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位前后
順治十一年三月十八日1654年5月4日上午,紫禁城的景仁宮傳出陣陣宏亮的嬰兒啼哭聲。它向人們宣告。大清國又一位新皇子降生。這就是日后繼承他父親順治帝福臨基業的康熙大帝,清代入關后的第二代皇帝。
康熙名玄燁,是福臨的第三子。母親佟氏,漢軍鑲黃旗人,是福臨的一個妃子。母因子貴,玄燁當上皇帝后,被尊封為孝康皇后,更改佟氏家族姓為佟佳氏,并入滿洲旗籍。玄燁雖然身為萬人仰慕的皇子,但自呱呱墮地之日起,便沒有得到更多的父母之愛。母親佟佳氏生他時,才十五歲。實際上她本人還正渴望得到親人們的慰撫。父親雖然比佟佳氏年長兩歲,但他除了忙于政務,不久又熱戀上另一個妃子董鄂氏,分不出閑暇時間來關注這位小皇子。不久,福臨以玄燁沒有出過天花,命人抱出宮外養育。天花也叫“痘癥”,這在當時是一種令人畏懼、傳染力極強的疾病,在滿人和蒙古人中,更是談虎色變。玄燁被抱出宮外,除了因為害怕傳染天花外,也反映出父子間感情的淡薄。
出生不久的玄燁由一位姓孫的保姆(內務府正白旗漢軍包衣曹璽之妻負責照看,住在西華門外稍北的一座府第雍正時將此府改作福佑寺。玄燁兩歲時仍染上了天花。多虧孫氏的精心照料,逐漸康復,但他的瞼上從此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幾顆稀疏的麻點。
玄燁隨后被召進官中,開始了他的讀書生活。除了學習滿文外,還要學習漢文。漢文四書五經中那些講究君臣之禮和治國平天下的道理,確實激發了他的不少遐想。六歲時,父親福臨把身邊的三個兒子都叫到常寧官,暢敘天倫之樂。福臨問兒子們長大以后有什么志向。皇五子常寧剛滿三歲,不能作答。皇二子福全說:“愿為賢王”。玄燁盡管年紀不大,卻胸有成竹,從容地回答道:“將來欲效法爭父而勉力盡力。”玄燁的話使福臨很高興,非常贊賞三子志向遠大。
順治十八年1661年正月初二,福臨親往憫忠寺觀看他的親信太監吳良輔削發出家,回官后即臥病不起,發覺已染上天花。病情來勢迅猛,眼見不起時,一件緊迫的大事急需議定,就是讓誰來繼承皇位。清朝自太祖努爾哈赤建元起,直到福臨,已經歷了三代。但儲位大事歷來并沒有一個確定的制度,因此每代由誰承繼大統,都經歷了劍拔弩張的斗爭。順治十四年1657年十月,福臨的愛妃董鄂氏生皇四子。皇帝因寵愛董鄂氏,曾有意將皇四子立為太子。可惜此子生下三月因病死去,儲位之事也就擱下來了。現當此緊急時刻,宮廷內外的親貴大臣都憂心忡忡。因為如果不能在福臨生前確定繼承人,很可能再次掀起風波。何況這時愛新覺羅氏的基業已遠非關外時期可比,處理不好,后果將不堪設想。
在滿洲親貴和皇太后參加的御前會議上,福臨曾考慮從他的兄弟輩中挑選一人來繼承大位。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幾個兒子除二子福全稍長外,其余都年歲太小,而福全又才智平庸,不足以當重任。皇太后博爾濟吉特氏和幾位親王都竭力主張應由皇子嗣位。博爾濟吉特氏特別指名玄燁,理由是此子出過天花,對這種可怕的疾病有了終身免疫力,將來可不致為此而影響大清帝國的基業。
玄燁被召入內宮后,他的生活由其祖母博爾濟吉特氏照看。在玄燁的身體里,融合著三個民族的血液。這就是他父祖是滿洲人,祖母是蒙古人,母親是漢人。他的勇武奮進,繼承了滿洲人的性格,寬闊大度則屬于蒙古人的品德,而精細謹慎則應來自漢人。至于玄燁后天品格的養成,應與他祖母的熏陶教育是密不可分的。他的滿文啟蒙老師是祖母的貼身侍女蘇麻喇姑。他的騎射功底是從小由祖母派人傳授的。玄燁登位不久,他母親佟佳氏便過早地去世了。從此,祖母更成了玄燁唯一最可信賴的親人。玄燁心里很清楚,他所以能順利地登上大清國皇帝的寶座,祖母起了一語定乾坤的作用。登極以后,有一天祖母曾問他有何想法,玄燁回答說:“愿天下太平,生民樂業,共享太平之福”。玄燁的這個回答,一方面是為了討祖母的歡喜,同時也表明了他對未來事業的宏偉抱負。
正月初七夜間,福臨病死于養心殿。玄燁繼位,改元康熙。在康熙的頭幾年中,朝廷政務主要由內大臣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鰲拜四位輔政臣主持。太皇太后博爾濟吉特氏負責教養小皇帝,也參與重大政務決策。
清除鰲拜勢力
康熙六年1667年,玄燁14歲。因為他父親福臨14歲親政,所以輔政大臣索尼等先后上疏,請求玄燁援例而行。玄燁在祖母太皇太后的贊許下,這一年七月初七在太和殿舉行了隆重的親政大典,并詔告天下。
玄燁雖然親政,但是真正要行使皇帝的權力,乾綱獨攬,還得經過一番斗爭。玄燁和他父親福臨一樣,都是幼年登臨帝位。福臨為避免順治初年攝政王多爾袞專權獨斷的局面,于臨終前與母親博爾濟吉特氏等制定了一系列防范措施。首先是排除了由皇族宗親長輩代行攝政的做法,改為從異姓功臣中選拔輔政大臣,同時改少數一二人攝政為更多的人輔政,以便于相互制約;皇族宗親雖不直接秉政,但對輔政大臣可進行監督。除此以外,又規定:凡牽涉軍國大事,四大臣議定后,必須奏請太皇太后進行裁決,使最高權力不致旁落。
但是,輔政畢竟具有代行皇帝的部分權力,從而在統治集團中也必然會造成一種凌駕于百官之上的權勢,這就使其仍有擅權專斷的可能。而四大臣內部人員勢力的消長,也使開始的輔政制有所改變。在四大臣中,索尼為四朝元勛,功勞卓著,位居四人之首,總掌啟奏批紅大權,但他年老力衰。其次是蘇克薩哈,他雖然富于才力,爵位卻不如排在后面的遏必隆和鰲拜。加上他本是多爾袞所領有的正白旗人,相對而言,顯得勢單力孤。四人中最有權力欲望的是鰲拜。,他惟恐將來蘇克薩哈取代索尼的地位,便時時借機排擠打擊蘇克薩哈,又竭力籠絡與自己同屬鑲黃旗的遏必隆,使之互為依助。
康熙五年1666年,鰲拜為了拉攏兩黃旗,樹立自身權威,同時也是要打擊蘇克薩哈,蓄意制造了一場正白旗與鑲黃旗互換圈地的事端。順治初年,當清朝統治者頒詔實行圈地之初,攝政王多爾袞曾利用權勢,將原定分配給鑲黃旗的永平府一帶好地,讓予正白旗,另撥保定、河間等府次地,歸為鑲黃旗。此事當時曾引起一場風波,但事隔二十余年,兩旗人戶均已各安生業,舊日的不滿亦已淡忘了。鰲拜的做法,實際上是重新挑起爭端。朝廷內外的不少大臣也反對再算舊賬。鰲拜除有遏必隆為奧援外,因索尼亦系兩黃旗人,平日也厭煩蘇克薩哈,默許或支持他的作為,所以氣焰炙人。鰲拜不但堅持換地,竟矯旨將反對圈地最力的幾位大臣:國史院大學士、戶部尚書蘇納海,直隸總督朱昌祚和巡撫王登聯處以死刑。鰲拜的殘酷手段,不但違背皇帝和太皇太后的意旨,而且也破壞了開初“誓協忠誠”、共輔幼主的盟誓。
玄燁親政時,索尼已于稍前去世,而鰲拜的黨羽業已形成,朝廷內外都有他的親信。玄燁名為親政,實際上很多權力仍把持在鰲拜等輔政手里。蘇克薩哈看透了鰲拜的野心,但又害怕他們的聲勢,不敢明與爭斗。他用上疏請求告退的辦法,企圖造成一種壓力,迫使鰲拜和遏必隆也謝政交權。不料鰲拜卻反誣蘇克薩哈有怨望之心,羅織了24條罪狀,必欲置之極刑。當奏報皇帝時,玄燁心知其冤,曾“不許所請”。驕橫成性的鰲拜竟攘臂上前,強要玄燁批準。結果蘇克薩哈被處絞刑。
蘇克薩哈既死,朝政操于鰲拜一人,文武各官盡出于門下,而且常常將各部院衙門官員的啟奏帶回家中進行商議,然后施行。官員中稍有拂逆其意,輕則罷官斥責,重則下牢誅戮,甚至對皇帝都毫無顧忌。秘書院侍讀學士熊賜履上疏說:“朝政積習未除,國計隱憂可慮”。鰲拜知道這是針對自己的,深為惱怒,竟強要玄燁下詔禁止言官陳奏政事。自戶部尚書蘇納海被殺后,朝廷命馬希納繼任。鰲拜以馬希納不是自己黨徒,便援引順治年間戶部曾設滿尚書二人的例子,于康熙六年1667年十二月,強行薦舉馬爾賽亦為戶部尚書。七年1668年六月,工部尚書出缺,鰲拜又迫不及待地把他的黨羽濟世推到任上。鰲拜的倒行逆施,嚴重地侵犯了已經親政的皇帝的權力和威信,使年輕氣盛的玄燁再也無法容忍。
玄燁要除掉鰲拜、肅清奸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在祖母的指點下,事前不露聲色,有時還有意順著鰲拜,使其不致產生疑異,暗地里卻在進行準備。他借口喜歡摔跤踢打,從滿洲上三旗的子弟中挑選了一群身強力壯的少年為貼身侍衛,要他們練習摔跤以侍候皇帝,實是準備擒拿鰲拜。康熙八年16 69年五月十六,玄燁見時機成熟,便召鰲拜進官,命少年侍衛將其擒拿,并把他的兄弟子侄心腹黨羽一網打盡。
玄燁清除鳘拜,雖然具有宮廷密謀的性質,但他以十六歲的青年能作出如此周密的部署,足見他的政治天分是很高的。從此以后,玄燁開始他真正的親政活動。
撤除三藩
玄燁接著盤算要辦的大事,就是解決“三藩”問題。“三藩”指的是平西王吳三桂,平南王尚可喜及其子之信,靖南王耿仲明及其子繼茂、孫精忠。他們原先都是降清的明朝將領。清軍進關后,在配合八旗軍隊鎮壓抗清斗爭中立下了功勞,同時也乘機擴充了自己的實力。清廷為了利用他們,曾給予高官厚爵-授以地方重權,對他們的跋扈行徑,貝4常常加以容忍。
順治十六年1659年,吳三桂受命移鎮云南,總管該省文武官員及兵馬錢糧一切事務。康熙元年1662年,又晉封平西親王,并獲得管理鄰省貴州的權力。清廷還應吳的清求,勅諭云貴總督聽其節制。平南和靖南二王自順治六年1649年起即已挈家駐防廣東。順治十七年1660年,又以防備臺灣鄭氏、警戒海防,將耿氏改遷福建。“三藩”除各擁有藩下甲兵外,還有大批按綠營編制的鎮標兵馬。甲兵最多、裝備最精良的,當首推平西王吳三桂。
順治一代,由于征戰不息,國家財政大半用于兵餉,每年入不敷出。順治十七年1660年,國家正賦收入875萬兩,云南一省就要支出900多萬兩。竭全國之力,還夠不上一個省的用途。當時,云南的八旗滿兵還未撤返京師,但三桂等不斷收編擴軍,是軍費開支有增無減的重要原因。三桂憑借特權,用錢又向來不受戶部限制。康熙初年,隨著全國性軍事行動基本結束,清廷愈來愈感到“三藩”給國家帶來的財政壓力。康熙五年1666年,左都御史王熙以國家錢糧大半耗于云貴閩廣,目前滇黔已經安定,要求將藩下余丁遣散屯種。三桂得信后,卻用不斷制造邊疆事端來脅制朝廷。
“三藩”,還在各自控制的地區設稅卡、行鼓鑄、開私市、責重息,甚至掠賣人口。在云南,三桂除將明沐國公莊田請討為藩產外,直到康熙六年1667年,還在云南府所屬州縣衛所,實行野蠻落后的圈地,把各族農民變為自己的官佃戶。由于清廷曾允許三桂有題授云貴兩省官員的權力,他借機搜羅死黨、安插親信。根本不把吏部放在眼里。
清廷為了籠絡“三藩”,曾先后將公主和宗室女下嫁各王子。三桂子應熊尚福臨妹和碩長公主,賜居京師。其余尚之隆、尚之孝、耿昭忠、耿聚忠等,也都各為額駙。因此,京師和藩地之間,信使往返,朝廷中的大小事情,很快就傳到“三藩”的耳中。“三藩”間也互結婚婭。尚可喜的孫女就是耿精忠的子婦。吳三桂則認原駐節廣西已故定南王孔有德獨女四貞為螟蛉女孔氏藩兵仍駐廣西。通過這種特殊的關系,使雙方的利害緊緊連結在一起。此外,還有一些駐守在各地的武將鎮臣,象涼州提督王輔臣等,原屬“三藩”舊部,和故主之間關系也十分密切。
“三藩”割據勢力的不斷發展,不但擾害人民,而且影響朝廷政令的實施,不利于鞏固清朝的統治。玄燁親政以后,對此感觸尤深。康熙十二年1673年三月,尚可喜因家庭內部在權力分配上發生矛盾,上疏愿歸老遼東,將王爵交其子之信承襲。接著吳三桂和耿精忠也提出同樣的請求,以此試探朝廷。“三藩”的行動引起清廷內部的爭論。大部分官員都懾于三桂等人的聲勢,主張暫時妥協,維持原狀。玄燁是個生性好強的人,在他看來,與其姑息養奸,久必為變,不如趁此機會先行發制。他力排眾議,下詔撤藩。
玄燁的撤藩令使吳三桂撕去偽裝,于同年十一月起兵反清,自稱天下都招討兵馬大元帥。叛軍很快由云南、貴州攻入湖南、四川等省。福建的耿精忠起而響應。后來,尚之信也挾其父在廣東起兵。與此同時,一些與“三藩”頗有聯系的漢族將領,亦紛起而應之。戰火很快由西南一角蔓延到長江以南各省,西北直至陜甘,京師也受到震動。
當三桂稱兵的消息傳到北京后,一些大臣過高地估計“三藩”的實力,顧慮重重。原來主張不可撤藩的大學士索額圖、戶部侍郎魏象樞等公開提出要處斬建議撤藩的人,主張與“三藩”講和。不少官員紛紛把家口遣歸原籍。
面對這種外有強敵、內少斗志的嚴峻局面,年方20的玄燁顯露了他的氣魄和才能。他說:“三藩氣焰如此囂張,不可不撤”。并針對索額圖等人的意見說:“作出遷徙吳三桂決定的是朕的意思,與其他人沒有任何關系”。為了表示平叛的決心,玄燁下詔削奪三桂的官爵,公布其罪狀。不久又將居留京師的三桂子應熊等逮捕處死。康熙十三年1674年初,玄燁得知前線將領曾接到三硅的書信,便立即下諭,要他們務必提高警惕,防備落入奸計;嚴令只有吳三桂束身歸命,才能以禮受降。西藏五世達賴為三桂求情,請求朝廷“裂土罷兵”,也遭到玄燁的批駁。正是玄燁這種堅定的態度,使清廷逐步穩住局勢。
“三藩”中吳三桂勢力最大,又率先起兵。所以玄燁一直把他作為主要打擊對象,對其它勢力則注意分化瓦解。當吳三桂剛剛起兵,耿、尚二藩尚在觀望動搖時,玄燁即進行爭取,下詔停撤二藩。同時宣布,凡散處各省任職的三桂舊部,只要事前不知逆情,一概寬宥不究。陜西提督王輔臣殺經略莫洛起兵叛應三桂,玄燁得知后,一面傳諭總督哈占,要他保護好輔臣的妻兒家產,又派輔臣子王繼貞攜詔前往勸說,表示“往事一概不究”,只要及時回頭,便可官復原職。以后,玄燁又迅速鎮壓了蒙古察哈爾部阿爾尼的叛亂和北京城內楊起隆稱朱三太子的一起密謀反清計劃,解除了京師地區的肘腋之患。
玄燁調度全局,在軍事上作了一系列部署,派出主帥到兩湖、浙江、陜西、廣東等地督戰,還把兗州和太原作為后方基地,同時加強了安慶和江西地區的兵力,使之互為呼應,以確保江南財賦之區和長江江道暢通。每當禁旅出師之前,玄燁均親授機宜,告戒軍隊要注意保民和善待俘虜。為使軍情能及時通暢地傳送,他下令兵部,每四百里置筆帖式一員、撥什庫一員,負責軍報轉達。從康熙十三年1674年起,玄燁先后建立起從京師到荊州今江陵縣、鄭州至武昌今武漢市、直隸正定至漢中、京師至南昌等驛路,以后隨著戰爭的進展,還不斷有所添設。在平叛期間,玄燁就藉此掌握軍情變化,指揮作戰。在玄燁的精心籌劃和周密部署下,戰局很快由初期的被動局面開始好轉。但戰爭也暴露了清朝方面的很多弱點。主要是八旗兵丁怯懦畏戰和領兵的滿洲親貴大臣貪婪腐朽,作戰中畏首畏尾。玄燁采取了一個大膽的步驟,一反滿洲貴族對漢人的猜忌,大力起用漢兵漢將。早從康熙十三年1674年起,他陸續頒令鼓勵選用漢人和制訂綠旗官兵作戰獎賞等則例。等到西線戰場告緊以后,破格提拔綠營將領張勇、趙良棟、王進寶、孫思克等人,這批漢將驍勇善戰,在戰場上起了重要作用。
平定“三藩”的戰爭歷時八年,到康熙二十年1681年取得最后勝利。玄燁作為清朝的最高統帥,這一年他方才二十八歲,就已表現了靈活的政治手腕和卓越的軍事指揮才能。
清廷對“三藩”的戰爭,就其性質而言,屬于統治階級內部爭奪權力的斗爭,但對于鞏固清朝的統治,適應我國多民族國家走向統一的歷史趨勢,意義十分重大。從此,在內陸各省消除了割據隱患,對促進全國的經濟恢復和發展,是十分有利的。
統一臺灣
臺灣是順治十八年1661年鄭成功率軍從荷蘭殖民者手中收復的。鄭成功和他的兒子鄭經等,長期堅持反清,在大陸失敗后,以臺灣作為繼續反清的據點。這時國內形勢較之清初已發生重大變化,鄭氏集團以南明王朝為正統,割據臺灣,已經失去原來抗清斗爭的意義,實際上成為國家走向統一的障礙。在玄燁看來,臺灣問題雖沒有象當初的“三藩”那樣緊迫,但畢竟也是一件大事。“三藩”戰爭期間,鄭氏派兵占領了福建和粵東的很多州縣。這說明,盡管中間隔著茫茫大海,只要有機可乘,鄭氏的軍隊仍會隨時用武力繼續反清。
清廷對臺灣鄭氏一直存在著撫剿兩種主張,基本上以撫為主。康熙八年1669年,玄燁派大臣明珠等到泉州與鄭氏談判,明確提出:只要他們遵制剃發歸順,不但可以得到高爵厚祿的封賞,也允許保持原來的格局,讓鄭氏長期留住臺灣。“三藩”戰爭期間,清廷為了爭取鄭氏,雙方又有過接觸,玄燁對鄭氏的政策是很寬大的。
“三藩”戰爭的節節勝利,使玄燁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變化。康熙十八年1679年初,玄燁下令厚集舟師,準備在攻取廈門、金門二島后,乘勝進軍澎湖、臺灣。但臺灣距大陸海途遙遠,清軍福建水師剛剛重建,不但基礎薄弱,在訓練和實戰經驗上,亦遜于鄭軍。朝廷內外很多官員對進軍臺灣態度消極。新任命的福建水師提督萬正色認為“不可輕議進兵”。大學士明珠也主張仍應采取招撫政策。
康熙二十年1681年初,鄭經在臺灣病故.鄭氏集團發生了一場爭奪權位的內訌。不久,清軍攻取昆明,“三藩”全部平定。這都堅定了玄燁進取臺灣的決心。當時最大的問題是物色一個能擔當重任的前線指揮官。考慮再三,玄燁決定起用原任水師提督施瑯,派他重返福建。
施瑯,字尊侯,福建晉江人,原系鄭成功手下的親信大將。后來雙方關系惡化,施于順治八年1651年背鄭投清。康熙二年1663年,施瑯出任福建水師提督,負責征討臺灣。他兩次出海,都因遭遇颶風,無功而返。朝廷中很多親貴大臣卻因此對施的忠誠產生懷疑,說他有子侄留在海上,與鄭氏舊恩未斷,于是被解除兵權,調回京師。授內大臣職,實際上是閑散供養。此次玄燁起用施瑯,雖有大學士李光地和福建總督姚啟圣的推薦,但還是阻力重重,閑言碎語不少。玄燁力排眾議,決定起用施瑯,在某些方面,與“三藩”戰爭初期信任綠營將領張勇有類似之處。當時張勇是吳三桂的舊部,三桂起兵后,又多次以厚賞進行招徠,朝廷官員中,特別是滿人,又猜忌甚深。玄燁破除偏見,給以專任,終于作戰立功。誠然,此時氣氛與那時已經不同,但玄燁的決策畢竟需要有一定的氣魄。
施瑯到達福建后,朝廷內外因循荀且的空氣仍然十分濃厚。偏偏施瑯在如何進軍等問題上,又與總督姚啟圣發生嚴重對立。玄燁都比較妥善地進行解決,使施瑯順利出師,取得海戰大捷。最后鄭氏投降,臺灣歸為清朝所有。
鄭氏投降以后,對如何處置臺灣問題仍有兩種對立的意見。一種認為臺灣孤懸海外,鞭長莫及,派兵戍守又糜費錢糧,不如“遷其人、棄其地”。連起初主戰甚力的李光地也主張放棄臺灣,甚至荒謬地提出把臺灣讓予荷蘭。施瑯、姚啟圣及一些大臣則堅決反對棄守。施瑯說:“臺灣雖然是一座海島,卻關系著閩、廣、江、浙四省的要害。戰略地位極其重要”。還說,“如果放棄臺灣,將必釀成大害,只有守住臺灣,才可永固邊圉”。玄燁認為施瑯等人言之有理,采納了他們的意見。決定設治駐守,把臺灣重新統一于清廷管轄之下,這對于鞏固我國東南海疆有深遠的歷史意義。玄燁的眼光是遠大的。
臺灣問題解決后,玄燁又順勢開放海禁,把原來因禁海而強迫遷出的沿海地區,重新展復。又實行開海貿易,規定在“預行稟明地方官”后,“聽百姓以裝載五百擔以下船只,往海上貿易捕魚”;以廣州、廈門、寧波、上海為對外貿易港口,允許外國商船前來進行貿易。通過這些措施,使百姓不但得以重返故里,開墾荒田,兼收漁鹽之利,而且因為海上交通的恢復和發展,大大地開拓了人們生產和生活的門路,對沿海地區以至全國的經濟發展,都有積極的促進作用。玄燁的這一開放政策,延續了30余年之久。
安定北方邊疆
正當玄燁為解決南方“三藩”和臺灣的鄭氏勢力而傾注精力的時候,在漫長的北方邊疆也同樣是風云際會,很不平靜。當時,有兩股勢力在不斷掀起逆浪。一是沙俄殖民主義勢力的入侵,另一則為漠西厄魯特蒙古中準噶爾部首領噶爾丹勢力的崛起。
沙俄殖民主義者是一股外來力量。他們到達東方的時間雖略遲于從海路而來的西班牙、葡萄牙、荷蘭等國,但那股瘋狂的勢頭比先前者更加囂張。除了赤裸裸地占我領土、掠我人戶,還挑撥我國民族關系、插手民族糾紛,企圖從中漁利。
清朝與噶爾丹的矛盾屬于中央王朝與周邊少數民族統治者爭奪統治權力的斗爭,這在我國歷史上是經常發生的。清朝統治者本身就是以東北關外一個少數民族而入主中原。由于滿族人數不多,為了實現對漢族廣大地區的統治,早在入關前,滿洲貴族就致力于與其鄰近的蒙古各部實行結盟。野心勃勃的噶爾丹夢想統一蒙古各部,做全蒙古的霸主,這就必然與清朝的統治發生矛盾。
上述兩種勢力在性質上有所不同,但往往糾纏在一起,從而增加了玄燁在處理邊疆問題上的難度。前一時期,一方面因為清廷正集中力量進行與“三藩”的戰爭,另一方面,噶爾丹的活動還局限于西北地區,暫時還沒有與清廷發生直接沖突,所以玄燁對噶爾丹亦以招撫和籠絡為主。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玄燁專門派大臣向噶爾丹通報平定“三藩”勝利的捷音,既是表示親善,也是顯示力量。對于沙俄步步緊逼的侵略行動,玄燁除了增加必要的防衛措施外,也想通過談判,求得問題的解決,但毫無成效。
南方“三藩”平定后.使玄燁有可能以更多的精力處理北方邊疆問題,他密切注視北部邊防,作武裝驅逐侵略者的準備。沙俄侵略者不顧清廷的多次警告,以黑龍江北岸的雅克薩為據點,四出剽助人口、搶掠村莊財物,使居住在那里的索倫、赫哲、飛牙喀、奇勒爾等居民惶惶不得安寧。從康熙十七年1678年到二十一年1682年年間,沙俄又擴大侵略范圍,先后在精奇里江今蘇境結雅河、西林穆丹河精奇里江支流、額爾古納河、牛滿江今蘇境布列亞河以及恒滾河今蘇境阿穆混河等河口岸邊,修建據點,屯兵駐扎。包括黑龍江流域在內的廣大關外地區,為清朝“龍興之地”,沙俄的行動,不但侵犯了我國的主權,也嚴重地威脅到滿洲的根本。玄燁自然不能再容忍下去。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他東巡盛京,拜謁祖陵,同時也是為了考察邊情。九月,他派副都統郎談等,以捕鹿為名.往雅克實地偵察。接著,開始調集軍隊,在黑龍江今璦琿建城駐兵,又大開屯田,準備積貯,設置驛站。在玄燁的部署下,清軍發動一系列攻勢,掃除黑龍江中下游的沙俄殖民據點。然后,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五月和二十五年1686年五月,玄燁兩次發兵進攻雅克薩,取得完全勝利,迫使沙俄當局同意談判,簽訂了以劃定邊界為主要內容的中俄尼布楚條約》。在兩國談判中,玄燁鑒于噶爾丹在沙俄支持下,已舉兵東向,氣勢逼人。為了避免兩面樹敵,他曾指示談判使團在領土上作出讓步。盡管如此,條約的簽訂,明確地劃分中俄兩國的東段邊界,從法律上肯定了黑龍江流域和烏蘇里江流域的廣大地區都是中國的領土。在條約簽訂后的一段時間內,東北邊疆得到安定,保障了這片“龍興之地”的穩固,也為玄燁全力對付噶爾丹爭取到較為有利的客觀條件。
清廷與噶爾丹直接發生沖突,是從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準噶爾進攻喀爾喀部開始的。在此之前,噶爾丹已經擁有從哈薩克草原、天山南北兩路直到寧夏河套以西的廣大地域,還得到西藏喇嘛達賴的支持。噶爾丹率兵越杭愛山進襲喀爾喀,是其實現統一蒙古的一個重要步驟。喀爾喀地區以南的內蒙古,乃是清朝的內藩,噶爾丹估計這一行動必然會遭到清廷的強烈反對,但以為有沙俄的支持,有恃無恐,決心揮兵東進。
玄燁對噶爾丹盡管早存戒心,但對其成功地突然進襲喀爾喀,還是深感震驚。事情已經到了如此地步,若不迅速行動,救援喀爾喀部,制止噶爾丹勢力,其后果將十分嚴重。但是,朝廷中有人不理解這場斗爭的意義,面對噶爾丹的洶洶聲勢和大批南下的喀爾喀難民,競提出拒而不納,建議將喀爾喀部首領哲卜尊丹巴呼圖克圖等交付噶爾丹,以圖寧人息事。一向偏袒噶爾丹的喇嘛達賴也寫信要玄燁交人。玄燁斷然拒絕。清廷不但收留了這幾十萬名難民,而且專門派出大臣負責安置。
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五月,噶爾丹以索要哲卜尊丹巴等為名,率軍南下,在烏爾會河打敗了清廷理藩院尚書阿喇尼率領的騎兵,長驅而入,直抵距京師只有七百里的烏蘭布通。顯然,噶爾丹已完全為他的勝利陶醉了。他不僅要統一蒙古,而且準備染指中原,與玄燁一比高低。
噶爾丹屯兵烏蘭布通的消息震動了北京。有史料記載,糧價上漲,所有當鋪都關了門。玄燁知道事態嚴重,仍保持了沉著鎮定,從容地派出兩支大軍,由皇兄裕親王福全、皇弟恭親王常寧帶領,出古北口和喜峰口,奔赴前線,玄燁親自率領諸皇子和闔朝文武官員送別出征將士,隨即自己也親臨塞外,以便就近指揮。可惜他行至半途,因病停駐在博洛和屯今河北隆化縣境,未能繼續前進。回鑾途中,八月初三日,駐于古北口南的石匣鎮,接到從烏蘭布通傳來的捷報。雙方經過激戰,清軍攻破噶爾丹的“駝城”,大敗敵軍,噶爾丹乘夜逃走。但此役清軍也損失慘重,玄燁的舅舅佟國綱中槍陣亡。玄燁十分悲慟,命皇長子、皇四子和八旗官員、王公、內大臣等設棚祭奠,扶柩送葬。
烏蘭布通之戰后,噶爾丹遁回漠北。玄燁為了防止后患,徹底擊敗噶爾丹,于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二月至六月,三十六年1697年二月至五月,兩次親出塞外,跋涉遠征,終于取得完全勝利,噶爾丹本人在逃亡途中得病而死。
玄燁戰勝噶爾丹,固然是因為他擁有比噶爾丹雄厚的中原地區人力物力支援,也由于玄燁本人在決策上的堅定果斷。
噶爾丹的敗亡,為玄燁加強滿蒙聯盟、鞏固北部邊防創造了有利的條件。這時,不但漠北喀爾喀蒙古完全歸入清朝,連一部分漠西厄魯特蒙古,如游牧于賀蘭山以西和青海地區的和碩特各部,以及西藏和嘉峪關以西的哈密、吐魯番等地,也紛紛歸附清朝,密切了與清朝的統屬關系,使清朝政府在邊疆的統一事業,完全處于主動的地位。幾十年后,玄燁的孫子乾隆帝弘歷進軍伊犁,把天山南北廣大地區都收入版圖,最終完成統一邊疆大業。玄燁不愧是清代統一多民族國家的奠基者。
慎選人才 表彰清官
中國封建社會的統治者一向標榜“民為邦本、本固邦寧”。民,就是百姓,是國家的根本。根本不安,發生動亂,那么,皇帝的位置就坐不穩,嚴重時還會出現改朝換代的悲劇。生性聰慧的玄燁很懂得這樣一個基本道理。為了使百姓安定,休養生息,他親政不久,連續頒布一些“惠民”的詔令,象永停圈地,實行“更名田”,把墾荒起課的年限由原來的三年放寬到四年、六年,直到十年等等,但是化費精力最多的是整頓吏治。
清朝自順治帝福臨進關以后,由于長年戰爭,耗費很大,財政絀支,國家急需增加財源,而官員隊伍又冗濫不堪,造成吏治敗壞,貪風日盛。康熙初年,一些督撫大員,如張長庚湖廣總督、自如梅陜西總督、屈盡美廣西總督、張自德河南巡撫、賈漢復陜西巡撫、韓世琦江寧巡撫,一個個都是大貪官。省一級的官員不能為之表率,下面的府州縣官,貪風更甚。有一次,玄燁和大學士熊賜履等討論治國之道,曾深有感觸地說:“從來民生不遂,原因就在于吏治不清,如果一方之長的省府州縣官都清廉賢明,那么百姓也就安定了”。后來他又對禮部尚書湯斌說:“天下官有才能的不少,操守清廉的卻不多見”。在玄燁看來,朝廷頒行的政策固然十分重要,但如果沒有各級官員去認真貫徹,最好的政策也同樣無用,何況吏治問題遠比頒定某項法令要復雜得多。
為了整頓吏治,玄燁除嚴懲貪官,恢復京察、大計等考核制度外,更著重于對官員的選拔。一位與玄燁有較長接觸的耶穌會傳教士自晉曾對此有過描寫:“在平息一切叛亂及遼闊的帝國實現和平之后,皇帝就立即致力于建立正常秩序,糾正在戰爭期間因一時疏忽而造成的偏差,制定嚴明的法律,保證國泰民安。為了達到這一目的,最為重要的是任命德才兼備的、忠誠老實的官吏擔任各省要職。這時,皇帝所考慮的,就是如何進行慎重的物色和挑選,以及使被確定的人忠于職守”。他還說:“皇帝為了選拔重要官員,尤其是挑選巡撫所費的苦心,以及為了監督他們的行為而費的心機,達到令人難以想象的程度”。
玄燁特別注重選拔總督、巡撫等官。他在與湖廣總督李輝祖的一次談話中指出:“一個省的事情辦好與否,關鍵在于督撫等官,如果督撫能潔己率屬,下面的府州縣官自然不敢過分放肆”。他還說:“州縣官貪污私派,危害不過一州一縣,若是巡撫、布政使通同勾結,全省都要受禍害。實際上,下面州縣的私派,很多都是上面督撫等官科派造成的”。至于在朝廷供職的大批京官,多通過交結外吏來得到好處。對于這一情況,玄燁也很清楚。所以他特別提出了一個各級官員相處關系的準則:在大小臣工之間,大臣應為小臣的表率;京官和外吏之間,京官乃是外吏的榜樣。他還說:“如若大臣們都能做到清清白白,遵守法紀,勤修本職,公而忘私,低下的小臣自然就有所顧忌,不敢膽大妄為了”。
按照清朝的制度,凡新任督撫提鎮等官,在正式就任前,磊經特許,都要進京陛見請訓。陛見時,玄燁除了征詢他們在任上的打算外,還針對當地情況,以及前任官的得失,提出一些告誡。通過陛見,玄燁能更熟悉地了解這些官員,伺時也為日后進一步考核任用有所依據。根據《清實錄》的記載:從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到三十年1691年的10年間,玄燁共接受了總督、巡撫等官31次陛見,其中除少數幾次因記錄過于簡單,情況不明外,幾乎每次都囑咐他們要“愛養百姓、好自為官”。
在玄燁整飭吏治中,最有特色的是他獎掖廉潔,表彰清官。康熙二十年1681年二月,廣西巡撫郝浴陛辭清訓,玄燁特別提出:“為外官者以愛養百姓、懲貪獎廉為最重要,務使德勝于才,始稱可貴''。這種德勝于才的清廉之士,就是清官。對于玄燁的這種人才觀,當時曾有人評議認為,歷來封建朝廷考察官員,無非是錢谷盜案。而玄燁用獎勵清廉的辦法來安撫百姓,既可防止激變,永清盜案,而且還保證了賦稅定額,這比單純要求處理好錢谷盜案確是高出一籌。
玄燁大批表彰清官也是在平息“三藩”以后。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五月,他告諭大學士等:“居官以清廉為要,如有所知,勿論內外大小官員,俱令舉出”。在玄燁的授意下,在朝的九卿科道等官推舉出一批清官,其中有直隸巡撫格爾古德,吏部郎中蘇赫、范承勛,江南學道趙崙,揚州知府崔華,兗州知府張鵬翮和靈壽知縣陸隴其。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因為吏部準備從現任知縣中挑選出一些人擔任科道官,玄燁以科道官關系緊要,再次要各官擇賢舉奏。這一次薦舉的有清苑知縣邵嗣堯、三河知縣彭鵬、靈壽知縣陸隴其和麻城知縣趙蒼壁。據推薦者說:他們都是“牧民有聲”、“服官廉介”的清官。這也是玄燁授意下再一次薦舉清官的活動。
以上都是由在朝各官進行推舉,其實了解情況更多的還是在地方任職的總督、巡撫。因此,玄燁在康熙四十年1701年十月,命內閣移文給一批他認為居官清正的督撫如郭琇、張鵬翮、桑額、華顯、彭鵬、李光地、徐潮等。命他們推薦道員以下、知縣以上,“實心惠民,居官清廉”的名單。康熙一朝類似讓督撫等官薦舉清官的活動有過多次。
玄燁不但要臣下薦舉清官,自己也親自表彰清官。據粗略統計,經他親口稱贊為清官的就不下二三十人,著名的有山西永寧于成龍、漢軍鑲黃旗于成龍、格爾古德、陸隴其、彭鵬、張鵬翮、李光地、湯斌、陳瑸、王陪、吳碘、張伯行、肖永藻、富寧安、趙申喬、施世綸。他稱贊永寧于成龍為“今時清官第一”;彭鵬“居官清正,不愛民錢”:張鵬翮是“一介不取,天下廉吏無出其右者”;稱道陳瑸“從古清臣亦未有如伊者”,表揚張伯行“居官甚清,此名最不易得”,等等。玄燁表揚清官,除了要他們不貪污以外,還有就是“錢糧清楚”,“善弭盜賊”。所謂錢糧清楚,是指作為封建國家主要收入的賦稅,地方官不得中飽魁扣,以保證朝廷和各級官府財政上的需求。所謂“盜賊”,誠然也包括那些危害百姓,搶殺奸掠的伙盜慣竊,但其中不少是因迫于饑寒或無法忍受壓迫鋌而走險的廣大勞動者。玄燁曾夸獎于成龍在湖廣黃州府任上只身招撫“山賊”,贊賞彭鵬帶刀乘馬擒“盜”。這里所稱“山賊”或“盜”,其實是抗官反霸的勞動者。
因為清官多辦事廉明,在遇到百姓與豪強爭訟時,不枉法徇情,往往因此與地方紳衿發生沖突。每遇此種情況,玄燁便不自覺地站在地主紳衿一邊。他表彰施世綸是清官,可又責備他辦事偏私。原因是當百姓與生員爭訟時,他袒護百姓;生員和縉紳爭訟時,庇護生員。玄燁還批評張伯行。說他勒令把囤積居奇的糧食賤賣給缺糧的百姓,是苛待富民,不屬正道。他常說:“清官每多殘酷,應該清而寬厚,才算盡善盡美”。玄燁所說的殘酷,就是因為清官的某些行動,侵犯到地主紳衿的利益,由此可見,玄燁表彰清官,其階級目的是很清楚的。
玄燁整飭吏治,構成他整個政治生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盡管在很多具體做法上,并沒有超出傳統的封建統治者所倡導的范嗣,而他的階級局限又使他不能看得更深更遠。但是,玄燁慎選人材。倡導清官政治,收到的效果也是明顯的。從康熙二十至四十年代的三四十年中,貪風有所抑制,官場的政治也比較清明。明清之際那種生產凋零、民生困苦的景象,所以能在康熙時較快地得到改變,吏治的好轉是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頻繁的外出巡視活動
明末農民大起義導致了朱明王朝的最后覆亡。玄燁即位后,大清的天下業已初定,歷史揭開新的一頁,可是因與明朝距離年代較近,很多有關前代失國的掌故軼事,不但在民間廣泛流傳,就是在宮中,不少年老的太監宮女有時也津津樂道。玄燁平時讀書就很留意歷代興亡得失,嘗以明朝滅亡的教訓71為鑒戒。康熙十七年1678年五月,他與大學士明珠等人的一次談話中說:“明朝末世,皇帝君臣之間互相猜忌隔膜,地方上的民生疾苦不能及時上達,以致最終失國,這真是個大教訓”。玄燁還以崇禎時李自成農民軍進駐昌平,皇帝居深官中全然不知為例說:“凡事皆壞于隱匿”。他要求各級官員遇事迅速奏報,還針對有的官員不敢把壞事如實報告朝廷,寬慰群臣說:“各地總會有些旱澇之災和民生疾苦,只要及耐奏聞就可以了,不必有所顧慮”。他要“制治于未亂,保邦于未危”,使大清基業能長期穩固。
玄燁為了使下情上達,同時又把他的意圖貫徹到各省府州縣,曾想了很多辦法。他堅持御門聽政制度,除了生病或遇到慶典忌辰,兒乎每天都臨朝處理政務,披覽內外臣工奏折,召見大臣。對于親信臣僚或地方督撫等官,還準許其密折陳奏。玄燁拆閱專門函封的密折.如有指示,可朱批逕交原官迅速辦理。
為了防止被臣下蒙蔽欺騙,他經常出京巡視,了解民情吏治,以興利除弊。他的巡行活動,從康熙二十年1681年起就日趨頻繁,幾乎每年都要外出兩三次到四五次。其中最著名的是他六次南巡,還有三次東巡,一次西巡。至于巡歷畿甸、出塞蒙古,總計在百次以上。玄燁先后到過的地方,除畿輔、蒙古和關外的盛京、吉林外,還出巡山西七次,山東六次,江南五次,浙江四次,陜西二次,河南一次。每次出巡,少則幾天、十幾天,多的可以到100多天。有時一年的大部時間都是在外地渡過的。如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正月到三月,他南下視察黃河河工,經蘇州、杭州、江寧而還;接著五月到七月,七月到九月,又兩次親臨塞外,慰撫蒙古,進行圍獵等活動;十月到十二月,西出山西、陜西和河南等省,歷時239天。總計從康熙二十年1681年到六十一年1722年,玄燁每年出京時間超出200天的有11次,10 0天以上的24次,最少的如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和二十六年1687年,也有40多天。
玄燁三次東巡和一年一次或兩次去遵化,主要是為了祭奠祖宗陵寢。五次到山西五臺山,是進香朝佛。他出巡塞外,是為了慰撫蒙古、部署軍務、圍獵訓練軍隊和避暑。無論他在謁陵、進香途中,或是在避暑行官,都沒有忽視對地方事務的注意。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他到盛京謁陵,得知當地章京等官都要從京師補授,每當換屆時,因為路途遙遠,安頓家口、處置田產,都很費周折,往往使人心浮動,久久不能安定。于是規定,凡在盛京等任職的章京等官,一律就地替補。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初,他到五臺山進香,看到周圍各州縣土地貧瘠,百姓生計困苦,特別叮囑山西地方官,要他們“持已廉潔,興利除害,使小民各得其所''。二十八年1689年,塞外地區災荒嚴重,八九月間,玄燁巡視邊外,親眼目睹饑民嗷嗷待哺的慘象,立即命理藩院在喜峰、古北、殺虎、獨石和張家口等關口,發倉賑濟,使災民稍得溫飽。
在巡視中,玄燁最注意的還是對地方官員的考察。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第三次南巡途中,他故意向一位行僧問話:“朕何故作此巡行?”然后他自己作答:“朕前來各方巡行,以檢查各地方官吏是否勤于政務,以及他們如何待我臣民”。他每到一地,總要把當地督撫布按提鎮甚至府州縣官,召集訓示和詢問,有時還把鄰省的督撫召來。如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南巡時,湖廣巡撫劉殿衡、偏沅巡撫趙申喬、江西巡撫郎廷極,均齊集江南,聽候面詢。玄燁根據了解的情況,進行表彰、批評或懲處,他認為,“凡居官賢否,惟輿論不爽”。
在巡行中,玄燁常有意識地找當地紳衿以至一般百姓談話。每次南巡,都要召見一批閑居在籍的士大夫和文人學子。一方面是為了拉攏江南知識界,同時也是要更多地了解地方情況。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他西巡時,經過冀、晉、陜、豫等省,因為來回大多是陸行,所經之地,有很多官員和士紳百姓在道旁迎送。玄燁把他們叫到車前轎旁,咨詢風俗民情,增加自己的見聞。
出巡也使玄燁看到百姓生活困苦的狀況。他在南巡途中,目擊江北很多民居、田園因黃河泛濫,被長期淹在水中,十分震動。在京郊,也因渾河潰決,造成百姓生計無著,這些,都促使他下決心要興修水利。在玄燁當政的中后期,曾有過許多次賑災和蠲免錢糧,其中就有他根據巡行途中的見聞作出的決定。有一次,他巡視畿甸,看到百姓生活較前有所改善,但很少聽到讀書之聲。玄燁認為這是關系到培植風俗的大事,便宣諭在直隸各鄉間廣設義學,勸令課讀。
在內陸各省中,玄燁走得較多的是直隸、山東、江南、浙江等省,這些地區的生產水平較高,百姓生活也較安定,加之官員們害怕皇上不時駕臨,不敢過分暴虐。這使他產生錯覺,以為其他省分也大體如此。后來他西巡晉陜等省,發現并不完全如此。西北等省的百姓遠比東南一帶困苦得多,而政府錢糧火耗等負擔,相對顯得沉重。這給他以很大啟發,知道全面了解情況是多么不容易。
玄燁還十分感慨地對周圍官員說:“自古帝王生長深宮,很少得知稼穡的艱辛和民間疾苦。現在常常聽得有人議論耕九余三,其實談何容易。農家老小一年忙到頭,幸虧碰到一個好年景,而谷價下跌,籌辦一家八口的衣食和來年種籽肥料等費用,怕還難以周全,何況又不能年年如此。若是年成歉收,更免不了要流離困頓了”。所以他認為:應該時時關心憐憫百姓才是。玄燁還與大學士明珠談到這么一件事。康熙二十二年九十月間,他去五臺山進香,召集百姓打聽情況。大家都稱贊道臺張遼樣做官不錯,然對于省里的巡撫、布政使、按察使等大官,卻一概不知。因此他意味深長地說:民心不可欺,誰個當官好或不好,“于此立辨矣''。
康熙一朝,開始了清代歷史新的一頁,這是和玄燁勤于政務,經常巡行四方,體察民情分不開的。盡管在興利除弊中存在著很大的局限性,但他的想法和做法本身就很難能可貴。
修治河道
黃河中下游流域.是我國居民集中、農業生產發達的地區。但是,在很長時期里,由于河道長年失修,經常泛濫決口,給勞動人民的生命財產造成極大的危害。明末以來,河息愈演愈烈。到了清朝順治年間,僅上報的重大河堤決口就多達20余次。玄燁繼位以后,無論是決口的次數,或是遭災的地區,都有增無減。
康熙六年1667年七月,玄燁剛親政,江南地區就傳來了黃淮并決、淤塞運道的警報。運河不暢,南方的漕糧無法北運,京師就會面臨斷餉斷糧的危機。但當時由于財政拮據,不久又進行了歷時八年的討平“三藩”戰爭,清廷還顧不上治理黃河。然而,現實的利害又迫使玄燁必須重視治理黃河。大概就從此時起,玄燁已下定決心,要全面修治黃河,保證運道暢通。后來,他曾多次回憶自己從14歲起即反復詳考治河之法,并把治河和通漕列為必定要辦的大事,寫在宮中的柱子上,以便時時提醒。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三藩”平定,玄燁開始大規模治河。他六次南巡時,五次都親臨工地,召集河工大臣及有關地方官聽取防治報告,還實地察看河堤堰壩、水溜水勢,有時親自用西洋儀器進行測量驗證。在平時,玄燁也十分注意鉆研治河技術,據他自稱,凡是有關治河治水的書籍,他都細心閱讀,以求貫通。
玄燁關注治河,開始的著眼點是放在保證漕運通暢上。首次南巡,當船過高郵湖時,他看到百姓的田地房屋都淹沒水中,登岸后,又從紳衿百姓口里打聽到,這是由于下游海口因年久沙淤壅塞造成的。此次考察,使他認識到保證運河通暢,消除積水,與解除百姓痛苦密切關連,隨即命吏部、工部官員往視海口,一定要設法疏浚下河,諄諄囑咐:“務期濟民除患,縱有經費,在所不惜”。
在治河過程中.就如何排泄泛溢的積水。朝廷內外曾幾次發生爭論。任河道總督的靳輔,主張修筑重堤以約束水勢。理由是下河入海處地勢偏低,單單采取挑挖的辦法,勢必引起海水倒灌。安徽按察使于成龍持反對態度。他認為如果不開挖下河,深通海口,只靠修筑堤塘很難抵擋秋霖洪峰,力主疏通河道。在這場辯論中,玄燁開始曾表示對兩說都不作定論。但實際上他是支持于成龍,否定靳輔的,再加上事后有人羅織罪狀,陷害靳輔,使靳輔受到罷職處理,于成龍繼任河道總督,全力開挖下河,但效果不佳,在很多工程中仍不得不按靳輔擬訂的方案去做。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玄燁第二次南巡,親耳聽到沿途百姓稱贊靳輔,這使他意識到先前對靳輔的處理未免輕率,于是重新起復靳輔,可惜靳不久就病故了。玄燁后來多次頌揚靳輔,感嘆“治河不在空言,而在實行”,說:“絕不可夸海口,輕談河工容易”,說明他在治河問題上,還是很能自省自警的。
自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以后,玄燁起用張鵬翮為河道總督。張不象靳、于對治河有固定看法,有關方案,差不多都出自玄燁之手。此時,玄燁已成了事實上的工程指揮員。在玄燁的策劃下,幾年中重點修筑并加固了堤防,同時也加緊深浚下河,還拆除了一些不必要的攔水壩,使黃河歸入故道,并把貯留積水導引入海。至于靳輔所說海水倒灌問題,玄燁用暢流和加大水勢的辦法,沖刷淤沙,使河底日深,以流水抵擋海水。
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玄燁第五次南巡,在歸途中,他與隨行的官員談話說:“康熙二十八年以前,黃水泛濫,四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從船上向外看,水與岸是平行的,以后水流逐漸歸漕,岸高于水。到現在,兩岸已高出水線一丈有余,清水暢流,逼著飽含泥沙的黃水向北,只剩下一條線了”。四十六年1707年,玄燁應張鵬翮等人之請,作最后一次南巡。盡管他對工程還頗多不滿,但看到黃淮兩河均已安流,運道較前深通,可重運無阻,內心感到十分欣慰。
除治理黃河外,修治永定河也是玄燁督辦的一項重大工程。永定河為桑乾河下游,原稱渾河,是京畿地區的一條重要水系,但亦因上流水土流失,淤積水道,泛濫不停。所以,渾河亦被人叫做“小黃河”、“無定河”。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永定河河道決堤北徙,近傍的永清、固安等州縣均遭災被淹。永清、固安同屬順天府,是京師的南郊,事故發生后,引起玄燁的重視,立即諭令直隸巡撫郭世隆勘察修治。次年二月,他巡視畿甸,專門閱看堤工。從此以后,在他有生的30年中,不顧嚴寒酷暑,二十幾次奔波于沿河各州縣。有關河工的許多基本建設和具體管理措施,都是經他裁定興筑或確認的。永定河的這個名稱,亦是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由他頒定的。
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玄燁已是69歲高齡的人了。九月下旬,他從塞外返京,路過密云時,仍不顧旅途勞頓,風塵仆仆地繞道到永定河邊,察看河道和堤岸。這是他最后一次巡視河工。
明末清初,黃河和永定河河道長期失修,玄燁毅然下決心治理,考察鉆研,詳細擘劃,這在我國歷史上是沒有一個皇帝如此做過的。自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河工告成后,直到他去世前的將近20年,黃淮一帶始終沒有出現大的決口事故,永定河也做到平穩,30年來無遷徙,這是一件了不起的成績。
籠絡漢族知識分子
康熙九年1672年五月初一日,玄燁在為他生母孝康皇后佟佳氏舉行升拊太廟儀式的時候,頒發恩詔,其中特別提出要各地方注意敦請名士,薦舉隱逸。這也是玄燁親政以后,第一次發布有關優遇知識分子的詔書。
自順治以來,隨著清朝當局在軍事上的節節勝利和政治形勢的日趨穩定,大批漢族知識分子改變態度,轉而依附于清朝,但仍然有人心存敵視,傲然不服。這些人盡管人數不多,也不可能繼續從事公開的反清活動。但他們的氣節和品德,在漢族知識分子中有著深厚的影響,特別是其中的某些入學識淵博,為一代宗師,受到士林的尊敬。玄燁從小受到漢族傳統文化的熏陶,了解治人治心的重要。他想:如果能把這樣的人爭取過來,正是籠絡人心的最好辦法。但此時玄燁畢竟年輕,想得也比較簡單,因為僅僅靠一紙詔旨,那是打動不了人心的。就在同年十二月,浙江巡撫范承謨奏報說:他根據恩詔,敦請寧波府前明翰林院編修葛振世出山,不料葛借口有病,嚴加拒絕。葛振世當然談不上是海內名士。但他尚且不聽,更無法去動員其他人了。
玄燁對招攬賢才,始終耿耿于懷。康熙十七年1678年初,“三藩”戰爭勝利已經定局。在此形勢下,玄燁宣布要舉行一次“博學鴻儒”考試,規定不論出仕或尚未出仕,只要學行兼優,文詞卓越,經有關官員題薦后,都可應試錄用。這次考試的準備工作比較充分,動員的面也廣。到第二年初,先后被請到京師的已有140多人。在玄燁的關照下,這些應試者不但由官府發給衣食銀兩和來回盤纏。到達京師后,因為天氣尚冷,又從優配給柴炭銀。
考試是三月初一日在宮中體仁閣舉行的,卯時正,負責考試的翰林院掌院學士先向大家宣讀一份詔諭,里面說:“你們都是經過薦舉的人,個個都很有才學,原可不經考試錄用,但考試更能顯示你們的才力,所以特召你們來”。這位官員還說:“皇上對你們都十分敬重,專門賞賜筵宴,已往所有參加會試、殿試、館試,或狀元、庶吉士等官,都沒有如此禮遇。你們應記住皇上恩德”。試題中有一道題《以天下為一家》,正道明了玄燁的用心。
玄燁舉辦“博學鴻儒”科,比起前一次征求隱逸,可以說成績斐然。、在錄取的50名其中一等20名,二等30名中,象彭孫通、陳維崧、朱彝尊、汪琬、李因篤、潘末、施閏章、尤侗、毛奇齡等,都是很有學問的人。雖然有的聲譽卓著的學者有強烈的民族思想,抱有“夷夏之防”的民族偏見,如顧炎武、黃宗羲、李頹等,寧死不赴;傅山、杜越等,勉強到了北京,卻稱病罷考,玄燁得知后也聽之任之,一概置之不問,還特授傅、杜二人內閣中書銜,以示優容。對于取中的50人,玄燁分別委以翰林院編修、檢討、侍講等官,又開設明史館,著令纂修《明史》。這真是高明的一著.因為它使很多有“故國之思”的名士借此聊以寄托,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漢族地主階級和知識分子的反抗情緒。
在薦舉博學鴻儒的同時,玄燁還加強了入直南書房的制度。南書房位于內廷乾清官西南,與皇帝課讀的懋勤殿接鄰。據說玄燁幼年時曾在此地讀書,故起名叫南書房。南書房的建立,大概是在拘禁鰲拜,玄燁政柄在握以后。他召集一批翰林學士進至內廷,開始時主要是為了向皇帝傳授知識、討論學問,漸漸地也參與咨詢政事。幾年的相處,不僅使玄燁從中學到不少學問,增長知識,更重要的是在處理政務中,可以排除議政王大臣會議和內閣的某些不必要的干擾,便于乾綱獨斷,進行決策。康熙十六年1677年十二月,玄燁正式發布詔旨,要滿漢大臣會商,于翰林院中推舉博學善書者數員,常侍左右,講究文義。而且規定,凡入選者均在皇城之內賜給住宅居住,不得參與外朝之事。這實際上是提高南書房的地位,要入值者正式參預機要。當時,皇帝的不少詔旨即繞過內閣,由南書房起草擬定。由于入值南書房的都是文學之士,轉外以后,差不多都能得到重用。所以對籠絡漢族知識分子,調動他們參與政治的積極性,也是一箭雙雕的好事。
玄燁還通過其它途徑籠絡漢族地主階級和知識分子。他曾親臨太學,至孔子木主前行二跪六叩頭札,向學生大講圣人之道的高明廣大。南巡時,幾次到曲阜拜謁孔廟、孔林。在江南,祭奠明孝陵,稱贊朱元璋是英武偉烈之主,同時還不斷派人存問致仕閑居的大臣,接受士人獻詩獻書。江浙兩省是人文薈萃之地。每次會試中式,這兩省總要占很大的比例。進入南書房受到寵幸的,象高士奇、徐乾學、王鴻緒、戴梓等,都出自這兩省。為了表示優待,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南巡時,他詔諭江南、浙江府學增廣入學名額五人,大縣四人,中縣三人,小縣二人。到了三十八年1699年,又把府學和大、中、小學的名額增加五名。玄燁在西巡時,因久聞李 大名,在西安想見見他,總督華顯奉命傳旨,不想李禺頁托病不出。玄燁不但不加追究,還寫了“關中大儒”四個字的匾額,以示表彰。玄燁一再表示,他“不分滿漢,一體包容”;對“滿洲、蒙古、漢軍、漢人毫無異視,一以公正處之''。從他多次的解釋性談話中,說明他十分注意與漢族地主階級的關系。
當然,玄燁對漢族知識分子并非一味寬容,他也有嚴峻的一面。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他命令禮部和翰林院訪求天下遺書,充實宮廷內府,實際也是借以防范有礙于統治的“異端陂說”的書籍流行。他南巡江浙,一面拉攏知識分子,同時也在察訪他們在家鄉是否安靜老實。他派親信曹寅、李煦到江寧、蘇州當織造,也負有籠絡和監視當地士大夫的任務。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江浙等省發生所謂“朱三太子案'',盡管最后抓獲的是一個年逾古稀、隱姓埋名、到處躲藏的農村塾師,但因浙江大嵐山起義者曾以之作為號召,玄燁競殘酷地將其凌遲處死。康熙五十年1711年,江南又發生戴名世《南山集》案。這是一起典型的文字獄,起因是書中觸及到清朝的忌諱。不過最后定案時,玄燁考慮影響面實在太大,就作出姿態,除主犯外,其余受到株連的300多人,都免死免議了。
康熙時,由于玄燁用心培植,知識分子的地位和待遇都得到一定的改善,滿漢地主之間的矛盾也趨于緩和。曾經銘刻在一部分漢族知識分子心頭的那股民族仇恨,有的已經轉向,有的則變得淡薄了。
太子的立和廢
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九月初四日,玄燁在出塞行圍途中,于布爾哈蘇臺地方,召集隨駕諸王大臣、侍衛、文武各官,宣布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將已經立了30多年的皇太子胤礽,予以廢斥。12天后,他返回京師,又為此詔告全國。
玄燁選立胤礽,為太子是在康熙十四年1675年。這是他第一個皇后赫舍里氏所生的皇子,在封建宗法制排行中,屬于嫡長子。當玄燁立嗣時,胤礽剛一歲多,他自己才21歲,“春秋正富”。玄燁所以要破除滿洲舊俗,急于立嗣,一方面固然與他接受傳統的漢族封建文化有關;另一方面也是想避免自他父祖以來每次繼位引起的紛爭。
為了培育太子成人,使他將來能繼承大統,玄燁確實化費了很大的心思,太子稍懂事,便親自教授寫字讀書。六歲以后,又延攬了一批品學兼優的官員作太子的師傅,要他們既教學問,也教處世立行。胤礽不但很快地通曉滿漢文字,象他父親一樣嫻于騎射,而且品貌端莊,待人彬彬有禮。一位傳教士稱贊他“在北京宮廷里同年齡的皇族中是最完美無缺的”。玄燁也非常喜愛胤礽,外出巡幸時常常帶在身邊,讓他跟著圍獵習武,或了解民情風俗。到了成人以后,為了進一步鍛煉他,有意讓他代行祭祀大典和參與朝政。康熙三十五年1796年,玄燁親征噶爾丹,特地把他留在京師,處理各部院奏章等事務。第二年,玄燁出兵寧夏,又命他為留守。
但是,在此同時,父子之間也逐漸產生一些矛盾。從胤礽長大懂事以后,清初那種困苦艱難的時期已經過去,承平日久,清廷財力日漸充裕,統治階級滋長享樂奢侈的風氣。胤礽這樣的貴家子弟產生不愿奮進的驕氣和墮性。胤礽,讀了不少書,也聽了不少有關治國安邦的說教,但周圍的阿諛奉承,歌舞聲色,不斷地誘惑著這個初經世面的年輕人。父親和長輩們對他那么寵愛,給了他許多人所未有的特殊待遇,諸如儀仗服飾,只比皇帝略低一等。在同輩兄弟中,他所處地位優越。于是,放縱任性,唯我所欲的心理便自然滋生。
玄燁和胤礽之間首次顯露裂痕是在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七月出塞征討噶爾丹時。玄燁因中途得病,傳信叫胤礽到行在相見。不料胤礽對父親的健康漠不關心,無憂戚之狀,使玄燁十分傷心,父子之間原本親密的關系蒙上了一層陰影。在此以后,玄燁曾為胤礽幾次大發雷霆。一次是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三月,奉先殿祭祖時,禮部官員在禮儀安排上突出胤礽所引起的風波;第二次是三十五年1696年玄燁從寧夏還師后,聽到胤礽寵信小人,行止不端的傳言;第三次是四十一年1702年底,因胤礽有病,玄燁中斷南巡、折返京師后,得知胤礽在山東德州養病期間,曾與致仕大學士索額圖密謀不軌。從幾次事故的性質來看,似乎一次比一次嚴重。但玄燁在處理上,只嚴懲與之有關的官員,對胤礽本人始終予以包容。
玄燁與胤礽的矛盾一個重要的原因是胤礽的性格和待人處事與其父親很不相同。玄燁盡管貴為天子,但生活言行比較注意約束檢點,并常常以此來告誡子孫和諸王大臣。他主張和平寬厚,可胤礽卻任意凌虐大員下屬,甚至連滿洲親貴也任意捶撻。玄燁一生節儉,從不妄用濫取。胤礽奢侈貪婪,還派人向地方官敲詐勒索。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玄燁帶胤礽南巡,江寧知府陳鵬年在主辦行宮事務中,因不行加派,供奉簡樸,又無禮儀饋贈,引起胤礽惱怒,竟要將陳處死。胤礽不但對兄弟手足缺乏友愛,對父親也同樣感情淡漠,父子之間關系不斷惡化。當然,周圍皇子們出于忌恨。撥弄是非,也對玄燁有所影響。
康熙四十七年,玄燁宣布廢儲的前夕,正好碰上皂十八子胤祄在出巡途中病重,老皇帝為這位小皇子憂心如焚,而身為長兄的胤礽卻毫不關心。玄燁氣急了,責備了幾句,胤礽竟當著父親的面忿然發怒。從這以后,玄燁常常發現每到夜晚,總有人在行在大帳外窺探。這使他十分憤怒,似乎感到一種有被暗害的危險。于是,多年來,父子間郁積的矛盾,一下子總爆發出來了,使玄燁等不及回到北京,就毅然決然地要廢掉太子。
玄燁把礽拘禁起來,但心頭的痛苦卻并不因此稍有減輕。他宣布廢太子的當時,曾聲淚俱下,撲倒于地,后來又幾天幾夜無法合眼成寐。四十七年冬天,他因此大病一場。在病榻上,玄燁轉輾回思,想到他的第一個皇后、胤礽的生母赫舍里氏,在分娩的當天因難產年輕輕地去世了。他覺得有些對不起他的愛妻。他又想起胤礽,幼年時,聰敏伶俐,惹人喜愛,稍長以后,幾次代父處理政務,也不見有明顯差失,為什么后來會演變成互不相容呢?他覺得可能有人在暗中作鬼,而胤礽幽禁后出現的精神上的反常,也使玄燁頗感疑惑。恰好不久又有皇三子胤祉首告皇長子胤禔授意喇嘛用巫術魘魅胤礽的事,說明諸皇子間因為太子被廢而覬覦儲位的爭斗已達到白熱化的程度,甚至連當朝的很多宗親大臣也卷了進去。這使玄燁感到震驚。他思量再三,決定復立太子。
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正月,玄燁以胤礽前遭魘魅,今已痊可為理由,將廢太子重新復位。三月初九日,他隆重地祭告天地祖宗,并大封諸子為親王、郡王、貝子等,目的是想平息皇室內部爭斗。
遺憾的是玄燁的愿望并沒有達到。胤礽在復立以前,曾當著父親和兄弟的面,承認“凡事俱我不善”,并發誓不念人仇。實際上對廢斥一事懷恨在心。那些被迫散去的太子黨徒又重新集結起來,為其出謀畫策。諸皇子中,除胤禔等因施行巫術謀害太子,被著令看管,已無能為力外,其余諸皇子仍鉤心斗角。胤礽復出,對玄燁來說,本包含有且觀行止的意思。偏偏胤礽又不明事理,驕奢狂暴,一切故我,這使玄燁再次感到失望,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十一月,不得不將胤礽復加廢黜。
玄燁晚年,因為儲位一事引起的困擾,使他耗盡了心力,身體也惡化了。他前期那股銳意進取、悉心整頓的勁頭,都被消磨殆盡。這就不能不影響和削弱國家施政的能力,引起社會矛盾的部分激化。康熙末期,吏治敗壞,黨爭層出不窮,下層群眾反抗活動的增多,都直接間接與此有關。儲位問題失策,可算玄燁一生事業中的重大敗局。
成敗功過小議
玄燁8歲即位,到69歲去世,整整做了61年皇帝,在我國歷史上是在位最久的皇帝了。在這61年中,玄燁經歷了很多大小風暴,把一個戰亂以后,社會元氣大傷的破敗紛繁的局面,轉變成幅員廣闊、政治上統一、經濟興盛的世界強國。我國歷史上最后一個封建盛世,就是從康熙中期開始的。但他不愿意夸耀功德,朝臣藩屬多次奏請加上尊號,他都嚴峻拒絕,保持謙遜而不自傲的態度。
在玄燁執政時期,除晚年因立儲等事受到困擾,一直是夙興夜寐,恪守勤慎。他牢記祖訓,把與蒙古結盟看成是大清王朝不可動搖的基石,并由此擴及到優容黃教、重視西藏。他努力協調和人數眾多、經濟文化水平較高的漢族上層分子的關系。盡管在康熙一代,滿漢之間待遇上的差別還始終存在,但漢族官員在政治上的作用和地位,無疑大大提高了。與清初相比,那種勢不兩立的民族斗爭開始淡化。這些都說明,玄燁在處理民族關系上是成功的。
玄燁的經濟政策受到傳統封建農本思想的強烈影響。他力圖把農民穩定在土地之上。他的獎勵墾荒,重視興修水利,注意救災防災,莫不與此有關。他每次出巡,總要用心察看田地莊稼,傳諭下屬注意愛護禾苗,也向路旁的老農們詢問有關生產和生活情況。對于地方官,也諄諄告誡他們務必不誤農時,要他們及時報告晴雨記錄和米糧時價,這后來成為有清一代的經常性制度。在督撫大臣的奏報中,常常可以看到玄燁的批示:“江浙山左麥已成熟,一概十分收成,朕甚寬慰”;“南方亢旱,朕心甚為不安”;“近日少雨,朕甚是不安”;“去歲各處有蝗蝻,今年惟恐復生,須十分小心,邇早捕盡才好”;“朕甚望春間雨雪”,等等。應該說,都反映了他的“農事實為國家之本”的思想。
玄燁的文化政策,比較起來,也是平和寬大的,促進了清代學術的繁榮和發展。康熙時,先后出現了一批著名的學者,除了前面說過的顧炎武、黃宗羲、王夫子和方以智外,經學有閻若璩、萬斯大、毛奇齡;理學有張履祥、李 ;實學有顏元、李王恭;文學有蒲松齡、屈大均、王士禎;戲劇有李漁、孔尚任;史學有萬斯同、全祖望;地理學有顧祖禹;數學有梅文鼎、王錫闡,等等。這些杰出的學者各有專長,學問精深,形成具有時代特色的學派,對后世也有很深的影響。玄燁還搜羅人材,編修書籍。著名的有《康熙字典》、《歷象考成》、《數理精蘊》、《佩文齋書畫譜》、《廣群芳譜》、《淵鑒類函》、《駢字類編》、《子史精華》、《佩文韻府》、《佩文韻府拾遺》、《全唐詩》、《歷代詩余》等。還有由皇三子允祉出面組織,陳夢雷一手定稿的萬卷大類書《古今圖書集成》,更屬洋洋巨著。文化的發展與經濟的繁榮有一定的聯系,但如果沒有玄燁的兼容并包,有相對比較寬松的政治環境,是不可能出現此等局面的。
自明未以來,隨著西方傳教士的東來,一些帶有近代性質的自然科學成果,也逐漸進入中國。對此,玄燁表現了濃厚的興趣,專門請傳教士進宮,講授有關天文、地理、醫學、數學、音樂等方面的知識,連外出巡視時,也常常學習不綴,還親自用儀器測量試驗。在玄燁的支持下,傳教士曾參與編纂諸如《康熙永年歷法》、《康熙皇輿全覽圖》,和前面提到的《歷象考成》、《數理精蘊》等圖書。還翻譯了《各體全象》等書。這些成果,盡管不能代表當時西方最先進的科學成就,但對于一直處于封閉狀態的中國文化層,可算是吹進了一絲清風。
在玄燁的思想中,也存在著保守落后的一面。他崇尚儒學,把朱子理學捧到了獨尊的位置。理學宣揚“君臣父子,定位不易”,“三綱五常,禮之大體”,就是要把人們的思想和行動束縛在封建統治秩序的軌道上,阻礙時代步伐的前進。玄燁對工商業的態度,也沒有擺脫傳統的商為末的思想。海禁以后,他看到東南沿海商民錢貨不通,生計受困,在統一臺灣后,毅然開放海禁,實行開海貿易。后來,他又聽說閩廣等省很多貧民借著出海的機會流徙南洋,有的人把新造海船賣到國外,更有人將米谷等物私販出海,這又使玄燁憂慮起來,甚至產生某種威脅感。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玄燁下詔明令禁止我國海船到南洋貿易。此次禁令雖不如早年的禁海令嚴重,但從中反映了他思想的倒退。與五十六年詔令頗有類似之處的是他的礦業政策。康熙前期,正值社會大動亂以后,生產的恢復和發展都迫切需求銅鐵鉛錫等金屬,玄燁對民間開礦也比較放手。這本來是有利于國計民生的好事,但當成百上萬的無業游民涌向礦山從事開采時,玄燁又畏懼聚眾滋事,下令停開新礦,還把一部分老礦也封禁了。
從明代后期起,世界已進入資本主義的歷史范疇,玄燁通過與沙俄以及荷蘭等國使者和人員的交往,也感到某種逼人的氣勢。康熙三十二年1693年十月,他在接見俄國的使臣以后說:“外藩朝貢雖屬盛事,恐傳后世未必不因此反生事端”。到了晚年,他又說:“海外如西洋等國,千百年后,中國恐受其累”,所以提出“務須安不忘危”。但是如何使中國消除危機感,玄燁也拿不出高明的辦法。
實際上,自明末以來,隨著整個封建制度危機加深,在地主士大夫中,已有人從迂腐的空談中轉向尋求富國救民的經世之學。直到康熙年間,這種進步的社會思潮還沒有完全消失,并有趨重于自然科學的苗頭,玄燁本人就是其中的一員。可惜玄燁沒有覺察到這一股稍縱即逝的閃光,更談不上去引導利用,以致喪失了最可寶貴的時機。從這樣的角度來看,玄燁盡管可以稱得上是一位勵精圖治、關心民生的好皇帝,但作為站在歷史潮流前面,引導國家和民族快步邁進的偉大人物,那就要略遜一籌了。
與玄燁的一生治績相比,他的家庭生活不算美滿幸福。前面曾提到,他從小失去父母,連雙親的音容笑貌都難以回憶,依靠祖母太皇太后的托庇和扶持。他擁有很多的妻妾,不幸的是受冊封的三位皇后,都早早地去世了第一位孝誠皇后赫舍里氏,康熙四年1665年冊封,十三年1674年死;第二位孝昭皇后,鈕祜祿氏,康熙十六年1677年八月冊封,十七年1678年十二月死;第三位孝懿皇后佟佳氏,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七月病危時才冊封為皇后,第二天就死了。此外,還有一位孝恭皇后烏雅氏,原為德妃,是雍正帝胤禛的生母。她是兒子當皇帝后才冊封為皇后的。三位皇后除赫舍里氏留下皇二子胤礽外,其余都沒有留下子女。玄燁統共生了35個兒子,20個女兒,但長大成人、進封爵位的兒子只20人。女兒中早亡的更多,長大出嫁的僅7人。玄燁對子女的教育,可算是盡心盡力,皇子都頗具才能。玄燁中年以前身體健康,精力充沛,若非特殊變故,是可以更長壽些的。但終因諸子爭斗,造成家庭生活的不幸,使他心力交瘁。玄燁死后葬于京師東北遵化馬蘭峪,墓名叫景陵,尊謚合天弘運文武睿哲恭儉寬裕孝敬誠信功德大成仁皇帝,廟號圣祖。
主要參考書目:
《清圣祖實錄》。
《康熙起居注》,中華書局1984年版。
《圣祖御制文集》。
《康熙朝漢文朱批奏折匯編》。
《清史稿》。
《八旗通志》。
法白晉:《康熙帝傳》,載《清史資料》第1輯,中華書局1980年出版。
法《張誠日記》,商務印書館1973年出版,
日西本白川:《康熙大帝》,東京大東出版社出版。
孟昭信:《康熙大帝全傳》,吉林文史出版社l 987年出版。
作者郭松義,1935年生,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