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王璐，（1989-），甘肅天水人。西北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生院，專業漢語言文字學，研究方向古代漢語。
摘 要：東漢許慎編撰的《說文解字》是我國第一部自成體系，合乎科學精神的字典。而且，它也是一部訓話名著，它集周秦文獻詞義訓釋之大成，保存了字的古義，對釋字方式及其條例也有多項發明，影響極為深遠。以形索義，是一種通過分析文字的形體結構來解釋詞義的訓詁方法。本文將以《說文解字》為例，淺析訓詁之形訓。主要論述什么是形訓，《說文解字》對形訓的運用，形訓的作用和局限進行討論。
關鍵詞：形訓；《說文解字》之形訓；形訓的作用和局限
一、引言
漢字在世界文字體系中屬于表意文字，象形、指事、會意等造字方式都與圖畫有關。雖然它已成為一些固定的符號而不是圖畫，但是圖畫的意義仍十分明顯，早期創制的漢字，就是根據詞義而繪出的一個形體，通過這個帶圖畫意味的符號而體現它所代表的具體意義，因此字的形與義是密切相關的。使用漢字的人，可以通過字形而了解其含義。由字形而推知本義，是人們讀古書時掌握詞義的重要方法。
二、關于形訓
書面的古代漢語是用漢字記錄的，幾千年以后，口語早已消失，而漢字便成為人們了解古代漢語的主要方式之一。我國的漢字大部分都是表意文字，最早的漢字也是按照字義來繪形的。所以，字形和字義往往存在一定的聯系。由此可看出，以形索義是訓詁學中一種重要手段。那么，何謂“形訓”呢？形訓是訓釋者從訓釋的手段出發，主要分為形訓，聲訓和義訓三種情況。而形訓主要是指以說形來訓義。但是，從訓義的內容來講，形訓主要是指訓釋出某字最初的造意。因此，以形釋義便成為訓詁學最早提出的一個重要方法。在傳統的語言文字學中，“形義統一”被看作研究古文字和古代文獻詞義的一個重要原則，也是由字及詞的一個重要途徑，同時是最早的把理論和實踐結合起來的原則之一。全面系統的貫徹這個原則的是東漢年間許慎的《說文解字》。《說文解字》就其編排的體例來說，是一部文字專書，事實上，許慎著《說文解字》的目的卻是為了傳播和解釋經典。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說文解字》是一部在訓詁上作出重大貢獻的專書。每每論及“以形索義”的訓詁方法，都不能離開《說文解字》。
三、《說文解字》中的“以形說義”法
（一）、從象形的角度說解
何謂“以形說義”呢？簡單地說，就是指通過字形的分析，來了解所記錄的詞的本義，即體現在造字意圖中的基本詞義。造字初期，漢字是依據記錄的概念來構形的，主要有三種類型：第一，某字本身就是象形，也就是說我們可以直接根據字的形體聯系字的意義。如見《說文解字》以下字形：
口（小篆為口），《說文》曰“人所以言食也，象形”；
竹（小篆為竹），《說文》曰“冬生也。象形，下垂者答答也”；
果（小篆為果），《說文》曰“木實也。從木，象果形在木之上”；
燕（小篆為燕），《說文》曰“玄鳥也。竿口，布翅，枝尾，象形”；
豆（小篆為豆），《說文》曰“古食肉器也。象形”；
鼠（小篆為鼠），《說文》曰“穴蟲之總名也。象形”；
第二，字象某形或象某某之形；
如見《說文解字》以下字形：
自（小篆為自），《說文》曰“鼻也，象鼻形”；
而（小篆為而），《說文》曰“頰毛也，象毛之形”；
眉（小篆為眉），《說文》曰“目上毛也。從目，象眉之形，上象額理也”；
象（小篆為象），《說文》曰“長鼻牙，南越大獸，象耳牙四足之形”；
人（小篆人），《說文》曰“天地理性最貴者。象臂脛之形”；
第三，字象某某。見《說文解字》一下字：
屯（小篆為屯），《說文》曰“難也，象草木之初生，屯然而難”；
采（小篆為采），《說文》曰“辨別也，象獸指爪分別也”；
田（小篆為田），《說文》曰“陳也，樹谷曰田，象四口”；
諸如以上類型字，許慎在《說文解字》中都是從象形的角度說解，為后人簡單明了的訓釋了字的本義。
（二）、從指事的角度說解
“指事者，視而可識，察而見義，上下是也”，從指事的角度出發有兩種類型：第一，直接是指事字，如：下，底也，指事；上，高也，指事也。這種類型的字本身具有指事性的含義包含在里面，在《說文解字》中，通過對這類字形體的釋義，也能明了的表達其意義。第二，從某，象形也。如：果，木實也。從木，象果形在木之上；乘，像一個人登上書上。指事字的圖畫性較強，很好的說明了“以形訓義”的概念。
（三）、從會意的角度說解
所謂“立象以盡意”指的就是會意字所要表達的詞義，所體現的造字意圖往往是通過古代先民在生活體驗中確立的意象來表達的。因此，我們可想而知，會意字較多便是會合以形的。
通過對《說文》中本義是名詞的會意字的考察，我們發現這類字的構形對字義的表現方式大體符合種類和差的定義式釋義方式或其變式。下面我們首先將這些會意字分成由不同字素組合的和相同字素組合的兩大類。
1、由不同字素組合的表名詞的會意字，符合“種類和差”的標準式的占到這類會意字的一大半，從其名字素的構成來看，絕大多數類名字素是直接由表示類的整體的名詞性字素充當的，也有少數類名字素由表示類的個體的名詞性字素來代表。如“牡、北、兵”中的“牛，斤”，這可能與先民認為“牛、斤”具有“畜、械”的類典型特征有關。
2、由相同字素組合的表示名詞的會意字，將其“種類和差”的會意方式以兩種特殊的途徑表現出來。其一，單個構形字素所表為類詞語，其種差通過相同字素的數量來表現。有的數量是實指。如“壓”指相合的“二玉”，“雌”指“雙鳥”有的數是虛指或者指構形字素的數量多，如“淼”，大水也，從三水；“品”，眾庶也，從三口。凡品之屬皆從品；“森”，木多貌。從林，從木，等等。其二，單個構形字素所表非類詞語，只和會愈字的愈義相關。如“友、束、棘”中的“又、束”它們的種差則通過字素數盈或空間位里關系表現出來。（四）、從形聲字的角度說解
形聲字是漢字的基本形式，不僅數量特多，而且在創制漢字上使用了包括全部六書的漢字作為構件。漢字之所以被稱為意音文字，形聲字在其中所起到的決定作用是不容置疑的。許慎謂：“以事為名，取譬相成，江河是也。”這種字的特點在于“形”“聲”并舉，且在字之內部各有分工，共同完成記錄語言中詞的職責。然而，這就是形聲字產生的最初途徑，形聲字由形符和聲符兩部分組成，其聲符具有示源的功能，黃侃先生認為“凡形聲字以聲兼義者為正例，以聲不兼義者為變例”。如：理，治玉也，從玉里聲；財，人所寶也。從貝，才聲。銀，白金也。從金，艮聲；梳，理發也，從木，疏聲。
四、形訓的作用
由于漢字的特點，在三大類訓詁的方法中，形訓占有重要的地位。它的應用范圍也相當廣泛，主要作用有：
（一）、推求字的本義，一字多義，其中有一個是 本義，其余意義除通假義外，都是從這個本義派生出來的轉義，不確定字的本義，就弄不清楚轉義的產生演變過程，而要確定字的本義又非借助形訓不可。詞由詞義派生分化，進而派生分化出若干有詞源關系的詞來。其后對這些分化出來的詞各造一字以示區別，即所謂“后起區別字”，后起區別字因義造形，據形明義。因此，對這樣的字，也需要通過形訓以推求它們之間在意義上的異同。
（二）、有助于明辨本假。研究用字的通假，是訓話學的重要任務之一。要掌握一個字的通假義，必須求得本字。通假現象是建立在字音的基礎上的。《黃侃論學雜著》中有《求本字捷術》一文，專就字音來對通假的這個根本問題提出了精辟的意見，這是最主要的方面。對求本字來說，分析字的形體結構具有一定的輔助作用。
（三）、以形索義還具有審定異體的作用。異體多由字的形體結構演化而成，分析字體的形態結構是審定異體的主要手段。另外設釋典籍和釋讀古文都離不開形訓的運用。
五、形訓的局限
（一）、形訓的方法只能應用于“義存于形，視而可識”的情況。由于漢字形體的歷史發展，若以變化了的文字形體來判斷詞義，當然就難免有誤。這無疑是正確的。可見，運用形訓之法，當以文字的原始形體為根據才較確鑿。但許慎看到了這一點，卻沒有能夠做到這一點。他主要是以小篆為準，所以就免不了犯錯誤。如《說文》云：“為，母猴也，其為禽好爪，下腹為母猴形。”其實，甲骨文“為”字像手牽象之形。所以，“為”的本義當是人們役象以進行勞動。因此，而有“作為”之義。許慎因小篆之形，附會臆說，當然不可能正確。
（二）、由于形訓的方法，只能解釋文字的本義，所以對于它的引申義，假借義就不能直接運用這種方法來探求了。如“向”字，后來引申出“方向”的意思，這就不能直接從字形上求得了。反過來，如果以引申義或假借義來解釋字形，也會造成穿鑿附會的弊病。
總之，形訓是一種很重要的訓詁的方法。對于那些原始的字形，客觀的，科學的進行分析和使用它，就能為我們解決很多問題。如在甲骨文的考究方面，形訓就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六、小結
形訓通過對字形結構的分析而探求、解釋文字所記錄的詞的本義，憑借的是漢字點畫的筆意和表意偏旁的組合意義，形訓正是要揭示出這些點畫、偏旁的意義，以及點畫、偏旁之間相互的意義關聯，進而揭示這種意義和整個字的意義之間的聯系所在。（作者單位：西北師范大學文學院）
參考文獻：
[1] 王寧.訓詁學原理[M].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1997.
[2] 趙振鐸.訓詁學綱要[M].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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