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證論》是清代名醫唐容川對血證辨治的成就總結,成書于1884年,名聞于蜀地,由于當時西方醫學逐漸日盛,唐氏力圖以西醫知識解釋中醫基本理論,故其畢生所著理論多有客觀上的正驗,影響較大,對臨床確有參考價值。
唐氏認為血證大半是由氣病導致的,因此在臨床上非常重視氣的調治,并認為“和氣”是治血證的第一良法。其說:“表則和其肺氣,里者和其肝氣,而尤照顧脾腎之氣,或補陰以和陽,或損陽以和陰。”其目的在于使氣血調和。
根據不同的血證,采取不同的措施,但不外調氣、補氣兩種。
★調氣
調氣包括降逆和瀉實,凡屬氣逆的血證都宜降逆。他說:“上者抑之,必使氣不上奔,斯血不上溢,降其肺氣,順其胃氣,納其腎氣,氣下則血下,血止而氣亦平復。”降逆之法不但為吐血而設,凡咳血、咯血等上部出血證均可用之。故唐氏說:“止血之法雖多,而總莫先于降氣。”
至于瀉實一法,適用于氣盛的血證,他認為“氣盛即火盛”,故瀉實也就是瀉火,火不上炎,則血不妄行而自止,而大黃黃連瀉心湯是最好的瀉火劑。
★補氣
氣虛不攝而致血證,應用補氣的方法,然補氣法又有補虛與升陷兩種。補虛以培補脾腎為主,其謂:“當補脾者十之三四,當補腎者十之五六”,補脾用歸脾湯,補腎用斷紅丸,大虛亦可用十全大補丸。升陷法是以升舉元氣為主,凡元氣下陷,血隨氣下而造成的下部出血證適用此法。他說:“崩中雖是血證,而實則因氣虛也,氣下陷則水隨而瀉,水為血之侶,氣行則水行,水行則血行,宜服補氣之藥以升其水,水升則血升矣,補中益氣治之。”
唐氏在調氣的原則下,在具體措施上對治療血證提出止血、消瘀、寧血、補虛四個大法。他認為出血證,尤其是大出血證,往往氣隨血脫,危急異常,“此時血之原委,不暇究治,唯以止血為第一要法。
”血止以后,則急須祛瘀,因其離經未出之血,不及早祛除,日后變證百出,如發熱、癆瘵、結瘕、刺痛等癥都是瘀血所致。為了消除后患,唐氏以消瘀為第二大法。
止血消瘀后,氣血運行尚不能安謐平靜,往往再次出血,故唐氏以寧血為第三大法。
出血以后,往往出現陰虛證狀,陰虛陽無所附,久則陽氣亦虛,故唐氏以補虛為第四大法,以收功善后,這是唐氏治療血證的四大綱領。
其中獨到之處,是止血不僅要止溢出之血,更重要的要止經脈中未曾溢出之血。其說:“所謂止血者,即謂此未曾溢,仍可復還之血,止后使不溢出,則存得一分血,便保得一分命。”說明止血含有調氣寧血的意義。
★唐氏也重點論述了血中瘀證,認為離經之血與營養周身之血是不同的,血中有瘀不僅要消除瘀血,更重要的是促使血液新生。他說:“亦是瘀血不行,則新血斷無生理,然又非去瘀一事,生新另一事也。蓋瘀血去則新血已生,新血生而瘀血自去,其間初無間隔。”說明祛瘀一法中也可寓有補虛的作用。
如瘀血在經絡臟腑之間,則周身作痛,以其堵塞氣之往來,故滯礙而痛,治宜通瘀,“通則不痛”。用佛手散加桃仁、紅花、血竭、續斷、秦艽、柴胡、竹茹、甘草,酒為引;或用小柴胡湯加當歸、芍藥、丹皮、桃仁、荊芥,尤為通治內外之方。
唐氏治療血證,在選方用藥上均以病因、病情、病所為依據。如吐血在胃,便以治胃為主,方用大黃黃連瀉心湯,以清降胃火。他說:“方名瀉心,實則瀉胃,胃氣下泄,則心火有所消異,而胃中之熱氣,亦不上壅,斯氣順而血不逆矣。”
又如腸風下血,病在腸,《內經》名為“久風”,是風氣久留不去,內陷于腸。治療時,務必使內陷之邪,上升外達,方用葛根芩連湯以升舉下陷腸中之風邪外,又加和血疏散之品,如荊芥、當歸、柴胡等。
其它因血瘀者用血府逐瘀湯加減。
因酗酒厚味生熱者,方用白虎湯以清胃火。
因外感者,方用麻黃人參芍藥湯或小柴胡湯,驅散外邪。
因溫疫伏熱者,方用清瘟敗毒散或犀角地黃湯大清血中之火。
因勞倦傷脾,脾不統血者,方用歸脾湯。
因肝經郁火挾痰帶血者,方用逍遙散加山梔、五味等。
情如此類,都是以證求因,循因用藥的例證。
唐氏《血證論》是他平生治療血證經驗的結晶,其對血證病候進行分門別類的歸納,并詳細敘述了辨治方法和具體方藥,可謂條分縷析,辨治詳盡,是我們學習和研究血證的重要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