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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偉 |《金史》邊疆史地校勘問題獻疑

《金史》邊疆史地校勘問題獻疑

陳曉偉 


《金史》所見“勝州”“隴州”“保靖軍刺史”“盤安軍”“涇州”記載正確,2020年出版的修訂本校勘意見不妥。此外,修訂本關(guān)于仆散奴失不坐誅原因、宗敘北巡時間、郭藥師籍屬、仆散渾坦官職、任得敬被誅時間等史文也存在誤校情況。校勘《金史》應(yīng)該關(guān)注本紀、列傳間史料的同源關(guān)系,還要注重地理沿革和行政制度的變化。

作者陳曉偉,1983年生,復(fù)旦大學(xué)歷史系青年研究員。地址:上海市楊浦區(qū)邯鄲路220號,郵編200433

20202月,中華書局隆重推出點校本二十四史修訂本《金史》,備受學(xué)界關(guān)注。該書全面吸收學(xué)界校訂成果,較之1975年版點校本,新出校勘記近900條,糾正標(biāo)點失誤200余處,體現(xiàn)了當(dāng)代《金史》研究的最新成果。筆者通盤梳理修訂本《金史》全書校勘記,并與原點校本對比,發(fā)現(xiàn)若干條校勘記仍有可商榷的余地,今擇要舉證與邊疆史地有關(guān)的10個案例加以辨析,在此提出個人淺見,謹供參考。


《金史·世宗紀上》大定二年(1162)閏二月乙未曰:“尚書兵部侍郎溫敦術(shù)突剌等與窩斡戰(zhàn),敗于勝州。”原點校本舊校第六條認為:
按本書卷二四《地理志》,西京路有東勝州,此外并無“勝州”,疑此處脫“東”字。
修訂本新校第十一條稍有改動:
敗于勝州。“勝州”,按,本書卷二四《地理志上》,西京路有東勝州,此外并無“勝州”。
此條因襲施國祁《金史詳校·世宗紀上》“'勝’上當(dāng)加'東’。案東勝州,地近西夏,突剌此兵以防契丹兵西突耳,與思敬屯駐同,故《窩斡傳》不載”。以上諸家校勘意見均是否定金代“勝州”之存在,應(yīng)作“東勝州”,實誤。金鑫考察移剌窩斡反叛金朝之始末,指出其主攻方向是在臨潢路、咸平路、北京路等金境內(nèi)東部地區(qū),即今內(nèi)蒙古東部、吉林和遼寧西部一帶,此時不當(dāng)突然率部出現(xiàn)于西部的金夏邊境。《遼史·地理志》記載東京道媵州,此處“勝州”似當(dāng)為“媵州”之誤。上述質(zhì)疑十分正確,從而指出校勘記失誤。不過“勝州”“媵州”孰是孰非問題,仍需要深入討論。
賈敬顏《〈許亢宗行程錄〉疏證稿》中檢到《松漠紀聞》有作“勝州鋪”者,指出“'勝州’,《百官志》作'媵’字,即在威州南百里,而威州位于劉家附近,則勝州必當(dāng)今懷德鎮(zhèn)東北約十里之處也。《紀聞》疑誤”。余蔚考證遼代政區(qū)建置沿革,判斷“勝州”正確,諸如《遼史·百官志》南面方州官條東京道三十七州列“勝”,《松漠紀聞》《金虜圖經(jīng)》《云麓漫鈔·御寨行程》亦有“勝州”之記載,遼代石刻《高為裘墓志》《高澤墓志》《亡遼錄》《契丹國志》皆載“勝州”。按《遼史·地理志》東京道下記載:“媵州,昌永軍,刺史。”原點校本于此處無校勘記,同書卷48《百官志四》“南面方州官”條東京道列“勝”,出了一條校勘記曰:“《地理志》'勝州’作'媵州’。”修訂本刪《百官志》校勘記,反則校勘《地理志》曰:“本書卷四八《百官志四》南面方州官條及《蕭僅墓志》《高為裘墓志》《高澤墓志》均作'勝州’。”意謂《遼史·地理志》“媵州”疑誤。據(jù)此可見,遼有勝州,《金史·世宗紀上》大定二年(1162)閏二月乙未條作“勝州”毫無嫌疑。
再考大定二年窩斡與金朝諸將作戰(zhàn)地點,確實與上述判斷完全相符。據(jù)《金史·謀衍傳》記載:“二年正月,謀衍率諸軍討窩斡,會兵于濟州,合甲士萬三千人,過泰州,至術(shù)虎崖,乃舍輜重,持數(shù)日糧,輕騎追之。是時窩斡新敗于泰州,將走濟州。謀衍兵至長濼南……而都統(tǒng)志寧、克寧等,已敗敵眾二萬余于長濼,追殺甚眾,敵遂西遁。志寧軍先追及于霿河,急擊敗之。”按《金史·世宗紀上》大定二年正月庚寅條曰:“遣右副元帥完顏謀衍率師討蕭窩斡。”四月己巳條曰:“右副元帥完顏謀衍等敗窩斡于長濼。”乙亥條曰:“右副元帥完顏謀衍復(fù)敗窩斡于霿河。”以上均與《謀衍傳》內(nèi)容相合。由此可知,大定二年窩斡從臨潢經(jīng)過泰州,盤旋于濟州及長濼、霿河一帶,此外《金史·內(nèi)族襄傳》稱“肇州之長濼”。根據(jù)洪皓《松漠紀聞》記載說,金上京至燕京驛路,濟州“四十里至勝州鋪,五十里至小寺鋪,五十里至威州,四十里至信州北”。再結(jié)合《金史·地理志上》記載,肇州、隆州、信州相互毗鄰。《世宗紀上》大定二年閏二月乙未條“勝州”,該州地望正好在上述各州之間。


《金史·章宗紀四》泰和六年(1206)十月庚戌曰:“隴州防御使完顏璘以本部兵五千出來遠。”卷93《承裕傳》有謂泰和六年:“與秦州防御使完顏璘屯成紀界。”施國祁《金史詳校》卷8下承裕傳條指出:“'屯成紀界’,案《章紀》,泰和六年伐宋,作屯隴州、出來遠。”孫建權(quán)認為,《章宗紀》“隴州”系“秦州”之誤。修訂本卷12《章宗紀四》新校第十七條云:
隴州防御使完顏璘以本部兵五千出來遠。“隴州”,本書卷九三《承裕傳》、卷九八《完顏綱傳》皆作“秦州”。
修訂本卷93《承裕傳》新校第十條曰:
與秦州防御使完顏璘屯成紀界。“秦州防御使”,本書卷九八《完顏綱傳》同,卷一二《章宗紀四》泰和六年十月作“隴州防御使”。
修訂本卷98《完顏綱傳》新校第十三條也指出:
秦州防御使完顏璘屯成紀界。“秦州防御使”,本書卷九三《承裕傳》所記與此同,卷一二《章宗紀四》泰和六年十月則作“隴州防御使”。參見卷九三校勘記〔一○〕。
以上修訂本《章宗紀四》《承裕傳》《完顏綱傳》所列屯守地及擔(dān)任防御使州名歧異問題,其實則是論者將泰和六年兩次與南宋交兵的不同事件混為一談。
今復(fù)檢《金史·章宗紀四》泰和六年十月條云:
戊申朔,平章政事仆散揆督諸道兵伐宋。庚戌,揆以行省兵三萬出潁、壽,河南路統(tǒng)軍使紇石烈子仁以兵三萬出渦口,元帥匡以兵二萬五千出唐、鄧,左監(jiān)軍紇石烈執(zhí)中以山東兵二萬出清口,右監(jiān)軍充以關(guān)中兵一萬出陳倉,右都監(jiān)蒲察貞以岐、隴兵一萬出成紀,蜀漢路安撫使完顏綱以漢、蕃步騎一萬出臨潭,臨洮路兵馬都總管石抹仲溫以隴右步騎五千出鹽川,隴州防御使完顏璘以本部兵五千出來遠。
《金史·仆散揆傳》泰和六年十月紀事與上文相合,曰:“揆總大軍南伐,分兵為九路進。揆以行省兵三萬出潁、壽,至淮,宋人旅拒于水南。”此次金朝大舉征討,共分兵九路南進,卷12《章宗紀四》載仆散揆總領(lǐng)及出潁、壽,其余由紇石烈子仁、完顏匡、紇石烈執(zhí)中、完顏充、蒲察貞、完顏綱、石抹仲溫及完顏璘率領(lǐng)。按卷98《完顏綱傳》云:“十月,綱以蕃、漢步騎一萬出臨潭,充以關(guān)中兵一萬出陳倉,蒲察貞以岐、隴兵一萬出成紀,石抹仲溫以隴右步騎五千出鹽川,完顏璘以本部兵五千出來遠。”該傳記述西北五路軍,此與卷12《章宗紀四》若合符契。據(jù)此考證,完顏璘任隴州防御使以本部兵5000出來遠,時間為泰和六年十月。
不妨再看一下《金史·承裕傳》所載完顏璘事跡之原委:
泰和六年,伐宋,遷陜西路統(tǒng)軍副使,俄改通遠軍節(jié)度使、陜西兵馬都統(tǒng)副使,與秦州防御使完顏璘屯成紀界。宋吳曦兵五萬由保岔、姑蘇等谷襲秦州,承裕、璘以騎兵千余人擊走之,追奔四十里,凡六戰(zhàn),宋兵大敗,斬首四千余級。
……宋吳曦使其將馮興、楊雄、李珪以步騎八千入赤谷,承裕、璘及河州防御使蒲察秉鉉逆擊破之。
考卷12《章宗紀四》泰和六年七月甲午條有云:“吳曦兵五萬入秦州,陜西路都統(tǒng)副使承裕等敗之。”及九月甲辰條曰:“宋吳曦將馮興、楊雄、李珪等入秦州,陜西都統(tǒng)副使承裕等擊破之,斬楊雄、李珪。”由此可見,“秦州防御使完顏璘屯成紀界”是為了預(yù)防吳曦軍突襲秦州,時間當(dāng)在泰和六年(1206)七月以前。《金史·完顏綱傳》詳細記載泰和六年這次金朝軍事防備部署:
六年,與宋連兵,陜西諸將頗相異同,以綱為蜀漢路安撫使、都大提舉兵馬事,與元帥府參決西事,調(diào)羌兵之未附者。于是,知鳳翔府事完顏昱、同知平?jīng)龈缕巡毂C分駐鳳翔諸隘,通遠軍節(jié)度使承裕、秦州防御使完顏璘屯成紀界,知臨洮府事石抹仲溫駐臨洮,同知臨洮府事術(shù)虎高琪、彰化軍節(jié)度副使把回海備鞏州諸鎮(zhèn),乾州刺史完顏思忠扼六盤,陜西路都統(tǒng)副使斡勒牙剌、京兆府推官蒲察秉彝戍虢華、扼潼關(guān)蒲津,陜西都統(tǒng)完顏忠本名裊懶、同知京兆府事烏古論兗州守京兆要害,以鳳翔、臨洮路蕃漢弓箭手及緋翮翅軍散據(jù)邊陲。“緋翮翅”,軍名也。元帥右監(jiān)軍充右都監(jiān)蒲察貞分總其事。
宋吳曦以兵六千攻鹽川,鞏州戍將完顏王善、隊校仆散六斤、猛安龍延常擊走之,斬首二百級。七月,吳曦兵五萬由保坌、姑蘇等路寇秦州,承裕、璘以騎千余擊之,曦兵大敗,追奔四十里。
據(jù)《章宗紀四》泰和六年四月丙寅條記載:“升諸道統(tǒng)軍司為兵馬都統(tǒng)府……陜西統(tǒng)軍使充為陜西五路兵馬都統(tǒng)使,通遠軍節(jié)度使胡沙(承裕)、知臨洮府事石抹仲溫副之。河南皆聽揆節(jié)制如故。盡征諸道籍兵。”此為是年陜西五路軍事機構(gòu)首領(lǐng)任命大概情況,而上文《完顏綱傳》所載內(nèi)容則是軍事指揮和防御部署的具體細化。此外,七月承裕、完顏璘于秦州敗吳曦兵等,亦與《承裕傳》吻合。按《金史·地理志下》記載,鳳翔路鄜延路條,成紀為秦州倚廓,上引《承裕傳》《完顏綱傳》皆云“秦州防御使完顏璘屯成紀界”,這完全合乎備戰(zhàn)邏輯,亦可知上述事件發(fā)生在泰和六年七月以前。
綜合以上考證結(jié)論:完顏璘擔(dān)任秦州防御使屯成紀界的任務(wù)是防止宋軍襲擊,其后敗吳曦兵時間在泰和六年七月,而《章宗紀四》所云“隴州防御使完顏璘以本部兵五千出來遠”則為泰和六年十月事,乃是全面舉兵反擊,兩者并非一回事,顯然不宜拿來比較勘同。理由其實很簡單,從七月至十月間,由于金宋戰(zhàn)事屢有變化,完顏璘任職調(diào)整或軍事調(diào)防屬正常現(xiàn)象。


《金史·宣宗紀下》興定四年(1220)九月己酉曰:“夏人陷西寧州,尚書省都事仆散奴失不坐誅,駙馬都尉徒單壽春奪官一階,杖六十。”原點校本未出校,修訂本新校第三條認為:
尚書省都事仆散奴失不坐誅。本書卷九三《宣宗三子·守純傳》,興定四年九月,“及高琪伏誅,守純劾三人者泄密事,奴失不處死,除名,石魯剌、胡魯各杖七十,勒停”,與此異。
修訂本《金史·守純傳》新校第六條云:
奴失不處死除名。按,本書卷一○六《術(shù)虎高琪傳》,興定三年十二月,“尚書省都事仆散奴失不以英王謀告高琪,論死”,所述奴失不處死原因與此同,但時間有異。本書卷一六《宣宗紀下》,興定四年九月“己酉,夏人陷西寧州,尚書省都事仆散奴失不坐誅”,所述奴失不處死原因與此相異。
修訂者意謂仆散奴失不坐誅的原因有歧異之處:《宣宗紀下》記作由于西夏陷西寧州兵敗獲罪,而《守純傳》和《術(shù)虎高琪傳》卻稱其黨附高琪而泄密,此外兩者時間有異,前作“四年九月”,后作“興定三年(1219)十二月”。是故有上述校勘二則。
其實,《宣宗紀下》與《守純傳》《術(shù)虎高琪傳》對于仆散奴失不事件的記載一致,并無任何抵牾之處。按《金史·術(shù)虎高琪傳》詳細敘述此事之原委:
平章政事英王守純欲發(fā)其罪,密召右司員外郎王阿里、知案蒲鮮石魯剌、令史蒲察胡魯謀之。石魯剌、胡魯以告尚書省都事仆散奴失不,仆散奴失不以吿高琪。英王懼高琪黨與,遂不敢發(fā)。頃之,高琪使奴賽不殺其妻,乃歸罪于賽不,送開封府殺之以滅口。開封府畏高琪,不敢發(fā)其實,賽不論死。事覺,宣宗久聞高琪奸惡,遂因此事誅之,時興定三年十二月也。尚書省都事仆散奴失不以英王謀告高琪,論死。蒲鮮石魯剌、蒲察胡魯各杖七十,勒停。
不妨再復(fù)述一下上文的意思:由于高琪與高汝礪相唱和,專固權(quán)寵,擅作威福,擁兵自重等等,守純身為平章政事“欲發(fā)其罪”,于是與尚書省王阿里、蒲鮮石魯剌和胡魯三人計議,結(jié)果后面這兩人私通仆散奴失不泄露這件事,奴失不阿附高琪,遂將守純告發(fā)。守純由此與高琪結(jié)怨。“興定三年十二月”為宣宗誅殺高琪時間,此與《金史·宣宗紀中》興定三年十一月丁巳條“右丞相高琪下獄”及十二月條“誅高琪”吻合。高琪死后,宣宗逐步清除其余黨,既而追究奴失不一案,只不過《術(shù)虎高琪傳》未說明判決時間。據(jù)《金史·守純傳》記載說:
四年九月,守純欲發(fā)丞相高琪罪,密召知案蒲鮮石魯剌、令史蒲察胡魯、員外郎王阿里謀之,且屬令勿泄,而石魯剌、胡魯輒以告都事仆散奴失不,奴失不白高琪。及高琪伏誅,守純劾三人者泄密事,奴失不處死,除名,石魯剌、胡魯各杖七十,勒停。
上述整個告密事件過程與《術(shù)虎高琪傳》大體相同,所謂“四年九月”,乃是高琪伏誅后守純揭發(fā)奴失不及石魯剌、胡魯三人罪狀及治罪時間,并且同時追敘此事之緣起。修訂本該卷第五條校勘記則認為:“'四年九月守純欲發(fā)丞相高琪罪’至'及高琪伏誅’。按,《金史》卷一五《宣宗紀中》、卷一〇六《術(shù)虎高琪傳》記高琪被誅事在興定三年十二月。當(dāng)是。”據(jù)此上文分析,此條新校當(dāng)刪。
以上贅述,便是奴失不告密案件之經(jīng)過和結(jié)果,總體看來,《金史》敘事線索非常清晰。《金史·宣宗紀下》興定四年九月己酉條“尚書省都事仆散奴失不坐誅”只不過簡單記述此事而已,其實與《守純傳》《術(shù)虎高琪傳》詳略互證。而系于該條下的“夏人陷西寧州”,則是另外一件事。《金史·西夏傳》云:興定四年九月“夏人圍綏平寨、安定堡,未幾,陷西寧州,遂攻定西,烏古論長壽擊卻之。”又《金史·烏古論長壽傳》亦載此事說:“夏人已破西寧,乃犯定西,長壽擊卻之,斬首三百級。既而三萬騎復(fù)至,攻城甚急,長壽乘城拒戰(zhàn),矢石如雨,夏兵死者數(shù)千,被創(chuàng)者眾,乃解去。”可知烏古論長壽才是防御西夏的主將,盡管有失守西寧州的罪過,但后來在定西州擊退夏人。身為尚書省都事的仆散奴失不與金夏戰(zhàn)事有何干系呢?何來治罪一說?如此看來,“夏人陷西寧州”與“尚書省都事仆散奴失不坐誅”作為兩碼事,我建議將兩者間的逗號改為句號,以避免發(fā)生誤會。


《金史·地理志上》北京路條曰:“建州,下,保靖軍刺史。遼初名軍曰武寧,后更,金因之。”原點校本舊校二十六條指出:
建州下保靖軍刺史。按“保靖”《遼史》卷三九《地理志》作“保靜”。
修訂本新校第三十八條對原校勘記有較大調(diào)整:
保靖軍刺史。“保靖”,《遼史》卷三九《地理志三》作“保靜”。本書卷一二八《循史·王政傳》:“天眷元年,遷保靜軍節(jié)度使。”《遺山集》卷一六《王黃華墓碑》:“政事金朝,官至金吾衛(wèi)上將軍,建州保靜軍節(jié)度使。”皆作“保靜”。另,“刺史”疑當(dāng)作“節(jié)度使”。
按原點校本《金史·循吏傳·王政》“遷保靜軍節(jié)度使”句下校勘云:
按《遺山文集》卷一六《王黃華墓碑》,“政事金朝,官至金吾衛(wèi)上將軍、建州保靜軍節(jié)度使”。又本書卷二四《地理志》,北京路建州作“保靖軍”,且為刺史非節(jié)鎮(zhèn)。與此異。
意謂文獻所見建州性質(zhì)有“刺史”“節(jié)鎮(zhèn)”之歧異,未作判斷,較為穩(wěn)妥。此據(jù)施國祁《金史詳校》卷10循吏傳王政條。修訂本則刪《循吏傳·王政》上述校勘記,將該意見改寫進本卷《地理志上》,認為建州“刺史”疑當(dāng)作“節(jié)度使”。
以上諸家結(jié)論失當(dāng)。今檢《金史·術(shù)虎高琪傳》云:“大定二十七年充護衛(wèi),轉(zhuǎn)十人長,出職河間都總管判官,召為武衛(wèi)軍鈐轄,遷宿直將軍,除建州刺史。”以及《金史·忠義傳一·九住》謂貞祐二年十一月蒙古兵破武州,孛果速陣亡,詔贈“孛果速建州刺史,加鎮(zhèn)國上將軍”。《術(shù)虎高琪》《九住傳》皆作“建州刺史”,時間為金中后期。筆者在此還可以提供更為有力的證據(jù)。大概成書于明昌間的張棣《金虜圖經(jīng)》,該書記載刺史74處,其中就有“建州”。《大金國志·京府州軍》稱刺史75處,下等36處中見有“建州”。上述舉例均與《地理志上》吻合,金中后葉建州為刺史州當(dāng)無疑問。
上文校勘記引述《金史·循吏傳·王政》“天眷元年,遷保靜軍節(jié)度使,致仕卒,年六十六”,及元好問撰《王黃華墓碑》敘王政履歷“事金朝,官至金吾衛(wèi)上將軍、建州保靜軍節(jié)度使”,均稱建州節(jié)度,這其實與《地理志上》北京路建州條“保靖軍刺史”并無抵牾。據(jù)余蔚解釋說,建州于天會二年(1124)降金,仍相沿遼朝舊制作為節(jié)度州,《大金吊伐錄》即載天會四年“保靜軍節(jié)度使楊天吉”“保靜軍節(jié)度使蕭慶”,本文所論天眷二年(1139)王政“遷保靜軍節(jié)度使”亦如此,“疑是熙宗皇統(tǒng)三年(1143)東北政區(qū)大調(diào)整之時,將建州降為刺史,為興中之支郡”。其說可從,這便解決了《地理志》和《循吏傳·王政》的矛盾。從文獻敘事年代和建置演變考慮,原點校本及修訂本兩卷中校勘記均應(yīng)刪掉。


《金史·地理志上》北京路條下曰:“全州,下,盤安軍節(jié)度使。承安二年置。”該州下轄安豐縣:“承安元年十月改豐州鋪為安豐縣,隸臨潢府,二年置全州盤安軍節(jié)度使治。”原點校本舊校第二十九條指出:
二年置全州盤安軍節(jié)度使治。“盤”原作“磐”。據(jù)殿本改。
修訂本刪此條校勘記,而是據(jù)安豐縣條原文作“磐安”者校改其上文作全州條為“磐安軍節(jié)度使”,新校第四十條陳述理由如下:
磐安軍節(jié)度使。“磐安軍”,原作“盤安軍”,下文作“全州磐安軍”。《金史詳校》卷三上:“'盤’,元作'磐’,是。”今據(jù)改。
今覆檢施國祁《金史詳校》卷3上地理志上條,如此校改的證據(jù)有二。其一云:“案《遼志》東京道淥州下豐州,渤海置磐安郡,故縣四,一安豐。名取此。”其二安豐縣條所謂:“元作'磐’。”事實上,今檢《遼史·地理志》書作“渤海置盤安郡”,并不支持施國祁的說法,反而構(gòu)成一則反證,這樣一來唯有安豐縣條作“磐安軍”。那么,這條證據(jù)是否能經(jīng)得起檢驗?zāi)兀?/span>
最關(guān)鍵的一條證據(jù),當(dāng)數(shù)《金史·章宗紀二》承安二年六月甲寅曰:“置全州盤安軍節(jié)度使,治安豐縣。”此文與《地理志上》亦正相合。據(jù)《金史·忠義傳一·烏古孫兀屯》云:“明昌七年,以本兵充萬戶,備邊有功,除歸德軍節(jié)度副使,改盤安軍,察廉,遷同知速頻路節(jié)度使事。”《金史·循吏傳·孫德淵》亦稱:“大安初,遷盤安軍節(jié)度使。”以及卷129《酷吏傳·高閭山》曰:“遷蒲與路節(jié)度使,移臨海軍、盤安軍、寧昌軍。”筆者通檢《金史》全書,結(jié)果正如上文所示,除上引《地理志》安豐縣條“磐安軍”外,其余皆作“盤安軍”。此外,趙秉文撰《姬平叔墓表》有謂:“泰和八年冬,十有一月丙辰,盤安軍節(jié)度副使姬公平叔,以疾卒于泰州官署之正寢。”其履歷有“授知盤安軍節(jié)度副使,俄規(guī)措東北路軍儲臨”。此人即宗端修(避諱改姬姓),《金史·忠義傳三·姬汝作》作“全州節(jié)度副使端修之侄孫也”。以上均與《地理志》北京路全州條及《章宗紀二》承安二年六月甲寅條相印證。據(jù)上文考證,原點校本安豐縣條“磐安軍”校改作“盤安軍”是,理當(dāng)恢復(fù)。


《金史·宗敘傳》敘述傳主履歷說:“(大定)十一年,奉詔巡邊。六月,至軍中,將戰(zhàn),有疾,詔以右丞相紇石烈志寧代,宗敘還。七月,病甚,遺表朝政得失,及邊防利害,力疾,使其子上之。薨,年四十六。”原點校本舊校第十一條云:
十一年奉詔巡邊。按本書卷六《世宗紀》,“遣參知政事宗敘北巡”在大定十年八月壬申。
此據(jù)施國祁《金史詳校》卷7宗敘傳條。修訂本新校第十六條根據(jù)上述線索,進一步判斷說“'十一年’,疑當(dāng)作'十年’”。
以上諸家均未審明《宗敘傳》文義,屬誤校。據(jù)《金史·世宗紀上》大定十一年(1171)七月甲申曰:“參知政事宗敘薨。”上引《宗敘傳》大定十一年七月記載與此相合。據(jù)此可知,傳文中“十一年”當(dāng)承下文,其中一句謂“六月,至軍中,將戰(zhàn),有疾,詔以右丞相紇石烈志寧代,宗敘還”。這件事參酌《金史·紇石烈志寧傳》可證,其謂“十一年,代宗敘北征”。若“'十一年’疑當(dāng)作'十年’”,結(jié)果則會導(dǎo)致下文六月宗敘還,及七月病薨系年皆無所屬。這么說來,卷6《世宗紀上》大定十年八月壬申云“遣參知政事宗敘北巡”,所謂“遣”,意謂朝廷頒旨時間,而本傳次年“奉詔巡邊”既為宗敘真正執(zhí)行此事日期,亦作為下文敘事之緣起。總之,《宗敘傳》與《世宗紀》上述紀事系年并無任何抵牾。


《金史·郭藥師傳》曰:“郭藥師,渤海鐵州人也。遼國募遼東人為兵,使報怨于女直,號曰'怨軍’,藥師為其渠帥。”原點校本未出校,修訂本新校第二條認為:
渤海鐵州人也。“鐵州”,據(jù)下文“遼國募遼東人為兵”,應(yīng)為遼代鐵州,非渤海國之鐵州,此處當(dāng)作“鐵州渤海人也”。
修訂者根據(jù)上下文義判斷,似意謂郭藥師籍貫為遼朝鐵州,族屬渤海人。這完全乖離文義,與史實有悖,明顯是一個錯誤的判斷。
今檢討宋金兩方文獻,稱郭藥師與渤海人身份有關(guān)者,似乎僅見《皇朝編年綱目備要·徽宗皇帝》宣和五年(1123)正月童貫蔡攸入燕條,有云:“粘罕猶欲止割涿、易,阿骨打曰:'海上之盟,不可忘也。我死,汝則為之。’海上初約,燕人歸南朝,奚、契丹、渤海人皆屬金國。而郭藥師等渤海人,上下方以為撓議,欲對換。”上文所謂“郭藥師等渤海人”,經(jīng)筆者核查,蔡絳《北征紀實》有詳細記載。按《三朝北盟會編》卷16引此書曰:“始金人約,燕地人民盡歸南朝,契丹、奚、渤海等人民皆屬金國。既議分割,則常勝軍郭藥師鐵州人,其下諸將高望等,又多渤海、契丹人,即令歸金國,上下方以為撓,如金人則已擄掠燕地人物職官等,將攜之歸。方議欲對換,而貫為群下所誤。”對比原文,可知最初實作“郭藥師鐵州人”,而“鐵州”卻被《皇朝編年綱目備要》作者改纂為“渤海”。此外,《通鑒長編紀事本末》卷143宣和五年二月丙戌條與此有關(guān),謂兀室曰:“本朝欲起燕京職官、富戶、工匠亦緣元約,燕北人合歸北朝,如郭藥師常勝軍皆燕北人,藥師亦鐵州人。”此亦稱郭藥師鐵州人,而未提渤海。
根據(jù)《宋史》所敘述履歷云:“郭藥師,渤海鐵州人也。遼之將亡,燕王淳募遼東饑民為兵,使之報怨于女真,目曰'怨軍’,藥師為之渠首。”可知《金史·郭藥師傳》上文與此同。筆者初步判斷,《宋史·郭藥師傳》與《中興姓氏·叛逆?zhèn)鳌饭帋煑l有關(guān),按《三朝北盟會編》卷46節(jié)引此書謂:“郭藥師,契丹將也。初遼人,為女真人所攻,召募遼東饑民。先是宜州募到者,謂之'前宜營’,后募到者,謂之'后宜營’,如前錦、后錦、乾顯大營、嚴州營,總謂之'怨軍’。”這段文字并未交代郭藥師的具體來歷。值得注意的是,《三朝北盟會編》卷10有一條線索,有云:“郭藥師者,渤海之鐵州人也。善戰(zhàn),虜以為禆將,領(lǐng)常勝軍。常勝軍,本謂之'怨軍’,遼人始以征伐女真,為女真所敗,多殺其父兄,乃立是軍,使之報怨女真,故謂之'怨軍’。”可惜作者并未注明史源,不過我認為“渤海之鐵州人也”是為最妥帖的表述,《金史·郭藥師傳》“渤海鐵州人也”實際與此同義,“渤海”蓋指稱遼東地區(qū),恐非民族身份,如《三朝北盟會編》卷87引王以寧上書曰“郭藥師者遼東一小羗爾”,以及卷15宣和五年四月十四日條謂“常勝軍郭藥師等八千余戶,元系遼東人也”就是這個意思,但論證郭藥師系渤海人的證據(jù)則明顯不足。


《金史·仆散渾坦傳》曰:“世宗即位,以為廣寧尹。窩斡反,為行軍都統(tǒng),與曷懶路總管徒單克寧俱在左翼,敗窩斡于長濼。”修訂本新校第十條認為:
為行軍都統(tǒng)。“都統(tǒng)”,本書卷八六《尼厖古鈔兀傳》作“副統(tǒng)”。
修訂本卷86《尼厖古鈔兀傳》新校第十條有一則校勘亦云:
“副統(tǒng)”,本書卷八二《仆散渾坦傳》記此事作“行軍都統(tǒng)”。
原點校本《仆散渾坦傳》《尼厖古鈔兀傳》均未出校。兩者載渾坦軍職有所歧異的原因,其實是敘事記載時間不同而已,筆者根據(jù)《金史》對此問題稍作梳理。
《仆散渾坦傳》敘述渾坦擔(dān)任行軍都統(tǒng)與曷懶路總管徒單克寧作為左翼,敗窩斡于長濼。《金史·徒單克寧傳》亦載此事云:“遷左翼都統(tǒng)。詔與廣寧尹仆散渾坦、同知廣寧尹完顏巖雅、肇州防御使唐括烏也,從右副元帥完顏謀衍討契丹窩斡。趨濟州。謀衍用契丹降吏乣者計策襲賊輜重,克寧與紇石烈志寧為殿,與賊遇于長濼……左翼萬戶襄與大軍合擊之,賊遂敗,追奔十余里,二年四月一日也。”《金史·世宗紀上》將“右副元帥完顏謀衍等敗窩斡于長濼”系于大定二年四月己巳條,可知此時仆散渾坦任行軍都統(tǒng),主將為謀衍。
據(jù)卷86《尼厖古鈔兀傳》紀事云:“會世宗即位遼陽,鈔兀迎謁,遷輔國上將軍,與都統(tǒng)吾札忽、副統(tǒng)渾坦討窩斡。鈔兀行至窊歷,與窩斡遇,左軍小卻,鈔兀挺槍馳入其陣,手殺二十余人,賊乃退。”可考證窊歷之戰(zhàn)詳情,根據(jù)《金史·叛臣傳·移剌窩斡》記載,正隆六年(1161)十二月己亥,窩斡稱帝,是時“世宗使元帥左都監(jiān)吾扎忽、同知北京留守事完顏骨只救臨潢,晝夜兼行,比至臨潢,賊已解圍去攻泰州。吾扎忽追及于窊歷,兩軍已陣將戰(zhàn),押軍猛安契丹忽剌叔以所部兵應(yīng)賊,吾扎忽軍遂敗”。此事發(fā)生在大定二年(1162)正月完顏謀衍率諸軍北征窩斡之前。按卷6《世宗紀上》大定元年(1161)十一月癸未云:“遣權(quán)元帥左都監(jiān)吾札忽、右都監(jiān)神土懣、廣寧尹仆散渾坦討契丹諸部。”《尼厖古鈔兀傳》上文正與此相合,據(jù)此可知“副統(tǒng)渾坦討窩斡”時為大定元年,主持討伐者系都統(tǒng)吾扎忽。
綜上所述,渾坦于大定元年、二年分別從屬主將吾扎忽、完顏謀衍征討窩斡,其軍職前后有所變化,即由副都統(tǒng)變?yōu)樾熊姸冀y(tǒng),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金史·忠義傳一·夾古守中》敘述夾古守中殉節(jié)事云:
大安二年,為秦州防御使,遷通遠軍節(jié)度使。至寧末,移彰化軍,未行,夏兵數(shù)萬入鞏州。守中乘城備守,兵少不能支,城陷,官吏盡降,守中獨不屈。夏人壯之,且誘且脅,守中益堅,遂載而西。至平?jīng)觯哉薪蹈耍刂醒鹪S,至城下即大呼曰:“外兵矢盡且遁矣,慎勿降。”夏人交刃殺之。
施國祁《金史詳校》卷9夾谷守中條校正說:“彰德軍,'德’當(dāng)作'化’。案此指涇州。”按,彰德軍明昌三年(1192)升為府,治安陽,《忠義傳一·夾古守中》所敘之事與此無涉,施國祁校改為“彰化軍”正確,點校本和修訂本從之,改正原文。不過本卷內(nèi)容仍有疑點,至寧元年(1213)當(dāng)年九月即改元貞祐,“至寧末”意謂是年年底。據(jù)本傳文云:“遂載而西。至平?jīng)觯哉薪蹈耍刂醒鹪S,至城下。”倘若以鞏州為始發(fā)地,平?jīng)龈挥谄鋿|面,則與“遂載而西”相抵牾。孫建權(quán)據(jù)此指出,此文當(dāng)改作“遂載而東”。這一校勘意見看似很有道理,實際卻與金朝文獻相關(guān)記載齟齬不合。
與《忠義傳一·夾古守中》“夏兵數(shù)萬入鞏州”相歧異者,有《金史·交聘表下》夏欄貞祐元年十二月癸亥云:“夏人陷涇州,節(jié)度使夾谷守中死之。”此為百衲本影印洪武復(fù)刻本原文,原點校本增補“鞏州”二字,遂改作:“夏人陷鞏州,涇州節(jié)度使夾谷守中死之。”據(jù)舊校第三十三條考證說:
十二月癸亥夏人陷鞏州涇州節(jié)度使夾谷守中死之。原脫“鞏州”二字。按本書卷一二一《夾谷守中傳》,“至寧末,移彰化軍,未行,夏兵數(shù)萬入鞏州,守中獨不屈”。彰化軍即涇州,見本書卷二六《地理志》。今據(jù)補“鞏州”二字。又此事不見于《宣宗紀》,疑當(dāng)從《夾谷守中傳》系至寧元年。衛(wèi)紹王無實錄,故卷一三《衛(wèi)紹王本紀》亦失載。
修訂本從之。這一改動殊誤。實際上,夏人攻陷之城暨夾古守中守備者應(yīng)為涇州,絕非鞏州。據(jù)《金史·盧庸傳》記載說,“至寧元年,改陜西按察副使。夏人犯邊,庸繕治平?jīng)龀浅兀e芻粟,團結(jié)土兵為備。十一月,夏人掠鎮(zhèn)戎,陷涇、邠,遂圍平?jīng)觥?/span>”從行軍路線角度略作分析,上文所涉鎮(zhèn)戎州、平?jīng)龈詫嬴P翔路,涇州、邠州同隸屬慶原路,四地相毗鄰。而鞏州隸屬臨洮路,與上述四地相距甚遠,大約有500余里,故筆者認為至寧元年十一月內(nèi)這支夏兵似乎難以涉足此地。據(jù)此初步判斷,《交聘表》與《盧庸傳》亦正相合,均謂“涇州”當(dāng)是。
為坐實上述結(jié)論,不妨引述更多證據(jù)說明。《金史·西夏傳》謂貞祐元年十二月,“陷涇州”。原點校本第九條校勘記同樣認為,“或是'鞏州’之誤”。修訂本新校第十條詳細論述說:
十二月陷涇州。“涇州”,疑當(dāng)作“鞏州”。按,本書卷一二一《忠義傳一·夾谷守中傳》,“大安二年,為秦州防御使,遷通遠軍節(jié)度使。至寧末,移彰化軍,未行,夏兵數(shù)萬入鞏州。(中略)守中獨不屈”。通遠軍即鞏州,彰化軍即涇州。
上述校勘記當(dāng)屬誤校。對比可知,此《西夏傳》與《盧庸傳》敘事相同。更為可靠的文獻元好問《中州集》韓玉小傳亦載此事云:大安三年后(1211),“夏人連陷邠、涇。陜西安撫司檄溫甫,以鳳翔總管判官為都統(tǒng)府募軍,旬月得萬人”。《金史·韓玉傳》與此相同。此文“夏人連陷邠、涇”即指至寧元年事。根據(jù)上述種種線索,可知夏人攻陷夾古守中戍守的涇州城后,便向西圍攻相隔不遠的平?jīng)龈?/span>值得注意的一條記載是,《忠義傳一·夾古守中》提到:“興定元年,監(jiān)察御史郭著按行秦中,得其事以聞。”涇州因涇水而得名,大體屬秦中地域范圍,郭著于此訪求獲得夾古守中忠義死節(jié)之事。
綜上所述,《忠義傳一·夾古守中》所記“至寧末,移彰化軍,未行,夏兵數(shù)萬入鞏州”,“鞏州”當(dāng)作“涇州”,這樣“遂載而西”之語反而能印證筆者這一判斷。根據(jù)上述分析,筆者理解如下:夾古守中由鞏州通遠軍節(jié)度使改授涇州彰化軍節(jié)度使,其實未及履職,恰遇夏人掠取涇州。守中事跡采訪自鄉(xiāng)土口耳之間,并且“未行”二字易滋歧義,施國祁《金史詳校》卷9認為“鞏州”是,而“《交聘表》及《西夏傳》《盧庸傳》等傳作'涇州’,非也”。《金史》原點校本和修訂本信據(jù)此說,為了牽就《忠義傳一·夾古守中》,竟將全書中凡是與此抵牾的正確記載全部校改,結(jié)果是錯中生錯。


《金史·西夏傳》敘述權(quán)臣任得敬分國及被誅殺詳細經(jīng)過云:
大定十年,乃分西南路及靈州啰龐嶺地與得敬,自為國,且上表為得敬求封。世宗以問宰相,尚書令李石等曰:“事系彼國,我何預(yù)焉,不如因而許之。”上曰:“有國之主豈肯無故分國與人,此必權(quán)臣逼奪,非夏王本意。況夏國稱藩歲久,一旦迫于賊臣,朕為四海主,寧容此邪?若彼不能自正,則當(dāng)以兵誅之,不可許也。”乃卻其貢物,賜仁孝詔曰:“自我國家戡定中原,懷柔西土,始則畫疆于乃父,繼而錫命于爾躬,恩厚一方,年垂三紀,藩臣之禮既務(wù)踐修,先業(yè)所傳亦當(dāng)固守。今茲請命,事頗靡常,未知措意之由來,續(xù)當(dāng)遣使以詢爾。所有貢物,已令發(fā)回。”得敬密通宋人求助,宋以蠟丸書答得敬,夏人得之。得敬始因求醫(yī)附表進禮物,欲以嘗試世宗,既不可行,而求封又不可得,仁孝乃謀誅之。八月晦,仁孝誅得敬及其黨與。上表謝,并以所執(zhí)宋人及蠟丸書來上。
原點校本未出校,修訂本新校第六條認為:
仁孝乃謀誅之。據(jù)上下文,此事在大定十年八月以前。按,本書卷六《世宗紀上》記此事在大定十年十一月。《宋元通鑒》記此事在是年八月。均與此異。
訂者并未弄清《西夏傳》編纂體例和史源問題,以致對上下文義存有誤解。
通檢《金史》全書,不難發(fā)現(xiàn)諸帝本紀所涉西夏交聘、《交聘表》夏欄及《西夏傳》諸條相關(guān)史文可以質(zhì)證相發(fā)明,充分說明三者同源于金源歷朝實錄。謹以本卷任得敬事諸條為線索,對此如下:
第一,“大定十年(1170),乃分西南路及靈州啰龐嶺地與得敬,自為國”。按,卷6《世宗紀上》大定十年閏五月庚辰條云:“夏國任得敬脅其主李仁孝,使上表,請中分其國。上問宰臣李石,石等以為事系彼國,不如許之。上曰:'彼劫于權(quán)臣耳。’詔不許,并卻其貢物。”卷62《交聘表中》夏欄大定十年閏五月乙未條云:“夏權(quán)臣任得敬中分其國,脅其主李仁孝遣左樞密使浪訛進忠、參知政事楊彥敬、押進翰林學(xué)士焦景顏等上表為得敬求封,詔不許,遣使詳問。
第二,“得敬密通宋人求助,宋以蠟丸書答得敬,夏人得之”。按,《世宗紀上》不載此事。《交聘表中》夏欄大定十年七月庚子曰:“宋人以蠟丸書遺任得敬,夏執(zhí)其人并書以來。
第三,“上表謝,并以所執(zhí)宋人及蠟丸書來上”。按,《世宗紀上》大定十年十一月癸巳云:“夏國以誅任得敬遣使來謝,詔慰諭之。”《交聘表中》夏欄大定十年十一月癸巳亦載:“夏以誅任得敬,遣其殿前太尉芭里昌祖、樞密直學(xué)士高岳等上表陳謝。
根據(jù)以上比較可見,三者紀事盡管詳略有別,但同取自《世宗實錄》。《西夏傳》“得敬始因求醫(yī)附表進禮物,欲以嘗試世宗,既不可行,而求封又不可得,仁孝乃謀誅之。八月晦,仁孝誅得敬及其黨與”云云,因該事純屬西夏內(nèi)部政變,或許考慮到體例要求,今本《世宗紀》《交聘表》本著敘事從簡的原則而舍去此文。以上諸條史料同出一源,即《世宗實錄》,并且敘述線索十分清晰,無任何抵牾之處:大定十年閏五月,任得敬向金朝求封不許,于是七月與宋人交通。李仁孝查獲此事后開始謀劃鏟除叛逆,八月晦日得敬伏誅,到十一月將挫敗任得敬內(nèi)變之事通報金朝。與上引《世宗紀》《交聘表》稍有不同的是,《西夏傳》不過刪掉諸條史文的系年而已。
總之,修訂本沒有理解“仁孝乃謀誅之”的語義,而且還把“上表陳謝”當(dāng)作誅殺任得敬時間。這本來就是一樁紀年條理順暢的史事,其中李仁孝誅任得敬于是年八月。

該文原刊《中國邊疆史地研究》2022年第2期,注釋略去,引用請參照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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