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日本一座偏遠小島“
渡鹿野島”被罵上日網熱搜。
在外界眼中這或許只是個風景優美的小眾旅游勝地,但愜意寧靜的背后,卻藏著一段難以抹去的罪惡黑歷史。
作家高木瑞穗將島上歷史編輯成書發布,把這座小島又推到了人們的視線里。
書名叫“売春島”,這是渡鹿野島的別稱,中文翻譯即:
賣淫島。
這個只有1.5平方公里,周長僅7公里的小島,有著數百年的“賣淫史”,巔峰時期島上人口270多人,有六七十名都是都是妓女。
附近主島的公務員、警察以及消防隊都會專門乘船前往這片肉欲仙境消費。
連其他居民的生計都圍繞著賣淫相關,加之島嶼本身的形狀就像一個心形,也讓它的色情概念深入人心。
現在的渡鹿野島能與“賣淫”直接掛鉤和它的歷史有很大關系。
在江戶時代(1603-1868年),貨輪經常從大阪到江戶(舊東京)往返運輸,由于當時還沒有引擎,水手們通常會選擇停靠渡鹿野島躲避無常的風浪,這里成了這條航線上最知名的避風港。
起初,島上居民還會利用這蜂擁而至的人流量進行買賣貿易,隨著停靠船員人數的不斷增加,沒事兒干的水手們在滿足了貨物補給的同時,便想著在島上“找點樂子”釋放生理需求。
隨著時間推移,水手們的買春消費大大增多,島上婦女便開始以賣淫的方式賺錢。
每當一艘船快到前,婦女們早就成群結隊站在碼頭,迎接即將下船的水手們。
這些島上的女性也被稱為“把針兼(はしりがね)”,即把身體獻給男人以獲得報酬。
漸漸地,這里在外界眼中成了“能賺錢的好地方”,大批其他地區的性工作者也隨之涌入,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島上還經營著專供賣淫的“沖屋”,創造了早期的“妓院文化”。
即便二戰后在1957年,日本政府頒布《反賣淫法》嚴厲打擊色情行業時,島上的賣淫活動依舊在秘密進行,這些性工作者出沒的地方從明目張膽的妓院變成了在旅館、小吃店等地暗中接客。
事實證明,這一“轉型”愈發促進了島上賣淫產業的發展。特別是從四國島搬來的四名女性,在她們的聯合經營下,將渡鹿野島的性產業發展到巔峰。
當地人也稱她們為“四姐妹”,她們在島上開了家名叫Tsutaya的酒店,再用發展島上旅游業的名義,將酒店經營成為無數妓女工作的大本營,甚至獲得了黑幫的協助,一度成為當時的支柱性產業。
為了吸引客流,甚至還“開辟”新業務:
承辦公司宴會。
等到宴會結束后,就會有老道的中間人進來,詢問你想要什么樣的女孩,然后再把人領到酒店后面的小吃店里進行交易。
在她們的經營下,渡鹿野島的賣淫產業逐步走向規范化經營,名聲遠外。
在那個小道八卦還依賴紙媒傳播的年代,四姐妹甚至想出用“放假料”的方式給渡鹿野島引流,匿名給周刊雜志投稿說:
“這座島上光妓女就有兩三百人,比本土居民還多。”(實際最多時60多人。)
就這樣到了上世紀80年代,渡鹿野島的賣淫產業達到了巔峰。
大型酒店、咖啡館、成人游戲廳甚至脫衣舞劇院……在這個彈丸之地鱗次櫛比。
島上的居民回憶:
“那時,每到傍晚,街上到處都是皮條客、妓女還有嫖客,人多的都沒法走路。”
如今大街上空無一人
老板們甚至還聯合起來舉辦“賽艇比賽”,邀請附近縣的消防員前來島上比賽游玩,這些人在熱鬧島上消費的同時,也替這個地方釋放出一種“在政府很有背景”的信號。
偏遠島嶼的美景,宜人的氣候,外加這些特殊消費……讓這里成了外界眼中的完美世界,吸引無數嫖客前來觀光。
這一供小于求的賣淫市場也讓性工作者賺得盆滿缽滿。每次一小時,收費兩萬日元(約人民幣1200),要求過夜價格直接漲一倍,四萬日元。
即便每筆收入媽媽桑都要抽成一半,這些女性也覺得比工作輕松。
可繁榮并不代表每個女性都是自愿的,起初都是來自四面八方的性工作者自愿上島定居,可隨著人們觀念不斷發生改變,“賣淫是可恥的”,自愿賣淫的女性越來越少。
但高消費背景的刺激下,妓院不可能放著錢不賺,特別是這種來錢快的行業讓越來越多黑社會加入進來,于是,
誘騙女性強迫賣淫的方式逐漸猖獗,加速了人口販賣。
從1980年到90年后期,日本的泡沫經濟讓這一情況愈發嚴重,連黑社會都專門開辟出一條路線負責運送拐騙來的女性。
圖注:性工作者們居住的公寓房間
西條(化名)在山口組中負責收賬,為了快速回錢,他想到了把人賣到“賣淫島”。
這個27歲的吸毒女從他手里借了10萬日元的高利貸(10天利息就50%),在新宿抓到她的時候,身上依舊沒錢還債。
西條直接將她送去了渡鹿野島,用50萬賣給了其中一家妓院。
他已經賣了20多人到這個島上了,曾經有人問過他為什么不直接做器官販賣,只要這幫人身體沒有重大疾病,一對眼珠子都能賣不低于50萬。
酒吧外的性工作者
他說:
“我不想冒這個險,我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干這種事兒,我也不想知道。
對我來說,能收回本金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把她們賣到賣淫島是最合適的,我光從投入的本金里就獲得了不下3億元的回報。”
Kuwata一直是島上妓院的經紀人,他從1997年開始進入這行,專門為渡鹿野島上的妓院找女孩子,最多時,光靠販賣女性一年就賺了5000萬日元(約人民幣300萬)。
圖注:酒店賓館電視機后面貼有每次賣淫交易的
價格和聯系方式
當時,一個女孩明碼標價是200萬日元。即便給介紹妓院的中間人10%的提成,給黑社會交押運費,他仍然能留下大筆的錢。
直到一年后被抓,Kuwata總共為島上妓院帶過去30多人,連他自己名下都有了6家妓院,超過200名妓女。
17歲的惠美就是受害人之一,因為從小父母離異,又遭遇了繼父強奸,惠美在叛逆中學會了盜竊甚至吸毒,在認識了一個男朋友三個月后,就被他以散心的名義帶去小島,可她在賓館里洗完澡出來,男友就失蹤了。
這時一位媽媽桑進來對她說:
“和你一起來的那個男人用200萬日元把你賣給我了。”
這筆錢,惠美只能通過賣淫來還。
在管理上,妓院老板也有一定的手段。
他們會定期帶手下的妓女坐船出島,去外面購物逛街,排解他們心中的壓力。
就連惠美被賣掉一個月后,媽媽桑甚至都記得那天是她的生日,拿出蛋糕為她慶祝18歲的到來。
這讓從未感受過親情的惠美來說十分感動,那時她甚至覺得:“留在這也挺好。”
為了能更久得留住他們,妓院甚至會在房間里安排賭博游戲,連哄帶騙讓你參與,每次賭完后人們才發現自己的債務又增加了。
最終,惠美還是不堪重負在某一天悄悄跑了出去,抱著必死的心態跳下碼頭,從海里游到了對岸。
她成了為數不多逃出來的女性之一,這種不顧生死的逃跑方式勸退了不少人。
平常,當地居民、船長、商店老板還有出租司機都會幫妓院老板注意任何有可疑活動的人。
特別是船長,還會給每一個上島的游客進行拍照,防止他們幫助這些女孩逃跑。
為了開發新“客源”,Kuwata這樣的中間商甚至會從高利貸那里買一份欠債人的名單,然后挨個給她們打電話,通話理由美其名曰是“幫忙介紹工作”。
就這樣,“對與錯”在這幫人眼里變得不那么重要,做壞事賺來的錢足夠讓他們享受人生的春天。
如此高的回報別說黑社會,就連當地公職人員都抵擋不住其中的誘惑。
1971年,三重縣警察局派遣一名臥底前往渡鹿野島做秘密調查,結果這名警察卻將任務泄密給小吃店老板娘,導致調查直接終結,他也被開除了公職。
但令人震驚的是,沒過多久他就和老板娘結婚,還成了那家店的皮條客……直到1977年10月,他和老板娘在突擊檢查中被捕入獄。
圖注:曾經用來接客的酒吧
頻發的人口販賣案件也曾引來過媒體的關注,但卻發生了更可怕的事。
1998年11月24日,三重縣伊勢市的雜志記者辻出紀子神秘失蹤。
失蹤前,她只身前往渡鹿野島調查人口販賣問題,但出發后就失去聯系,再無音訊。
直到現在,不管家人和朋友怎樣努力提供情報,警方的搜查都沒有進展,也沒有任何線索。這也成了日本刑偵史上“十三大懸案之一”。
神秘失蹤案也讓賣淫島的各種傳言更加魔幻。
如今,渡鹿野島早已衰落。
在經歷過1992年日本經濟泡沫破裂和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后,這里就失去了昔日的“輝煌”,甚至變得人跡罕至。
特別是在2016年日本三重縣成為G7峰會的舉辦地后,日本政府為了改變三重縣里“賣淫島”的印象,加速了對島上賣淫產業的打擊清理。
常年迎客的酒店和賭場接連關閉,性工作者們接連離開,被拐賣囚禁的女性不知去向。
街上從夜夜笙歌變為寥寥無人,曾經每間燈火通明的房屋也被遺棄。
從某種意義上說,“賣淫”早已在日本政府的縱容中,成為這座島嶼的一部分。
即便當地政府在不斷強調這里的海灘和溫泉,嘗試振興旅游業,這段歷史也不會隨著時間被抹去。
盛極必衰是每個地方都會經歷的過程,可那些性工作者的悲慘人生卻不會隨著賣淫島的衰落而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