀教法的最大加持之一,是可以幫助解決當今人類生活中普遍蔓延的無意義感。佛法能成為意義的源泉,主要因為兩個要素:有活著的終極目標,任何生活狀態都可以開始朝這個目標邁進——清晰而靈活的指引。
佛陀教法對于終極意義的追求并不像其他有神論的宗教,佛教并不認為有一個超自然的救世主。佛教聚焦人類生存的關鍵性體驗——“苦”?!翱嘀B”超出了我們對疼痛、苦難和悲傷等直接感受的范疇,“苦”——“因緣和合”之理,涵蓋了世界萬事萬物,因為苦是無常、脆弱、轉瞬即逝的。
佛教的目標,就是不依賴因緣而存在的涅槃,涅槃被認為是“苦的止息”,它對我們關鍵的目標產生決定性的影響。涅槃的性質、內涵超出了名言、概念表達的范疇。作為止息苦的涅槃,為我們內心深處渴望永不消逝的平和、徹底遠離悲傷、焦慮和苦難提供了終極答案。佛陀在對“苦因”進行分析的同時,也明確指出了要把追求涅槃之道與我們的日常生活融合起來。佛陀認為,造成“苦”的原因在于我們自己——是“我執”和“無明”的共同作用,也在于我們同周遭環境接觸時的三種根本有害情緒——“三毒:貪、嗔、癡”。于是,我們追求的離“苦”,關鍵在于根除“三毒”。
為了使我們的生活朝著離苦的目標前進,就需要踏上導向和融入那個目標之道,也即佛陀指出的“八正道”?!鞍苏馈睅椭覀償[脫內心產生痛苦的因,從而止息痛苦、解開心的束縛。我們每個人都在充滿錯誤和染污的現狀中起步,通過“正見”“正思維”“正念”等次第,證悟至善境界。
八正道遙指的目標超越了因緣和合世界的范疇,因此對八正道的踐行也是對這個維度的揭示過程。豐富的意義來源于兩個層面,首先八正道能減輕自他痛苦,為自他帶來快樂、精神的中道與心境的平和;其次會越來越確信八正道的價值觀不是主觀而隨意的追求,而是基于絕對客觀的次第和事物的本質。
致力于離苦之時,終極目標不再是遙遠的彼岸,它折射在我們自己的體驗中,向根治三毒發出挑戰,同時也幫助同修們奉行此道。這種踐行自利利他的挑戰,同時成為了生命的內在核心意義:化“貪”為慷慨和放下,化“嗔”為慈愛和大悲,化“癡”為解脫的智慧光明。
翻譯:張瑋華、張婷婷、歐陽文芳
一校:根讓巴丹
二校:圓豐
終審:圓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