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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覺知是不夠的 (中)德加尼亞禪師

大禪

2015-10-21 09:17:20



禪修者:當念頭非常少時,當心非常開闊和寂靜時,我應該把注意力集中在什么上面呢?


禪師:覺知到你的覺知就可以了。你不需要集中注意力在任何東西上面。你需要做的是,去確認你仍舊在覺知;去確認覺知仍舊存在,并且繼續保持它。一遍一遍地對自己確認覺知的存在。同時也要密切提防煩惱在觀察心中出現。在觀察心中生起的煩惱,相對于那些通過你的心看到的作為所緣的煩惱來說,會對你產生更重要的影響。后者還不是那么重要,謹慎提防那些滲透到你的觀察心中的煩惱才至關重要。


***   *****   ***


禪修者:我發覺在有些活動中非常難保持覺知,尤其是在進餐時。


禪師:如果你知道你在某些方面有弱點時,那么在進行那項活動的期間,你應該放慢速度、從容不迫地進行。提醒自己不要著急,并且事先做好準備,確定那些應該優先考慮的事。提醒你自己要保持正念,要充分地覺知到這個經驗。告訴自己:你不是在吃飯,而是在禪修。通過這樣的一些自我暗示,你就在告訴心向一個特定的方向前進。這就是正思維。


***   *****   ***


禪修者:有時我感覺到心中沒有什么東西發生,我只是坐在那里,心似乎一片空白和空靈。


禪師:當心中只有非常微細的煩惱時,這種空靈的感覺就會出現。但是如果你能夠保持清醒和警覺,也就是沒有瞌睡的話,在這樣的時間里你還是可以覺知到覺知的。你知道覺知在工作,并且非常清晰。只要與這種覺知呆在一起,并駕齊驅。

如果你發覺非常困難去確認覺知在工作,那么你需要更多的練習。經常問自己:“現在心在覺知什么?”通過這種方式,你將逐漸地學會怎樣更清楚地觀察心,并且知道覺知的狀態是什么樣子的。起初你需要在非常明顯的心理活動的情況下練習,比如覺知到思考的心,覺知到聽到的心,覺知到引導心到一個特定的所緣的心。同時提醒自己盡可能連續地去覺知;持續的覺知將幫助你清楚地認出覺知。它將幫助你去觀察心。最終你將認識到覺知一直在自然地發生。


禪修者:在日常生活中,我們怎樣保持覺知的連續性?


禪師:你需要有一定的智慧,你需要理解禪修是有益的。僅僅是從別人那里聽說到它還不夠。只有在你親自意識到正念的禪修給你的生活帶來什么不同后,你才有真正想禪修的愿望。你需要真正理解正念的禪修對你是多么的有益。這樣的一個理解,相對于那些外部的鼓勵和支持而言,將會激發出更多的動力。


***   *****   ***


禪修者:我發覺覺知到身體非常容易。當我做一些體力工作時,所有需要做的,就是去專注身體的知覺,并且和它們呆在一起。但是當我做精神方面的工作時,我發覺去觀察心要困難得多。最好的觀察心的方法是什么?我到底要把注意力集中在什么上面?


禪師:覺知身體與覺知心是不同的。為了覺知到身體你需要一點專注,但覺知到心并不需要。覺知是一種精神活動,它已經在那兒了,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試圖專注在覺知上面是會起到相反的作用的。覺知到心只是需要大量的練習。為了覺知到心在做精神工作,像思維、計劃、或寫作等,你需要非常有技巧地去觀察心。只有當你有足夠的練習之后,你才不會在做這種工作時經常失去正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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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我有一個關于在社會交往中的覺知的問題。如果我在一個比較和諧的社會環境中,積極地去和人們互動,那似乎是一個很自然的過程,一種休閑和享受。但是如果我在這樣的情境中引入正念的話,那就似乎妨礙了這個自然的過程,并且那種休閑和快樂似乎沒有了。您怎么看這個問題呢?


禪師:這是一個對正念禪修的誤解。你知道你在和別人互動的事實,你知道狀態很和諧的事實,你知道有休閑和享受的事實,表明你覺知到了正在發生什么。如果你然后還決定去觀察這個,你就做得太多了。為了正念你做了不必要的努力,所以才會感覺不自然。只需要讓你的覺知與正在發生的事情一起自然地流動。


禪修者:但是我經常感到我沒有覺知到。


禪師:那可能是因為你在用一種自然的覺知去觀察的時候,缺乏技巧的緣故。如果我們習慣于運用一種非常有意識的覺知,如果這是我們知道的唯一的一種覺知,我們就會把它引入到觀察社會交往的情況。我們需要做的是,當我們做正式的禪修的時候,學會用一種更自然的覺知去練習,避免用那種帶有很強的目的性的、非常強烈的覺知。如果我們熟悉了這種自然的覺知的過程,當我們運用這種覺知去觀察的時候,我們就能夠引入理解和智慧到社會交往中,并且以一種非常輕松和自然的方式保持正念。

當我們以一種帶有超強度意識的正念去禪修的時候,當我們總是告訴我們自己現在我將保持正知正念的時候,我們就會歪曲圖像,我們的經驗會變得有點笨拙和可笑。我們需要學會保持在一種開放和放松的狀態中,只是去注意到正在發生什么;我們需要有意識地用一種輕松的方法去禪修。我們需要像這樣持續地練習,直到它變得自然,不管是當我們獨處時,還是與人交往時。對許多的禪修者來說,這并不容易,需要大量的耐心和堅持不懈。


禪修者:當我獨處的時候,我感到有一種非常從容和放松的覺知。但是當我處在社會交往的情境中時,保持正念就變得非常做作。


禪師:當你和別人交往時,你需要提醒自己用一種從容和放松的方式去覺知。你同樣需要覺知到你的注意力在哪里。當你獨處的時候,你的注意力往往全部“內向”。當你和別人在一起時,它非常可能全部“外向”。為什么它全部“外向”?因為你對外部世界正在發生什么更感興趣,因為你對你的心正在發生什么并不那么感興趣。當所有的注意力都跑到外面去的時候,很多沒有被覺知到的想法和情緒會產生,所以問題就出現了。


禪修者:就是這樣。對我來說,這就是沖突產生的地方。當覺知想跑到外面去時,我努力去維持向內的覺知,這樣覺知就變得有點做作。


禪師:好吧,外部世界當然重要,但是你也很重要。為什么不同時覺知二者呢,為什么不各分配50%的注意力呢?


禪修者:聽起來不錯,這樣就比較理想了。


禪師:當然有不同的情況;有些情境下,可能是一個60%,一個40%,等等。你需要做試驗,在不同的情境下學習,并且記得運用你在禪修中所學到的東西。


***   *****   ***


禪修者:我發覺非常容易覺知在根門生起的對象。但是當我試圖去覺知覺知本身時,我感到非常的困惑。我不知道把我的覺知放在哪里。

禪師:心在哪里都找不到;試圖找到心是在做無用功。這有點像戴著眼鏡找眼鏡。心不是那種你能抓住并且看到的東西。你之所以能覺知到心,是因為它在發揮它的功用。覺知已經在那兒,正因為這個覺知,你才能知道事物。你感到困惑,是因為你在找什么東西,而不知道它已經在那兒,因為你認為肯定還有別的什么東西。

把你的手像這樣合十,你能感受到兩手之間的觸覺嗎?


禪修者:可以。


禪師:你能確認你知道這種觸覺嗎?


禪修者:可以。


禪師:這就是對覺知的覺知。不要努力去尋找覺知;放松并且了解它已經在那兒。我們之所以發覺對心的覺知比較困難,是因為我們缺乏練習。有經驗的禪修者會發現,對心的覺知其實和對身體的覺知一樣直接。


***   *****   ***


禪修者:你說內觀是不費精力的,因為沒有什么選擇可以做。但對我來說,在禪修中似乎總是有選擇:選擇多長時間去觀察一個目標,這么多目標生起,應該去注意哪一個,等等。


禪師:正念的發展是一個逐漸的過程。開始的時候,心需要學會認出“這是心”。開始的時候,你應該允許心去覺知它注意到的一切。一旦正念建立,心會自然地覺知到許多東西。在這個階段就可以做一個選擇。你可以問自己:“現在首先應該去注意什么?”但是你需要檢查那顆觀察心。是智慧去做選擇,不是“你”。你必須檢查在那觀察心中,是否有任何的貪欲、期待、嗔恨或者拒絕。你也需要提醒自己:觀察目標并不重要,你需要觀察那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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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我習慣于專注一個目標。現在你告訴我不要那樣做。我怎樣才能同時覺知到許多目標呢?


禪師:你需要知道自己在覺知。不要觀察那些目標;只要保持檢查是否存在覺知。當你的覺知變得強有力的時候,它將自動能夠觀察更多的目標。它就像一個好的衛星天線;天線和接收器的質量越好,你就能接收到越多的頻道。

禪修者經常以專注一個目標的方式開始,當他們開始變得能夠覺知許多目標時,他們認為他們的心被分散了注意力。對于止禪來說,這的確是一個問題,但對于內觀禪,它說明心變得更加的善于接受,并且有更多的覺知。

在我們覺知的禪修中,我們以注意一個目標開始,然后就會有對這個目標的覺知。下一步是能夠覺知到我們對這個目標的覺知。然后我們也將學會去覺知到在覺知后面的態度。通過練習,你將會同時看到所有的這些。


禪修者:如果我只是觀察聽到或者知覺,那可能要相對容易些。但是當我面臨著強烈的情緒,比如擔心、焦急、或者恐懼時,我應該怎么做呢?我怎樣去觀察它們?


禪師:去觀察這些情緒帶給你怎樣的感受。它們是否使你感到熱、緊張、繃緊,等等?同時也要注意到你現在抱有的想法,并且留心這些想法和你的感受方式是怎樣相互影響的。不要迷失在故事或經歷當中,或者對你的感受失去自制力。觀察心是怎樣工作的。你將學會想法是怎樣影響感受,以及感受是怎樣影響想法的。你將會認出某種有害的模式,這使得你的心能夠放下。比方說,當你認識到這只會使心感到更痛苦時,你將停止沉溺在某種思維方式里。

當然,為了能夠觀察和學習,你需要一個相對冷靜的心。知道你為什么觀察同樣非常重要。如果你是因為對理解正在發生什么真正感興趣而觀察,智慧才可能會產生。但是如果你只是觀察著正在發生的事情,并且希望這種觀察使不愉快的情緒消失,它就會不起作用。


禪修者:當智慧產生的時候,我怎樣才會知道呢?


禪師:你將非常清晰地看到它的產生。你將會有這樣一種經驗:“噢,現在我理解了。”這是真正的理解,不僅僅是理性上的理解。你不必去請教任何人,你也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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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當我們的覺知運作的時候,當我們覺知到覺知的時候,是不是也在創造業?


禪師:你可以這么說,不過是善業。


禪修者:善業的意思是好的輪回,還是輪回的結束?


禪師:好的輪回,好的品質,好的心態。這種覺知只是業,它是一種行為。只有當這種行為產生智慧時,在那種導致輪回的結束的智慧里,這種業才會以那樣的方式產生好的結果。業不能終止輪回;智慧才能結束輪回。


不費力的覺知


禪修者:昨天當我意識到覺知的增強時,我感到非常的驚奇。我居然能看到覺知在一點一點地增強,這似乎像個奇跡。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嶄新的自信的感覺。這種覺知的過程可以導致更多的覺知,它只是一個正在發生的過程,好像和我沒有什么關系似的。我似乎不需要努力去得到什么東西,因為這個過程可以自己運作。


禪師:我們叫這個狀態為不費精力的覺知。不費精力的意思是:并不是你在做努力,過程自己在做努力,覺知的本性在做工作。


禪修者:有時是這種狀態,另外一些時候又完全不是這樣;它是一會前進,一會后退,反反復復。


禪師:如果你思考一下這兩種狀態,一種是你非常努力的狀態,一種是你體驗到不需要做什么努力的狀態,這種不費力的覺知是不是在你沒有一點期待,沒有努力去得到的時候才發生的呢?


禪修者:是的。


禪師:這就是為什么它會使你感到這么驚奇,因為你沒有期待它的到來。但是當我們向它努力時,當我們期待它時,它反而不來。我們始終需要記住個人努力和法的接管的不同。只要我們在努力,只要我們試圖得到,我們就在相信:“我們”就是那個輸入能量并且創造結果的人。但是當法接管過去時,并沒有努力去到達什么地方,有的只是做必須做的而已。

如果你非常專心于努力禪修,你就不能自然地觀察到正在發生什么。只有當你后退一步,你才能看到覺知的過程實際上在自然地發生。這就是為什么我有時候問禪修者:“你是否曾經注意到這樣的情況:即使你沒有在聽,你仍然能夠聽到;即使你沒有努力去看什么東西,你卻看到了;即使你沒有去注意,你的心已經知道了?”

我希望禪修者們知道這點,我希望他們意識到,在沒有集中注意力的情況下,覺知的屬性就已經發生。我希望禪修者們,特別是那些已經禪修了數年的人,只要去認出“這個在發生”。他們太忙于認為他們在禪修。但是通過多年的實踐,他們的禪修肯定已經獲得慣性的沖力,他們需要后退一步才能看到這個的發生。他們需要從努力轉向認出。

當然,只是轉一下,想立即地改變模式是不可能的。但是,擁有這樣的信息是非常有益的,因為它能夠使你在某個時刻轉到這種新模式中來。用這種方法,你就能夠慢慢地理解實際上正在發生什么,這將使你放棄舊模式。只有當我們不做任何事情的時候,我們才能看到不造作、無我。這就是為什么覺知的慣性這么重要——當事物在它們自己的慣性和動力下繼續時,你能夠真正看到你并沒有卷入其中。但是不必去試圖理解這個問題。只要你連續地禪修,理解終將會到來。一旦你得到了一些理解,知道這個過程只是在發生而已,心就開始越來越多地從這種觀點去看待事物。


***   *****   ***


禪修者:關于放棄舊習慣,我還是有一些問題。別人一直教我要做個勇猛精進的人,要真正地去專注,要去保持正知正念。我發覺,要放棄這些觀念并且保持開放,還是比較難。

禪師:不要為此事擔心,許多人都經歷過同樣的階段。通常我們都以努力去觀察開始。然后,當我們得到并且理解正確的信息之后,我們只是等待并且觀察。最后,當正念獲得慣性時,“我們”不再需要做任何事。心知道該做什么。在這個階段,不再需要個人的努力。你可以叫它為不費力的覺知。

當你到達“那兒”時,小心不要執著這種狀態。很可能你在擁有一會兒、幾個小時、幾天、或者幾周的“不費力”的正念之后又失去它。許多人都需要幾年的練習,直到它變得真正的自然。


禪修者:你說的“只是等待并且看著”和你說的“不要去尋找觀察目標,而要讓目標到你這兒來”是一樣的嗎?


禪師:是的,但是“來”這個詞還不是十分的準確,因為實際上目標已經在那里,目標和心是同時并且一起發生的。


法在工作


禪修者:你能解釋個人努力和“法在做它的工作”這二者之間的不同嗎?


禪師:我給你一個簡單的例子:假設你在做呼吸正念的禪修,心的注意力卻游蕩到別的地方去了。你是把覺知拉回到呼吸上,還是隨它去漫游?把覺知拉回到呼吸上是個人努力,隨心去漫游是法在工作。


禪修者:這似乎和我們通常聽到的相反。


禪師:把注意力拉回呼吸可能對初學者和當心需要平靜下來時有用。但是我鼓勵所有的禪修者,無論發生什么都去保持覺知,無論心自然地對什么感興趣。


***   *****   ***


禪修者:你談到自然的覺知和讓法做它的工作。我發覺只是讓心去選擇它的目標非常難。你能解釋一下這整個過程嗎——開放,讓自己越來越容易接受正在發生的事情,并且理解為什么它會發生?


禪師:心自然地捕獲目標,那就是法在工作。干涉這個過程,并且刻意地集中精神在這兒或者那兒,就是個人的努力。如果你發現讓心捕獲它選擇的目標比較困難,如果你感到迷惑,你可以把心拉回到一個主要目標。但是不要執著這個主要目標;我們把它當作心可以去的一個安全的地方,但同時也要允許心去別的地方。允許心同時知道幾個目標。

從一個目標開始建立覺知和專注也是可以的,不過我們需要允許心放松和開放。通常當禪修者們注意到心在覺知幾個目標時,他們就感到不舒服,然后他們試圖強迫心只覺知他們的主要目標。你需要提醒自己,對于一個穩定并且有一些持續的覺知的心來說,同時覺知幾個目標是非常自然的事。這說明覺知變得更強大。我們稱它為敏銳的覺知。

當你允許自己覺知許多目標時,你是在接近內觀的方法。當你不斷拉回你的注意力到一個主要目標時,你是在更多地用一種止禪的方法。如果你希望你的覺知和智慧增長,你需要允許心知道更多的事情。

覺知的增長是一個自然的發展的過程。你可以從只有一個目標開始,比方說呼吸。一段時間以后,你會覺知到身體里的幾個目標。然后你將注意到你是怎樣感受的——在覺知到身體里所有的這些目標的同時。再往后,你將不僅能覺知到目標和感受,而且也能覺知到正在覺知的心,以及覺知心后面的態度。一旦你能夠看到這整個的圖像時,你將開始理解所有的這些目標是怎樣互相作用的。這就是理解,這就是智慧。

但是你必須耐心,這個過程需要時間來開展。首先為了收集大量的數據,你需要練習覺知。然后心會把這些數據放在一起,并組成不同的信息流,最終這個過程將會產生知識。所以為了覺知到越來越多的目標,允許心擴大是必需的。如果它只停留在一個目標上,它就不能收集很多數據,覺知和智慧也就不能增長。


閱讀的時候保持覺知


禪修者:這幾天我有更多的時間來閱讀,我想知道閱讀的時候,保持覺知的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禪師:誰在閱讀?閱讀是什么?


禪修者:心在閱讀。


禪師:你能覺知到那個心嗎?心在閱讀,心在理解,用它的理智。


禪修者:必需努力去這樣做嗎?


禪師:在閱讀的時候不需要刻意去這樣做。只要當你在禪修的時候,你需要努力去認出是心在工作。當我們練習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之后,當觀察心已經變成一種習慣,我們就會很容易地看到,我們在所有的活動中都在使用心,不管是精神活動還是身體活動。


禪修者:有時我迷失在讀物當中。


禪師:是的,那是會發生的。如果你對閱讀的東西非常感興趣,你就容易失去控制,心沉醉其中。


禪修者:所以我需要努力不要迷失。


禪師:你只是需要覺知到當你迷失的時刻。你可以去找出這二者的不同:一種是完全專注在讀物當中,一種是在閱讀的時候保持放松并覺知。它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錯誤的態度——正確的態度


禪修者:今天我發覺我自己感到非常的沮喪,覺得自己不能夠理解,不知道該做什么,不知道應該怎樣去禪修。


禪師:像這樣的情況,先不要急著去禪修,先檢查你禪修的態度。你需要意識到你在試圖以一種錯誤的態度去禪修。你感到沮喪是因為你的錯誤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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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我經常發覺,想要命名我的態度和情緒非常困難。但是我能感覺到它們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僅僅覺知到這個是否足夠呢?


禪師:足夠了。是否能命名你的態度并不重要。許多禪修者是這樣專注于目標,以至于他們一點也不能覺知到心。通過反復地檢查你的態度,你就會養成一個習慣,它允許你去覺知到你是以什么樣的心態在禪修。當你能夠熟練地觀察心時,你將能夠看到整個完整的圖像:態度,目標,情緒和感受,以及發生的任何變化。


禪修者:我想我并不理解態度到底是什么。你是指心境嗎,還是指我的心中是否有嗔恨?


禪師:你可以把它叫做心境或者態度。它是你心中消極或者積極的評論,它判斷或者評價與你相關的一切事情。比方說,你看到桌上的某些食物,你的自動反應是“哦”。在這種反應后面的態度是什么?它是很明顯的,不是嗎?在這樣的時刻,你真正在表達你的態度。我們的態度總是會以某種方式表達出來。


禪修者:那么,思想與態度是不同的嗎?


禪師:是的,但是有時它們會泄露出你的態度。它們可能是態度的一種表達方式。同樣的道理,想象、感受、選擇、決定以及一些肢體和口頭的表達也能夠顯示出你的態度。


***   *****   ***


禪修者:通常我能夠非常直接地看到我的消極的態度,并且能夠放松和隨它去。但是有時我的心感到非常的困惑,我不知道何去何從。


禪師:那就去看著那個困惑。只要當我的心感到困惑時,我停止做任何事,一個人獨處,直到我的心平靜下來。只要你感到困惑,就不可能有任何的智慧。當你在一個困惑的狀態下,如果你試圖去想出一個解決辦法,你只會得到困惑的答案。不要試圖去做任何事,甚至也不要想去禪修。

同樣的原理也適用于當你心情不好的狀況。不要去做任何事。不管你做、說或者想什么事,都會有點消極。只要去看著壞心情,直到它減退為止。如果你有正確的態度,這將會很容易。一旦心平靜下來之后,你才適合去做一個明智的決定。

所以只要去看著這個困惑。不要試圖去把它推開,也不要忽視它,養成以一種不卷入的方式觀察它的習慣。當我對某些事情感到困惑時,我停止去思考它。為什么存在困惑?是因為關于這個問題沒有清明、沒有智慧。在這樣一個狀態下,努力去思考將會創造更多的困惑。觀察當下的知覺和感受能夠幫助心平靜下來。當心變得更平靜以后,它才可以去調查那個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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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有時候心感到非常的模糊,它是這樣的模糊,以至于我不能專注任何東西。不管我努力做什么,我都不能集中注意力。


禪師:不要努力做任何事——并且絕對不要試圖去集中注意力!檢查心對這種模糊的狀態是怎樣感覺的。它非常可能是這樣的情況:事情沒有往我們認為它們應該怎樣的方向發展,所以心認為我們應該采取一些行動,我們應該改進它。如果存在這樣一個錯誤的態度,形勢就變得更難處理。如果你不能看到這種錯誤的態度,它將持續地激發你的行動和反應。

如果你發覺自己處在這樣一個困難的境地,不要試圖去做任何關于它的事情,暫時先停下來并且思考。看著那個情境,反思做什么事情可能最合適,然后再看看正在發生什么。仔細地考慮你的行動計劃,比只是簡單地做些處理要重要得多。


禪修者:但是當心是這樣的模糊時,甚至很難去思考···


禪師:去接受它本來的樣子!這是最基本的。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個情境,那種困難的境地,你就不能觀察它。你要去接受這種模糊的感覺是心的眾多屬性之一,并且碰巧是心現在的一種作用方式。


禪修者:但是當心感到模糊時,它是一種這樣霧氣彌漫的狀態···


禪師:你對這種狀態的態度是真正重要的。如果你對它感到消極,你就不能做任何處理,并且你也不能從中學到什么東西。告訴你自己這種模糊的感覺只是一種心的狀態。然后告訴自己你想理解這種心的狀態是什么樣子,它是怎樣運作的。通過這種方式,這種模糊將成為你的觀察目標。觀察它發生了什么。它是變得更模糊,還是沒有那么模糊?現在你知道該做什么了——下次當心變得模糊時,嘗試著用這種方法去做試驗。

你又一次看到了信息是多么的重要。最近我告訴緬甸的禪修者:只要當你體驗到一個情緒時,問你自己這樣的問題:“我是要感受這個情緒,還是去覺知這個情緒?”換句話說:“你是要作為一個不卷入的觀察者觀察它,還是要參與到情緒之中?”它使許多的禪修者作了很大的改變。只是思考這個問題,只是問這個問題,就已經使他們的心的反應方式作了很大的改變。所以為了以一個正確的方式去思考,為了有正確的態度,你需要擁有正確的信息。


期待和耐心


禪修者:為什么只要我們有期待時,情況就變得消極?這個過程是怎么回事?


禪師:期待是貪欲的表達方式。之所以有期待,是因為無明、愚癡,因為我們不知道事物本來的樣子。如果我們真正按照事物本來的樣子去接受它,我們就不會有期待。但是當我們不理解時,我們就往往有期待。期待越強,當期待沒有滿足時的嗔心也就越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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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一個禪修者怎樣才能開發出更多的耐心?


禪師:觀察嗔心。嗔心是問題的所在。我的老師總是告訴我,世界上所有的問題都起源于貪、嗔、癡這三不善根。密切監視著它們。觀察心的壞的品質是更重要的,因為你如果能夠遠離不善,好的品質就會自動進來。這就是我為什么選擇“不要輕視煩惱”作為我的第一本書的書名的原因。

我做了許多禪修,努力去開發心的好的品質,但是我并沒有真正地改變。我沒有變成一個更完善的人。那是因為我忽略了去觀察心的壞的品質。只有當我開始觀察壞的品質時,我的心的品質才真正開始改善。真正持續并且堅持不懈地觀察它們,使我能夠理解它們的本性。


禪修者:在我們的禪修中,沒有耐心和期待是應該留心的兩個主要煩惱,這樣說對嗎?


禪師:是的,你應該耐心地觀察沒有耐心。拿我自己來說,因為每次當急躁生起的時候觀察它,我變得更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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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有時我有這樣一種觀念:調查更像是對經驗的一種操縱,它在用某種方式改變經驗,因為在里面含有某種意圖,這種意圖是以某種期待或者欲望為基礎的。


禪師:在你的調查中,如果有一種想要某種結果、而不是想要去理解的感覺,比如心希望一個特定的結果發生而去操縱局面。只要當你存在這種觀念的時候,你需要檢查你的態度,看看心是否真的在這樣做。調查只是想以一種開放的方式去知道,想知道究竟在發生什么。它不是想去操縱事物。

禪修者:通常我不會去想要什么結果。更多的時候是這樣的情況:我能夠覺知到我的所緣中有這么多的方面,我都可以去覺知它們。我想知道為什么我偏偏要選擇這一個方面,為什么在其中有一個選擇,是否在這種選擇后面有某種欲望或者偏愛。


禪師:你也可以用那種方式去調查。問你自己為什么會選擇一個特定的方面。但是有時候它并不是你的選擇;心已經自動作了選擇。當你做調查的時候,你必須始終記得,是心在做它自己的工作。如果你把這個過程認同為是“你”的,它將會變得非常復雜。但是如果你意識到只是心在做這些事情,是心在做某種選擇,去觀察和調查心是怎樣工作的將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你調查時,提防期待非常重要。這樣的情況可能發生:你聽到或者讀到某些東西,它似乎和你在禪修中的體驗非常相似——實際上你并沒有覺知到它——你可能會按照這些信息去解釋或者操縱你的經驗。


***   *****   ***


禪修者:在觀察心的過程中,我很容易就變得厭倦,尤其是在坐禪時。


禪師:你為什么會覺得厭倦?


禪修者:我想是因為我期待某些事情發生。


禪師:是的,當我們希望某些事情快速發生時,心沒有耐心等待,就容易厭倦。


禪修者:那么我應該怎么做呢?停止禪修嗎?


禪師:你需要練習耐心。每次當心渴望結果時,注意到它,并且提醒自己正確的態度。只有當心非常簡單時,才能開發智慧。一個復雜的心,一個思維、期待并且計劃的心,會阻礙智慧。為了處在當下,為了看到事物真實的樣子,心必須簡單。當覺知能夠真正地把握當下時,心從不會厭倦。


***   *****   ***


禪修者:在我過去的禪修中,曾經有許多的期待,我經常對結果生起執著。但是現在,我試著不從禪修中期望任何東西。我嘗試僅僅因為興趣的原因而禪修。不從禪修中期望任何東西真的行嗎?


禪師:是的,那樣很好。當因和緣具足時,效果和結果就會跟著出現。等待效果發生是貪欲。智慧知道只要去滿足條件,就會產生結果,所以它不擔心它們。

但是,心可能會跟你開玩笑。你可能會感覺到沒有任何期待了,但是突然地,不知何故它們又偷偷溜回來了。所以不要放太多的注意力在你禪修的經驗上,盡量去持續地觀察心。如果你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心上,你會更容易注意到溜進來的任何形式的貪欲。


祈禱和禪修


禪修者:祈禱和禪修比較起來,有多重要呢?


禪師:你一天祈禱多少次?


禪修者:每次禪修之后我都會祈禱。我是應該在我禪修的時候祈禱呢,還是在另外的時候祈禱更好些?


禪師:禪修是用正確的理解去覺知的工作。你可以去覺知祈禱正在發生的事實。所以祈禱和禪修可以同時進行。

遵循佛陀的教導和祈禱或者禮佛的性質是一樣的。佛陀對他的弟子們主要的教法是,盡可能地去持續地保持覺知。佛陀經常提醒人們不要失去正念。所以,每次當我們想起這個教法并且練習覺知的時候,我們都是在禮佛。祈禱不一定需要語言來表達;它可能是一種精神的態度。因此,如果我們一整天都能夠保持覺知的話,我們也是在整天禮佛。

佛陀這個詞的意思是“覺悟者”,覺悟是智慧的品質。所以只要當我們培養智慧時,我們就是在請佛住世。在這個時候,我們簡直感到就和他在一起。


天堂和地獄


禪修者:我發覺地獄、天堂和輪回的觀念非常難以接受。佛教的其他一些教法是非常直接的,因為我能夠實踐它們,并且直接經驗到它們。關于怎樣看待這些概念,您有什么建議嗎?


禪師:你不需要相信天堂、地獄或者輪回這些。只需要繼續禪修。一旦智慧發展得更強大時,心就會開始以正確的方式理解這些東西。

你也可以把另外的一些世界看成心的不同品質。當你感到非常痛苦時,心就是在地獄里,當你處在定中時,你是在天堂的世界里。生命是心的素質的反映。如果你真正理解心,你就理解這個世界。你不需要相信你理性上不能理解的東西。只需要保持調查。保持從你的個人經驗中學習。


對正念的執著


禪修者:執著正念行不行?


禪師:不行!不需要執著正念,正念因為覺知的慣性而發展。在里面有什么可以執著的呢?任何執著都應該避免。當然,對任何東西都可能生起執著,但是沒有執著才是對的。

想變得更好


禪修者:我經常觀察到我自己希望別的人沒有做好,這樣我似乎就是最好的。


禪師:哦,那不錯嘛,你能覺知到你的心!心總是想比別人更好,希望看到別人比你差,這是心的本性。只有當這個被覺知到時,我們才有機會改變。


禪修者:觀察到這樣的情況,我應該怎么做才好呢?


禪師:當心有這樣的念頭出現時,觀察它帶來的感受。你會看到它并不是那么令人愉快的。如果每次有這樣的念頭時,你都能覺知到這種感覺,心將會對這種不愉快非常熟悉,它就不再想要那樣的方式。心不僅認識到這種念頭是令人不愉快的,而且也知道它們是多余的、不健康的。一旦當心真正理解所有這些時,它就容易放棄它們。


對“我”的執著


禪修者:在我的生命中,我已經成功地實現了許多目標,也遭受了許多痛苦。現在我真正開始意識到禪修的價值,但是我肯定還是非常執著“我”,執著有一個“我”在做所有的這些事情。我發覺那種必須放棄“我”的觀念非常可怕。


禪師:你不需要相信任何東西,你也不必放棄它。你只需要禪修實踐。這兒沒有人真正相信沒有“我”。


禪修者:它使我感覺像掉進某種真空中一般。


禪師:這只是因為你不理解。努力去放棄只會是一種無意義的練習。不要去擔心它;只要你在禪修中能夠發現快樂和興趣,你就已經做得很好了。所有你需要做的只是——去接受給你的信息并且考察。不需要努力去相信任何東西的存在或者不存在。


貪欲和智慧


禪修者:不帶貪欲地去喜歡某些東西是可能的嗎?


禪師:讓我這樣說吧:智慧同樣希望某些東西。但是智慧有不同的動機;它理解某些事物的真正利益,并且朝向那個目標努力。它和貪婪、欲望是非常不同的。


禪修者:我是指發自內心地喜歡某些東西,像喜歡在樹林里面散步,并且聆聽啄木鳥的聲音等。


禪師:那是貪欲!我給你另外一個例子。有些人,聽說到涅槃之后,試圖非常努力地禪修,因為他們想得到它。這也是貪欲;他們不知道涅槃真正是什么。這和努力去掙許多的錢,認為一旦得到它就能滿足所有的愿望是相同的。

當智慧想要某事時,沒有散亂和不安,沒有那種馬上就要到達那兒的強烈愿望。它理解實現那個目標的近因,所以會穩定地努力,去滿足那些近因。智慧總是會看到兩面,好的和壞的;它從不同的角度看待問題。如果智慧看到黑色,它也會理解它不是白色。如果它看到苦,它理解苦的止息必定也是可能的,這就是心隨后要努力的目標。

當智慧存在的時候,將永遠不會因為目標還沒有達到而有挫折、失望、或者沮喪。因為智慧含有真正的理解,它知道只要沿著那條道路前進,它最終會到達那兒。另一方面,貪欲,只要它沒有實現目標,總是會感到失望。


***   *****   ***


禪修者:當我坐禪的時候,我能夠覺知到不同的對象。通常有一種欲望生起,它與這些對象中的一個相關。為了真正地禪修,我怎樣才能去掉這些煩惱?


禪師:不要試圖去掉欲望!覺知到欲望的生起, 那就可以了。你只是想認出正在發生什么,你不想卷入其中。

當你感覺到欲望并且覺知到它時,它是保持原狀呢,還是變得更強烈?


禪修者:如果它一開始就很強的話,它會變得更強烈。我經常迷失其中。


禪師:如果欲望是由于一個特定的對象而生起,你應該停止觀察那個對象。它不是一個法的對象;它是一個欲望的對象。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需要觀察的目標是欲望本身。去觀察欲望帶來的感受。

你應該怎樣觀察欲望?從什么樣的觀點去觀察?


禪修者:我想我應該不去認同為“我”的。


禪師:是的。提醒自己欲望只是一個自然的現象。它并不是“你的”貪欲。這樣將會在你和貪欲之間創造一個距離,并且允許你更客觀地觀察它。同時也試著去觀察貪欲的強度——它是增加了還是減少了?如果你能觀察到這個,你可以問你自己為什么它會增加或者減少。


智慧從來不會喜歡或者討厭


禪修者:我發覺這幾天熱得難以忍受。


禪師:那么你在做什么呢?抱怨還是禪修?


禪修者:太熱了,我沒辦法禪修。

禪師:只要當你的心抱怨時,它就是最好的禪修時間!當你的心煩躁不安時,你需要觀察你的態度,并且檢查你的思維。熱是什么?它是一種自然現象。這是正見。如果你讓你的心評判熱為很糟糕的現象,它總是會抱怨。因此,首先調整你的態度是非常重要的,在你調節環境之前,先需要改變你看問題的方式。

在你以正確的態度接受那個情況之后,比方說在你提醒自己熱只是一種自然的現象之后,你需要檢查你的心。嗔心帶來的感受怎樣?你的厭惡有多強烈?如果你用正確的態度、正見、正思維來觀察嗔心,你的情緒將會平靜下來。


禪修者:那么,我不應該努力去專注什么東西嗎?


禪師:不需要,只需要去覺知不快樂的感受。不要去評判正在發生的事情,接受它。


禪修者:但是如果熱變得非常強烈的話,它可能會危害到我的健康。


禪師:如果你的健康真的受到威脅,當然你必須采取一定的冷卻措施。但是先要確定這不是一個自動反應。在你采取措施之前,始終試著去接受它,并且觀察你的嗔心。

心的自然的傾向是沉溺在它喜歡的事物里,并且避免它討厭的東西。智慧采取的是中道的方式,智慧從來不會喜歡或者厭惡。它只是接受事物本來的樣子,它只在確實需要時才采取必要的措施。如果你想心變得和諧,你需要培養越來越多的智慧。


觀察心理過程


禪修者:我努力去理解心是什么。偶爾它會表現出一種明顯的、跟身體感覺差不多的感受,但是大多數時候它非常難以捉摸。你能詮釋一下心嗎?


禪師:當我們剛開始觀察心的時候,它似乎難以捉摸,因為我們不熟練。但是一旦我們練習了一段時間以后,它會變得越來越明顯。你會越來越容易察覺到它,——就像你觀察身體知覺的那種方式一樣。

覺察到心里正在發生什么是非常重要的。有時它平靜而愉快,另外一些時間它焦躁并且不快樂。通過清楚地覺知到這些狀態并且觀察他們,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將逐漸了解為什么它們會生起。我們會看到我們的想法和觀念是怎樣影響我們的情緒的。我們能夠看到我們的行為和思維是受觀念和價值觀支配的——通常當我們還是孩子時就盲目地接受了它們——同時我們也能夠認識到我們對它們是多么執著。覺知到這些觀念和價值觀將會給我們一個引進智慧的機會,智慧將會重新評價它們,將會讓我們更少地去執著它們,如果必要的話,將會用更有益的觀念和價值觀去代替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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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當心處在一個積極的狀態時,我有意地問自己像這樣的問題:“這種狀態的原因是什么?”或者“這種狀態的結果是什么?”這樣做是必需的嗎?我發覺它需要花費相當的精力,它帶來一些散亂和不安。


禪師:如果它使你感到散亂,就停止問問題。只是試圖在理性上理解不是真正的理解!這就是為什么持續覺知是這樣的重要的原因。如果你能覺知到發生的所有的心,能覺知到心正在做和感受什么,因與果就會變得明顯。

只要你對觀察的過程感興趣,心就會自動地去調查因與果之間的關系。如果你持續的觀察,你將能覺知到好的狀態出現之前的心態,你同樣能觀察到它是怎么消失的。通過觀察這整個過程,心將認出哪些是因,哪些是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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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觀察心理活動的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禪師:不要去專注任何對象!只有你不專注時,你才能注意到心。當你戴著眼鏡并且沒有在尋找任何東西時,你能夠容易地注意到眼鏡就在那兒。然而,當你去尋找某些東西時,你就注意不到眼鏡。心的本性跟這個相似;它或者去專注“外部世界”,或者——當它不專注時,它非常自然地向“內部世界”隱退。只有當它不專注外部世界時,心才能覺知到它自己。


看到心和目標之間的不同


禪修者:我的覺知還可以,一整天我可以非常連續地看到心的不同種類的活動,但是有一個問題我不是很清楚:我是在覺知到我在觀察這些事物呢,還是只是觀察它們?舉例來說:當我在行禪的時候,有一些困惑生起。當我能夠覺知到我在觀察困惑的時候,心就變得非常清楚。很明顯,有一個對觀察的覺知。


禪師:那是因為困惑的心的性質和觀察心的性質非常不同。


禪修者:是的,就是這樣!這就是為什么它這么清楚。但是當心平靜并且和諧時,我在觀察的事實就沒有那么清楚。


禪師:但是正在發生的事物和觀察心是非常不同的,對嗎?


禪修者:是的,當處在一種困惑或者散亂的狀態時,它們非常的不同。


禪師:那么當你努力觀察一個清明且和諧的心的狀態時,你是否有想要更清楚地看清這個狀態的愿望?


禪修者:是的。


禪師:不要想去更清楚地看清它!


禪修者:好的,這樣比較有幫助。


禪師:如果你能夠在一個心的狀態里清楚地看到能緣和所緣的不同,在另外的狀態里你也將逐漸地能夠看到它。清楚地理解能緣和所緣的不同,心和目標或者對象之間的不同,是一種洞察和智慧。你可以問自己:“哪個是目標,哪個是心?”不過你需要讓心做它自己的工作。不要期待答案!如果有期待或者任何形式的貪欲,心就會困惑。


禪修者:是的,我就有期待!


禪師:對許多禪修者來說,覺察不到某種形式的期待已經悄悄混進他們的觀察心中,才是他們的主要問題。所以在你開始做某事之前,始終需要檢查你的態度。不要期待結果!當心完全沒有期望時,一切都變得非常清楚。你不必非常努力地去看。一旦心在往一個健康的方向發展,它就會保持前進,事物也會自然地呈現。


禪修者:是的,我一直太努力了。


禪師:你的精力始終需要平衡。你必須正確地禪修,用一種平衡的方式,連續并且明智地禪修。


觀察感受和情緒


禪修者:我怎樣才能夠辨別出哪些是我自己的感受和情緒,哪些是因為別人引起的?


禪師:如果你始終保持觀察你的心,它將非常明顯。當你與別人交流時,你如果能覺知到你的想法和感受,你將看到它們是怎樣互相影響的。


禪修者:那么我就能看到哪種感受是因為別人的影響而產生的嗎?


禪師:是的,你將看到他們的想法和感受是怎樣影響你的想法和感受,你的想法和感受又是怎樣影響你與他們的交流方式。你將看到你的感受是怎樣被他們說話的內容以及方式所影響。不管你經驗到什么,始終去覺知你對它的反應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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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我繼續觀察在上次小參中我告訴你的沮喪的感受。它有點消退了,但是它還是在那里。然后,今天上午,我突然認識到我之所以變得沮喪,是因為我一直很孤獨。一旦我看到了這點,沮喪就沒有了。


禪師:當我們密切注視著感受時,它們就不能生長,它們不會變得更強烈。當你觀察一個感受時,你同樣將發現它來自哪里,它從哪里開始。因為你以前一直沒有覺知到孤獨,它發展為別的感受,發展為沮喪,對沮喪的持續的觀察讓你又回到孤獨,它使你看到所有的沮喪是從哪里開始的。


禪修者:我以前一直認為情緒改變得非常快,并且它不會停留在身體里。但是我的經驗告訴我:不是這樣,我肯定能在身體里感受到它,它變化得一點也不快。


禪師:看到心的本性,比如看到不停的迅速的變化,只有當心非常清楚、平靜和強大時,才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心既不在身體之內,也不在身體之外,但是心總是與身體相聯系。它總是與身體互相作用。所以我們會體驗到某些情緒能夠影響我們身體的某些部分。我們以為情緒會停留在身體里,但是實際上只有這種相互作用在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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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我想問關于引入某些東西到坐禪中的問題。我也許有感受、心情、等等,當我在行禪時,我的心還不是足夠的平靜去調查它們。但是當我坐禪時,我可以鼓勵這些東西出現,然后去調查它們,把它們作為激發理解的方便。這種方式我是在引入某些東西,而不是觀察到發生了什么。我不是在用一種純理性的方式來處理它,而是用一種調查的方式。


禪師:是的,你可以那么做,當心已經準備好時,你可以那么做。當心非常穩定,當你有很好的覺知和足夠的定力時,你可以回想起這些情緒,從而去調查它們。

一位禪修者,每次回想起他與某人一次特別難以忍受的遭遇時,都感到非常強烈的嗔恨。我告訴他每次當這個記憶自動浮現時,觀察他的情緒,并且我建議他當感到這種情緒變得太強烈時,轉到一個中性的所緣,只有在他的心變得更穩定以后,才再去觀察它。同時我也建議他,當他的心變得真正堅定、穩定并且平靜時,回想起這段記憶,并且看看自己能從中學到些什么。他這樣做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一點一點地,他開始理解了,然后,在某一個時刻,當那段記憶或者那個人的圖像浮現時,他不再感到任何的嗔恨。他能夠原諒他,因為他真正理解了那個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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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對于受,我有點不理解。僅僅知道有愉快的、不愉快的、和中性的感受足夠嗎?


禪師:受是心的一種活動。這種感受活動和我們認為它是愉快的、不愉快的和中性的是不同的。受的意思是感受,或者去感覺某些東西,是對它們的一種體驗,而愉快的、不愉快的和中性的只是我們對這種感受的詮釋。


禪修者:那么,我們是需要對這種感受過程保持正念,還是需要覺知到愉快、不愉快和中性的性質?


禪師:兩者我們都需要知道,同時,理解它們代表了心的不同的功能也非常重要,一個是受蘊,一個是想蘊。想的功能是去解釋受為愉快、不愉快或者中性的。受的功能只是去感覺。


禪修者:那意味著我們需要覺知到受的活動,并把它們和想區別開?


禪師:對,就是這樣。在感受之間你還可以作進一步的區分。當心解釋一個具體的知覺為身體上的舒服感覺時,通常它會立即產生一個精神上的愉快感受。當身體上的知覺被解釋為不舒服時,通常它會產生一個精神上的不愉快的感受。心對身體上的中性知覺的反應是平淡的。


禪修者:受和想總是會一起運作嗎?


禪師:是的,受的特點是去碰觸一切事物,它和意識以及其他心所一起去碰觸。通過這種受的活動,你才能體驗這個世界。


禪修者:是不是非常難覺知到受?它是非常微細的嗎?


禪師:是的,它非常微細。與愉快的或者不愉快的感受比較起來,中性的感受已經非常微細了。受的過程甚至比它還要微細。想覺知到受不是容易的事。覺知到心在運作需要大量的練習;它不是一般的知道,它是非常微細的理解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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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當我躺下禪修的時候,我有這種感覺:知道一種感受是不愉快的,但是并不感到它不愉快。稍后一種不同的感覺生起,心知道“快樂”,這個時候知道這個感覺是愉快的,但是并不感到它愉快。


禪師:你在覺知到感受,但是覺知到感受的心對感受到的東西沒有貪心和嗔心。所以沒有愉快或者不愉快的心理反應。心只是在標記所緣為不愉快的或者愉快的。它沒有對它作出反應,也就是它沒有參與到那種感受里去。


禪修者:是的,我的經驗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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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你提到感受不需要分成愉快的、不愉快的、或者中性的。但是有時我發覺,這種分類可以幫助我覺知到它們。當我覺知到某事是非常愉快的時候,它幫助我看到我對它變得多么執著,當它消失的時候,我又是怎樣的痛苦。你能解釋一下這個問題嗎?


禪師:我們不能避免經驗到愉快的、不愉快的或者中性的感受。它們只是自然地發生而已。我建議禪修者不要去太注意愉快或者不愉快,因為這樣做我們實際上是在延續那種特定的愉快或者不愉快的感受。

我希望禪修者更多地去注意受的過程,而不是它的愉快、不愉快或者中性的性質。覺知到受比覺知到它的性質更微細;這意味著更多地把它作為一種心的活動去覺知它。


禪修者:有時候本應該讓人愉快的感受并不讓人覺得愉快,有時候本應該讓人不愉快的感受反而讓人覺得愉快。


禪師:是的,某事被感覺到愉快還是不愉快,取決于心抱有貪心還是嗔心。當心充滿貪心時,通常它會發覺事情比較愉快,但是當心懷有嗔心時,它往往發覺事情不是那么令人愉快。當我們感覺到寒冷時,我們發現熱非常令人愉快,但是當我們的身體變熱以后,我們會發覺熱不是那么令人愉快。

實際上心的活動只是去感覺,我希望禪修者學會覺知到這種現實。我們需要學會看到是心在感受,是心在做這種感受的工作。


看到和聽到——看和聽


禪修者:有一天你談到看到和聽到相對于景象和聲音的重要性。我還是不理解。你能夠解釋一下嗎?


禪師:不要去注意一個特定的聲音。應該去覺知你正在聽到。聽到意味著你知道心覺知到聲音的事實,意味著你能夠覺知到聲音和覺知心。如果你覺知到聽到,你就能覺知到許多不同的聲音。如果你專注在一種特定的聲音上面,你將會迷失在概念里,像思考是什么引起了那個聲音,它從哪個方向傳過來,等等,并且你不能覺知到心。所以不要去注意聽到的對象,應該去注意聽到的過程。看到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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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如果我在聽某人說話,我感覺我在注意他在說什么,并且盡可能好地給出答復。我同樣需要覺知到聽在發生、或者談話在進行、或者我坐在一個房間里、或者我聽到聲音、等等這些事實嗎?當我努力這樣做時,我感覺到到處都是我,我被分身成碎片了。


禪師:當你還不是非常有經驗時,你往往去尋找目標。當你這樣做時,當你努力盡可能多地去覺知時,你會感覺到你被分身了。

讓我們還是從注意你的感受開始吧。當你在聽或者談話的時候,知道你是怎樣感受的非常重要。你的心有沒有以任何方式在起反應?只是去覺知當下,不管你感受到什么,和它呆在一起。你將注意到當你有那種穩定和冷靜的感覺時,心會開始擴大,并且你會變得能夠覺知到其他的目標,甚至不需要努力。當心處在一種平靜和接受的狀態時,它幾乎就像是目標來找到你。那些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是怎樣工作的禪修者,可以只是處在這種覺知和接受的狀態中,不管心覺知到什么,他們都很滿足。


禪修者:那么,在聽,然后記得去覺知在聽的事實,這樣是錯誤的方法嗎?


禪師:我不會叫它錯誤的方法;我只是認為,剛開始時可能會比較難——當你還不能非常有技巧地去覺知和別人交流的時候。

當你在聽的時候,聽是什么,你怎樣聽?


禪修者:我用我的耳朵去聽,同時我也用我的心去聽。


禪師:這個是關鍵;是心在聽。我們只需要注意到心在做什么。

聽到和聽是相同的嗎?


禪修者:聽到是被動的,聽是主動的。


禪師:是的,甚至你沒有努力去聽的時候,你仍舊能夠聽到。即使你沒有努力去看,你仍舊能夠看到。

那么,當你沒有努力去注意你的目標時,心是否仍舊能夠覺知到它呢?


禪修者:哦,我起初的答案是:要看情況···


禪師:好吧,假設你在聽某些東西,通常你都是注意你的呼吸,但是現在心漫游開了,并且感覺到在你的一只手上有東西。你將會去注意什么?


禪修者:我將會想到手。


禪師:是的。不需要把心帶到任何部位。心在做它自己的工作;你只需要覺知到心正在做什么。如果你想理解“本性”,你只需要讓事情自然地發生。把我們的覺知“拉回”到某事上,這是在做個人的努力。對一個初學者來說,也許需要這樣做,但是一段時間以后,你就不需要再這樣做了。

我們應該去覺知聽到在發生,而不是去聽一個聲音。在“聽到”中有一個對聲音的覺知——這就是被叫做聽覺的東西。因此,一切都在那里。我在說,你在聽我說。你聽到了那個從我這里傳出來的聲音嗎?你聽到了那個已經是你的經驗的一部分的聲音嗎?你聽到了那個已經在你那里而并不是“在外面”的聲音嗎?所以只要和你自己呆在一起,你就能知道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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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關于覺知到看到,我有點不懂。如果我只是這樣從窗戶往外看過去,我能知道心在往事物上貼標簽,它一直在使用概念。它很自然地發生。當所有這些都是自動進行的時候,我怎樣才能看到事物本來的樣子呢?我怎樣才能覺知到看到本身?


禪師:不需要去除那些心很自然地做的事情。心也是一種現實,你能夠認出它在做它的工作。想是心的功能之一,你不能阻止它發生。只要認出想是心的一個功能,并且提醒自己不要去認同那個過程,就已經足夠了。

當我們觀察我們身體的五個根門的時候,觸、聞和嘗在身體里發生是非常明顯的。那么為什么我們把看到和聽到看作發生在“外部世界”呢?實際上,看到和聽到也發生在身體里面。但是我們相信心在用的概念;我們信任想,所以產生了一定的距離。

那么,你怎樣才能在看到的過程中認出看到的真實呢?當你去注意你正在看到的事物的時候,你只是看到概念,像形狀、顏色、距離、大小、等等。但是真實被認為是沒有顏色,沒有大小,并且沒有形狀的!我們怎樣才能覺知到這個真實呢?

關鍵在于覺知到覺知心。我們能夠覺知到我們知道嗎?“知道”有沒有顏色,大小或者形狀?我們需要去覺知這個心。它知道些什么?它知道它的觀察對象。那個對象是真實,在概念后面的真實。 

沒有理解的話,我們就不能知道真實,不管我們多么努力。覺知只看到概念,理解知道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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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我發現覺知到看到和聽到,比覺知到身體的知覺要難得多。為什么會這樣呢?


禪師:人人都有這個問題。聞、嘗、和觸被看作在身體內部發生,但是景象和聲音被看作在外部發生。這是因為我們相信“外面”,“方向”等等概念。實際上,我們看到和聽到的東西同樣在身體內部發生;在某種意義上,并不存在外部世界。我們經驗到的一切都在心里發生。世界是心造作出來的。所以不需要去看外面;一切事物都在我們心里發生。


念頭


禪修者:我已經能夠覺知到在我心里有許多的念頭。


禪師:你只知道念頭嗎?或者你還理解它們只是心?你理解生起的本性嗎?


禪修者:我不知道。


禪師:許多人僅僅知道有許多念頭,但是他們不理解那只是心在工作。一些人理解那只是心,但是他們不理解生起的本性。這反映了他們不同的理解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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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有時候心里什么也沒有。我只是覺知到我的姿勢。


禪師:總是會有一些心理活動在發生。只要當你檢查心時,看看你是怎樣感受的。你感到放松嗎,你感到緊張嗎?同時也觀察是否有任何的念頭。


禪修者:我容易被念頭牽著走。


禪師:那很正常,有時我們會迷失在念頭里。當你檢查你的心并且注意到念頭的存在時,不要去仔細地思考它們。只要覺知到有念頭存在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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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我發覺我自己經常迷失在妄想里。心似乎對覺知有些抵制,它享受迷失在妄想里。即使我知道我在讓心無拘束地打妄想,這種情況也會繼續發生下去,最終,心因為打妄想而感到非常緊張。


禪師:這個心是以一種習慣模式在工作。你對這個習慣會引起緊張有一點點理解,但是智慧太弱,習慣模式太強。所以對你來說,看清是什么在驅動你的妄想才是真正重要的。你需要確切地留心并且注意到想打妄想的心,想迷失在妄想里的心。去注意這種欲望的強度,注意它是減弱還是增強了。你會發現當它減弱時,妄想不會生起,當它增強時,妄想就開始進來。同時不要忘記保持問自己是否有覺知,覺知是否在工作。但是不要試圖努力去覺知。你只需要做一個監督員;你只需要保持檢查是否覺知在做它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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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我發覺持續地覺知妄想是一個很大的挑戰。我也許能夠瞥一眼我的妄想,但是對我來說,非常難保持穩定的覺知。我很容易就掉進妄想的故事情節里。


禪師:導致這樣的情況有兩個原因:一是覺知還不夠強;另一個因素是缺乏技巧或練習。很多人很少去練習覺知妄想,也就是去知道一個妄想在發生,并且保持覺知那個妄想。大多數人經常做的是,專注在妄想上以使它們消失。

我建議初學者只是去覺知妄想,只是去認出它,然后把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他們以前觀察的對象上。這樣做可以使他們重新開始。連續地觀察妄想只會把他們卷進故事里。你可以反復地這樣訓練自己;認出一個妄想在發生,并且把你的注意力轉移到一個你以前觀察的別的目標上。這樣可以打好覺知的基礎。但是一旦你以某種方式參與到故事里,你就會迷失其中。

當你在覺知妄想方面以這種方式有了一定的練習之后,你可以問自己問題:我看到這是一個妄想呢,還是我能夠認出這是心在造作?

你妄想的內容可能是關于過去或者將來,但是心只在此刻生起。我們經常用“漫游的心”這種表達方式,它似乎表明心已經漫游他方了,已經跑到別的地方去了。但是,事實是心沒有去任何地方;心只在此時此地發生。它只是生起而且消失。一個關于遠方的某個人的妄想,或者關于過去或者將來的某件事的妄想,都只是一個在此時此地生起的妄想。覺知只能認出一個妄想在發生。但是當對妄想的本性有了一些認識后,當有了一些理解時,智慧可以看到這只是心在造作。

你可以從許多不同的角度觀察妄想。你也許會認識到這個妄想只是心的造作,它是一個煩惱,它是重要的還是不重要的,或者它是健康的還是不健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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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每次當我覺知到妄想時,那個妄想立即就停止了。但是當我去散步并且覺知到看時,“看”卻沒有停止。我能夠學著去覺知妄想而不使它停止嗎?


禪師:對有經驗的禪修者來說,觀察心自然非常強,并且打妄想的欲望不是太強,尤其是在一個禪修的環境中。對初學者來說有點不同;他們打妄想的欲望比較強,雜念紛飛,所以他們經常迷失在妄想里。

你應該學會去認出是心在打妄想,而不是去專注妄想。一旦這變成一種習慣以后,覺知就會變得更強,更連續,你就能夠觀察思維的過程并且調查它。


禪修者:你能給我一些建議嗎,以幫助我從一開始就能覺知到妄想?


禪師:沒有什么好的方法,不要為那個擔心。只要在你開始覺知到它的時候,就去觀察它。由于你的觀察,一些理解可能會產生。比方說你可能會認識到某個想法是完全無用的。這樣的一個理解將會使那個想法消失。這是智慧在工作;這不是“你”在對妄想做某種處理。


禪修者:有時我發覺我自己有那種關于“我是多么好的一個人”的妄想,似乎在以某種方式安慰我自己。


禪師:那是正常的;我們總是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試圖讓自己感覺更好。記住,一個妄想只是一個能幫助我們發展覺知、精進和定的觀察目標。如果你不把它當做一個觀察目標來看,你將對一連串的妄想失去控制,你將迷失在故事情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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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我過去發覺非常難對妄想保持覺知。我非常快就參與到妄想中,并且對故事情節產生強烈的自我認同,以至于正念完全喪失。這種情況仍舊有時發生,但是現在我能夠更多地對妄想保持覺知。我感覺在觀察心與妄想之間有一個距離。


禪師:為什么現在你能夠觀察妄想呢?


禪修者:我想是因為精進和練習的緣故。


禪師:是的,那也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實際上使你能夠觀察妄想的是理解。你改變了你的想法和態度。現在某種智慧和覺知一起并排工作。


禪修者:是的,我能看到這點。現在我不再那么把妄想當回事,我經常看到它們是怎樣開始的。


禪師:這是真正重要的。當你能看到妄想是怎樣開始的,當你開始理解它們是因為某種條件而生起,你同樣將認識到這只是心在工作。一旦你能夠清楚地理解究竟在發生什么,你將總是能夠在觀察心與妄想之間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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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你說如果我們不集中太多的注意力在妄想上,妄想也沒有立即消失,然后我們就能覺知到妄想和覺知二者。這也適用于愚蠢的想法的情況嗎?


禪師:是的。當我們認出愚蠢的想法并且不迷失其中的時候,如果我們能夠保持這種開放和平衡的覺知狀態,那么我們就能夠觀察愚蠢的想法,并且從中學到某些東西。換句話說,這種覺知和觀察的方法能夠激發智慧。

你是怎樣知道一個想法是愚蠢的呢?


禪修者:它讓我變得非常緊張。


禪師:當心真正理解這個時,當心清楚地看到一個想法是愚蠢的時,它就會放下。


禪修者:有時是這樣的;我認識到一個想法是愚蠢的,然后它就消失了。但是我以前以為:它之所以會消失,是因為我非常專注的緣故。


禪師:不是的,當你理解一個愚蠢的想法時,它消失是因為智慧。當一個想法因為你非常專注而消失時,里面是沒有理解的;它只是停止,而且你不知道原因。當智慧理解某些東西時,它會以某種方式告訴你。也許會有一個念頭像這樣閃現:“這真是愚蠢。”你會清楚地知道某些東西已經被理解了。


禪修者:好的。但是為什么相同的愚蠢的想法會重復地出現?有時候,一個想法突然出現,在被認識為愚蠢的之后立即消失,但是過了一會兒它又出現了。


禪師:這是因為煩惱的緣故。有些煩惱是非常老并且強的習慣,所以它們就會反復地出現。但是每次心清楚地知道它是煩惱,它就會失去一些力量。你需要大量的耐心和堅持不懈來克服根深蒂固的愚蠢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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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我從另外一個老師那里聽說,一個人越簡單,也就是說他越少去思考,他就進步得越快。你說如果一個人是理智的,并且用許多的推理的話,他就會很快地進步?


禪師:你有沒有想過,那種簡單的禪修者不去做的是什么類型的思考呢?是那種沒有幫助的、沒有好處的、無用的思考。他不會用煩惱去做任何思維;這就是你的老師說的那種簡單質樸。那種運用大量的推理的禪修者做的是什么類型的思考呢?明智的思維。所以兩種說法都沒有錯,只是你需要知道怎樣去解釋它們。

人們不去考慮思維的品質,他們只是聽到“沒有思維”。如果你一點也不思考,你能做什么?你甚至連做飯都不可能!那些什么東西都不知道的人,他們也一點思維都沒有。當我還年輕的時候,我讀到一個作家對一句緬甸諺語的評論。諺語是這樣的:“一個智者很少說話,那些話少的人是明智的。”那個作家冷靜地評論道:“但是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人也是什么話都不說的。”

佛陀鼓勵人們去思考、去說、去做善的并且對的事情。有一個比喻把正念比作門衛。一個門衛允許那些應該進入的人進到大樓里面,但是把那些無權進入的人阻擋在門外。正念不是一把門鎖。如果你把門鎖上,不管是壞人或者好人,都不能進來。


使用短語


禪修者:我一直在使用短語,像“憤怒只是憤怒”,“懷疑只是懷疑”,或者“恐懼只是恐懼”。這樣立即創造了一些空間,并且給我的心帶來了一些平和。這就是所有我需要做的嗎?


禪師:不是的。使用這樣的短語只能減輕這些情緒的粗重層次;你也應該去觀察更微細的層次。使用這些短語只是借來的智慧;我們并不真正理解它們的意思,所以它們只能部分地降低情緒強度。

正見和正思維能夠減輕煩惱引起的某些痛苦。它們是智慧的表現,所以總是能夠帶來一些緩和。讓我們假定情緒的強度有五個層次。正思維——當它工作的時候——會將情緒強度降低到三。剩下的兩個層次通常不會太煩擾我們;我們能夠很容易地應付它。但是情緒并沒有消失,你需要更進一步地去調查。

只有當心真正理解妄想只是妄想,情緒只是情緒,等等的時候,這些情緒將會立即降低到零。


禪修者:我們怎樣才能得到真正的智慧呢?


禪師:你必須做相當長時間的觀察和調查。你必須保持調查,直到心收集了足夠的信息去看到整個的圖像,直到它真正地理解。



貼標簽


禪修者:我一直試圖去觀察心,但是貼標簽自動就發生了,因為在來這兒之前,我用貼標簽的方法練習了兩個多月。


禪師:但是是心在貼標簽!


禪修者:是的,但是我一直在心里用一些詞語,像“思考”···


禪師:當你看到這樣的標簽出現在心中的時候,你有著怎樣的感受?


禪修者:感覺到注意力有點分散。我試圖避免貼標簽。


禪師:不,不,不要試圖去避免!!只要去覺知心在貼標簽。你不能突然地停止一個習慣。如果你試圖強行停止它,心里將會產生沖突。


***   *****   ***


禪修者:貼標簽和只是觀察或者注意到二者之間的不同是什么?兩種情況都可以覺知到正在發生什么。使用詞語會出現什么過失呢?


禪師:貼標簽使心有許多工作要做,所以它沒有多少時間去調查。現象一直在以一種令人無法相信的速度發生,給它們貼標簽因此也會來不及,也就是說,你只能在它發生很久以后,才能去命名觀察目標。


禪修者:所以不要去給它貼標簽,只是去感受情緒?


禪師:是的,通過連續地去覺知正在發生什么。當我們觀察事物的時候,心自然地會解釋正在發生什么。這并沒有什么不對。機械地貼標簽“害怕,害怕,害怕”就非常不同。這樣不但使人非常勞累,同時它也使你不能看到你的經驗的細節。它是不必要的。但是當心觀察到事物的時候,你不能阻止它作的自然的解釋。

機械地貼標簽使對心理過程的覺知和理解二者都變弱。實際上,我們不需要貼標簽去向我們自己解釋什么;只有當我們向別人解釋某事的時候,我們才需要標簽。當我們使用貼標簽的方法的時候,心會卷入到所有與那個標簽相關的意義和聯想中。貼標簽也使我們把觀察目標的一個特定方面作為觀察對象,所以我們就不能看到整個的圖像。


首先揀擇出你的憤怒


禪修者:有些問題一直在我心中,是關于人們表達對禪修的邪見的。我與一個朋友談話,當我聽到他的邪見和辯解時,我變得非常氣憤。我知道由于我的生氣,由于我想改變他,我自己也有邪見。我不知道怎樣處理這樣的情況。我深信他的觀點是錯的,我也知道我不能改變他,但是我想能夠更明智地跟他談這個問題。


禪師:改正他的邪見不是那么重要。首先揀擇出你的憤怒!當你不再憤怒時,你可以試著去解決怎樣幫助別人的問題。我們怎么能用我們的煩惱去幫助別人呢?如果那樣的話,我們可能沒有幫助到他們,反而給他們帶來傷害。


日常生活


禪修者:怎樣在禪修中心之外的日常生活中禪修呢,你能給我一些建議嗎?


禪師:你想怎樣生活在“外面”的世界里呢?如果你真正想繼續禪修,心就會找到方法。只有當對禪修的價值有一些真正的理解時,心才會準備在日常生活中做持續的努力。不管你學到多少技術,如果心沒有想在生活中禪修的真正愿望,你就不能在“外面”的世界運用任何一個。一個已經理解了禪修的利益的心,將會找到時間和巧妙的方式去運用在禪修中所學到的東西。

那些真正對他們的心的品質感興趣的人將會一直觀察心的品質。他們將學會怎樣總是保持心的品質在最可能好的狀態。如果你能夠清楚地看到,覺知時的心和不覺知時的心二者之間品質的巨大的不同,你將自動地想要越來越頻繁地保持覺知。這正就是我為什么經常問禪修者,他們是否覺知到心的品質的原因,以及他們是否能夠清楚地看到心覺知時和不覺知時的不同的原因。


禪修者:謝謝您,我認為這是非常好的建議。它與我以前曾經聽到的東西都非常不同。我需要花一些時間去消化。


禪師:我真正想鼓勵人們為他們自己做一下計劃。你們都已經禪修了一段時間,你們有基本的工具。你們需要理解禪修的利益,然后禪修的動力才能從內心里生起。如果你的心不在那里,你永遠不會付出最好的努力;你永遠不會充分發展你內在的潛力。


***   *****   ***


禪修者:在我的工作中,為了記住許多細節,并且及時完成手邊的任務,我需要用許多的精力。我通常感覺到非常緊張,在一天的末尾我總是覺得非常疲勞。


禪師:當你工作時,你理解為什么你會變得緊張嗎?


禪修者:我想是因為我要用許多的精力的緣故。


禪師:為什么你要用這么多的精力?你需要弄清楚為什么你要用這么多的精力去做你的工作。


禪修者:我怎樣才能弄清楚呢?


禪師:檢查你心里抱有的想法。當你工作時,看著那些想法,觀察那些你懷有的觀念和念頭,同時也去注意當這些想法出現時給你帶來的感受。

你已經知道了是精力的問題引起了緊張。你也需要認識到,是因為有太多的努力,所以才會有緊張。你使用的精力超過了你實際所需要的。


禪修者:我有期限,我需要在一定時間之內做完所有的工作。我總是感覺到我的工作還沒有完成,我需要繼續。然后我總是感覺到疲勞和緊張。


禪師:這只是在解釋為什么你會變得緊張。為什么你投入這么多的精力的主要原因是你有焦慮。


禪修者:是的。


禪師:現在你需要理解為什么你這么焦慮。你對你做的工作不熟練嗎?


禪修者:我想我還是比較熟練的。我總是能把工作做好。


禪師:所以只要你有這種焦慮的感覺時,去覺知到它們。問自己是否真的需要感到焦慮。焦慮對完成一個工作是必需的嗎?


禪修者:不是的。


禪師:每次當焦慮出現時,你需要認出它。觀察這些感受將幫助你理解某些東西,這將使你的心放下。記住內觀禪修的目的不是減輕你正在遭受的痛苦,而是幫助你理解正在發生的事情。

當試圖處理一個情緒時,你可以問自己四個問題。第一個問題:“當我有這種情緒的時候,它是使我的身和心感覺好,還是不好?”這種情緒令人愉快,還是不愉快?如果每次情緒生起時,你都能認出它,也知道它在身和心上感覺愉快還是不愉快,心就開始思考是否值得去懷有這種情緒。最終你的心會認識到不必懷有并且忍受這種情緒。一旦你知道某些東西感覺不愉快,你還會繼續沉溺其中嗎?


禪修者:不會。


禪師:好的。第二個問題:“這個情緒是關于什么的情緒,它指向什么目標?”第三個問題:“為什么我會有這個情緒?”第四個問題:“這個情緒是必需的還是多余的?”

這些問題會對禪修有幫助,因為它們激發出興趣,并且鼓勵我們運用我們的理智。當我們得到一個真正的答案時,當心真正看到某些東西時,它就放下了。你的情況,那就意味著心放下了你遭受的焦慮。

如果每次焦慮的情緒出現時,你都觀察并且認出它們,它們就會降低。但是只要你還沒有真正地理解它們,它們就會反復地出現。你必須持久并且耐心地觀察它們,直到你的心真正理解并且放下。

你也可以問自己另外的一些問題:“誰在生氣?”“生氣是什么?”所有的這些問題使心感興趣、清醒并且警覺。你對禪修會變得更有興趣。一旦你正確理解了怎樣練習內觀禪修,你將永遠不會感到無聊。你將總是試著去弄清楚為什么事情會發生。但是不要問太多的問題,不要把自己搞得狂熱!通常,一次問一個問題就足夠了。問問題的目的,是保持你對正在發生的事情真的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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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我現在很難繼續禪修。我的工作是負責生產線上的包裝和移動,所以我經常忘記。


禪師:為什么我們會忘記,為什么我們不能在日常生活中禪修的主要原因之一,不是我們正在做什么,而是我們做事的方式。是因為我們渴望把事情做好,是因為我們想很快就把手邊的工作完成。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確實需要觀察我們的心,我們真正需要檢查我們是在以一種什么樣的心態在工作。

我們怎樣才能學會在日常生活中保持覺知和定(心的穩定性)呢?


禪修者:我希望能找到一個沒有這么多的壓力的工作。但是我認為主要因素還是盡可能多地去繼續禪修。


禪師:是的,當有許多的負擔,許多的壓力的時候,禪修是比較困難的。試著從你工作的困難中去學習。是什么使心焦慮不安?為什么你會失去正念?為什么心會這么迫切和渴望?匆忙是必需的嗎?用這樣的方式去調查將幫助你更有技巧地處理困難的情況,并且將防止不健康的心態接管你的心。


禪修者:好的,但是我怎樣才能在一個需要非常快速地做事的工作中保持正念呢?因為我的工作有限期,我需要非常快并且有效率。


禪師:只需要盡你的可能去做。抓住并且重視每一個禪修的機會。當你工作的時候,試著去覺知你是怎樣感受的,去覺知你經驗到什么樣的心態。但是不要努力去專注,放松并且輕快地去做。當你使用太多的精力去禪修的時候,你就不能正常地工作。當你在工作上太專注時,你就不能保持正念。你需要找到合適的平衡點。


禪修者:好的,我試試。你能給我一些關于在談話中怎樣實踐正念的具體建議嗎?許多的辦公室工作都有許多的電話交談,同時我們也總是需要和我們的同事交流。


禪師:那需要大量的練習。每次你同別人通電話時,或者當別人接近你時,努力去記得檢查你是怎樣感受的。你對那個人有什么樣的想法和感受?從早到晚,無論工作時間還是非工作時間,當你和別人交流的時候,養成一個總是去檢查你有什么樣的情緒反應的習慣。當電話鈴響的時候,你有怎樣的感覺?心是否很想迅速地拿起聽筒?你需要注意到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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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在我的工作中,我經常要接待一些非常苛求的,有時甚至是非常生氣和挑釁的客戶。我非常希望得到一些怎樣處理這樣的情況的建議。


禪師:每次當你面對生氣或者苛求的顧客時,檢查你的心是怎樣感受的。他們的貪和嗔是他們的問題,你需要看看在你的心中是否有貪和嗔。


禪修者:問題是當面對著有這樣強烈情緒的人時,往往就自動觸發了我的相同的情緒。當我見到禪修大師時也是一樣,他們的心的那種平靜立即就能影響我的心。


禪師:當然有這種心物關系;也就是說,當對象是積極的時候,心容易用一種積極的方式去反應,當對象是消極的時候,心往往也用一種消極的方式去反應。這需要多多練習觀察心,從而能夠理解這些過程。通過理解,心會得到一定的穩定性,它不再會受消極或者積極的對象和經驗這樣強烈地影響。當理解一步步地成熟,心會變得越來越少起反應。它認識到每次當它盲目地起反應的時候,它就不自由。因為這些原因,心將變得對“在內部”正在發生什么越來越感興趣,并且將會投入更多的精力去調查。

每次當喜歡或者厭惡生起時,心不僅要去覺知到它,而且要問自己為什么喜歡或者厭惡會產生。然后它會認識到對象并不是天生的積極或者消極的,而是我們的評判,我們的觀念才會使它這樣。只要當心認定某個對象、目標或者人不好時,它就用一種消極的方式去反應;當它認定好時,它就用一種積極的方式反應。一旦你能看到這些評判,你需要更進一步地調查:這種評估是基于智慧還是愚癡?如果是基于愚癡,心就會用貪和嗔去反應;如果是基于智慧,心就會只是看著它本來的樣子,而不會有喜歡或者厭惡等任何的反應。

當通過觀察我們的憤怒而真正理解它給我們帶來的痛苦的時候,如果我們面對著一個憤怒的人,我們就更容易生起同情。我們知道他們的感受,我們很容易與他們共情,所以我們就不再變得憤怒。


***   *****   ***


禪修者:在食物和吃飯的問題上,我有很多的憂慮。我努力去避免吃某些食物,并且盡可能地去保持覺知,但是我發現這很困難,因為我很快就對保持正念產生厭煩的心理。


禪師:你變得厭惡,是因為你去覺知的動機是憂慮,而不是智慧。心記得在過去因為吃了不健康的食物遭受了許多痛苦,它不想再遭受了。它非常努力地去避免犯相同的錯誤,所以就投入了太多的精力。

去注意到你的心態——當你因為吃了不適合你的食物而遭受痛苦時的心態,當你努力去避免痛苦時的心態。在吃了不合適的食物之后痛苦有多強?你在以什么樣的心態在觀察?你需要引入覺知和智慧到這些情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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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修者:我想談談日常生活。當有嗔心的時候,當有不舒服的感受的時候,或者當心很焦躁不安時,根據我的練習,我的反應是去平靜身和心。你說不要那樣做。你告訴我們把覺知轉到嗔心和不安的經驗的本性上。是這樣嗎?


禪師:去覺知是第二位的。首先你需要看看是否你接受這個嗔心,是否把這個嗔心認同為“你”。關于這個目標,你持有什么樣的觀點?首先需要正思維。


禪修者:那么這種我已經聽說了許多次的、健康和不健康的整體觀念,也包括在禪修里。這跟你經常說的有點相反,因為你說健康或者不健康不是那么重要。


禪師:我沒有說它不重要。禪修是去理解一個健康的心是什么,一個不健康的心是什么,去真正地了解你自己。健康的心是誰的心?不健康的心是誰的心?它是你的心嗎?對一個目標生起正思維是健康的心,對一個目標生起邪思維是不健康的心。你要去觀察這個,因為你真正地想了解自己,因為你想理解如其本來的本性。

使身和心平靜下來的目的是使你能夠觀察。運用正思維,提醒你自己“這不是我,這是情緒的本性”同樣會使心平靜下來。你需要一個平靜的心去觀察。如果你發現用這種正思維的方式不起作用,然后你可以用那種你已經知道的方法。但是,然后不要忘記用平靜的心去觀察。

為什么一個健康的心會生起?為什么一個不健康的心會生起?什么是健康的心或者不健康的心?為什么一個健康的心會成長?為什么一個不健康的心會增強?為什么一個健康的心變弱或消失?為什么一個不健康的心消失?這些都是你調查的范圍。


隱藏的煩惱


禪修者:有時我不得不處理藏得很深的煩惱,用正確的態度去挖掘它們確實需要做許多的工作。看起來好像我必須重新學習似的。


禪師:是的,那是你必須去做的事情。如果你的理解很徹底,你將不再發現這是一個問題,但是明顯你還有許多東西要學。


禪修者:當禪修發展并且智慧增長時,隱藏的煩惱自動就會浮出水面嗎?


禪師:是的,你可以說是原來沒有被意識到的東西,現在被意識到了。


禪修者:那么當我能夠覺知這些煩惱時,我怎樣去調查它們?


禪師:從這樣一個理解開始會比較好:心只是心。問你自己:“煩惱是什么?”


禪修者:想看到心只是心,經常并不是這么容易!


禪師:那是因為你的理解不是很徹底。你需要整天提醒自己,每一個精神活動都只是心在工作。然后,只要當煩惱出現時,這種理解同時也會在那里。當有了心只是心的理解時,就不會有認同。

你是怎樣覺知到煩惱的呢?


禪修者:有緊張,有情緒,并且有一些妄想。 


禪師:你也可以運用相同的理解。一個情緒只是一個情緒,一個妄想只是一個妄想。這就是為什么在法念處中,五蓋就變成了觀察目標;你把五蓋看作自然的現象,你認識到并沒有“我”,并沒有人參與到其中。


禪修者:因此,當以這種方式觀察五蓋時,它們就不再是障礙了嗎?


禪師:是的,就是這樣,但是僅當理解存在時。


禪修者:那么如果一個人把一個煩惱當成“我的”,又有什么好的建議呢?我們應該去反思它只是心的事實,還是去覺知到這種對煩惱的自我認同呢?


禪師:提醒你自己一個感覺只是一個感覺,一個妄想只是一個妄想,心只是心。同時也去覺知到有這種對煩惱的自我認同,但是不要試圖去做任何處理,只是簡單地認出它的發生。

即使此刻還不能真正地理解它只是心,只是感受,只是妄想,你希望明智地引入那種理解。你想把心調節到那種模式。好好思考一下,你會知道心為什么會理智地接受它,然后心就會試著以那種方式去覺知事物。


禪修者:好的,有點轉換觀察的意思,轉換觀察的品質。


禪師:是這樣的。你始終需要去調整的是觀察的品質。不管你感受到什么,不管你已經有什么,不管它是明智的理解,還是從你的經驗中總結出來的知識,當你能夠運用它們來滋養觀察心時,它將幫助你更清楚地看到事物。

這就是我為什么始終強調正確的信息的重要性的原因。你不僅需要知道你是否擁有正確的信息,也需要知道心是否真正地在利用它們。即使心不能真正地理解或者以那樣的方式去觀察事物,使用理智上的理解也會減弱已經存在的愚癡。如果你甚至不能引入理智上的理解,那就只有愚癡了。也許也會有覺知,但是那種覺知是沒有力量的。通過引入智慧,你會給心一種方向感。一旦你已經通過這種引入給心指定了方向,心就會在禪修中繼續運用它,在將來的某個時刻,一個理解就會產生。


禪修者:所以我們總是要知道觀察心的品質,以及它同煩惱的關系。


禪師:是的,但是這二者是同時發生的;一旦你知道觀察心的品質,對它與觀察目標之間的關系的理解就已經在那里了。


禪修者:對我來說困難之一是總是存在精力的起伏的狀況,它不是處在一個平衡的狀態,也就是說在精力方面有許多的波動。這似乎對心很有影響。


禪師:好的,讓我們把它當作“精力感覺”。如果心有許多的煩惱,并且它感受到這種波動,它會產生什么樣的想法?如果,另一種情況,當心有很多的智慧,然后它又會對這些感覺怎么看呢?


禪修者:那將會非常的不同。


禪師:所以,兩種情況中波動的感覺是一樣的,但是心此刻持有的態度將會對隨后的一連串的精神反應產生作用。如果心里有很強的貪欲,各種各樣的感覺會被認為是悅人心意的,如果有嗔心,心就會對它們產生厭惡和反感。


禪修者:是的,我就是這樣的。


禪師:當貪欲和嗔心減少時,理解就會增加。禪修者通常會忘記在他們心中的貪欲和嗔心已經歪曲了一切。他們想努力去看清事物,但是沒有意識到一切已經被貪欲和嗔心涂上了顏色。


微細的煩惱


禪修者:做你喜歡做的事始終是不善的嗎?


禪師:有許多不同層次的不善。開始時我們需要觀察它的粗糙表現形式,我們需要區別出什么是錯的,什么是對的。但是如果你隨后作更進一步的觀察,并且回溯到不善的沖動開始的地方,你將會看到它來自你的一個微細的不健康的習慣。通過禪修,你將會越來越多地看到不善的微細表現形式,你將會理解所有這些細小的方面也是問題。它們最終將會發展為大問題。

一旦我們的理解變得更深入的時候,你將知道即使最微細的不善的念頭也是危險的。當你的心變得非常的鎮靜和中舍,并且你開始看到事物本來的樣子時,你會注意到即使最細小的煩惱也是問題。但是如果你開始享受這種和平、清楚的心態時,你的看到事物如其本然的能力就會慢慢減弱,并且不會再有新的理解發生。隨著你的智慧的增長,你將會越來越多地認識到,即使那個看起來最無害的期望也是不善的,它會阻止你看到真理。


禪修者:好的。那么,吃我喜歡吃的東西怎么樣呢?我喜歡巧克力,并且這并沒有壞處。


禪師:這并不是吃或者不吃某種食物的問題。它是關于怎樣去觀察你的心。你可以學著不帶貪欲地去吃。你可以改變你的態度,那么你就不再因為你喜歡而吃某些東西,而是因為它是食物。吃某些東西是因為它合適或者健康,而不是貪欲的推動。你需要去覺知你的喜歡或者厭惡,始終不要因為你的好惡而去決定什么該吃,什么不該吃。

問你自己為什么會喜歡、或者不喜歡某種食物,找出為什么你應該、或者不應該吃它們的實際原因。找出哪些種類的食物是最好并且最適合你的。在有些情形下,你可能會決定吃一些你并不真正喜歡、并且不是很健康的食物,因為你知道吃掉它會讓你的東道主高興。始終要確定不是喜歡或者討厭,而是實際的考慮因素使你在選擇。在你選擇之前檢查你的態度。不要讓煩惱去做選擇,始終用智慧去選擇。


***   *****   ***


禪修者:你建議我們接受事物本來的樣子,然后我們才能看到它們真正的樣子。你能告訴我們更多一些關于怎樣去實踐的方法嗎?


禪師:我們需要用一種真正簡單并且誠實的方式觀察我們的經驗。在這種觀察中,應該完全沒有事物應該怎樣被看到或者經歷到的觀念。我們需要密切注意我們去觀察目標的方式。即使那種最微細的期望或者焦慮也會歪曲圖像。


煩惱在燃燒


禪修者:最近我能夠更近距離地觀察到自負。每次我覺知到它的存在時,我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厭惡,同時那種“這是在浪費時間和精力”的想法在心中閃過。因此,自負消失了,不過下一個機會它又會出現。你能解釋一下這個過程嗎?


禪師:只有當智慧充分理解煩惱時,心才能徹底地放棄它。如果你必須反復去處理相同的煩惱,那說明智慧還不夠,你需要繼續從顯示出煩惱的那個情境中去學習。


禪修者:充分理解是什么意思?


禪師:你不能阻止一個煩惱。但是你可以改變你的觀點,你同煩惱的關系。當你已經做到這點時,煩惱再也沒有力量制服你——但是它將繼續出現。所以所有我們能夠做的是和煩惱一起工作,并且從它們身上學習。只有當我們開悟時,充分的理解并且連根的拔除煩惱,才是可能的。


禪修者:有一個煩惱反復地出現,它與一個特定的記憶相關,我總是迷失其中。每次我覺知到這個過程的時候,我能看到里面的那種痛苦,但是我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記憶會反復地出現。


禪師:反復出現的是什么?


禪修者:一個記憶。


禪師:關于這個記憶你有正見嗎?


禪修者:這么說吧,有時我只是迷失在故事情節里,有時我能夠看到它只是一個記憶。


禪師:你需要保持用正見去思維,并且清楚地看到任何的邪見。你的覺知目標必須是心,而不是故事。你需要培養一種對你的心態的強烈的興趣。


禪修者:我有一種煩惱現在比許多年以前燃燒得更強烈的印象。為什么會這樣呢?


禪師:因為現在你直接地去觀察煩惱,并且接受它們本來的樣子。在過去你練習止禪壓抑了它們。當你有比較強的定力時,是比較容易忍受事物的。但是只有當心理解煩惱會多大程度地灼傷你時,它才有真正擺脫煩惱的愿望。 


禪修者:是的,我感覺就是這樣的。


禪師:我們需要如實地去觀察煩惱。它們帶來了多少痛苦?它們多大程度上折磨和壓迫我們?


禪修者:看起來似乎痛苦在增加。


禪師:好,那說明你不會去粘著它,因而能學得更快。


理解無常


禪修者:我怎樣才能學會看到無常?


禪師:你不需要去密切注意無常。當智慧增長時,智慧將理解一切事物都有這種本性。你的責任是去保持覺知,盡可能連續地去覺知。當覺知變得更連續和強大,智慧就會開始理解事物的本性。不要努力去理解那些東西;應該用正確的態度去保持覺知。


禪修者:那么我只是等待,直到智慧進來。


禪師:是的,你的責任是讓心變得更強大。它跟用眼睛去看清事物很相似。如果你的眼睛不好,你可能竭盡全力想去看清楚,但是只是浪費精力而已。只有你戴上你的眼鏡,你才能看得清楚。任何能被觀察到的事物已經在那里了。但是你必須戴上智慧的眼鏡,而不是有色眼鏡。如果你戴上紅色的眼鏡,你會看到一切都是紅色的;如果你戴上藍色的眼鏡,一切都變成藍色的。這就是為什么觀察心,也就是禪修的心,必須具有正確的品質。只有當它沒有貪和嗔時,它才能看到事物本來的樣子。如果你想看到無常,你是在戴著紅色的眼鏡。因為有期望,你就不能如其本然地觀察事物;你就不能看到和理解無常。


不費力的覺知和無常


禪修者:你說我們不需要努力,就能覺知到許多目標。我不理解這是怎么回事。


禪師:隨著你的覺知變得越來越連續,你將會注意到有多少個目標,就有多少個心。一段時間以后,你會認識到這只是自然的本性在工作,它跟“你”并沒有什么關系,只有這種心理和身體的過程在發生。只要我們還不理解心和物都只是自然的現象,我們就會認為有一個“我”在觀察。

你會因為去觀察而看到事物嗎?或者因為看到事物而去觀察?如果你只是因為去觀察而看到事物,那么貪欲在起作用,并且存在邪見。

實際上發生的事情,是因為看到在自然地發生,因為你有這種看的能力。這種理解是智慧。一個完全雙目失明的人看不到任何事物,因此他甚至沒有去看的念頭。只要我們還認為:我們能看到事物是因為“我們”在注意,我們的動機就是貪欲,我們就不能理解這個過程。

同樣的原則也適用于當我們去觀察無常的跡象——事物的生起和還滅——的時候。事物會不會因為你去觀察它而消失呢?


禪修者:不會。


禪師:如果某事是因為你去觀察它而消失,它就不是真正的無常。它同時也會使你驕傲和高興:“我看到無常了,我使某些東西消失了。”真實是非常不同的。本性就是無常的;無常是一切現象的結構的一部分。只有一個得到充分地發展的心,才能真正理解一切現象的無常性。一旦你真正理解了無常,你同樣也會理解苦和無我。

我經常聽到禪修者們說起在他們禪修期間看到事物的生起和還滅。但是,當他們回到家里的時候,生起和還滅就沒有了。在家里一切事物突然又變得永久不變了。對無常的真正的理解是非常不同的。它是非常深刻地知道:一切事物終止了。

無常是僅當葉子從樹上掉下來的時候才顯示嗎?或者當葉子仍舊在樹上的時候,它就已經是無常的?


培養正見


禪修者:我能夠越來越頻繁地看到我的邪見,但是我仍舊需要做一個努力才能引入正見。為什么正見不會同時發生呢?


禪師:正見有不同的層次。在開始階段,當我們不能真正理解正見時,它是借來的智慧。這意味著在一個特定的情況下,我們需要理智地運用適當的信息來幫助我們。在長時間地反復這樣做之后,心就會越來越容易地記得正見,并且最終會理解它的真實性。一旦心真正理解正見的真實性,它就變成了你的智慧。然后你再也不必去回想起正見,心將會自動地用正見去觀察那種情況。


無明是缺乏智慧


禪修者:某種意義上我知道無明、愚癡一直在那兒,它似乎遍及一切。另一方面,我忍不住想知道一個無明的心是怎樣認出無明的。


禪師:只有當一個領悟生起時,無明才能被理解,因為領悟是無明的對立面。智慧理解目標的本質特征。無明掩蓋了這些特征,但是它并沒有掩蓋觀察目標。想蘊認出觀察目標,無明歪曲了想蘊。


禪修者:也許這就是我的那種無明,可以說是在我與真實之間的一層面紗。


禪師:是的,這就是為什么你說它遍及一切。在領悟的那些時刻,這層面紗突然落下,——只是一會兒。因此,如果我們不努力獲得盡可能多的理解,無明就會一直遮蔽住事物。


禪修者:你能給無明下一個定義嗎?


禪師:無明并不是完全的無知。無明是不知道事物的真實狀況。它是缺乏智慧。


禪修者:為什么無明會這么強?為什么智慧會這么少?


禪師:因為無明想保持遮蔽,因為無始以來我們一直在“修習”無明。


體驗到慈心和悲心


禪修者:有時人們問我是否想念我的家庭。我并不想念他們,但是我并不知道為什么。我們擁有非常正常的家庭生活;并沒有什么嚴重的問題或者沖突。所以我的問題是:隨著時間的過去,這種禪修會斷除對感情的渴望嗎,像想念一個人的家庭等,以及其他一切真摯的感情?


禪師:是的,那是可能的,并不是因為這種禪修,而是因為某些理解。當煩惱減少時,你仍舊可以去愛人們,你的父母,你的家庭,你的朋友,實際上你會知道怎樣更好地去愛他們。不會再有執著,所以像慈心與悲心這樣的感情會自然地增長。換句話說,煩惱減弱,健康的心態增長。


禪修者:我感覺起來,以前好像是有條件的愛,現在是無條件的愛。


禪師:是的,就是這樣。當你體驗到無條件的愛時,你只是付出,你不會期待任何形式的回報。


***   *****   ***


禪修者:有一些佛教傳統強調去理解覺知和同情心的關系的重要性。在我們相信并且依賴覺知的情況下,你能解釋一下覺知與慈心或者悲心之間的關系嗎?


禪師:當沒有嗔心的時候,才可能去修習慈心。這是一個自然的發展;當沒有嗔心的時候,可以去修習四梵住。當沒有嗔心時,當覺知和智慧都存在時,我們的注意目標將會觸發四梵住其中之一個。在某人和我們“相等”時,也就是說,某人處在一個與我們相似的情形中,就會觸發慈心;在某人比我們遭受更多的痛苦的情況下,會觸發悲心;在某人比我們更成功時,會觸發喜心;如果遇到一種我們不能施加任何影響的情形,就會是舍心。

理解這個問題非常重要:如果觀察心中有煩惱的話,我們對事件和人們的反應就會缺乏技巧。只有觀察心中沒有煩惱時,智慧才能生起,這才能使我們熟練地與人們交往。相對于修習四梵住來說,這就是我為什么對智慧更感興趣的原因。我曾經做許多的慈心練習,但是不管我修習多長時間,我仍舊有嗔心,我還是一個經常生氣的人,并且憤怒會失去控制。

當觀察嗔心的時候,我已經有了一些深刻的理解,這使我能夠有技巧地處理它。我仍舊會生氣,但是智慧總是能夠防止嗔心失去控制。


懷疑還是沒有懷疑


禪修者:我們怎樣才能區分作為五蓋之一的懷疑和有技巧的懷疑——也就是那種能幫助我們澄清事物的懷疑?


禪師:如果懷疑是笨拙的,它將會引起困惑和不安;它會使你感到越來越不舒服。一個有技巧的懷疑會使心感到好奇;它會促使心去調查。就我個人來說,我不會再叫它懷疑;它更像是一種冒險的感覺:我不知道,或者我不確定,所以我想弄清楚。


止與觀


禪修者:我仍舊有點堅持那種應該練習強烈的專注的觀念。在我內心有種沖突的感覺,因為我聽說的一切,都是關于為了得到任何領悟,心需要怎樣怎樣地平靜和專注。這使我懷疑這里的禪修方法,所以我有這種關于禪修方法的未解決的問題。


禪師:為了得到止禪中所必需的那種高度的專注,你必須集中注意力在一個目標上。內觀定由于它的穩定性,它并不依賴于目標。內觀定來自正見,正確的態度,正確的思維,以及連續的覺知,它們共同作用并且給予心穩定性。這種定被叫做正定。

禪修者:為什么佛陀教導他的比丘弟子們去森林里,并且修習四禪八定呢?


禪師:他并沒有對每一個人都這樣說。他鼓勵那些已經修習止禪多年或者多生的弟子——他們已經建立了一種傾向于止禪的個性——去繼續并且深入修習。他分別給那些在智慧、在覺知、在精進、或者在信心方面比較強的弟子們適合于他們的性情的禪修方法。

當你的心非常不安時,你當然可以修習止禪,直到心重新平靜下來。尤其初學者有時不得不求助這種方法。它只是幫助我們上路的一種技術性的方法。如果你很熟練,你可以使用任何可以幫助你走向最終目標的方法,這個最終目標就是理解事物的本性。


***   *****   ***


禪修者:我聽你談到內觀定,但是我仍舊不理解。到底什么是內觀定,我們又怎樣才能發展它呢?


禪師:止禪定是通過反復地去集中注意力在一個目標上而獲得。它建立一種專注,這種專注是強烈的,有點沉重和刻板。為了培養內觀定,你需要擁有智慧。這可能是正確的信息,或者通過你自己的反思和經驗所理解到的東西。因為這種智慧,心從不會想要或者排斥什么東西。因為這種智慧,心感覺到平穩;心里沒有對目標的反應。這就是內觀定,領悟只有從這種定中才能生起。

運用在我們的心背后工作的正確的信息(聞慧)以及我們的理智(思慧)去禪修是絕對必需的。為了得到洞察和領悟(修慧),這第三種智慧,我們需要運用前面兩種智慧。如果這兩種智慧沒有充分發展,修慧也不會產生。

如果我們太努力地專注在一個目標上,心就不再能夠思維很多的東西,所以覺知的能力就很弱。心不只是不思考不善的事情,它也不能思考任何善的事情,所以智慧也變弱。因為這樣的原因,只要當我們運用一種止禪的定時,領悟就不能產生。如果我們真正想發展洞察力和領悟,我們需要修習內觀定。 

為了培養內觀定,我們需要擁有正確的態度和連續的覺知。沒有正確的態度,我們不能得到定,心就會始終感到不安。錯誤的態度意味著心里有喜歡或者厭惡,這會使心波動起伏。定的意思是擁有一個穩定的心。正精進并不是說投入很多的精力,而是要耐心和堅持不懈地禪修。

內觀是你需要在你的余生中持續地去實踐的一種禪修。你不能停下來歇息。但是,如果你投入大量的精力,你就不能一直持續地禪修。你需要記住,這是一種長期的,需要穩定地進行的禪修。盡你可能多的去練習,但是要平穩地進行。

如果我們使用太多的精力,我們就不能持續這種禪修,那么即使我們一再地去禪修中心靜修許多年,我們也許得不到任何的領悟。當我們長時間地做任何一種工作的時候,我們會學到許多關于那個領域的東西,但是當我們只是短期偶爾地從事那種相同種類的工作時,我們永遠也不能高水平的精通它。

內觀是一個學習的過程。為了真正理解某些東西,我們必須長時間地調查那個領域。如果我們只是短期地觀察事物,深刻的理解就不能產生;我們的理解就只能停留在表面上。因為我們需要長期地做這種禪修,我們必須學會怎樣持續一貫地去進行。正精進的意思是堅持不懈,百折不撓。我們理解這種禪修是重要的,所以我們保持一以貫之地去做。正精進之所以“正”,是因為有大量的智慧在那里。


碰觸的識


禪修者:當我們沒有覺知的時候,心仍舊會經歷到。你能解釋一下那種經歷到的心嗎——即使在我們沒有覺知到的情況下?


禪師:那是一個自然的過程,那是心所做的工作。在英語中這種心被稱為無意識,但是在禪修中,它只是一個過程,我們也許覺知到,也許沒有覺知到。這個過程一直在發生;不管我們能否意識到它。


禪修者:但是它很可能比我們的意識還要大。


禪師:是的,它是一個更強有力的心。


禪修者:始終是這樣的情況嗎?我們稱為無意識的心總是會比我們的意識更強或者更大嗎?


禪師:它是一個自然的、自發的并且自由流動的過程,在這個意義上它更強。讓我們以疼痛為例子。心感覺到抵制,不情愿與疼痛呆在一起。在禪修中,我們會有意識地去努力與不愉快的感受呆在一起,而無意識的心并不想這么做。如果無 意識的心非常強大,它就會與意識心形成一個大的沖突。禪修者會在坐墊上以非常奇怪的方式移動;他們開始搖擺,或者他們的腿開始顫動,等等。這樣的情況發生是因為無意識的心已經開始接管,并且移動身體來舒緩疼痛。禪修者只能意識到意識心——它努力坐著不動,并且忍受疼痛。他們通常覺知不到他們移動,或者他們說那種移動只是自動發生的。他們不理解心是怎樣工作的。


禪修者:當意識心沒有覺知到的時候,無意識心會形成一個記憶嗎,并且在以后你能夠把以前沒有意識到的東西引入意識領域嗎?


禪師:是的,那是可能的。有經驗的禪修者已經這樣報告:他們會突然之間開始記得他們生命中的許多過去的事件,有些甚至是在當他們還是蹣跚學步的小孩子時就發生的。他們說:他們以前從來不知道這些記憶。


禪修者:我自己也有一些童年時代的記憶出現。它們是不快樂的記憶,所以總是帶給我痛苦的感受。但是我不確定是否這些記憶是正確的。我問我自己是否這些事情真的發生過,還是只是我虛構出來的。在這個問題上,我不相信我自己。部分的我想弄明白是否需要知道,部分的我又很想知道。你能夠解釋一下這個問題嗎?


禪師:你的記憶的內容——故事情節——是真的或者假的并不是這么重要。你禪修是為了理解心的工作方式。我們也許永遠不能確定這些記憶的真偽,但是我們始終能看到并且理解心的工作原理。

當以前的記憶在禪修中出現時,一些人感覺到許多的憂慮和緊張。當我們年少的時候,我們充滿了無明,我們對我們消極的經驗有非常強的執著,所以當這種記憶出現時,它們給我們帶來非常強烈的、痛苦的影響。隨著我們禪修的進步,許多被壓抑的記憶將會浮出水面,我們必須學會讓它們出現,并且處理它們。

如果我們不“清理東西”,如果我們不去真正觀察心在過去遺留給我們的所有遺憾,以及其他的一切不愉快的東西,我們就非常難取得更深入的進步。我們需要總結教訓。修行并沒有捷徑。當它們呈現的時候,如果我們不吸取教訓,它們就會反復地出現,直到我們去注意它們,并且從中學習。我們應該努力去掙取我們的理解;領悟不會意外地發生。


***   *****   ***


禪修者:你已經談到覺知是工作心,識是根塵相碰觸的心。你對工作心已經談了許多。你也能談談碰觸的識的功能嗎?


禪師:碰觸的識或者識蘊是和觀察目標一起生起的心。就禪修來說,你只能覺知到它,你不能使用它,因為它在每一個觸的時刻自動地發生。我們能覺知到正在發生什么,因為工作心——我通常叫做觀察心——的存在。但是你也需要記得另外的蘊和識蘊一起工作;它們總是同時并且一起發生。


禪修者:去觀察識蘊有時會有幫助嗎?如果這樣的話,你是不是會叫它識的正念?


禪師:是的,你可以把它當作觀察目標,并且去考察它。我們探究所有五蘊的功能是非常必要的。識蘊是怎樣工作的?受蘊是怎樣工作的?想蘊是怎樣工作的?行蘊是怎樣工作的?

識蘊是比較麻木的;它只是去碰觸。受蘊也是一樣;它只是去感受。想只是去認出事物或事件。即使你只見過某人一次,為什么你會記得并且認出他呢?


禪修者:因為想已經自動地完成了它的工作。


禪師:就是這樣!不管你是否覺知到它,它都會做它的工作。


禪修者:記住名字似乎要困難得多。


禪師:是的,想有它獨特的特征。有時它記得許多細節,另外一些時候,又記得非常少。它不感興趣的事情,它將會一點也不記得。


睜開眼睛


禪修者:你建議我睜開眼睛禪修。我發覺這非常困難和疲勞,因為我總是被所看到的事物分心,尤其是人們的移動。


禪師:當你睜開眼睛禪修的時候,不要去看東西,只要覺知到看到在發生。不要去看任何東西!

我們的心習慣于專注。我們對專注非常熟練,因為我們一直那樣做。問題是我們沒有覺知到我們在專注。我們努力去禪修,但是我們沒有真正理解禪修是什么。

我們沒有試著去理解心是怎樣工作的,心是怎樣去注意的,我們卻集中注意力在外部世界的事物。我們看著目標,并且認為這就是禪修。因為心非常熟練把概念當做觀察對象,它專注在概念上,然后我們就忘了什么才真正應該是我們的禪修對象。所以不要去看任何東西。去覺知到看到,并且去覺知到你的覺知。


當禪修進展順利時


禪修者:今天清早我做了一次非常好的臥禪,所以在午飯之前我又做了一次臥禪,因為我以為心處在一個非常好的狀態,并且這是一件非常值得做的事情。但是我躺下五分鐘以后,我意識到我只是試圖重復今天早上碰巧發生的事情。我認識到我并沒有真正地向新的經驗開放,因為我在努力重復。


禪師:很好啊;這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你需要覺知到你的錯誤的態度,這也是一種理解,這也是智慧!它和知道你的正確的態度一樣的重要。


禪修者:還不錯,我沒有迷失其中。


禪師:養成一個反思你的心態的好的習慣,不僅僅當事情進展得不順利時,當一切進展順利時,同樣需要反思!問你自己像這樣的問題:“正在發生什么?”“心是怎樣工作的?”“現在有什么樣的態度?”“為什么事情會馬上進展得這么順利?”你需要認出能夠產生那種積極狀態的因素。

如果你在禪修進展順利時做這種檢查的話,你在增加另外一種智慧。如果你沒有這么做,心會把好的狀態當做理所當然的。它認為這只是一個自然的過程,這就是它本來的樣子。當心認為是它是理所當然的時,它就會沉溺其中,有點開始偷偷地享受它,然后心就會試圖重構相同的經驗。所以不要忘記去反思為什么一切進展順利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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