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代有奠(diàn)國,也叫鄭國,而“鄭”是“鄭”的繁體,故奠國也叫鄭國。提起鄭國,我們最熟悉的莫過于春秋鄭國(今河南新鄭),還出了個小霸鄭莊公。其實這個是姬姓鄭國,姬姓鄭國的始封地不在河南新鄭,而在陜西的華縣。鄭國第一代國君鄭桓公眼看著西周將衰,于是向當(dāng)時的周幽王打了份報告,在東都成周附近的虢、鄶之間批了一塊地,于是舉國東遷,史稱“桓公寄孥”,這才有了后來的春秋鄭國。這里所說的陜西華縣,商代時原是奠國,姬姓鄭國是在商代奠國的基礎(chǔ)上重建的,但是商代奠國在華縣也不是它的始封地。奠國出自子姓殷商王族,甲骨卜辭中有記載,國君被稱奠侯。據(jù)說奠國是商武丁兒子的封國,最早被封在今河南濮陽市西南一帶,具體位置不明,卜辭中經(jīng)常將京、奠并提,可見與內(nèi)黃縣境內(nèi)的京國(見京國篇)比鄰,商王去京地必要路經(jīng)奠國。
“奠”是現(xiàn)在“鄭”字的前身,兩字讀音各異,至于古代以哪個發(fā)音為準(zhǔn)已不可考。“奠”的甲骨文其實就是個“酒壇子”,下面加“一”橫,代表地面,指盛滿酒的酒壇子放在地面上,這是上古時期族人們祭奉天神或先祖時灑酒祭祀的一副場景。后來金文下面多了“兩點”,實際上多了個“架子”,用來擺放作祭祀用的酒,故《說文解字》說:“奠,置祭也,下其丌(qí 底座)也。”“奠”來源于祭祀,“祭奠”一詞即由此而來;后來也泛指對土地之神的祭祀,從而引申為“奠基”一說,就是施工前的一種動工儀式,意為建筑物奠定基礎(chǔ)。遠(yuǎn)古奠地是個非常重視酒祭的部落,后筑城為邑,發(fā)展成國。
奠的金文
奠國和附近的京國都是商武丁時期的封國,之前在京國篇中講到,根據(jù)卜辭的記錄,京地作為商王室日常用需的物質(zhì)儲備之國,為王室常年提供物質(zhì)需要,王室時常派人出入京地。而根據(jù)“……在京、奠,六月。”一則卜辭記錄,王室成員去往京國之時,順便也會去往奠國。卜辭記載:“癸卯卜分貞,郭茲在京、奠。”郭,即加筑外城,商王在京、奠兩地擴(kuò)建城池。京國和奠國同屬商王東畿之地,是王室東部的一對羽翼,在這里加固城池加強(qiáng)防御以維護(hù)商朝政治中心的安全完全說得過去。
進(jìn)入商朝中晚期,可能為了加強(qiáng)對關(guān)中的統(tǒng)治,或者為了防御和監(jiān)視西部周國的興起,商王將與自己有密切關(guān)系的奠國西遷到了今陜西華縣境內(nèi),很顯然是出于一種地緣政治的需要。隨著商王室的衰弱,周部族的強(qiáng)勢逆襲,身在西部的奠國自然也面臨著生存危機(jī)。由于史料的缺乏,這段歷史已經(jīng)無法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武王克商后,奠國也隨之覆滅。奠國被滅后,武王采用一貫的將殷商遺民分散、遷居加以監(jiān)視的手法,奠地遺民也同樣得到了安置,并給他們一個地方世代定居下來。在此期間,奠國故地的歸屬問題不得而知。
直到西周末年,奠國故地被封給了周宣王的兒子姬友,建立鄭國,同時將原有的奠國遺民一起并入鄭地。《左傳·昭公十六年》中借子產(chǎn)的話說:“昔我先君桓公,與商人皆出自周,庸次比耦,以艾殺此地,斬之蓬蒿藜藿(huò),而共處之。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意思是昔日我們的先祖鄭桓公和殷商遺民都是作為周朝的子民,共同合作開荒拓地,打造家園,一起生活在這片熱土上,和睦相處,世代都有盟誓,彼此信賴。這里提到的“商人”,即為奠國遺民。說明在鄭桓公的治理下,奠國遺民和周人世代融合,彼此信賴,互相支持,形同一家。后來鄭國東遷,鄭國子民連同奠國遺民一起被得到了安置。奠國和鄭國都形成了鄭姓,只是姬姓鄭國的光芒蓋過了殷商的奠國,故現(xiàn)在鄭姓族人皆以姬姓鄭國為鄭姓源頭。
文/堰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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