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我:有靈魂伴侶這回事嗎?不能說一定沒有靈魂伴侶。一種是天然的靈魂伴侶,一種是后天的靈魂伴侶,不過天然搭配好的靈魂伴侶不多而已;婚姻么,一種是靈魂伴侶組成的婚姻,一種是非靈魂伴侶組成的婚姻。
靈魂伴侶,多的是彼此相悅,各自修正,然后修成正果。修正,這個詞講起來是輕省,真去做,說不上云淡風輕。有這么一對夫妻,一個喜歡思考,一個熱愛制作;一個喜歡文化,一個鐘愛自然;一個喜歡關窗聆聽巴赫的音樂,一個卻寧愿關掉巴赫的音樂,傾聽外面的鳥鳴。他們成了夫妻,然后一個得了癌癥;另一個辭了工作照顧她,他卻因為身心俱疲打了她。他們對打,一個尖叫,一個怒吼。然而,他們仍舊相愛,互相原諒各自修正。
兩個人遇見了,相處了,有矛盾了,然后多出來扎疼別人的地方,掰一掰;讓別人心有不足的地方,填一填;對方嫌自己話多,那就話少一點;自己嫌對方吃得多,對方就少吃一碗。這么辛辛苦苦地在一起,爭吵,哭泣,和解,再爭吵,再哭泣,再和解。如果能一直和解,到最后還能和解,也許就修成了一個字,叫做“愛”;也許吵著吵著就煩了,哭著哭著就散了;也許吵著吵著就不吵了,哭著哭著就不哭了,可是,日子還繼續冰涼涼地往下過。
開始相處時,我們會因為彼此的不同而感到不適,我們確實是不同的,或許這一點也可以適用于許多男女身上。如果分開來,我們絕非完整而自在的個體,只能算是半個人,一個是天,一個是地。這就是我們的真相。我們逐漸學會欣賞、尊重彼此的差異,也學會感謝,缺少了彼此,我們永遠無法體會這份合一感。男人與女人本來是一體的,卻被分裂為二。所謂的愛就是對這份一體感的追求。
一體,這種感覺實在太好。哪怕這么個人遠在天邊,可是你一個人走在路上,一個人做飯吃飯,一個人睡覺,心里都是踏實的,孤獨只是一個形式。見到了,抱一抱,斗斗嘴,鬧一鬧,兩個人出在一起的氣兒都是熱的,心是活的,嘣嘣跳。若是沒有這么個人呢,心里空、涼。
愛本身就是苦痛的過程,甜蜜是其中很小很小卻很有用的元素,它是我們尋之不易的一體感。上帝從亞當肋下取出的骨頭變成夏娃,最后夏娃和亞當還是要在一起。離開誰都是不完整的,沒有哪個人愿意孤單一世,除非愛的那個人再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