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黃(《神農本草經》)
為麻黃科多年生灌木植物草麻黃、木賊麻黃和中麻黃的草質莖。主產于山西、內蒙古、河北、甘肅、陜西等地。野生或栽培。立秋至霜降(9~11月)割取綠色細枝,陰干,切段,去根節,揀去雜質。藥材性狀:氣微香,味澀、微苦。均以色淡綠或黃綠、內心色紅棕、手拉不脫節、味苦澀者為佳。其炮制品名稱有:炙麻黃、麻黃絨及炙麻黃絨等。
【歷史】麻黃的命名緣由,歷代未得其解。李時珍疑其與味麻而色黃有關,其味麻之說并不確切,有望文生義之嫌。《醫學人門》認為:“叢生,如麻,色黃也。”是否因其藥材顏色偏黃,莖中纖維類似火麻、苧麻等麻類而得名,迄今雖難肯定,但更為可信。別名有龍沙(《神農本草經》),卑相(《名醫別錄》),狗骨(《廣雅》)等,但歷來罕用。處方中之麻黃,系指選凈生用之品,其炮制品名稱有:炙麻黃、麻黃絨及炙麻黃絨等。
在本草專著中,本品首見于《神農本草經》,謂其“主中風,傷寒頭痛,溫瘧,發表出汗,去邪熱氣,止咳逆上氣,除寒熱,破癥堅積聚。”上述解表、止咳、平喘與散寒通滯有關的主治及功用,大多樸實有驗。《名醫別錄》增其“主五臟邪氣緩急,風脅痛,字乳余疾,止好唾”。陶弘景《本草經集注》注重其主要功效,認為:“麻黃療傷寒,為解肌第一藥。”并對其產地、加工及質量提出了要求,謂其“生晉地及河東,立秋采莖,陰干令青。”用目前的標準來看,仍十分準確。唐代《本草拾遺》以其體質和性能功效方面的特征,總結了“輕可去實,麻黃、葛根之屬也”的著名理論。明代《滇南本草》謂其“治鼻竅閉塞不通,香臭不聞。”《本草綱目》補充其“散目赤腫痛、水腫、風腫、產后血滯”等主治內容。然本品用于水腫,可上溯至仲景越婢湯、甘草麻黃湯諸方。現代對本品效用的認識,除“發表出汗”、“止咳逆上氣”、“利小便”及“散寒通滯”外,在治療皮膚瘙癢方面又有發展;對其藥性闡釋、奏效機制、炮制意義及使用注意等方面,也有較為深入的研究。
【性能】辛、微苦,溫。主歸肺、膀胱經。
【功效】發汗解表,平喘止咳,祛風止癢,通鼻竅,利水退腫,散寒通滯。
【應用】
一、風寒表證
本品辛溫,能散寒解表,陶弘景《本草經集注》譽其為傷寒發表第一藥,一般風寒感胃初受,皆可選用。如以麻黃絨配伍甘草(2:1),共為散劑,每服6g,即《蒲輔周醫療經驗》走馬通圣散。因其長于開泄腠理,透發毛竅,發汗逐邪,以風寒表實證,癥見惡寒發熱、無汗、頭身疼痛、脈浮緊者為宜。用治該證,麻黃與桂枝相須為用,共助發汗散寒之力。對風寒外閉,肺失宣肅而見喘咳者,麻黃既開宣肺氣之閉郁,又止咳平喘,標本同治,《傷寒論》的麻黃湯較好地反映了這種用藥特點,為風寒表實無汗又兼見喘咳之名方。
根據風寒表實證的不同證型,本品還有以下常見配伍形式。
1. 風寒外束,里熱內郁,而兼煩躁不寧者,又宜再與石膏等清熱除煩之品配伍,共收解表清里之效,如《傷寒論》大青龍湯、《宣明論方》防風通圣散、《外臺秘要》石膏湯等。
2. 風寒夾濕,濕滯肌表,遍身酸痛,重著,難以轉側者,常與健脾燥濕、利水之白術(或蒼術)配伍,如《金匱要略》麻黃加術湯。
3. 素體陽虛氣弱,復感風寒,表實而見畏寒、肢冷、脈沉細者,宜與附子、肉桂等同用,于扶陽中促進解表,解表中不傷陽氣,如《傷寒論》麻黃附子細辛湯、麻黃附子甘草湯,《傷寒六書》再造散等。其偏氣虛血虧,可與人參、當歸等同用,如《景岳全書》大溫中飲。
外感風寒,肺氣壅遏,金實不鳴,卒然音啞、失音,或咽癢、喉痛者,本品外散風寒,內宣肺氣,故臨床用之有效。如《名醫類案》記載單用麻黃而愈。亦宜與荊芥、薄荷、桔梗等利咽喉之藥同用。
麻黃雖素稱辛溫發汗峻劑,但于辛涼清熱劑中酌加本品,全方并無助熱過汗之偏,還可增強宣肺達邪之效,如《秦伯未醫文集》辛平宣肺湯,以之與牛蒡子、杏仁等同用,組成辛平之劑,治感冒初起,其風寒、風熱之象皆不明顯者。
二、喘咳證
喘咳一證,雖然涉及五臟六腑,又有寒熱虛實之殊,但皆與肺失宣肅相關。麻黃辛散逐邪力強,可外開皮毛之郁閉,以使肺氣宣暢,呼吸調勻;藉其苦降之性,又能內復肺金清肅下降之常,以使逆氣下降,喘咳平息,平喘與止咳之效俱佳,應用廣泛。
1. 風寒喘咳 本品性味辛溫,對風寒外犯、肺氣壅遏而喘咳者,最為適合。且常與杏仁同用,一剛一柔,互制其偏,其平喘止咳之力益顯,故有“麻黃以杏仁為臂助”之說。如《太平惠民和劑局方》三拗湯中麻黃標本兩治,其辛溫發表宣肺和平喘止咳功效皆得以充分發揮。后世治療該證的眾多方劑由此衍化而發展,如臨床報道麻杏夏苓湯(麻黃、杏仁、甘草、桔梗、法半夏、陳皮、茯苓)治療小兒風寒咳喘86例,有效率達96.5%[湖南中醫雜志,1994,10(3):34]。
2. 風熱喘咳 風熱外襲,或肺寒郁而化熱,而肺氣上逆,喘促息急者,無論有汗或無汗,麻黃均有顯著的達邪宣肺、平喘止咳的效果。但其溫散發汗作用,則于證不利,故須配伍清熱藥,一以清泄肺熱,針對喘咳之病因;一以制約麻黃之溫散,取其用而去其性,除其弊。如《傷寒論》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便是治療該證的千古名方。臨床報道以該方治療急慢性支氣管炎咳喘78例,總有效率96.2%[國醫論壇,2001,16(3):7];有用麻杏石甘湯治療小兒支氣管肺炎30例,總有效率為96.7%[河北中醫,2007,(10):49]。或再加魚腥草、地龍、桑白皮、黃芩等清肺平喘藥,如《中國藥典》急支糖漿。
3. 痰飲喘咳 麻黃長于平喘,而蠲飲化痰之力甚微,用治喘咳因于水飲痰濁內盛者,應與祛痰化飲藥物同用。寒痰冷飲伏肺,常與干姜、半夏、陳皮、紫蘇子等藥配伍,如《傷寒論》小青龍湯、《金匱要略》射干麻黃湯、《太平惠民和劑局方》華蓋散等。熱痰喘咳,須與清化熱痰藥配伍,如臨床報道平喘顆粒(麻黃、杏仁、竹茹、瓜蔞、桑白皮、浙貝母、葶藶子、黃芩、石膏)治療痰熱郁肺之喘息型支氣管炎84例,總有效率92.11%[實用醫學雜志,1998,14(6):451]。
4. 虛喘虛喘 為肺、腎、脾氣之虛,出納失常所致,麻黃溫散發汗,有耗氣之弊,故應忌用或慎用。然而喘證之發生,不論屬實與屬虛,皆與肺失宣肅、氣逆不降相關。虛喘罹病既久,往往寒熱錯雜,虛實并見,治宜寒熱同用,攻補兼施。故葉天士有“在肺為實,在腎為虛”及“發時治肺”等辨證施治的經驗總結。如《張伯臾醫案》治肺氣不足,正虛邪實之麻參湯;《中國當代名醫驗方大全》治肺腎氣虛,咯痰不利之參蛤麻杏湯、參蛤定喘湯,以及益氣定喘湯,均以麻黃與人參、黨參、蛤蚧、紫河車等同用。《精選千家妙方》中主治陽虛痰壅的溫陽平喘湯,以麻黃與附子、淫羊藿等同用。對于肺、腎陰虛者,《雜病證治》以麻黃與沙參、玄參、地骨皮同用;《蒲輔周醫療經驗》玉竹石甘湯,以麻黃與玉竹、天花粉、鮮蘆根等同用,均以麻黃配伍使用。現代用麻紅止哮湯(炙麻黃9g,紅景天12g,生黃芪15g,干地黃15g,川芎10g,穿山甲30g,黃芩10g,紫蘇子10g,白果9g)水煎,每劑藥煎2次,每次煎得100ml,2次藥液混合,早晚各服100ml,14天為1個療程,治療支氣管哮喘慢性持續期(肺腎兩虛型)患者30例,總有效率為%67%[中國民間療法,2008,(12):27-28]。
5. 頓咳(百日咳) 該病由感染時邪病毒、肺氣失宣、痰濁阻滯而引起陣發性痙攣性咳嗽。臨床根據其不同證型,于溫肺、清肺、扶正方中加用本品,可增強全方開宣肺郁、止痙療咳之效。如以麻杏蜈靈湯(麻黃、赭石、百部、葶藶子、姜半夏、威靈仙等)治療百日咳85例,治愈率97.65%[浙江中醫雜志,1995,30(9):402];以頓咳方(蜜炙枇杷葉、麻黃、白芥子、苦參、大黃)治百日咳痙咳期患兒,其宣肺降氣,清熱化痰,解痙止咳之功效甚好[北京中醫學院學報,1983,(4):33]。溫肺化飲湯以本品配伍細辛、干姜、百部、葶藶子等,對百日咳之寒邪束肺者,有較好的溫肺化痰,降逆止咳之效[中醫雜志,1989,(10):23]。
麻黃辛溫發散力強,體虛多汗者有助熱傷陰之虞;又因其收縮血管,高血壓患者亦須忌用。而麻黃根具“固根收束之本性,則不特不能發汗,而并能使外發之汗斂而不出”(《本草正義》)。臨床發現二者有相輔相成之性,配伍同用,既協同治療喘咳,又無過于發散或斂邪之偏。如經驗方二麻四仁湯,以麻黃、麻黃根與杏仁、桃仁、白果等同用,主治哮喘和咳嗽,有“調整肺氣,排痰止咳,散風脫敏”之功。并認為:“麻黃根與麻黃作用相反,不僅能止汗固表,而且能擴張血管,使血壓下降,呼吸幅度增大,兩者合用,一開一合,開合相濟,調整肺氣,不僅能加強肺的活動功能,而且沒有升提血壓,助長興奮的流弊”[實用中西醫結合雜志,1995,(1):34]。臨床應用,本方對支氣管哮喘的脫敏平喘之效較佳[中國醫藥學報,1988,(6):44]。
三、皮膚瘙癢諸證
風疹塊(蕁麻疹)、水疥(丘疹性蕁麻疹)、游風(血管神經性水腫)及牛皮癬(神經性皮炎)等病證之皮膚瘙癢,多因風熱或風寒之邪壅阻于肌膚之間,不得宣泄所致。麻黃外達肌表,宣郁透邪,與相應藥物配伍,可收祛風止癢之效。
屬風寒者,宜與辛溫類祛風止癢藥相須為用,如《趙炳南臨床經驗集》麻黃湯,本品與浮萍、干姜皮、白僵蠶等配伍,主治慢性蕁麻疹。《趙錫武醫療經驗》以本品配伍桂枝、刺蒺藜、蟬蛻等,治牛皮癬。臨床報道:用麻黃15g,清水1小碗,武火煎沸后再煮5分鐘,溫服,1日1劑,先后用此方治頑癬42例,一般連服10劑左右有效[中醫雜志,1992,(4):5]。對頑固性老年皮膚瘙癢癥,冬季反復發作,纏綿難愈者,用炙麻黃6g、附子6g、細辛6g,可使之微汗而收效[北京中醫,1996,(1):60];屬風熱者,宜與荊芥、薄荷、連翹等辛涼疏風藥同用,如《中國當代名醫驗方大全》之止癢消蕁飲、隱疹方;用麻黃蟬衣湯(麻黃、蟬蛻、槐花、浮萍、黃連)治療蕁麻疹、濕疹、藥疹、漆過敏等過敏性皮膚病,取得滿意療效[浙江中醫學院學報,1987,11(5):21];植物日光性皮炎,引起頭面、手背等日光照射處浮腫、皮疹瘙癢,麻黃配伍石膏、蒼術等藥有效[河北中醫,1991,(1):9]。
四、鼻塞不通
麻黃祛風宣肺之功,又有通鼻竅之效,可以主治傷風鼻塞、鼻鼽、鼻窒及鼻淵所致的鼻塞不通、流涕不止、噴嚏時作等癥。《日華子本草》記載本品能“通九竅”,《滇南本草》明確稱其“治鼻竅閉塞不通,香臭不聞”。三拗湯等散風寒,治喘咳的方劑,亦兼主“鼻塞”;《證治準繩》溫肺湯,以麻黃配黃芪、防風等藥,專治鼻塞之證。這一配伍經驗在現代得到了更大的發揮:如另加白術、桂枝等,治過敏性鼻炎;與白芷、辛夷等同用,治單純性鼻炎[河南中醫,1987,(1):34];與蒼耳子、鵝不食草、黃芩等同用,治慢性鼻炎(《百病良方》);與桂枝、杏仁、吳茱萸等同用,治慢性鼻炎肺胃兩虛者[河北中醫,1989,(1):14];以清鼻湯(麻黃、柴胡、黃芩、知母、龍膽、金銀花、白茅根、甘草)治療鼻竇炎98例,有效率為95.92%[河南中醫,1996,16(1):44]。
鼻為氣體出入之門戶,司嗅覺,助發聲,為肺之門戶。肺之與鼻,在生理上互相配合,在病理上互相影響,正如《靈樞·脈度篇》所說:“肺氣通于鼻,肺和則鼻能知香臭矣”;《靈樞·本神篇》又說:“肺氣虛則鼻塞不利”,《華佗中藏經》還說:“肺實則鼻流清涕”。故外邪犯肺傷鼻,肺氣不宣,清肅失常;邪踞鼻竅,阻滯脈絡,均會導致鼻塞流涕、鼻膜紅腫,或濁涕不止,香臭不聞,頭中脹痛。麻黃達散宣肺,溫通脈絡,又通利鼻竅,內外合治,癥因兩求,對多種鼻科疾病之上述證候,皆有其特殊療效。故《本草正義》稱:“凡寒邪郁肺,而鼻塞音啞;熱邪窒肺,而為濁涕鼻淵;……無不恃以為疏達肺金,保全清肅之要務,較之杏、貝苦降,桑皮、枇杷葉等之遏抑閉塞者,功罪大是不侔。”
五、風水證
麻黃外開腠理,發汗祛邪,助上焦水氣宣化,可使肌膚水濕從毛竅外散;內則宣暢氣機,通調水道,滲泄水濕,使水腫因尿量增加而向愈。肺為水之上源,外合皮毛,主一身之表,其為外風等邪氣所襲,外不能宣泄水氣,內不能調節水液下輸膀胱,以致風濕遏阻,兩邪相搏,流溢于肌膚,或留積于身半以上,成為風水之證。該證邪在肌表,衛陽被困,水氣凌肺,宣降失司,除水腫起于面目并迅速遍及全身外,還有惡寒、發熱、肢體酸重、無汗、小便不利及喘咳等癥。麻黃發汗解表、宣肺平喘、利尿退腫三大功效與該證病機一一相扣,用之最相適宜。治療風水,本品常輔以生姜,可以增強其解表、宣肺、行水之效。
屬風寒者,麻黃、生姜可與桂枝、羌活、香薷等配伍;寒濕盛者,可與五皮飲合用,如《重訂通俗傷寒論》麻附五皮飲。臨床報道,以麻桂蘇蟬白術湯(麻黃、桂枝、紫蘇葉、蟬蛻、白術、生姜)治療此證84例,療效顯著[河南中醫,1994,14(6):355]。
風水夾熱,兼見口渴汗出之癥者,宜與石膏配伍,二藥相制為用,共奏辛涼祛風,宣肺利水之功,如《金匱要略》越婢湯、越婢加術湯。現代治療急性腎炎初起,水濕內盛,浮腫而小便不利者,常以上述方劑為基礎,配伍赤小豆、桑皮、冬瓜皮、車前子等利水之品,其療效更佳。如《千家名老中醫妙方秘典》之宣肺利水方、《邢子亨醫案》治腎炎水腫之風熱襲肺經驗方等。臨床報道,以麻蟬茅魚湯(麻黃、桂枝、蟬蛻、白茅根、魚腥草)治療此證120例,總有效率98.3%[中國中西醫結合雜志,1995,15(5):268]。
麻黃以解表、宣肺為主,雖然利尿之力甚弱,除風水之外的其他水腫使用得當,仍有其特殊意義。臨床報道治療寒濕瘀結的肝硬化腹水,于附子、桂枝、白術等藥中加入本品,以“宣發肺氣,提壺揭蓋,又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而利水濕”,亦行之有效[遼寧中醫雜志,1987,(7):7]。對于癢瘡急性水腫,疼痛難忍,麻黃與升麻、黃芩等同用;幽門急性水腫,上腹疼痛,嘔吐煩躁者,麻黃與石膏、陳皮、半夏等同用,均有消腫止痛的效果[中醫雜志,1992,(4):5]。亦可配伍石膏等,用于喉頭水腫[江西中醫藥,1989,(5):8]。
六、寒邪凝滯經脈諸證
麻黃溫通宣達之性,不特外散風寒,對寒凝經脈之里寒證,亦有散寒通滯之能,正如《本草正》所言:“若寒邪深入少陰、厥陰筋骨之間,非用麻黃、官桂不能逐也。但用此之法,自有微妙,則在佐使之間,或兼氣藥以助力……或兼血藥以助液……或兼溫藥以助陽……或兼寒藥以助陰……”歷代本草謂其主治“癥堅積聚”、“去營中寒”、“調血脈”、“毒風頑痹,皮肉不仁”、“產后血滯”諸證,無不與這一功效密切相關。
1. 陰疽、流注、痰核、鶴膝風 此類病證,多因營血不足,寒邪乘虛內入,寒凝痰結,附于筋骨、關節、肌肉之間,日久而成。麻黃深入積痰凝血,散寒通滯,可與肉桂、熟地、白芥子等同用,如《外科證治全生集》之陽和湯便是著名的方例。《藥蘞啟秘》桂麝散,則以之配伍肉桂、麝香、天南星等,外敷患處。《瘍醫大全》軍門立效散,以之配伍瓜蔞、天花粉、香櫞等,治療乳癖。
2. 風寒濕痹 麻黃兼具祛風、散寒、除濕之效,故行痹、寒痹、濕痹皆可選用。如《世醫得效方》麻黃散(麻黃、羌活、細辛、黃芪)重用本品治歷節疼痛。《蒲輔周醫案》如意通圣散,以之配伍當歸、川芎等,治療行痹游走竄痛。《千家名老中醫妙方秘典》溫經止痛散,以之配伍川烏、草烏、肉桂、細辛等,主治寒痹疼痛;加減痛風方,以之配伍防風、防己、雷公藤等,主治類風濕關節炎活動期,關節腫脹、疼痛。《當代名醫證治匯粹》以之配伍忍冬藤、連翹、羌活等,治療濕熱痹阻,關節紅腫疼痛,屈伸不利者。
3. 外傷受寒 麻黃溫散經脈寒邪,可增強活血化瘀藥療傷止痛之效,近人石春榮稱其為“治傷之妙品”(《吉林省老中醫經驗選編》)。如《急救應驗良方》九分散,本品與馬錢子、乳香、沒藥同用;《外科補要》麻黃溫經湯,亦以之配伍紅花、桂枝等,治療外傷受寒。
4. 嗜睡 對陽虛寒盛,濕邪不化所致之嗜睡,精神萎靡,面色?白,舌質胖嫩者,臨床以麻黃配附子、蒼術等治療有效[四川中醫,1988,(7):28]。治濕濁內盛,衛氣受阻,清陽被遏之嗜睡者,用麻黃杏仁薏苡甘草湯加佩蘭、青蒿,亦頗有效[江西中醫藥,1996,(5):157]。
此外,以麻黃配伍養血活血藥,治療虛寒性低血壓;配合當歸四逆湯,治療肢端動脈痙攣、血栓閉塞性脈管炎、多發性大動脈炎;配合補陽還五湯,治療中風后遺癥;配合四物湯,治療產后惡露不盡、少女月經不潮、痛經、經閉、寒濕帶下等屬寒凝血瘀者,均有較好療效。
七、小兒遺展
麻黃治療小兒遺尿,現代臨床多有報道。該證雖有腎氣虛寒、脾肺氣虛、濕熱下迫等證型,但其基本病理均有膀胱不約。麻黃主入肺與膀胱,上可以宣通肺氣,通三焦水道,下則調膀胱氣化,使開合適度,故上述各種遺尿均可配伍使用。現代實驗研究認為,此功效與麻黃堿可使膀胱三角肌和括約肌張力增加有關。臨床報道:麻黃益智湯(炙麻黃、五味子、益智仁)對兒童稟賦不足,腎氣未充,氣化不及州都,膀胱約束無力之遺尿,療效明顯[中醫雜志,1989,(5):46];腎氣虛而睡眠深,不易醒者,本品可與黃芪、桑螵蛸、菟絲子等同用[新中醫,1983,(6):30];若為陰虛火炎,肺氣失宣,腎氣不固者,本品須與知母、生地黃、金櫻子等滋陰降火、固腎縮尿藥同用(《上海老中醫經驗選編·王玉潤醫案》);肺熱下迫,膀胱失約者,以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為基礎方,亦有一定作用。
【用法用量】3~10g;入丸、散劑,1~3g;外用適量。與桂枝、羌活等辛香濃郁之品配伍,用于發汗解表,可以適當先煎。本品生用發汗力強,蜜炙后發汗力減弱,搗絨后作用較為緩和。發汗解表、散寒通滯、利水退腫多生用,平喘止咳多蜜炙用,小兒、老人及體虛之人宜用麻黃絨或炙麻黃絨。
【使用注意】本品辛溫發汗之力較強,表虛自汗、溫病發熱者忌用;老人、小兒及體虛之人慎用;因其能興奮中樞神經和升高血壓,故煩躁、失眠及高血壓患者慎用。
現代研究,本品易產生快速耐受性,用于治療慢性喘咳等癥,應當間歇性給藥,持續使用則療效降低。本品不宜與洋地黃類強心苷藥物合用,以免引起室性心律失常。
本品用量過大或誤用,易引起心悸、氣促、失眠、煩躁、汗出、震顫及心絞痛發作等;嚴重中毒時可引起視物不清、瞳孔散大、昏迷、呼吸及排尿困難、驚厥等,可死于呼吸衰竭和心室纖顫。麻黃的中毒量為30~45g。針對其引起的血壓過高及神經系統興奮癥狀,可給予降壓藥和鎮靜藥。
麻黃堿有興奮膀胱內括約肌的作用,有因過服或久用麻黃而致尿少或尿閉者,亦容易誘發或加重尿潴留,故本品不應過量或久用,尿潴留患者忌多用。
本品對極個別患者可引起過敏反應,出現全身皮疹,并伴有低熱等。曾有人以微量麻黃作過敏性誘發試驗,內服該藥5小時后,前臂兩側出現麻疹樣紅斑。因此,臨床使用時應予以注意。
【按語】
一、關于麻黃“去節”的討論
《傷寒雜病論》中,凡使用麻黃的方劑,均有“去節”的修制要求,且為后世眾多醫藥家所贊同。其去節之由,在于確保發汗之功。正如《醫學衷中參西錄·麻黃解》所說:“麻黃帶節發汗之力稍弱,去節則發汗之力較強”。陶弘景則認為“節止汗故也”。但歷代之用麻黃,因去其草質莖上之節頗為麻煩,既耗費大量人力和時間,對療效卻無明顯影響,故不言去節者并不鮮見。甚至還有有意帶節入藥者,如《太平惠民和劑局方》三拗湯便是一例。據現代研究,麻黃草質莖節的生物堿與節間部分無質的區別,僅含量只有后者的1/3,但該節部的重量只占藥材的3%。據日本學者笠原義正等實驗研究,二者藥理作用亦相似。雖有人發現節對小鼠毒性(特別是驚厥)大于節間,但實際上不足以對療效產生影響。因此,去此種節只有理論上的意義,目前一般帶節使用。
但是,在麻黃藥材中尚有另一種“節”,即膨大如“節”狀的木質莖,這種“節”體大質重,并無發散之功,甚至有斂汗之虞。對此,當然應該去之,則發汗解表作用更佳。《太平圣惠方》若干方中之麻黃“去根節”,《證治準繩·幼科》麻黃湯之“去根節”等,恐怕主要是指此而言的。可見,麻黃之節是否當去,應看是什么節,具體對待,不宜籠統言之。
二、關于麻黃炮制的討論
據現代實驗研究,麻黃所含揮發油為發汗、解熱的主要成分。麻黃蜜炙后,按炮制品計算,揮發油減少52%;清炒后降低33%~43%。而蜜炙后所含平喘止咳成分L-α-萜品烯醇、四甲基吡嗪、石竹烯、檸檬烯、芳樟醇等含量增加。說明炙麻黃長于平喘,生麻黃長于發汗的傳統用藥經驗有其物質依據[中草藥,1983,(3):9;植物藥有效成分手冊.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1986:182,668]。
麻黃與炙麻黃中總生物堿含量基本一致,但后者溶出速度較緩慢,故作用稍緩和。麻黃制絨后生物堿損失可達60.2%、揮發油損失20.6%,其蜜炙后二者又分別損失7.3%和51.9%;且制絨后藥材損失28%。又蜜炙麻黃絨難以掌握火候,其受熱不勻,水分蒸發不完全,貯存中容易潮解、粘結、霉變。根據上述研究,麻黃似無制絨之必要,對臨床宜用麻黃絨或炙麻黃絨之證,能否將麻黃和炙麻黃減其量而用之。對此,有必要進一步研究[中國醫院藥學雜志,1986,(8):26;中成藥,1990,(2):44]。
三、關于麻黃先煎與去上沫的討論
凡仲景用麻黃入湯劑之方,都有“先煎”的要求,后人對此的認識則存在分歧。《中藥大辭典》及高等醫藥院校教材《中藥學》(第5版)等當代較有影響的中藥著作均主張麻黃“先煎”,多數人則不以為然。本品是否先煎,是依據所配伍的藥物相對而言的。據研究:麻黃與荊芥、薄荷、羌活等發汗解表藥相比較,其揮發油成分較為穩定,其各種成分的溶出亦較緩慢,當與上述藥物同用時,適當先煎是合理的。但本品若與附子、熟地、石膏等配伍,恐怕沒有先煎的必要,甚至還有煎煮太過之嫌。仲景凡用麻黃,不論何方,一律先煎,其合理性尚有待研究。
“去上沫”之理,仲景未加說明。其后,陶弘景認為“沫令人煩”。張錫純認為:“所浮之沫,發性過烈,去之所以使其性歸平和也。”今人有言其上沫確能令人生煩者,謂麻黃“含植物蛋白,能引起心煩、嘔吐,先煎則能使蛋白質凝析出來,呈沫狀浮于水面上,去上沫后就能減少其副作用。”[吉林中醫藥,1983,(6):33]。亦有人稱此說“驗之臨床,未嘗見也。”(中藥古今用藥指導.廣州:廣東科學技術出版社,1994:479)。筆者認為:麻黃有較強的中樞和交感神經興奮性,引起服藥者煩躁不安,是本品較為常見的不良反應,先煎去其浮沫后仍然如此,特別是藥證不符或用量偏大時更易出現。其沫是否會加劇這一不良反應,雖經有意觀察再三,始終難以結論。陶氏最初提出其“沫令人煩”之說,并未肯定是服藥后的“沫”力所致,是否還包括煎服該藥時見煎液表面浮沫不潔之狀,致人產生心煩不適的心理感受呢?如若這樣,其去沫之由便與烹飪中之去湯面之沫并無二致,只是為了使湯液潔凈而已。此外,一般中藥湯劑在煎沸之初都會產生“上沫”,除去此沫,則藥液不易外溢,而且煎液更為清澈。對于這些為數眾多之藥,前人雖未言其去上沫,但煎藥者皆要及時去除之,在頭煎時尤其如此,恐怕不是麻黃一物與眾不同。
四、關于“有汗不得用麻黃”的討論
古人有“有汗不得用麻黃”一說,且在醫藥界廣為流傳。因本品確有較強的發汗作用,致使有些人一見有汗之證,不論其病機如何,咸將麻黃視為禁忌之物。其實古人的原意,是告誡傷寒表虛有汗之證不可誤用麻黃湯,并非指單味麻黃,亦無泛指一切有汗之證皆忌的意思。傷寒表虛自汗,必賴調和營衛之法方可向愈,誤用麻黃湯,其表益虛,病必難除,其禁用之理,不必贅言。
麻黃可以用于有汗之證,自古已然。《傷寒論》63條及167條,治傷寒發汗或下后,表無大熱,因肺熱壅遏汗出而喘”者,以麻黃杏仁甘草石膏湯主之。《金匱要略》治“風水惡風,一身悉腫,脈浮不渴,續自汗出”者,以含麻黃的越婢湯主之;其治里水之越婢加術湯,亦施于有汗之證。但此類出汗,并非表虛不固,其汗自出,乃因熱邪迫肺,或濕熱熏蒸,而津液外泄,其汗出之理,判然有別。但上述方劑,皆配伍較大用量的石膏,既清泄熱邪,消除病因,又制約麻黃溫散之性,削弱其發汗之力,故無過汗之慮。臨床凡用麻黃治療肺熱喘咳、風水、濕熱水腫、黃疸等癥,完全不必囿于“有汗不得用麻黃”之說,但主治有汗之證,應通過合理的配伍,標本兼治,方可獲其功而避其害。
五、關于夏月忌用麻黃的討論
“夏天忌用麻黃,多用香薷”的說法,在一些地區素來頗有影響。該言失之偏執,顯而易見。麻黃的性能、功效和主治病證有其自身的特點,其對風寒表實無汗的散寒發汗作用,對肺氣壅遏的宣肺平喘作用,對于風水證的宣降氣機、通調水道而利水的作用,對于寒凝經脈氣血的散寒通滯作用,無一不是其他類似藥物所難以取代的。事實上,夏月無藥不忌,又無藥必忌,何有一時一季之藥!明乎藥物苦欲補瀉之理,其意自明。正如何志雄《傷寒論選釋及題答》(廣州:廣東科學技術出版社,1981:35)所言:“麻黃入肺、膀胱經為主,適用于風寒外侵,肺氣受束,表證無汗,兼有呼吸系統疾患之病者,四季皆可用。”而“香薷適于胃氣不化,內有濕邪,外感風寒無汗兼有胃腸道癥狀者”。至于夏月是否多用香薷,將在該藥項下論及,故不在此贅言。
六、關于麻黃發汗強度和用量的討論
《本草綱目》稱:“麻黃發汗之氣,鴃不可御”。《本草求真》又稱其為:“太陽發汗重劑”。故素來又有“麻黃為發汗峻劑”之說。就單味藥而言,麻黃溫散發汗之力強于一般的辛溫解表藥物;若使用不當,其不良反應亦較為嚴重。因此,強調本品峻烈之性,提醒人們謹慎使用,是十分必要的。
但麻黃發汗的強度不僅取決于用量,還與配伍、服法及藥后溫覆身體等措施密切相關。臨床經驗認為:“麻黃與桂枝并行,乃為散寒之用;若不與桂枝同行,即不專主散寒發汗矣。……麻黃發汗,必熱服溫覆,乃始得汗,不加溫覆,并不作汗,此則治驗以來,鑿鑿有據者。”(《本草正義》)。《醫宗金鑒》也認為:“若不溫覆則不峻也。”其配伍石膏、熟地之類,更難顯現其作汗之效果。雖然如此,前述之“鴃不可御”、“發汗重劑”、“發汗峻劑”等說法,仍應理解為指麻黃湯而言,不宜與單味麻黃混為一談。
麻黃的用量素來出入較大,有言1.5~6g者,有言3~10g者,有言可用至20~25g或更大者;《中國藥典》提供的參考劑量為3~10g。實際上其用量與季節氣候有關。如張錫純說:“陸九芝謂麻黃用數分,即可發汗。此以治南方之人則可,非所論于北方者。蓋南方氣暖,其人肌膚薄弱,汗最易出,故南方有麻黃不過錢(3g)之語。北方若至塞外,氣候寒冷,其人之肌膚強厚……恒用至七八錢始得汗出。”此外,還與麻黃的品種來源、采收季節、炮制、配伍、用藥目的、患者證型與體質等眾多因素有關。總的說來,其治療水腫、寒痹等屬寒證或與石膏、熟地等相伍時,用量可以稍大。其治療感冒、喘咳,并與桂枝等藥同用時,其量可以稍輕,因人制宜,不必拘于某書某人之成見。但若重用,必須審慎。
七、關于麻黃“活血”作用的討論
《神農本草經》謂麻黃“破癥堅積聚”,《日華子本草》謂其“調血脈”歷代多用于治療寒凝瘀滯類病證,如產后血滯、經閉、痛經、少女月經不潮、痹證疼痛以及痰瘀互結之陰疽、痰核、流注,現代還用于肢端動脈痙攣、血栓閉塞性脈管炎等。因此,有人提出本品具有“活血”作用。但從古今臨床來看,麻黃與活血藥的應用有較大的區別,其在治療以上病證的方劑中,并非活血的主藥;其單味使用,難收活血藥的同類療效。從現代藥理研究來看,典型的活血藥物一般具有擴張血管,疏通微循環,改善心肌血流灌注,減少血小板數量,抑制血小板聚集和釋放反應,抗凝血,增強纖溶活性,改善血液理化特征,抗血栓形成,收縮子宮等藥效作用。從現有對麻黃的研究來看,亦較少共同之處。由此看來,麻黃主要是藉其溫通之性,輔助活血藥物,間接達到“活血”之效。其與活血藥直接的行血祛瘀作用存在差異。謂麻黃為活血之藥,恐怕很難與實際情況相符。
八、 關于麻黃治療昏厥的討論
以麻黃為主藥治療昏厥,古今皆有記載。如《世醫得效方》用追魂湯(麻黃、杏仁、甘草),治療“卒厥尸厥昏死,及客忤鬼擊,飛尸奄忽,絕氣不覺。”;又用還魂湯(麻黃、桂心、杏仁、甘草),治療“疰忤”之“奄忽氣絕,無復知覺”者。在《串雅·內編》,亦有此類應用。在現代《常用中成藥》(葉顯純主編)之莎氣散中,亦以本品配伍麝香、蟾酥、冰片等,治療“受暑中惡,頭暈胸悶,絞腸腹痛,吐瀉不得,譫語神昏”之證。在西藥的藥物學中,有麻黃堿治療低血壓休克、對抗某些藥物(如嗎啡)中毒引起的呼吸和循環抑制等。二者的應用具有一定的內在聯系,將其結合起來看,在古代歷史條件下,麻黃的這一特殊主治有其重要的臨床價值。但昏厥一證,原因復雜,熱病、中風等昏厥,麻黃本應禁用,一旦誤施,禍不旋踵。即使是可用該藥之證,因其十分危急,必須結合其他更為有效的急救措施,不可但恃前人之法而貽誤患者。所以,這一主治,當代已不被臨床重視。
九、 關于麻黃治療黃疸的討論
麻黃治療黃疸,首見于《傷寒論》,其曰:“傷寒瘀熱在里,身必黃,麻黃連軺赤小豆湯主之。”《千金要方》亦用麻黃醇酒湯治傷寒發黃。當代臨床對于熱重者,與茵陳蒿湯同用;其濕重者,與五苓散同用。乙型肝炎之虛寒證,雖無黃疸,麻黃亦可與肉桂、何首烏、虎杖等配伍,如《全國中成藥產品集》之乙肝扶正膠囊。
究其機制,是否濕熱或寒濕內蘊之黃疸,不僅肝膽脾胃受病,其逆犯肺金,往往致使肺失宣肅,華蓋不啟,玄府不開,水道不暢,治節不用。麻黃雖非利膽退黃之品,但可外開毛竅,內調水道,可使濕濁經汗與小便而出,還可宣通肝脈之郁,氣機之滯。故黃疸一證,不論表證有無,皆可酌情使用。麻黃主治黃疸和乙型肝炎的療效及其機制,需要進一步研究。
十、關于麻黃性味歸經的討論
本品藥性,《李當之藥錄》、甄權《藥性論》言其性平,《本草綱目》謂其性熱。因其主治風寒,散寒通滯,又不失“溫和升發之義”(《本草正義》),故應以溫性為是,自《神農本草經》始,歷代多遵信之。其五味的標定,《神農本草經》主要依據其真實滋味,只言其苦。自宋以來,則按照辛能發散之理,更重視其辛味。其作用趨向,升中有降,但以升浮為主,亦與辛開苦降之說相合,故至今多謂其辛而微苦。至于歸經,明清以前以經絡辨證為依據,因足太陽主一身之表,本品主治風寒表證,諸書多謂其入足太陽膀胱經;現代則主要從臟腑辨證入說,以其長于發汗解表、平喘,又能利尿退腫,故又稱其主歸肺經,兼入膀胱以利水退腫。
十一、關于麻黃的用藥警戒討論
在中醫藥中,麻黃的安全、有效和使用的合法性是毋庸置疑的,但在國際上并不盡然。如麻黃在美國早已引種成功,并于1985年和1986年批準麻黃堿、偽麻黃堿為非處方藥物。繼后,由于發現其具有類似苯丙胺的興奮劑作用,服用后尿檢呈陽性(免疫測定和GC/MS測定),現已嚴格控制其使用,尤其是運動員比賽時。在美國有14個州限制麻黃制劑的銷售,不允許用于18歲以下的未成年人;其制劑的麻黃總生物堿含量規定在1%~2%或以下,單一劑量不超過25mg等。據稱,德克薩斯州奧斯汀1994年網球錦標賽上一婦女因服用含麻黃的“處方1號”藥導致死亡,更增加了對麻黃應用價值的懷疑,生產“處方1號”藥的廠家因此受到美國FDA(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的通報。世界衛生組織(WHO)擬定的全球通用草藥手冊范本,亦將其從目錄名單中取消(引自第二屆全國道地藥材學術研討會資料《國際草藥科研、生產與市場的最新報告》)。面對國際醫學界的上述認識,是否會對中醫使用本品帶來影響,這將取決于中醫藥臨床實踐和相關研究的結果。雖然麻黃與麻黃堿存在極大的區別,但對麻黃生藥在復方中使用的不良反應,亟待全面深入的研究,并以之與單用麻黃堿相比較,從而盡快對麻黃臨床應用價值作出客觀的評價。
由于從麻黃中提取麻黃堿加工毒品“冰毒”比較容易,并且麻黃也是重要的固沙植物,因此必須嚴格監管和合理利用其資源,防止濫用。
【現代研究】
一、 化學成分
三種麻黃均含生物堿(1%~2%)及揮發油、黃酮、有機酸等。所含生物堿以木賊麻黃較高,其中麻黃堿占總堿的80%~85%,其次為偽麻黃堿。
二、 藥理作用
麻黃具有發汗、利尿、鎮咳、平喘、抗過敏、升高血壓、興奮中樞神經系統、解熱、抗病毒及影響神經肌肉傳遞等作用。其中麻黃水煎液、水溶性提取物及麻黃堿、揮發油均有發汗作用;水煎液及揮發油均有抗菌、抗病毒作用;揮發油有解熱作用,尤以松油醇作用顯著;其水提物與醇提物均有明顯抗炎作用,偽麻黃堿的抗炎作用最強;生物堿和揮發油能使支氣管平滑肌松弛,并減輕支氣管黏膜水腫而平喘;水提物及麻黃堿有鎮咳作用;揮發油有一定的祛痰作用。麻黃堿有抗過敏、強心、升壓等作用。其所含多種成分有利尿作用,以D-偽麻黃堿最顯著。麻黃堿脂溶性高,易通過血腦屏障,以興奮中樞神經系統。此外,麻黃所含水溶性多糖可清除氧自由基而有抗氧化作用;麻黃提取物尚有抑制細胞免疫作用。
三、 臨床新用
1. 治療急性腰扭傷 以麻黃車甘湯(麻黃15g,車前子、甘草、黃芩各10g)按湯劑制備服用。治療急性腰扭傷80例,治愈57例,顯效18例,有效3例,總有效率97.5%[吉林中醫藥,1995(3):21]。
2. 治療慢性軟組織損傷及急性扭挫傷 治療急性扭挫傷:二黃車甘湯(麻黃、黃芩、車前子、甘草各12g),水煎服,1日1劑。治該癥20余例,服藥1~3劑可愈[江蘇中醫,1982,(5):8]。又以麻蒼通絡止痛湯(麻黃、蒼術、白芥子、卷柏、南木香、豬牙皂各30g),制為湯劑,趁熱熏洗患處,治療慢性軟組織損傷658例,3劑為一療程,隔3~5天開始下一療程。痊愈508例,顯效115例,有效27例,無效8例,總有效率98.8%[湖南中醫雜志,1994,10(4):14].
3. 治療功能性便秘 以補氣宣肺湯(麻黃、杏仁、白術、黃芪、地黃、當歸等)治療該證68例,全部有效[福建中醫藥,1995,26(3):20];又治療一老年患者,十年來大便秘結,使用多種中西藥,其效不顯。后用麻黃25g,白術20g,杏仁15g,甘草5g,水煎服,1日1劑。服3劑大便通。其后每次便秘,投此方即效。若方中不用麻黃,則療效不顯。筆者多年使用,臨床療效可靠[中醫雜志,1992,(4):9]。
4. 治療腹瀉 用麻黃15g,艾葉15g,加水適量煎煮,藥渣敷于胳部,湯液坐浴,1日1劑,治腹瀉有效;又報道用麻杏甘石湯直腸滴注或保留灌腸,治慢性結腸炎4例有效[江西中醫藥,1989,(4):36]。治療小兒腹瀉:麻黃2~4g,前胡4~8g。水煎,加白糖頓服,1日1劑。觀察138例,治愈126例,其中126例用藥1~2劑即愈[中西醫結合雜志,1988,8(6):351]。
5. 治療功能性不射精 麻黃3g,研末敷臍,用麝香壯骨膏1張貼于外,每晚睡前用,連用7日左右即可射精。近年用此法治愈不射精患者62例[中醫雜志,1992,(4):6]。麻黃亦可配伍石菖蒲、當歸等內服[中醫雜志,1986,(9):35]。
6. 治療老年皮膚干燥癥 麻黃15g,豬膚100g。同煎,去渣后調入白糖l0g,1日內分3次服。本方治此癥及伴有皮膚瘙癢者數十例,療效滿意[北京中醫,1984,(1):64]。
7. 治療心動過緩及心律失常 以麻黃、半夏二藥組成的半夏麻黃丸,治心動過緩,心中悸動不安,苔白或薄白,脈遲緩者有效。有用麻黃湯(麻黃、桂枝各10g,杏仁、甘草各6g)治療緩慢型心律失常50例,根據癥狀隨癥加減(氣虛乏力加人參20g,黃芪60g;心虛膽怯、失眠多夢加酸棗仁、柏子仁各20g,茯苓10g;心血不足加熟地黃15g,當歸、阿膠各10g;心陽不振加附子、鹿角膠、肉桂各10g;血瘀加丹參40g),上方水煎分2次服,每日1劑。結果顯效33例(66%),有效10例(20%),無效7例(14%),總有效率86%[中醫藥學報,2002,(1):32-33]。
8. 治療鼻衄 麻黃堿0.5g,白及粉80g,甘油15g。以中號鼻鏡為模,制成100個鼻衄栓。使用前先清潔鼻腔,暴露出血或糜爛部位,取栓劑1粒填塞于患處,再塞入一棉球,以防藥栓滑脫。共治72例,痊愈65例,好轉4例,無效3例,總有效率95.8%[中西醫結合雜志,1988,8(4):247]。
9. 治療睡眠呼吸暫停綜合征 用麻黃、益母草、桔梗、生甘草的提取濃縮液,制成鼾靜通口服液,能改善換氣,有止咳、化痰、消炎之功[河南中醫,2001,20(1):59]。
10. 治療頑固性重癥肌無力 加味麻黃附子細辛湯[麻黃9g,附子(先煎1小時)30g,細辛6g,黃芪30g,人參(另煎兌入)12g,當歸12g,白術15g,菟絲子24g,紫河車(研末沖服)4g,鹿茸粉(沖服)3g,炙甘草6g,馬錢子粉(沖服)0.5g],每日1劑,分煎2次,每煎30分鐘,共煎出藥汁500ml,分早晚各服1次),治療31例。3個月后觀察臨床療效。結果:臨床治愈19例,顯效10例,有效2例,總有效率為100%[上海中醫藥雜志,2008,42(7):45-46]。
此外,臨床報道有配伍牛蒡子,與母雞燉服,治療類風濕關節炎;配伍附子、細辛,治療腎絞痛;配伍杏仁6g,薏苡仁24g,甘草6g,治療多發性疣;配伍防風、細辛等藥,治療經久不愈,冬季加重的七竅奇癢;配伍遠志、石菖蒲、紅花等藥,治療風邪阻絡所致耳鳴;配伍桂枝、杏仁、甘草,治療感受寒濕的肺郁胸悶;配伍川芎、甘草或用麻黃湯,治療急性乳腺炎;配伍滋陰養陽藥,治療陽痿等。尚有用麻黃、附子、細辛各25g,大黃、生姜各15g,桂枝10g,制成酊劑,用棉簽蘸藥涂在患處,有效[新中醫,1999,31(1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