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時有一個叫童蘭遐的男子,從小就無父無母,一直與爺爺過著貧苦的日子,每日以砍柴為生。
十五歲那年,不甘窮苦一輩子的童蘭遐,經人介紹,到城里最大的酒樓做洗碗的幫工。在酒樓里做活,他表現得非常積極,不僅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還主動幫助他人,他的人緣也越來越好,不論是廚子、店小二,還是賬房、雜役,都很喜歡他。
俗話說:“槍打出頭鳥。”童蘭遐如此殷勤,這讓劉掌柜感到不安,害怕他“另起爐灶”,于是以“相貌丑陋”為由,將他趕走了。
提到童蘭遐,不得不提到他的長相,童蘭遐出生時,就有三個鼻孔,村里的孩子都嘲笑他,甚至還經常欺負他,正因為如此,童蘭遐很早就看透了人性,他變得異常成熟、穩重、懂事。
童蘭遐丟掉工作后,并沒有直接回老家,而是繼續在城里找工作,因為他不想讓爺爺失望。
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就在童蘭遐手中的盤纏快要用完時,一位中年男子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借給他100兩銀子,讓他開一家酒樓。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得月酒樓的主廚,卞驚雨。
卞驚雨早就看不慣劉掌柜這個人了,在童蘭遐走后的第七天,便主動離開了。
童蘭遐拿到這筆錢,僅用了一個月時間,便開了一家酒樓,取名勝月樓,更令人驚訝的是,酒店里做活的人幾乎全部來自得月樓,得月樓從此沒落了。
眨眼間,五年過去了,勝月樓已是縣城最大的酒樓,童蘭遐已成了遠近聞名的童員外,由于他樂善好施,在當地擁有極好的口碑。
童蘭遐有錢后,在縣城買了一座三進三出的大宅子,把爺爺也接了過來。然而,事業有成的他,最大的遺憾是沒有遇到滿意的姑娘。
一天,童員外去寺廟燒香祈福,身邊還跟著卞驚雨,他已被童員外提拔為管家。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很快就到了寺廟。
剛到寺廟門口,忽然有個黑臉胖子喊住了卞驚雨,示意他過去說話。
童員外見狀,連忙說道:“去吧!我自己進去燒香。”
“好嘞!”卞驚雨與童員外作別后,急忙朝那黑臉胖子走去。
“雨哥,我看見嫂子與一個黑衣男子在小樹林里私會,你快去看看吧!”黑臉胖子壓低著聲音說道,說話時眼睛還不時左右望望,生怕被別人聽見。
“不可能!”卞驚雨立即回道,“丁柱牛,你嫂子不是那樣的人。”
“真的不騙你!”丁柱牛篤定地說道,“不信你就去看看!”
卞驚雨被他這么一說,也有些疑惑了。
“雨哥,快去捉奸吧!他們肯定還在那私會。”丁柱牛催促道。
“好!你帶路。”卞驚雨道。
話音剛落,丁柱牛拔腿就走,卞驚雨則緊隨其后。約莫一炷香時間,他倆來到了這片小樹林。
“雨哥,嫂子就在前面的草叢中,我就先離開了,萬一被嫂子看到,恐怕對她、對你都沒有什么好處。”丁柱牛輕聲說道。
“不無道理!”卞驚雨輕聲說道,“小牛,你快去找童員外,告訴他我在這里,不然他會著急的。”
“好的。”丁柱牛輕輕地離開了。
卞驚雨小心翼翼地朝草叢走去,但見一男一女正手拉著手,坐在一起。
“衣服與身材一模一樣,看來此女必是賤內了。”想到這,卞驚雨連忙朝地上看了看,見左前方有一塊細長的石頭,立即走了過去,俯身撿起石頭,朝他倆沖了過去。
“你們這對狗男女,看我怎么收拾你。”就在卞驚雨將要砸到黑衣男子的后腦勺時,誰料那黑衣人突然往右閃去,卞驚雨撲了個空,跌倒在地。
“啊!”那女子忽然驚叫一聲,嚇得花容失色,癱坐在地。
卞驚雨又舉起石頭,朝黑衣男子沖了過去,這一次,黑衣人沒有躲避,但見他倏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利劍,朝卞驚雨刺去。
卞驚雨見事不妙,立即止住腳步,將手中的石頭朝黑衣人猛地砸去,那黑衣人見閃躲不過,立即將劍橫在胸前,只聽“當”的一聲,石頭碎作兩半,而那把利劍卻安然無恙。
“柳全,怎么是你?”卞驚雨驚訝道,他又轉身朝那女子看去,發現她并非自己的妻子。
“哈哈哈······雕蟲小技,你就上當受騙了。”柳全大笑道,“歸西吧!”
柳全舉起利劍,朝卞驚雨胸口猛地刺去,只聽“啊”的一聲,卞驚雨登時跌倒在地,胸口鮮血直流。
卞驚雨痛得雙手在地上抓來抓去,沒多久,便氣絕身亡。
柳全得手后,帶著女子倉皇逃走了。
約莫兩炷香時間,丁柱牛帶著童員外趕來了,當他倆看到卞驚雨躺在地上,沒了呼吸之后,嚇得是目瞪口呆,久久沒說出一句話來。
“童員外,雨哥一定是被嫂子的奸夫給殺害的,我們趕緊去報官吧!”丁柱牛憤怒地說道。
“我在這守護現場,你趕緊去報官。”童員外冷靜地說道。
“好!”丁柱牛領命后,帶著悲憤之情,跑走了。
童員外仔細觀瞧卞驚雨,發現他雙手成拳,眼睛沒有閉上,覺得好生奇怪,便陷入了沉思······
約莫半個時辰,捕快帶著七八個衙役趕了過來,仵作與丁柱牛則緊隨其后。仵作簡單看了看,便讓衙役抬走。
“且慢!”童員外忽地大喊一聲,“你看他雙手成拳,拳頭里面或許就有破案的證據。”
仵作見童員外發話了,也不好駁他的面子,于是又蹲了下來,用力將他的手掰開,發現什么也沒有,只有一片柳葉。
仵作驗完后,走到童員外跟前,道:“他的手里只有這片柳葉,想必是疼痛時隨手抓在手中的。”
童員外見一無所獲,只好由他們走了。
到了晚上,童員外怎么也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卞驚雨就會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只好點上蠟燭,隨手拿了一本《呂氏春秋》讀起來。
“所信者目也,而目猶不可信。”讀到此處時,童員外忽然放下了書本。
“眼見未必為實,嫂子我是見過的,她委實不是那樣的人,其中必有詐。”童員外自言自語道。
不覺間,已到了五更,外面傳來了雞鳴聲,童員外忽然感到一陣困意,躺到床上就睡了過去。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眨眼間工夫,就到了卞驚雨一案開堂審理的日子,童員外也申請參加了。
“犯婦李氏,你可知罪?”知縣何大人大聲問道。
“民女是冤枉的,民女當天哪也沒去,一直呆在家中納鞋底。”李氏絕望地辯解道。
“可有證人?”何大人質問道。
李氏聽后,臉色更難看了,道:“當天家中只有民女一人,并無證人。”
何大人又朝丁柱牛大聲說道:“丁柱牛,你是如何得知李氏與人私會的?”
“回大人,當天小的正在田里干活,忽然走過來一個人,他告訴我李氏正與一個黑衣男子私會,讓我速去告訴卞驚雨。”丁柱牛道。
“傳話者何人?”何大人又問。
“不認識。”丁柱牛直接回道。
“你找到卞驚雨之后,是否親眼看到了李氏與那奸夫?”何大人又問道。
“看到了,那衣服、那身材與李氏不差分毫,只是沒有看到正臉罷了。”丁柱牛道。
“你可有證人?”何大人問道。
“有!”丁柱牛直接回道,“他就是卞驚雨,可惜他已經死了。”
“既然雙方都沒有證據,本官就宣布李氏無罪,至于真兇是誰,本官會繼續追查下去,退堂!”何大人大聲說道。
“且慢!”
就在這時,忽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眾人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原來是童員外。
何大人見童員外與自己私交甚篤,便說道:“童員外,你還有何事?”
童員外上前兩步,跪了下來,大聲說道:“回大人,兇手已找到,他就是得月樓的劉掌柜和他的干兒子柳全。”
話音一落,眾人皆駭然!
“空口無憑,你可有證據?”何大人驚訝道。
“回大人,卞驚雨臨死前,雙手成拳,拳頭里有一片柳葉,柳葉在拳,便是“柳全”的意思。柳葉在掌,便是“劉掌柜”的意思。卞驚雨原先在劉掌柜那里做廚師,因他不滿劉掌柜的苛刻,便到草民的酒樓做活,這讓劉掌柜十分生氣,便有了報復之心。劉掌柜年事已高,顯然不是卞驚雨的對手,但他的干兒子柳全是習武之人,讓他來干掉卞驚雨,是再輕松不過的了。”童員外冷靜地說道。
“僅憑諧音,無法斷定他們有罪。”何大人道。
“大人,只要將他倆分開審訊,便可知曉。”童員外道。
何大人覺得在理,便派人將柳全與劉掌柜帶過來。約莫一炷香時間,兩人已被帶到,被關在不同的地方。
一炷香之后,何大人決定先審訊柳全。
“柳全,劉掌柜已認罪,他說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你可知罪?”何大人大聲質問道。
柳全聽后,嚇得連忙說道:“大人,小的冤枉啊!這一切都是劉掌柜的主意,他因為懷恨卞驚雨的叛逃,所以讓小的去殺他。”
何大人得知實情后,立刻讓柳全簽字畫押,并讓衙役將他關入死牢。接下來,又開始審訊劉掌柜。
劉掌柜起初死不認罪,但當他看到柳全的畫押后,心理防線瞬間破防,于是將一切罪行全都招了。
就這樣,這個案子就全部完結了,柳全與劉掌柜都被判了死刑,秋后問斬。李氏無罪釋放,丁柱牛賠償李氏白銀10兩,并向她賠禮道歉。
童員外的機智聰明,讓何知縣對他刮目相看,于是將自己唯一的妹妹許配給了他。
童員外是見過何知縣妹妹的,不僅長得漂亮,而且富有才華,琴棋書畫是樣樣精通。童員外能娶到這樣的女子,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說來也奇怪,自從娶了何氏以后,童員外的鼻孔由三個變成了兩個,相貌也變得俊朗了,或許這就是相由心生吧!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