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不上的社區養老
“孩子們也老了,不能再拖累他們。”張寅生夫婦決定去外邊養老。
他們不愿遠離自己的家,想起社區里的“日間照料室”。張寅生設想,白天跟老伴去日間照料室,有其他老人做伴,萬一犯病還能及時送醫院。晚上,兩人就回家住,也能和孩子們在一起。這樣既解脫了孩子,還能守著安全守著家。
張寅生碰了一鼻子灰,居委會說,有日間照料室沒人去。“我去看了,只有兩張床兩套被褥。再加上沒醫生,我們害怕。”張寅生說。
也是抱著“解脫子女”尋找日間看護室的丁懷禮同樣失望。他獨居在芍藥居一個近兩千戶的社區里,3個子女都在本地,“人老了毛病多,不愿跟他們住。”他去社區日間看護室,20來平方米房子內沒有老人,已變成居委會的辦公場所。
“從設立初就沒有老人敢去,后來日間看護室就變成了社區舉辦活動的公用場地。”丁懷禮所在社區的居委會負責人并不諱言他的現狀與擔憂,“居委會分不出人手照料,也分不出多余的錢雇人看護,老人在這是有風險的,萬一出現急病,死到這了,責任算誰的?”
北京“十二五”規劃數據,2010年百名老年人擁有日間托老床位數1(張)。
正如張寅生和丁懷禮的遭遇,近日記者探訪多個小區,日間照料室現狀多為“只是有這么一說”。現實中,很多社區缺乏人手和資金,日間照料室早已廢棄,甚至一些社區的照料室已變成雜物間。
得等10年的公辦養老院
電影《桃姐》里,年邁的桃姐對“干兒子”說:我干不動了,我要去老人院。“干兒子”反問:你真的想去老人院。畫面中,神經繃緊的桃姐擠出兩個字,愿意。
“誰真正想去養老院呢?我子女齊全,去養老院算個什么事呢?”張寅生和老伴眉頭皺緊。但社區養老指望不上,他們又只能去找養老院。
面對著越來越多的疾病和不便,心高氣盛的兆芬也開始尋找養老院。
“公家的,放心。”張寅生夫婦、兆芬、盧月愛的兒女都最先想到公辦養老院。他們的理由大致相同,公辦養老院設施完善、服務齊全、收費合理,更重要的在市區內,家人看望方便,“突然發病,送醫院搶救都快”。
據北京市民政局數據,截至2011年年底,養老機構總數為401家,其中公辦215家,民辦186家,每百名老人擁有的床位數為2.9張。
在數據上,公辦占多數,但現實并不樂觀。
張寅生帶著老伴找了多家公辦養老院,均被拒之門外,理由都是“滿了”。
四年前,兆芬就在北京第一社會福利院和第五社會福利院登記排號。雖然多次電話詢問,但答復至今都是“沒床位,還得等”。
除了沒床位,拒絕盧月愛的還多一個理由,“公立養老院都不愿收不能自理的老人”。
第一社會福利院是北京“標本”的養老院,位于朝陽區華嚴北里鬧市區中的靜謐之處。
3月19日,記者探訪該養老院,自理、半自理、不能自理的老人分住不同區域,一所老年病醫院就在院內。養老院內老年活動豐富,還有各種興趣小組的課程。
一位老人曬著太陽,手里轉著的兩個核桃,被逝去的時光磨得锃亮,劃著屬于他的年輪。老人說,每逢年節,常有各級領導和志愿者來慰問,“我見過好多大領導和明星”。
這名老人坦言,這里的確不好進,“很多都是托關系進來的”。
3月20日,記者以家屬身份咨詢,第一社會福利院稱,目前有1100張床位,前面排了7000多人,“老人要住進來,至少得等10年”。
記者調查數十家公辦養老院,目前都是床位已滿需排號,雖然不像第一社會福利院排了數千名,但數百人排號很常見。其中一些養老院的確不收不能自理的老人,“自理的還排隊要住呢,何必要新添麻煩。”一家公辦養老院人士透露。有的養老院還需要對入住老人進行面試和試住,不合格將被勸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