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炳安
從錦繡萊茵名苑東門一出來,向北走幾十米,就是端州區的硯都大道。硯都大道稱謂大道,當然很大,分兩邊道,中間隔著綠化帶,往左走,通321國道,朝右去,上肇慶大橋。硯都大道兩邊都有悠長的綠道,綠化得蔥蘢,起碼種植著二十多種樹木。我所見所知道的就有榕樹、木棉、紫薇、紫荊、鳳凰樹、夾竹桃、蕉樹、芒果樹、樟樹、松柏、菠蘿蜜樹、面包樹、雞蛋花樹、棕櫚及藤狀植物。
硯都大道很長,用腳步去丈量全程,吃力不討好。那就說說靠近錦繡萊茵這一段路,這一段不長,大約二公里,邊上有綠道,有被拉直的,也有被走彎的,生長著許多樹木,但大部分從別處移植過來。我每天至少從頭到尾把綠道走一個來回,有時獨自一人走,這種慢悠悠的行走,其實是散步,不計時間;有時牽著小狗一路溜達,小狗忽左忽右的走著,這看看,那聞聞,總選擇在長草的平地屙泡尿。綠道上有樹蔭,陽光直射下來,也不覺得曬。走到某處,見到樹木開著花,好看,就拿手機拍照,我的想法是此刻讓盛放的花朵定格在手機里,成為永恒的照片。我熟悉這條綠道,就像熟知我自己一樣,數得出它長有什么樹,開著有什么花。而地上的草,樹上的花,引導著清高的我常常低首,看清楚自己沾著灰塵的身體。對于綠道,我有如此表達自己的感受:
那條綠道,是硯都大道挑著的扁擔
繞過草木,挑著散步的閑情
放邊上歇息
風帶著音樂的節奏
吹亮扁擔上的花色
簡單說了一下綠道,現在應該提及與綠道有關的樹木。
綠道上的樹木尤其以樟樹與榕樹為高大偉岸,樟樹直長的居多,與大道隔離帶中的木棉構成別樣的形態,挺拔向上,相映成趣,上得天高,下接地氣。而榕樹呢?長得鋪天蓋地,橫霸一方,把別的矮小的樹木擠到一邊去,往往在二米左右高處橫斜出幾根粗枝,長出無數細小的氣根,像一條條懸空展掛的鞭子,風一揮動,抽打起來。時值夏季,樹上有蟬聲鳥鳴,湊在一起,簡直是二重唱,給綠道增添熱鬧的氣氛。按常理這個時候綠道上生長的芒果樹應該有芒果出現,然而,我細心看過幾棵,都無結果的,奇而怪了。相反,在去年冬天時,卻發現有一棵芒果樹與眾不同,長著數只芒果,經風一吹,就像風鈴一樣晃動著。如果說人有另類,芒果樹亦有,此一棵就是。確實搞不明白,這有待于植物學家來解析。這兒的樹木泛濫著綠色,每一棵,不管是大是小,都像披著一件寬松的披風,在風中招展。在眾多的灌木里,有的被整理成球狀;有的被修剪成塔形;有的被精心弄成幾層,每一層都似一朵蘑菇;有的被打造為一把傘子,為下面的小草遮光擋雨。如詩似畫,意趣橫生。
說到長果實,這個時候的夏天,菠蘿蜜樹不會令我失望了。綠道上生長的菠蘿蜜樹,只有十幾棵,每一棵只是掛著稀稀疏疏的果,在我的詩寫里,是什么情況呢?
是海南的遠親,卻不是可口的品種
在肇慶,暗中使勁長
受氣候、環境掣肘
它的個頭依舊那么小
它收集所有的綠,涂在身上
定出自己奮斗的高度,達到了
懸掛一只只成果,讓人欣賞
但藏起多汁的秘密
一般不向外泄露
對于天昏勾結地暗,黑成夜
它把沉默握成拳頭,像鐵砣咂下
啪的一聲,地凹了
這是我對于肇慶的菠蘿蜜的一種態度,此時此刻反映在我的文章里。
在這個夏天,在硯都大道的綠道上,除了菠蘿蜜樹長果,面包樹也不示弱,當眾掛出橙黃色的小果實,從地上望枝頭,每一只都呈圓錐形,表面有幾分似菠蘿蜜,從另個側面看,又像個銅球,若熟透砸下來,砸中身體,會難受。此在的面包樹有幾棵,在草地站成一群,看著旁邊的紅綠燈,個頭不算高,估計三至四米,葉子深綠,有光澤,大如扇,風扇動起來有響聲。面包樹原產東南亞,海南亦有栽培,在肇慶屬于“移民”。
據資料介紹說,面包樹的果肉肥厚,不僅可以炸著吃,還可以烤著吃,有面包之味。
沿著綠道慢慢的走著,我看到一種我不認識的較為柔軟的青藤,直生幾條藤蔓,兵分幾路,似乎是爬樹攀高,實則是層序漸進地慢慢絞殺那棵樹。看看吧!青藤伸延出的藤蔓右拐左繞,緊箍整棵樹,然后讓葉子遮掩著樹干,仿佛想把樹窒息至枯萎。正所謂世上沒有樹惹藤,只有藤纏樹。除了青藤這樣懷有野心,一邊向上爬,另一邊打算纏死樹木外,其它樹木和睦相處,你長你的枝丫,我生我的葉子,碰到一起,互不計較。我不占有你的濃蔭,你不涉足我的領地,為了綠色的夢想,一同在藍天下度過年年歲歲。
有的樹木即使長在綠道,但對環境要求不高,泥土肥瘦無所謂,只要是濕地,栽下沒有多久,就活了。在清明時節,我見過兩個搞園林綠化的人,把幾十條修剪好的樹枝,分別插入綠道的空濕地,半個月一過去,樹枝就生根了,又長出新嫩葉。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樹種,但感覺是矮小的灌木之類,為了美化綠道,也奉獻一片綠色。
在秋冬,我不清楚別的地方的樹木生長的狀況怎樣,但見到綠道的樹木在秋冬季節,無花開,有葉落。正所謂葉落無心,人觀有意。凡是在這個時候光禿禿的,都是落葉喬木,比如紫薇、雞蛋花樹等,沒有一片葉子,仿佛枯萎了的,其實處于休眠,似死而生。
我記得去年冬天的某一日,從東湖公園溜狗回來,途經綠道,看見一棵紫薇,剝落老皮,裸露瘦骨,光禿禿的站立,遠望了無生氣。見此情景,我感觸頗深,嘆氣一聲。春天來了,紫薇還是不見生機勃勃;只有到了夏天,紫薇才重新煥發青春,顯出以往的美麗風采。我終于落筆寫下《假死的紫薇》:
也許被風刀傷害了
呆站在冬天的那棵樹
脫皮、裸露
葉子枯黃到不剩一張,凋零
與一根光禿的電桿無異
只不過多了橫七豎八的枝丫
而它的旁邊,站著兩棵芒果樹
引誘冷風給身上充綠
那棵被風刀剔干的樹,是紫薇
從綠道眾多的樹木里被我找了出來
半死不活
逢春了,春風來過幾趟
為那棵紫薇送來一些暖意
但轉瞬春寒料峭,讓它瑟瑟發抖
將瘦身插在路邊,也等不到香來花開
冷,滲透入年輪里
將紫薇擊破到再無一葉藏身
站著而枯瘦
誰知夏季充滿了熱情
把一截日子煨暖和
捂蓋紫薇
只過半月,那個枯萎了的身軀又活了過來
長出樹葉
活在一大片花香里
一般人以為,肇慶的春天是百花齊放時。其實不然。據我觀察,實地了解,硯都大道的樹木只有到了夏天,才真正展現一派花開富貴的景象。這個時候,氣溫高,陽光足,芒果花開了,金燦燦一片;雞蛋花開了,有紫有白;紫荊花開了,紫氣東來;鳳凰花開了,紅滿天空。能開花的樹木沒有不開的,不過是早一點,還是遲一些,集結在一起怒放,萬紫千紅,給硯都大道及其綠道披上錦繡,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