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倫到彰武
奶奶大名趙玉蘭,又名趙??。瑵M族人,愛新覺羅氏,隸屬滿清正白旗,祖籍沈陽萬金臺。出嫁后,人們依當地傳統叫法稱她趙趙氏。
聽老輩人講,奶奶年輕時是個身材窈窕、皮膚白皙、長著細眉瓜子臉的漂亮美人胎子,讀過幾年私塾,識文斷字,做得一手好女紅,人樸實而賢惠。
奶奶是個大腳女。在那個愚昧的封建年代里,女人家以“三寸金蓮”為美,女孩自幼起便開始裹腳??赡棠檀蛐⌒郧榫髲?,嫌裹腳遭罪堅決不裹,每當曾外祖母連哄帶嚇好不容易給她裹上了,可一眼看不到的功夫,她便偷偷找來剪刀將裹腳布剪成一條一條。就這樣裹一次剪一次,三番五次,打罵均不奏效,下次照樣剪開。
“不裹腳長成一雙大腳片子,看你今后怎么找婆家嫁人!”。無奈之下,曾外祖母只能憤憤地搖搖頭嘆口氣任由她去。奶奶終于保留了一雙在她所處那個時代的女人中少有的天足。
曾外祖趙中原鶴發銀髯,是個飽讀詩書能寫一手好文章的傳世老中醫。先前以在沈城開藥房坐堂行醫懸壺濟世,很有聲望,生活富足。
曾外祖一生育有子女六人,兩子四女。奶奶上有一姊一兄,下有一弟兩妹,在兄姊中排行老三。長兄趙仙洲和弟弟趙曉峰承傳祖上醫術,后來都分別成為遼西一代著名的中醫。
上世紀初,曾外祖攜全家遷往彰武縣,在馮家驛開設了一家太乙大藥房,經銷藥材、坐堂行醫。老人家心地良善、體恤貧苦人,常常不計報籌為付不起診費抓不起藥的窮人免費治病,幾年下來便成了當時彰武縣十里八鄉遠近聞名、受人尊敬的人物,人稱“馮家趙大爺”。
民國十二年,十八歲時,趙玉蘭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遠嫁給了黑龍江通肯(今海倫市)一戶家道殷實的趙姓人家的三子趙文成(也就是我爺爺。爺爺家早年居彰武平安鄉衙門街,上世紀初隨曾祖父舉家闖關東到黑龍江),于是成了我的奶奶。
爺爺趙文成雖系農民,卻也是個讀過七八年老書的標志漢子,與奶奶十分般配。
爺爺知書達理,為人正直,古道熱腸。平日里親屬、鄉鄰凡有求到眼前之事,他哪怕自己手中的事在要緊,也寧可放下先緊著他人的事去辦,因在家鄉一帶威望很高。
爺爺的家地處黑龍江通肯縣雙錄鄉哈拉巴山腳下一個小山村,背靠漫無邊際的小興安嶺原始森林。成家時爺爺從曾祖輩手中分得三間青磚瓦房、十幾畝耕地、四匹馬和一掛鐵膠皮轱轆馬車,奶奶一過門就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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