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戲曲學院美術教授毛偉以擅畫牦牛著稱于當今中國畫壇,他筆下的西部高原牦牛形體雄壯,神態凜然,象征著中華民族傳承有自的精神風范,在時下人情日漸浮靡的當口,這種古樸、健康、生機勃勃的藝術表現和追求,無疑具有振奮人們精神面貌的功能。
問:毛老師,我讀了您最近出版的《中國人物畫教學與創作》,了解了你藝術創作的全貌和藝術理論素養,體會到你不僅是擅畫動物的高手,而是一位有著深厚的學術傳承的水墨畫家。請您談談您對中國水墨人物畫的看法。
答:藝術來源于生活,植根于傳統,中國水墨畫的保守阻礙了它的現代發展,更需要中國畫家從自身的傳統之中進行自我超越,而不是借助西化來顛覆中國水墨藝術。西化不是中國畫的唯一出路。追求源于傳統、本于生活的寫實主義,對于中國水墨人物畫的現代改造,更具有積極性的意義。
問:就像齊白石與蝦、徐悲鴻與馬、黃胄與毛驢聯系在一起一樣,牦牛幾乎是你作品的符號。您畫牦牛的緣起是什么呢?
答:數年前我帶著學生從京城到敦煌、桑科草原進行藝術寫生,為那里的原野、牧民、牦牛、雄渾的風物和淳樸的人情所震撼,回來后重新置身于吵嚷、忙碌的都市,不禁生出從未有過的失落和茫然。我再拿起畫筆時,壯碩、頑健、溫順又勇猛的牦牛便成為我表達激情的突破口和載體,當我再次重返西北高原,在與牦牛為伴的時光中,感受著自然、信仰和生命。此刻,我找到了自己藝術的家園。我要表現的是積極進取的人生意義,尋求的是艱難卓絕之中的人與自然的和諧。同時寄托著我對于中華民族歷經磨難窮且益堅的從容、宏闊的精神世界由衷的禮贊。
問:您畫的牦牛氣韻生動,讓人感受到一種堅定、沉穩、忍耐的美感。請您談談水墨牦牛繪畫的技巧。
答:傳統中的有關潑墨、沒骨、布局、疏密、黑白、干濕、濃淡等技法,在我的牦牛組畫中都曾經得到使用。無論是風神獨具的牦牛特寫,還是密集奔跑著的牦牛群畫,必須具有一種完整、靈動的形態,我用寫意的精神概括表現牦牛的特征,從而呈現一種千變萬化而又統一和諧的美感。
問:在創作生涯中,你畫的最多的是牦牛嗎?
答:在三十年的繪畫過程中,我畫的更多的是人物。我師從盧沉、周思聰等,但沒有追隨現代中國水墨畫的西化風潮,而是回歸傳統,三十年來我一直在探求如何在現代的中國人物畫中保持和發揚寫實主義的這一傳統,再現人民大眾的生活,反映歷史變革時期普通百姓的生存狀況。
問:您的人物畫分哪幾類呢?
答:我的人物畫大致有兩個方面的內容。第一個是都市人物,第二個是戲曲人物及少數民族人物。這兩個方面的創作雖然題材不同,但有一條主線貫穿其中,那就是表現人物的質樸情感和人性中的美好燦爛的一面,我想這也是我的水墨人物畫的藝術特征。
問:您是中國寫實主義的一名代表性畫家,請您談談傳統與現代的關系。
答:傳統與現代并不是兩種截然對立的東西,傳統既不意味著是僵化,現代也不意味著是當下的東西,要挖掘活的傳統和發現真實的現代。對于傳統和現代的理解不同,對作品的處理也就不同。在我眼中,現代并不意味著流行,更不意味著西方,藝術家應該區分真實的現代和虛假的現代。透過現代性的浮華,真正值得珍視并使人的生活具有意義的,是一些質樸和美好的情感,是人與人之間相互依存、和諧、自我升華的超越。親情、友善、內省和德行,這才是現代生活中最值得藝術家們關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