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年間,有一人名叫姚慶,是本地最大的財主。忽有一日在酒樓飲酒,從三樓摔下,頭部重傷,昏迷數(shù)月,只剩呼吸,其他一概沒有反應(yīng)。姚夫人請了很多郎中,開了很多藥方均不見好轉(zhuǎn)。再請郎中時,郎中們均搖頭嘆氣已不再前來了。
一天,姚慶如往常一樣躺在床上,突然口中含糊喊著:是是是。似乎聽見有人呼喚他一般。正在床邊打瞌睡的夫人突然驚醒過來,見到姚慶有了反應(yīng),非常興奮,連聲呼喚其姓名,終于姚慶睜開了雙眼。
夫人喜極而泣,道:你終醒了。而那姚慶正雙目空洞的望著夫人,慢慢掃視一遍周圍的環(huán)境,含糊地問道:這是哪里?你是誰?夫人一愣,道:難道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姚慶又問道:我是誰?夫人本來非常高興,卻又如墮冰窟一般。
一個月后,姚慶可以下地走路了,但依然什么都記不起來,夫人每日在身邊相伴,讓觀者非常羨慕。
又過了兩個月,姚慶的生活基本如常,夫人開始思索讓其恢復記憶的方法。吃藥、針灸只能是輔助,還需要用一些其他辦法,夫人也沒有穩(wěn)妥的主意,只能是每日帶領(lǐng)姚慶在街上閑逛,希望能用不同的人和事刺激姚慶。
第一日,二人正在街上走著,迎面走來一群人,中間有一人仿佛是他們的頭兒,因為旁邊的人簇擁著他,一臉諂媚之色。姚慶拉著夫人讓過一邊,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這一伙兒人剛走過他們二人,突然一個行路之人撞了那為首之人一下,眾人立刻炸開了鍋,其中一個大漢一把抓住那路人,口出狂言極盡侮辱之能事,其余的人都在哈哈大笑。
調(diào)笑了一會兒,中間那人道:想了結(jié)此事倒也簡單,只需跪地學狗叫,再把我鞋上的屎舔干凈。眾人又是哄然大笑,姚慶氣得將拳頭握得嘎嘎響,幾次三番想要沖過去,都被夫人攔下了。
那老實人鼻涕一把淚一把地求饒,眾人就是不允,最后沒有辦法只能趴在地上舔了那人的靴子,眾人這才散去。
姚慶站在當?shù)貧鈶嵰褬O,責怪道:你為何不讓我上前制止他們?夫人笑道:怎么?你覺得他們的行為過分嗎?姚慶咬牙道:豈止是過分?簡直是畜生。夫人道:好了好了。拉著姚慶的袖子回家去了。
第二日,姚慶正在脂粉店內(nèi)為夫人選購脂粉,身旁還有幾個少女也在挑選。突然,從外面走進一男人,跟一個少女說道:你怎么跑這來了?少爺還在等你呢。那少女一愣神的功夫,便被那人抓住胳膊帶出店去。姚慶伸手想要抓住那男子,卻一把抓了個空。夫人忙攔住姚慶,道:你要做什么?姚慶道:那女子明顯不認識這人,他是強搶民女。夫人道:那可不一定,萬一那女子是裝作不認識呢?姚慶道:不可能,我雖然忘記了很多事情,但基本的看人還是會的,那女子的眼神告訴我,他倆并不相識。
果然,那女子被拉到街上,立刻被一圈人圍在當中,她想要向往外沖,卻又不想和這些粗野男人有身體接觸。
這些人一直在調(diào)笑,言語非常下流。姚慶更加憤怒,想要走出去,夫人擋在身前道:你干什么去?姚慶道:昨日路遇欺男,今日又碰霸女,我怎能不管?夫人道:你憑什么認定是霸女?姚慶道:你休要磨牙,讓我出去。此時,那女子已經(jīng)被那幾個男子推搡著走遠了。姚慶想要追上去,又被夫人拉住,道:既然剛才沒管,現(xiàn)在追上去不妥吧?姚慶空揮一拳,只好作罷,但他看見為首之人的背影,恍惚還是昨日那人。
第三日,夫人和姚慶正在酒樓吃飯,忽然樓下傳來吵嚷聲,緊接著一伙人吆五喝六地走上樓來,正是前兩日欺男霸女之人帶著一幫人來吃飯。有的食客見他們來了,趕忙結(jié)賬下樓走了。姚慶很氣憤,剛要站起,被夫人拉住,夫人問道:你要干什么?姚慶道:我就是看不慣這幫人的囂張模樣,別人怕他,我可不怕。夫人道:你知道為首那人是誰嗎?姚慶道:我管他是誰!夫人道:那人是本地最大當鋪的東家,論財力在本縣數(shù)一數(shù)二,沒人敢惹他的。姚慶道:我聽下人說,我是本地最大的財主,何必怕他?夫人道:可你何必樹敵呢?姚慶拍了一下桌子,嘆了口氣,沒再做聲。
這伙人吵嚷著上了三樓包間,一會兒便響起杯盞相碰、劃拳酒令之聲,姚慶憤憤然坐在當場,似要隨時發(fā)作。這時,從樓梯上走過一對父女,手提樂器上樓去給她們唱曲取樂。
隱約聽見賣唱女子唱了幾曲,哄笑聲又起,姚慶知道肯定是在調(diào)戲那女子,不禁更加氣憤。他們笑了一會兒,突然聽見一聲大吼,隨即叫罵聲響起,緊接著外面?zhèn)鱽硪宦曋匚锫涞刂暋Rc跑到窗前探頭看去,竟然是那女子從樓上墜下,身下一灘血液正在擴散,人已經(jīng)不動了。
姚慶再忍不住,回身剛要搶步上樓,從身旁閃過一人,手持寶劍躍上樓去。這稍一愣怔的功夫,樓上已然“哎呦”聲四起。
突然又是一聲悶響,姚慶回到窗前向下望去,只見那作惡多端的惡霸,正躺在地上,口中汩汩冒出血來。幾天來姚慶首次正面看清楚那惡霸的臉,竟然有些眼熟。他回頭去看夫人,夫人笑道:你想問什么?姚慶道:這人很面熟,我認識他?夫人道:他就是你啊,你現(xiàn)在想起你曾經(jīng)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了嗎?
說完,四周突然黑了下來,只有夫人的臉還能夠看清,姚慶感到很害怕。夫人慢慢湊過臉來,臉上竟毫無血色,而且嘴角流下血來。
姚慶這才看清楚,晝夜陪伴自己的夫人正是剛才墜樓的歌女。那歌女此刻正獰笑著張口問道:現(xiàn)在你能告訴我,當初為何要推我下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