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殷紂王的孫子殷葺帶領一批人進入東北地區,是有根據的。東北遼寧和吉林曾先后出土了80多件商代青銅器。這些都是出土于窖藏,和中原地區青銅器主要出土于墓葬,有著不同的性質。
這些青銅器的構成,據金岳先生研究,為兵刃器發現量最多,渤海北岸興城、青龍、綏中三地的戈,都是受到殷墟婦好墓銎式戈的影響。出土的鹿首刀都有護耳圈,和婦好墓所出龍首刀裝置相同。吉林奈曼東犁的馬首刀,在安陽侯家莊B11、小屯YM020都出過。
北洞2號坑還出一件“臺父辛”的圓鼎,與故宮所藏殷末的告鼎完全相同,這件鼎應該就是殷葺所攜帶。“父乙”簋,喀左縣山灣子村出土,銘中有“亞鹿”(音幽),和陜西渭南縣南堡村所出殷代晚期的“父己”鼎,當為殷代晚期同一家族銅器。銅罍,喀左北洞一坑出四件,器形紋飾與陜西扶鳳北橋所出“商末”芮罍相同,證明都是殷代晚期銅器。矛,出于吉林奈漫后斑鳩,長筒,與晉西南柳林高紅所出“殷代晚期”的銅矛相同。
根據這些銅器銘文的內容,可以分出有下列五類:(1)殷民所遺銅器;(2)商族北徙的銅器;(3)殷代亡臣銅器;(4)中原輸入的銅器;(5)東北地方族國銅器。
實際上,前三種是同樣的。就是殷葺率領殷遺民到了東北,和一些不愿臣服周朝的諸侯國,為了躲避周軍的追殺逃跑到東北,而后需要繼續逃跑,攜帶著過于笨重埋藏起來。等待有朝一日再挖出來,用于祭祀。
殷葺除了率領自己的部隊和攸侯喜的人馬外,還有一些當年臣屬于殷商的部族和方國,其中,主要是燕國。出土于喀左的匽侯盂盂口內壁刻有5字銘文:“匽侯做饙(fen)盂。”。“饙”就是后來的“蒸”字,這件青銅器就是用來蒸食品用的。有人將此件器定為周成王時代,進一步認為是周召公長子“旨”所做,有誤。周成王時代正是周朝上升時期,即便是追擊殷葺或者其他原因,進入東北,也不會將這種貴重的禮器窖藏起來。這件盂應該是是殷商最后的一個匽侯的作品,他是跟隨者殷葺逃跑到東北的。周朝封的第一代匽侯是不會先鑄造一件專用蒸鍋的。另外,根據對周朝燕國的發掘,出土的數十件青銅器來看,其所有者,一個是周召公后裔克等人的,即新的周朝人所制作的。另一個是從商都殷跟隨周召公來到燕地的殷商舊貴,沒有一件是土著燕國的。這證明,土著燕國的匽侯和諸多貴族都攜帶著貴重的物品,和殷葺走了,進入到了東北。
很重要的還有孤竹國與芮國。孤竹國國主伯夷、叔齊不食周粟,餓死首陽山,其部下有大部分跟從殷葺北遷。所以,關于孤竹的青銅器出土的就很多。
芮國也是殷商屬國,和孤竹有和親關系。喀左和尚溝出土兩卣,一對“扇形”端金鐲,金鐲的主人是女性。這個族的分支很多,傳世到殷紂王九年時,還鑄造了銅卣,銘末署“芮”字,就是這個族的族名。《甲骨合集》2,4756,孤竹和芮國見于同版,知必相鄰。芮國嫁女于孤竹國的竹侯或其貴族為妻,住在喀左,死葬和尚溝。殷葺投奔到不愿降服周朝的孤竹也是可能的。
還有魚國族、逆族,他們原來也是居于華北北部的殷商部族,此時他們的青銅器也窖藏在東北,說明他們也跟從殷葺來到了東北。
庸國,本是河南汲縣淇水流域的方族,其中一支北遷,武丁卜辭有“由庸往[幽]”,《山海經·海內北徑》:“北海之內有幽都之山,…有大幽之國。”他們原來的方國在華北北部,此時也將銅器在東北窖藏,說明他們也避亂來到了東北。
最重要的就是跟隨周召公北上追擊殷葺的箕子一族。他們名為追擊殷葺,實則給殷葺留有時間,使他們能夠從容善后,埋藏青銅器,輕裝逃跑。而自己則跨越鴨綠江到了朝鮮,建了箕子朝鮮。三年前,在丹東出土了商代的異形戈,應該就是他們留下的。箕子的后裔在數代之后還回到了殷地朝歌進行了祭祀。一直到秦始皇派秦軍到遼寧消滅燕國后,箕子朝鮮還存在。燕國逃散的士卒在衛滿的率領下偷襲箕子朝鮮成功,箕子朝鮮才最后消失,國運持續了大約800年。從他們能和中原不斷來往看,東北亞絲路在西周年間還是很繁榮的。
當時,周朝封在最北面的燕國,因為水災、戎狄侵擾和懷柔當地土著,自顧不暇。所以,給了殷葺和箕子可乘之機,他們進東北,使東北土著肅慎北移,殷商文明迅速在東北傳播開來。經過周召公的斡旋,周公明確封了箕子為朝鮮侯。但是,對于叛亂的殷葺他們是不能容忍的,在這種情況下,箕子出面建議殷葺泛海逃跑,這就是殷人漂流到北美的直接原因。
原文載自《知識就是力量》2011年第6期,原標題《開發東北亞 殷人立首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