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謀子和徐老怪居然擠一塊兒了,影院里大批兩片連看的,我也是其中一員。外面天寒地凍,里面比肩繼踵。都說觀影順序應該是先沉重的《金陵十三釵》,再歡樂的《龍門飛甲》,但,由于時間原因,我只能反其道而行之。所以,先說徐老怪——
《龍門飛甲》據說是中國第一部3D武俠片,武俠本來就熱門,3D武俠更熱門,徐克導演的3D武俠就更更熱門。于是,我懷著幾近敬仰的心情走進了放映廳。東廠大頭率先出現,TVB里的老戲骨,還沒表現完其陰狠毒辣,馬上就被閃亮登場的李連杰給滅了,人頭落地,懸掛示眾,好一個血腥霸氣的開頭。東廠的人跑到寺里,陳坤領若干西廠人馬進屋恐嚇一番,繼而交待了這西廠其實是萬貴妃的陰險組織,主要負責監督宮女誰敢私懷龍種。接著,陳坤說四個有問題的宮女跑了一個,要去追殺。宮女范曉萱命懸一線之時,周迅假扮李連杰救下,莫名其妙帶著這個拖累到了快要起黑風暴的龍門。進了黑店,遇到了一群由桂綸鎂帶頭的瘋韃靼人,又遇到了陳坤的人,又又遇到了李宇春一行人。陳坤2號和西廠陳坤長得一樣,李宇春道出了白上國寶藏的典故,恍然大悟——是尋寶啊。后面的情節我已經喪失了耐心,反正是一直打架,來不來先打。到最后,傳說中的寶藏現行,一伙人赤手空拳繼續打架,打著打著商議著搬金子。我崩潰了,這些人處心積慮準備搞這些六十年才能現形一次的寶藏,而且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居然,居然,居然連個小平車什么的工具都沒有準備,打算螞蟻搬家。這疑問尚在心中翻騰,新的亮點出現了,范曉萱是陳坤的臥底!又一番打架后,西廠的陳坤和臥底死了,情感糾紛始終不知所云的周迅和李連杰散了,李宇春巴巴看著桂綸鎂和疑似前男友陳坤2號閃人了。畫面一轉,后宮,桂綸鎂洗臉了,陰險一笑,萬貴妃喝了湯,陳坤2號裝瘋賣傻,幾秒后,萬貴妃暴斃,大屏幕上出現“歷史記載”……。
多么慘烈的結局,多么復雜的故事,多聲部啊,多線索啊,可是,這片子到底想說個啥啊?先聲明一句,我不是來黑徐克的,他老人家是我一直很喜歡的香港導演,可是,這《龍門飛甲》欣賞不了,可以改名《龍門打架》。至于大贊好看的,我真希望全部是五毛們。當然,《龍門飛甲》在中國眾多爛片中,并不能算作最差,但作為徐克導演的作品,它實在有失水準。看得出,徐老怪想突破,想創新,這是好的,可是欲表達的過多,反而導致了故事毫無邏輯,類型模糊不清,簡而言之,《龍門飛甲》沒有靈魂,不倫不類,缺乏合理的感情鋪墊,生拉硬扯一堆奇怪的人干了許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沒有一個有血有肉的角色,敘事方式牽強附會,漏洞百出,光邏輯上的硬傷就不勝枚舉。
不可否認,華麗的明星陣容,制作精美的武打場面,水準尚佳的3D處理(在國產片中算是不錯了),但再美好的皮相也掩蓋不了內在的虛無。徐克真的是一個非常非常好的武術指導,兼職為編劇就不行了,一個電影要拍好,縱然有萬千影響因素,但劇本一定是最基礎也最重要的。這個很好舉例說明,像張藝謀,早期一鳴驚人,后來遇到爛劇本一樣拍不出水平;像陳凱歌,遇到好劇本時《霸王別姬》震撼全球,后來不也拍出了《無極》那樣的笑話嗎?所以,路金波給《龍門飛甲》打的19分,我同意。
張藝謀這回變聰明了,找了萬無一失的嚴歌苓和劉恒編劇,終于一洗《十面埋伏》、《三槍拍案驚奇》等爛片的恥辱,重又揚眉吐氣,不僅上映后票房大捷,還入圍了金球獎最佳外語片,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張藝謀+嚴歌苓+劉恒”,不可能失敗。《金陵十三釵》沒有延續張藝謀過度重視覺和技巧而輕劇情的問題,影片老老實實講好了一個簡單的故事,成功塑造了幾個鮮明的角色,讓他們在戲劇中成長,讓人性的光輝“不經意”地在細節中流露,觸動觀眾的心,做到以上,已算是成功一多半。《金陵十三釵》用流暢易懂的好萊塢式敘事方式,完美講圓了一個虛構的抗日戰爭時期小插曲:在一個教堂里,一群妓女舍身頂替女學生去赴鬼子的慶功宴。故事的基調應該傷感,但并不乏輕松,有時還會讓觀眾發笑,比如約翰出場張口閉口“money”,比如約翰給玉墨化妝時讓她躺下,因為他的工作是給躺著的死人化妝……諸如此類,給壓抑的影片以些許色彩調味,還有李教官被炸時,飛向屏幕的那些彩色紙屑,寓意了某種別樣的美好。影片中觸動人心的片段不少,相信看過的人都記憶猶新,比如書娟叫了玉墨一聲“姐姐”,比如玉墨對約翰說“過了今晚,身體就不是我自己的了”,比如書娟的漢奸父親一番無能為力的心里話。值得一提的是,最后其中一個妓女小蚊子突然害怕了,她叫嚷著“我不是女學生”,很真實,只有這樣,人性才是真實的,然而,當約翰將招財貓遞給她時,她安靜了。
至此,影片中的主人公們統統完成了自我救贖,留白方式結束也值得表揚,沒有繼續增加故事的灰暗色彩,凄婉的片尾曲響起,十幾個身姿綽約的動人身影教人過目難忘。至此,聽張藝謀緩緩道完一個充滿愛和感動的故事,除了最基礎的劇本本身,影片其他方面同樣出色,除了李教官死得有點太早,這部影片算是非常合情合理。本來接近滿分,因是張藝謀作品,他完全可以做到更好,所以90分。
總之,如前所述,對于一部電影,我始終認為,劇本是最最重要的,是基礎,是決定性因素。有了好劇本,不一定能拍出好電影;但沒有好劇本,一定拍不出好電影。2012降至,兩部最受矚目的大電影,兩位不同風格的大導演,正面交鋒,PK已見分曉,老謀子完勝。希望徐老怪總結經驗教訓,繼續努力,以備再戰,當然,自我突破更重要。——還記得《國王的演講》封面上那句話嗎?人最需要戰勝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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