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寡婦多,從賈母到劉姥姥,薛姨媽,金榮母親,李紈,賈菌母親婁氏…都是寡婦。這些寡婦不分貧賤都有一個共性,就是丈夫死后堅持守節教子,沒有一人改嫁。這與《紅樓夢》時代女子不二嫁的倫理基調是契合的。守節是那個時代女子的共同德行。卻有一個女子不遵守這種倫理,不但自己改嫁,甚至還培養女兒以給人家做小老婆為目的。這個人就是尤老娘。?
?尤老娘是尤氏的繼母,尤二姐尤三姐的母親。這個女人在原文中描述的仿佛極老,實則年紀并不大,只看尤二姐尤三姐也不過十幾歲年紀,尤老娘撐死四十歲左右,比尤氏略大幾歲。從二姐三姐的容貌推斷尤老娘年輕時一定是個美人。即便四十歲,徐娘半老也是個美婦人。
尤二姐和尤三姐的親生父親原文沒有過多交代,只說與未婚夫張華父親是老交情。??
卻說張華之祖,原當皇糧莊頭,后來死去。至張華父親時,仍充此役,因與尤老娘前夫相好,所以將張華與尤二姐指腹為婚。
尤老娘前夫與皇糧莊頭交好,可知最少是個富戶家庭,雖沒什么社會地位,起碼衣食無憂家里還有點錢。丈夫一死尤老娘成了富裕俏寡婦,雖有兩個女兒拖油瓶卻并不愁嫁。就像《金瓶梅》中的李瓶兒、孟玉樓一般。??
二姐笑道:“說來話長。五年前我們老娘家里做生日,媽和我們到那里給老娘拜壽。他家請了一起串客,里頭有個作小生的叫作柳湘蓮,他看上了,如今要是他才嫁。
尤二姐說往事提起尤老娘母親做生日能請柳湘蓮客串,也算有點社會地位。這也是尤老娘喪夫后能夠改嫁給尤氏父親的原因。尤氏父親尤老爹大概也就賈敬、賈赦那般五六十歲年紀。原文稱尤老娘為“尤老安人”,推測尤老爹是六品京官,雖是官身,錢權都算不得多。他若續弦,尤老娘這種手里有點錢的俏寡婦最合適。尤老爹年紀大點,尤老娘條件好,屬于標準二婚配置。??
對尤老娘來說,她改嫁給尤老爹,能提升社會地位。做了官太太敕命夫人。尤氏給賈珍做了填房后,尤家更攀上了京城頂級家族寧國府。尤老娘得以和邢王二夫人平起平坐。這種靠自身一步步登上上流社會的感覺對尤老娘刺激很大。以至于她心思活絡的妄想通過培養兩個女兒,徹底打入豪門,確保自己的晚年生活。所以,尤二姐、尤三姐煙視媚行的性格,受尤老娘的影響甚大。??
尤老娘想的很簡單,尤二姐和尤三姐能給豪門做妾就行,至于是賈珍、賈璉甚至其他什么人,尤老娘并不介意。她也不奢望讓女兒給人做嫡妻。像尤三姐嫁給柳湘蓮,若不是尤二姐成功在前,尤老娘并不會同意。對她來說“真情”不重要,生存才是剛需。??
事實證明尤老娘未必不對。尤二姐和尤三姐的悲劇都在于她們犯了“情劫”,就像李瓶兒一般。走了那么多家都進退自如。可一旦付出真情,反倒拖累了性命。反觀孟玉樓,西門慶死后,又一次瀟灑改嫁,這就是她們這種人應該有的人生。可二尤和尤老娘等不到這個機會了。尤三姐自刎死后,尤二姐進榮國府前,尤老娘莫名其妙被曹雪芹寫死了。她若不死,尤二姐未必會跟王熙鳳進賈家,也未必會死。到時候再生個一兒半女,命運還真可能改變??
對尤老娘很難用對錯來評價。雖然她的行為坑害了自己的女兒們,讓他們成為豪門的禁臠,算得上“惡母”,也讓人討厭。但她們又很難說錯,畢竟現在依然存在這樣的人生。尤老娘和二尤姐妹,是《紅樓夢》另一種社會狀態。在她們身上有更多的煙火氣,也更貼近我們普通人。但尤老娘的活法,似乎并不被大眾接受,她們最終所獲得的是大多數人的不恥,您是怎么覺得呢???
【文/君箋雅侃紅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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